而这只运粮的队伍,被眼前这支八旗铁骑在头前一挡,无疑就等于陷入了泥绰之内,任其往来冲杀数回,却怎么也摆脱不掉这支八旗铁骑的纠缠。而在这位东北军主帅的心中,对此也十分的明白,若自己在此处一旦拖延的时辰过久?那必将会引起,此时正在战场上,到处围堵着曹变蛟手下人马的那些八旗军校的留意。到那时候,对方只需在向这面增加一个牛录的人马过来,唐枫的这只运粮队伍,恐怕也就要在此地全军覆没?
    就在城下的战场之中,双方人马各不肯退让一步,誓死相拼之际。站在旋城城头上,亦然往下观望了足有一盏茶功夫的额亦都,此时再其心内也是一样的急不可耐。本来,在刚一见到自己的那位结拜义弟,如今的东北军主帅亲自带兵前来。虽然是不增瞧见他们将粮食运送过来?可毕竟是来了一只生力军,这座城池起码又能多守住几日功夫。这也让额亦都为此而悬了多日的心,终于也能够放下来,长长地透出一口气来。
    可令其没有预料到的,本来对己十分有利的形势,竟然是突然就发生了逆转。转瞬之间,不知从何处却又奔出来一支满洲人的骑兵?竟然把前路给卡死,逼迫着对面的东北军与其交战。额亦都站在城头上,如今看得十分的清楚。那位冰雪城主和其手下几百人的手下,身上却都不曾罩着盔甲。如此一来,就已经是吃了亏了。在看其分明就是没有打算,想要与那支八旗兵马死磕?只是在其面前不住的游走不休,想要寻一个空隙,也好穿过八旗铁骑的军队而去。可正因为如此,在气势上也就弱了那八旗铁骑几分。与敌交战,最怕的就是在这气势上先低了对方几分。
    而对面的那个牛录此刻也瞧出来,这支从对面冲过来的骑兵,分明就没有打算过,与自己实实在在的大战一番。而是不断地在寻找着各种各样的机会,想要通过敌阵之内,奔赴旋城。既然这样,那自己只要能把他给牢牢地拖在这里?只需时候一长,其必会自己溃败而去。
    洪承畴则是不断在这牛录的耳边对他提点着,告诉他如何能将这支人马,死死的给拖延在此地?依照着这个大明降将的军令,那个牛录也是照猫画虎得,将其在他耳边所说的话,却又对着手下军校们重复了一遍。并将赏格又提高了一块,如此一来,人人尽皆是奋勇争先。唯恐这功劳被他人在给抢了先?
    在看如今对面的那些东北军校的脑袋,哪里还是肉长成的脑袋?分明是用银子雕刻成型的,一个个倒是甚为值银子的。八旗军校们恨不得,对方最好是痛快地把脖子探过来?让自己这一刀,也能十分快捷的砍下去。可就在两军混战在一处之时,站在城头上的额亦都,此刻是无论如何也等不下去了。
    眼瞅着那位东北军的主帅,很有可能会陷入对方的包围之中。自己在若不及时出兵驰援与他?就恐,这位东北军主帅和他手下的军校们,全都会战死在沙场之上。“来人,打开城门,选拔出来一千人马,随同我出去,将主帅也好救援回城内?”随着额亦都军令的被传下,城头上立刻集结起来一支人马。
    这些人是抹转过身,跟随在额亦都的身后,就一路的沿着马道奔往城下的城门附近。到了城下,额亦都急忙先命人,去将一些特意保留下的战马挑选出来,足有上千匹的战马,被牵到了城墙下面。城门也随之被缓缓地打了开来,却是先奔出去一百多名骑兵,散出去打个尖子,但见到外面,并不曾有埋伏的八旗铁骑之后,额亦都这才带着后面的骑兵倾巢而出。吊桥也随之缓慢的被放了下来,蒙古骑兵踏过吊桥板,就此冲出旋城。
    “杀。”额亦都高举弯刀,头一个就催马冲了出去。在临出城门之时,早已经饥肠辘辘的他,却又特意得将自己肚子上的大带,紧了几紧,免得那种火烧火燎的饥饿感觉在影响到自己?而额亦都的此举,让洪承畴这位久经沙场之上的老将,也是始料不及的。本来以为,八旗军已经连着攻打了两日旋城。早已让城内的守军为此感到疲惫不堪,更何况,他们城内的余粮也不是很多?估摸着此时守在城内的这群东北军,大概已经有一两日功夫,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了吧?别说出城,兴许就让他们站在城头上,都是有些为难他们?
    第八百四十二章烟尘暗天追兵至,令行柳营真将军
    第八百四十二章
    可城门一开,这只蒙古骑兵竟然是奔着自己的背后就杀了上来。洪承畴眼看事情竟然有些不大对头,慌忙对着那个牛录高喊一声道:“快将人马分开两面,且与我百十多人,我也好去将后面过来的骑兵与你挡住?你只需将眼前这支前来增援的骑兵,设法拖延在此地,再能长久一些就可。”可洪承畴的话音方落,蒙古骑兵已经杀进八旗铁骑的军阵之中。刀光闪过,人头亦是随之滚落马下。
    只是一个冲锋,额亦都就带着手下这一千人,冲过八旗铁骑的包围,杀到了唐枫等人的面前。“城主,末将前来迎接你进城?你可带着手下弟兄,尽管走在前面。待末将与你来断后就是?”额亦都说话间,与其手下的蒙古骑兵早将唐枫手下的五百个骑兵护在当中。裹夹着众人,就朝着旋城城门而去。
    而不得不说,额亦都此举,不过也是钻了八旗铁骑的一个空子。因此时的八旗铁骑,正在这个牛录的率领之下,打算将迎面赶过来的这支增援的队伍给吃下去?或者是拖住对方。却是没有想到,连着三日,都苦苦守在城内的额亦都,竟然会在此时领兵杀出城来?对着八旗铁骑后面一个冲锋,就此打乱了八旗铁骑的阵脚。
    使得八旗军校一时竟然不知道,是该继续抵御前面的那支前来增援的骑兵好呢?还是回过头来,将后面的骑兵给他击退?只是看后面的骑兵的人数,可是自己的几倍之多。光指着这三百来人的八旗铁骑,能否挡得住对方都不好说?更不要提,能将对方从容的击退?一个弄不好,兴许自己这支骑兵,就会沦丧在这两只骑兵的铁蹄之下。而那个牛录此时,方感觉自己真是有些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再想回头去找那位汉将?也好让他能为自己再出个主意?可左顾右盼之间,那个汉将此时却早已不见其身影。这个牛录只得强打精神,将人马重新聚拢到一处,此刻倒也不再去想,去将那支前来增援的人马给他吞下?只是想着,既能保全自己,还能多少挽回一些损失。眼瞅着对方两支骑兵合兵于一处,朝着旋城的吊桥方向就撤了回去。急忙吩咐手下的骑兵,紧紧跟在其背后。而这个牛录所打算的,就是趁着对方兵进旋城之时,自己领兵在后面,在对其展开一番的袭杀。
    额亦都率兵保护着这位东北军主帅所率领的运粮队伍,先进入到旋城之内。可还没有等他将人马完全的撤回城内?只见自己的身后,又是一片尘土飞扬,马蹄声跟着纷至沓来,那支八旗骑兵竟然阴魂不散的又追了上来。额亦都无奈,只得吩咐手下骑兵留下三百余人,余者且都退回城内,去将旋城先守住了。而他自己,则是率着三百人的骑兵,直面扑奔对面的八旗铁骑。而此刻,正带住丝缰,立马与吊桥的桥板上的那位冰雪城主,也是看得十分清楚。
    眼看着额亦都不顾生死的,又带着手下人在吊桥下面折返回身,去与那一路追至吊桥下的八旗铁骑捉对展开厮杀。对他此番心中所打算的,自己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晓得他是因为丢失了岫岩城,才因此而宁愿战死在沙场之上,以此来赎免他自己的罪责罢了。可现如今,东北军正在用人之际,像他这等的大将,可以说是死一个就少一个。如他果然是马革裹尸还?对于东北军而言,将是一个莫大的损失,故此是绝不可任由其去自寻死路。
    唐枫索性是一个军校也不带,直接催马就冲出了吊桥,直接奔着蒙古骑兵的后面就闯了过来。“额亦都,本城主令你即刻带领手下弟兄回转旋城不得有误。如要持意不肯听我号令?那本城主也就随同你一起战死沙场上罢了?也好全了你我当初一起结拜的情谊?尽可做到同日而亡?”顷刻之间,这位东北军主帅胯下的大黑马,就已穿过蒙古骑兵的队伍中间,奔到了额亦都的战马后面,对其厉声喝了一句道。
    额亦都此时,真的是已经在心中存下了死志。眼看着那位东北军主帅此番也到了旋城之内,自己恰好可以将这座城池转交他手。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去赎自己的罪过?可正要挥兵去与那前面的八旗铁骑来一番对决?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自家主将的这一嗓子,不由被惊出一身的冷汗。慌忙扭回头望向自己的背后,果然看到那位城主大人,此时却只是老哥一个,一个军校都不增带在其身旁,此刻正立马与自己的身后盯着自己。
    这一下,顿让额亦都不由感到魂飞天外一般,急忙将战马圈转回来。如这位东北军的主帅,在其眼前出了任何差错的话?自己可谓是百死莫赎其罪。“城主莫在此地逗留过久?八旗军转眼可就要上来了?还请城主先行一步,让末将来为主公断后。”说罢对着身旁的几名蒙古军校递过一个眼色。
    那几个军校,久随侍在额亦都的身旁,对他一言一行可算是心知肚明的很。立即窜过去几个骑兵,其中一个骑兵不由分说,大哈下腰身子向前,探过手一把就将这位东北军主帅手中的马缰绳,便给抢到了自己的手中。是牵着大黑马,转头就朝着旋城的吊桥方向奔了过去。其余的几个蒙古骑兵护侍在唐枫的左右,不时在后面轻轻拍击着黑马的后胯,催其行得在快上一些。因这些蒙古骑兵唯恐在回城的路上,在万一有所闪失?也就等于辜负了自家主将的一番嘱托。一行数骑,如风驰电掣一般,转瞬间就已经离着旋城的吊桥不算十分的远。
    “额亦都,你今日不回城来?那本城主定会拔剑自刎,已全昔日结拜之义?”此刻的唐枫,实在是别无他法。眼看着就要被这几个蒙古骑兵给夹持着进入旋城里面,只得又对着不远处的额亦都高喝一声。额亦都闻听,不由双眉蹙动了一下。也深知这位与自己结拜的义弟,肯定是说到做到的主。到那时候,岂不是我不杀伯人,可伯仁却因我而死?
    第八百四十三章枪刀突出百战死,几番风雨铁甲寒
    第八百四十三章
    额亦都最终万般无奈,只得对着手下的蒙古军校喝令道:“留下一百弟兄与后面掩护,余者随我回奔旋城。”一道军令吩咐下去,两百蒙古骑兵调转马头,直朝着旋城的吊桥奔回。另一百名骑兵却是带住坐骑,就等着后面的八旗铁骑追上来,好将其阻杀在这里?而此时那个牛录,尚是带着手下的八旗军校仍然紧随其后,对着眼前的蒙古骑兵苦追不舍。那个牛录心中也想得明白,既然没有拦截下来那支押运粮草的骑兵。能把这支眼前的蒙古骑兵给绞杀在城外,也算是立下一件不大不小的功劳。
    而额亦都的这道军令一传达下来,也就等于是舍弃了后面的一百名骑兵。而他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如要是不留下一部分人马去挡住追兵?就怕这支八旗铁骑是紧随在蒙古骑兵的屁股后头,最终两支军队,是一前一后的全都闯进旋城里来。而那百人的蒙古骑兵,对于自己被舍弃在后面,就此做了弃子一事?反倒是对此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列成一排,将弯刀担在自己的肩头之上。冷冷的盯着,此时离着自己愈来愈近的八旗铁骑。、
    而这个牛录也瞧见,在自己的人马前方,竟然停下来一队人数不算是很多的蒙古骑兵,且是将队伍拉成一排,将自己的去路给封挡起来。看他们脸上此时的神情,一个个尽都是冷漠无语,双目瞪圆,竟似已经准备好了舍弃自己的一条性命。就以这百十来人,来将自己这三百人的骑兵给挡住在这里?这个牛录见了,不免在脸上露出一阵的冷笑,即便是撵不上前面的人马,可对于将自己去路给拦住的这一百多个人。岂不是手到擒来?便直接下令给手下三百八旗铁骑,都千万莫要放慢速度,直接纵马冲杀过去,将这群蒙古骑兵赶散之后,是直接径取旋城的吊桥。
    而此刻在旋城的城门跟前,额亦都也已经带着手下二百名蒙古骑兵催马冲过吊桥,到了旋城的城门口处。就见那位城主此刻却是骑着马站在城门洞之内,正在注视着吊桥这个方向。不由急忙一边迎了上去,一边仰头对着驻守在城头上的军校喝令道:“先将吊桥扯起来,城门暂时不用将其关上。好等那些城外的弟兄返回来?”只是说是这般的说,可额亦都心中对此最是清楚不过的。那一百个兄弟,分明就是为了其他的人而去送死的。
    等他走到了这位东北军主帅的跟前之后,却听得对方鼻中冷冷的哼了一声。随即是不发一言,侧转战马,竟自顾自的奔着城内而去。额亦都一见这位主帅的脸色,照实是难看得很。心中不免由此开始胡乱的猜测起来?眼见着这位城主大人先往前去了,自己急忙先吩咐手下人,去将战马重新赶回到马厩之内。并让军校们也都各自返回到原先的地方,继续严守城池去。而他则是一路在心里打着鼓,任由自己的坐骑,就这么缓缓地跟在前面那位黑马的后面,直奔着登上城头的马道而去。等二人登上城头之后,唐枫翻身跃下坐骑之后,不等身后跟过来的额亦都,还想要趁此机会对自己解释一两句?就急忙走到城垛口处,手扶着垛口,向下面的战场上四处张望着。
    想要寻到那支在众人后面,去给众人垫底的蒙古骑兵的身影?可却根本不见这一百来人的踪迹,想来,这些人如今大概也是早已经战死在沙场之上?不免为其叹息一回。而就在方才,那一百个蒙古骑兵,眼瞅着对面八旗铁骑纵马奔驰过来。却也跟着紧催坐骑,毫不在乎的就冲着对方冲了过去。
    就在两支骑兵快要与对方冲撞到一处的时候?两拨骑兵竟不约而同的取过身上的弓箭,一边纵马狂奔,一边搭上弓箭,看也不看,对准前面奔过来的骑兵,就是随手一箭射了过去。骑兵们面对面,弓对弓,马对马。一边催马向前,一边则是尽情的朝着对方射出着羽箭。不时地有人身中对方的羽箭,接着便一头撞下马背,脚却尚不及摘得利索马镫,就此被战马拖着一路的疾奔而去。等战马最终在战场上站下来的时候?人早已被拖得一条腿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一条断肢。整个战场上的战事,竟似以此处最为惨烈。
    而曹变蛟所统领的白袍军,在见到那位东北军主帅,已然是安安全全的跟着那些特意迎出城的蒙古骑兵,一同进入到旋城城内之时,这才也放下了心。双指放入嘴中,一声呼哨跟着响起,便转过马头就要带着手下军校杀出重围而去?忽然见到远处,有一百来人的蒙古骑兵,竟然被八旗一只牛录的人马,给团团的围困在中间。
    看那些蒙古骑兵,即使被对方给牢牢地困在自己的包围之内。却是并不见其有一丝一毫的哀恳和求饶?照样是与对方以命相拼,手中的弓弦,被其开开合合的拽扯个不停。随着一支支的羽箭,被这些蒙古人给不间断的射了出去。可就在自己已经射中对方之时,自己却也身中一箭,倒在自己的马蹄下面。而这些蒙古骑兵自然就是那位额亦都将军手下的军队了。曹变蛟不由沉思了片刻?不晓得自己是当救这些人?还是不应当赶过去?只是站的离他们都远远的,就那么冷眼望着他等如此死去?可如此一来,岂不是违反了军规戒律?
    而在东北军的军规之内,就有这么一条,不得无故放弃自己袍泽的性命,只轻身一人逃命。可要是果真带着人马就这么直截了当的冲杀过去?如此一来,却也正好中了八旗铁骑的诡计。正好将自己给团团的困围在当中间,随后,就是命人前来逼令自己带着手下人投降与他等。否则,不难想象自己和一应手下人,最终的结局又是何等模样?曹变蛟想来想去,感觉自己只能是随机应变。且先吩咐手下军校,在这战场之内,只管是自己催马先去兜了一个圈。
    第八百四十四章野竖旄旗遍平野,奇兵有异于仁义
    第八百四十四章
    野竖旄旗,利镞穿骨,惊沙入面,往来群马奔波不断。主客相搏,山川震眩,声析江河,势若崩雷电。黯兮惨悴,只见刀枪尽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风悲日曛。蓬断草枯,凛若霜晨,到了此时,微雨已然停歇,八旗铁骑如同狂涛骇浪一般,不住的对着犹如处在大海中央的那一方孤岛似的白袍军队,展开决死的冲杀。而白袍小将曹变蛟的一杆银枪,从头至尾都早已经被鲜血腻满,粘在手上滑腻的有些黏人。
    望着周围,再次对着自己堵截上来的八旗铁骑,曹变蛟心中十分清楚,在若在此地,照这般拼杀下去?自己手下的这亦不足有三千的人马,势必要全都浸没在八旗的铁蹄之下。再瞅一眼,远处的那些仍是陷在苦战之中的蒙古骑兵。却是已经剩不下十几个人。若自己在执意要冲过去,想要将他们从这万马千军之内搭救出去?很有可能,最后连着自己手下的这些弟兄,也都跟着他们一起全部陪葬此地。
    在瞧瞧,除了远远散围在远处的那些散落的八旗人马,仍是云旗漫摇,呐喊声震天地,且不时夹杂着一阵阵的擂鼓声,几种声音混合在一起,不断对着众人的双耳袭来。而那支将自己紧紧围困在当中的八旗铁骑,这次却又分作五队,又一番从五个方向,直对着自己这支白袍骑兵冲击过来。若自己还是照着现在这样往返的低挡于他们?那势必要被这五只八旗铁骑将自己的军队,给彻底的拆零碎了。
    曹变蛟再抬起头,冲着旋城的城头上望了一眼过去。虽然是看不分明,可猜想着,此时自己的那位城主,大概已然是站在了城头之上,正对着自己这面瞭望着?有可能正盼着自己,赶紧的离开这凶险之地,回奔复城先去守好城池。想到这里,曹变蛟将大枪举了起来,对着手下的军校们高喝一声道:“诸位兄弟,我等的差事已经办完了。如今最关键的,就是从这些鞑子的包围圈里冲杀出去。听我号令,将整支人马头尾衔连在一处。面朝外,马尾向内,将弩箭还有剩余下的神雷全准备好了。给这些鞑子在尝一下我等东北军的厉害,也好能寻个薄弱的地方杀出去?”而随着这声军令被传达下去,曹变蛟也驱马加入到军校们的中间。
    整个东北军形成了一个圆圈,都是面向外,马尾朝里。军校们将弩箭也早已经备好,一手持刀,一手将弩箭平端起来。静静的,直直盯着那分为五个方向,离着自己这支军队愈来愈近的八旗铁骑。曹变蛟此时的心中,却比起自己开始为了让城主将粮食运进城内,而想方设法的引起八旗铁骑注意那会,倒显得尤为静寂,也沉稳得多。只是一声不响的,注视着越来越近的八旗军校。近的,都可以瞧到那奔在最前头的八旗军校的脸。
    看着那个迎面而来的八旗军校的辫子,竟被风吹拂得,在他的脑后正来回的悠荡且飘摆着。满面的络腮胡须。足可见其生野狂性,一双如草原上孤狼一般的,显得凶狠以及的双眼,令寻常的人见了之后,只感觉不仅心惊胆战起来,且还会连着做上几夜的噩梦。曹变蛟此刻才将弩箭举了起来,数着那个八旗军校胯下战马的马蹄数。计算着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一切似乎在这一瞬间都变得沉寂了下来。
    耳边只有微风轻抚,似乎依稀听见了几声的鸟鸣。“射。”突然响起这一声,如一道炸雷滚过天际。随着曹变蛟的一声军令,千弩立发,曹变蛟对准前面那个长了一脸络腮胡须的八旗军校,随手就是一弩箭射了过去。却见那个军校猛然将头向马背上一低,竟将这一弩箭就给躲了过去。可刚将身子重新抬了起来,第二支弩箭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从左眼便直接给他射了进去,那个军校立时一头摔到马下,只剩下一匹无主的空马落荒而逃。
    随着东北军校的弩箭齐发,奔跑在最前面的八旗骑兵纷纷撞落马下。一时之间,竟无人可以进到这个圆圈周围三十步以内。“换阵,准备神雷。”眼见八旗铁骑进攻的势头,已被众人给彻底的阻挡下来。曹变蛟立刻改换军令,随着他的一声吩咐,手下军校立即将队伍缩到一起。
    顷刻间,整个队形已改换完毕。以曹变蛟为箭头,余下的东北军校,分侍在他的身后两翼,整个队伍就此转化成一个三角形状。而八旗铁骑的头领,巴布泰贝子眼瞅着,自己亲自下令分五队出击的计划,还是最终被东北军给破坏殆尽。现在手下死伤枕籍,而对方的人马,却并不见有多少的伤亡。如今再看那支白袍骑兵竟又改换阵势?一时不由在内心深处,升起几丝的犹疑?急忙转回头,向自己的身后左右打量着?
    手下的一个戈什哈,急忙催马向前走了几步,探过大半个身子过来,开口对其询问道:“贝子爷,可是有何事情?想要吩咐奴才去做的?”巴布泰瞅了他一眼,又瞧了瞧,此刻也正要催马凑到自己跟前的李永芳。不由摇了摇头,对其开口问询道:“方才领兵过去堵截运粮队伍的那个洪承畴?如今又身在何处?与我将他叫到这里来,我有十分要紧的事情,这就想要跟他打听一下?快快于爷去将此人给招呼过来?”巴布泰眼看着,那个由白袍小将带领着的东北军,几次三番的在自己手下铁骑的合围之中逃了出去。
    自己对此,简直就是一筹莫展。看起来,此事还得求助于那个洪承畴,让他给自己来出一个主意?看看怎么才能,将这支白袍骑兵给他留下来?那个戈什哈领了军令之后,急忙催开自己的坐骑,满战场上去寻那位大明降将的踪迹。而此时的洪承畴,眼睁睁的望着那支运粮队伍,就这么闯进旋城城门而去。自己对此,竟然是无所作为。虽然此事错不在自己,要怪的话,就的怪那个牛录当时不肯听从于自己的军令?可在当时,毕竟是自己去向那位贝子爷讨下来的一支人马和令箭。一旦贝子爷要是追问起来,自己是决计逃脱不掉干系的。
    所以,洪承畴索性去寻了一个僻静之所在,就直接猫躲了起来。打算着等这场大战过后,那位贝子爷的心头火,也能够消散一些,自己再出去见他。可没有想到的,此时这位贝子爷,命人正在满战场上找寻着他。而曹变蛟带着手下的白袍骑兵,竟似乎打算直接奔着永宁城的方向退兵而归?
    巴布泰左等右等,还是不见洪承畴的那张,满是皱纹堆叠的老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在望着那支白袍兵竟然打算突围而去?心中更是有些亟不可待起来。急忙向一旁扫视一眼,正好望见那位常败将军李永芳,此时正满面堆笑的瞅着自己。如今自己算是有病乱投医,急忙对着李永芳吩咐道:“李将军,既然洪承畴不再此处?就由你带着全队的人马,与爷赶在那支骑兵的头前,去将他们的去路给我封堵住。你可是能做到?若是能将这支人马给爷留下来?那爷回到盛京城内之后,定会在皇帝面前好好的保奏与你?如果,你要是将这哨人马与我放走了?哼哼”对于李永芳的遇战而长败得战绩,自己可说是听说的很多回了。可自己如今真的是无人可听用?也只好指任了他去。
    而依着巴布泰心中所筹划的,让李永芳多带些人马,抓紧时辰去绕到前面好堵截东北军的归路?想来,那位李将军倚仗着绝对优势的兵力,还能会任由着这支白袍骑兵突围而去么?而到了那个时候,洪承畴也正好被找了回来,自己再令他统帅兵马,从后面去将这哨骑兵给他打个包圆?那个李永芳还不至于这么饭桶吧?不会连这片刻工夫都支撑不下去?随后,还是继续命人攻打旋城。看看城内这一回,又能挺得多长的时间?
    不得不说,巴布泰也颇具一些打仗的才能。只是,让他遇到了那位,出身在将门的曹变蛟。不仅是一身武艺超凡脱俗,且还深通兵书战策,每每有自己的独到见解,用兵也是不拘于兵书上的那些,自古传承下来的东西。这也才使得他能独当一面,也是当初,唐枫令他跟随自己兵进复城的主要原因。
    李永芳高高兴兴的领了巴布泰的军令,急忙招呼了几个额真还有牛录们,催起八旗铁骑也不去理会,此刻正一直向着永宁城方向奔去的白袍骑兵。只是径自顾着,自己统率着人马早些能绕道东北军的前面,将这只白袍骑兵给他歼灭在,离着永宁城前不远的地方,随后自己再带兵杀到永宁城前,顺便再把这座城池收归。也好让这位贝子爷看看,自己可也不是常打败仗的?他贝子爷,也可谓是有识人之明。
    第八百四十五章胡兵伺便偷来袭?两军蹙兮生死决
    第八百四十五章
    就在战场上的八旗铁骑,如同一道旋风一般,刮往永宁城方向的时候?曹变蛟的队伍却是在中途忽然掉转过头,直接奔着红嘴堡的方向就冲了下去。而此时的李永芳,对此尚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那支白袍骑兵足足的奔出去相当长的一段路之后,李永芳这才醒悟过来。也慌忙带着手下的人马,继续末头向着来路追了回去。却恰巧又与身后,由那位贝子爷亲自率领着的八旗校尉们缠裹在一起。
    等将两面的人马分开之后,李永芳又骑着马,亲自到这位贝子爷的面前领了一回的罪。这才急忙领着手下的八旗铁骑,朝着红嘴堡的方向追袭而去。而此刻,站在城头上的东北军的主帅唐枫,此时心中因为方才那一百名留下断后的蒙古骑兵的壮烈战死在沙场之上,而感到有些不太好受。、
    回头一眼就望到,那位结拜义兄,也就是如今的蒙古骑兵将军额亦都,此刻正规规矩矩的站在自己的背后,不由先是狠狠瞪了他一眼。额亦都一见城主的脸上神情,此番正好是阴云密布之时,而自己也鲜有的,看见过他如此冲冲大怒的时候。就晓得这一回,他大概是要寻自己算这个总账?急忙先主动跪倒在地。低垂着头,却是一句话都不肯说出口。心中也早已经盘算好了,是杀是剐就悉听尊便了。
    “你先命人去将那些战马身上的褡裢解下来,将褡裢中的粮食全部都取出来,交给伙头军们去做上几锅的饭来,也好让军校们去吃上一顿饱饭,免得饿得东倒西歪,连拿起长矛的力气都没有?又何谈再来守住城池。回头,待有了闲暇时候,在来慢慢地于你算这个帐。”虽然对这额亦都不肯遵令而行,且又将岫岩城主动放弃掉,却是退守旋城。照理来说,就是应当将他给推出去,立即处斩方是正理。可眼下在这座旋城里面,自己可也就仅有这么一个,可以统兵的将领了。
    更何况,这城内的东北军可尽是蒙古人。若自己果真把额亦都,依照着军法便命人给推出去杀了?那自己又能落个什么局面?也实在是不太好说的。十有,这群蒙古人会对自己群起而攻之。再者一说,他也并不增当真打算过,就因为丢了一座城池,而斩杀了自己的一员大将。毕竟城池没了,可以在去将它打下来也就是了。可人若是被自己一怒之下,就此给杀了的话?到时候可是追悔莫及?所以,唐枫也只得先把他丢城之过暂且放下,待以后再来追查此事,当然,到时候打他几顿的板子,让他长长记性,这还是必须的。这才吩咐他,让手下人去将那些被绑在战马背上的褡裢都解下来。
    如今,平复城内的饥荒,才是最为要紧的一件事情。一旦要是百姓们因为饥荒的事,而与东北军互相冲突起来?那对于东北军而言,将是一个要命的麻烦。而对于这些城内的百姓,还不能吩咐手下,像对待那些八旗铁骑一般的,可以对其任意的屠戮。如要是那样一来,势必会大失民心。而得民心拥戴者,方是治国立业之根本。额亦都听了之后,倒也没有一点的犹豫。不等这位主帅过来亲手搀扶他起来?自己早就蹦了起来,高声对着手下的军校们喝令道:“我说弟兄们,可都听见城主所说的话没有?大家赶紧趁着天还没有黑,这便随着我一同下城,先去将那些马背上的粮食全都抓紧卸下来。”说完之后,是带着二三十个蒙古军校,是末头就奔着马道走了过去。看的背后的那位东北军主帅不由摇了摇头,急忙吩咐自己带过来的五百名军校,站在城垛口后面,严密的注意着城下的动静。
    可眼瞅着这天,是一点点的黑了下来。城头上到处都点起了火把和气死风灯,却依然尚不见额亦都带着手下的那些吃饱喝足的,且又恢复了精神头的蒙古军校,登上城头来跟自己的手下军校换岗?不免在心中有几分的惊疑为此产生?正待要唤过一名军校,也好下去瞧上一瞧?到底这个额亦都眼下又在弄什么鬼?可低下头,略微沉吟片刻之后,对着手下一个校尉吩咐一句道:“将我的黑马牵过来,我要下城区看看那位额亦都将军,此时又在做什么?你等可要在这里仔细的守好了,但有敌兵意图攻城?可鸣锣示警。”说完之后,翻身跃上马背,催开坐骑沿着马道,就一路奔下城头而去。
    到了城墙下面,这才将坐骑带住,一时在心里也有些开始犯起难来。毕竟自己自从进入旋城以来,可还都一直不增随着额亦都,去往他的临时住所去瞧一瞧?如今,这黑天半夜的,又让自己到何处去找他和一众手下呢?正为此有些愁闷着,忽然就见,和自己隔着两三条大街的一处地方,如今那里竟是灯火通明,吵嚷声不绝于耳?如今城内的百姓们,连同驻守的军队都闹开了饥荒,那个地方却又因何缘故,竟是如此的热闹呢?
    既然找不到额亦都,那就先到那处地方看一看。打定了主意以后,这位东北军主帅圈转马头,催开战马就朝着大街深处奔了过去。几条长街,转眼就已经催马奔了过去。转眼就到了那个,自己方才在远处看到的地方。等到了跟前,亲眼见到了眼前的这番景象之后,他这才恍然大悟过来。
    原来,这里竟然设下了五六处的粥棚。那位久久不见他露面的额亦都,此刻正带着一众的手下军校,站在几个大大的粥桶后面。手中挥舞着长长地马勺,正给排成几行长队的,那些城内的老百姓们打着粥饭。只听得他一边给人打着饭食,一边高声提醒着众人道:“都莫要心急,这粮食足够大家吃的。莫要一次急着吃完?小心在撑破了自己的肚皮?慢着点吃,都,不够再回来打也就是了。”而在看他手下的那些军校们,却是远远的排在了众多百姓的后面。简直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曲曲折折蜿蜒的延伸到了另一条大街的深处。
    第八百四十六章苍苍蒸民依何主?开地千里退鞑靼
    第八百四十六章
    “额亦都,你在这里又做什么呢?难不成,不用再去镇守城池了么?”虽然是自己已经亲眼得见,瞧见了这位蒙古将军正在这里布施着粥饭与城内的百姓们。可即使这样,也不能不去镇守城头?万一城外的八旗铁骑趁着眼下夜深人静之际,在对旋城发起突袭?那这座城池岂不是岌岌可危了?
    额亦都听见身前有人对着自己在说话,慌忙抬起头来,一见眼前站着的,却是这位东北军主帅。不由一时竟然有些张口结舌起来,不知道,自己如今该对这位城主大人去说些什么才算好?自己可是背着他来做的眼前这些事?若这位城主一旦为此而动起怒来?那势必要对自己来一个两罪并罚不可?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想不掉脑袋都难?
    尤其自己所动用的,可还是军中急需的粮草。而不禀过主帅,私下动用军粮,可谓是死罪。额亦都眼下,真是不晓得自己该如何是好?竟然站在那里,一时默然无语起来。可周围正待要打饭的百姓们,也瞧出了其中的一些端倪。有几个胆大的就围了过来,打算看看眼前这位,看似官长一般的人?到底要如何来处置,这位好心的守将大人?“额亦都,私下动用军粮来赈济灾民,你可知罪?”唐枫的面色阴沉如水,盯着眼前的额亦都,对其低声发问道。
    听到他这么一说,那几个百姓却是立即就不干了。急忙站近几步,将额亦都给挡在众人的身后。其中的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对着眼前这个东北军的统帅开口言道:“这位大人,还请能恕免这位将军的罪责?我等百姓,若不是靠了将军的周济。早就化为街边的一把枯骨。若是将军要找个人来问罪的话?那就请将我等一同治罪。粮食是被我等给抢回来的,是我威逼着这位将军,来为我等熬出稀饭来的。一切罪责,就只管问我一人便可?”说罢,又向前走了几步,将自己的双臂向后一背。就等着这位东北军主帅,去命手下人将他给捆绑起来?
    “那位老丈,这私下劫夺军粮的事情,可并不是你等这小民百姓能做的出来的事?还不快快回到队伍中间去,一会也好继续排队打饭,好能早些把饭带回到家中?”额亦都生恐这位东北军主帅,在对这老者的话当了真?在把其给充作他自己的出气筒?一怒之下,就命人在把这个老者给拖出去杀了?故此,急忙开口把他的话给拦了下来。却见这东北军主帅竟似有意无意的瞥了他一眼,便急忙将嘴复又闭上。
    “大将军,我如今已经是风烛残年之际。这多活几日和少活几日,这两者之间却又有何区别?就让我这个没用的老头子,去替你挨刀好了?免得亡了将军的有用之身,断了我等百姓的念想。这位大头领,有何罪责?你就全都按到我老汉一个人的头上好了。这一切,都是由我鼓动着他们去做的。他们本就少不更事?故此才错听了老汉我的主意。就请大头领把我给杀了,也好能够出一出大统领的恶气?”这个老汉说着,却把头向前一探,竟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却见眼前这位东北军最大的统帅,见了这个老汉的这副模样,不仅没有接着发怒?反而是蔚然一笑,对这个老汉言道:“此事,不过是我与这位将军讲的笑谈罢了。你等莫要为此而过意不去?额亦都,你就带着弟兄们来为百姓们把饭都打完。我且先返回到城头上守着去,也免得万一八旗军在贼心不死,趁夜前来攻打旋城?还有一事,城内的箭矢,如今都被你放到了何处?我如何在城头上,竟没有见到有多少呢?”说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便瞅向额亦都,等着他的回言。毕竟,这弓箭是用来守城的,最为有利的武器之一。
    因为当初,在八旗军校舍弃旋城,径自逃窜到复城以后。东北军也一时没有过来,将这座旋城好好地整理一下,就任由着它那么空在那里。而在那时,哪怕是仅仅增加几门的火炮,对于守城的人而言,也会是一大助力。而唐枫这一次,带着五百人马夹带着一部分的粮食,就这么闯过八旗的包围,可说是冒了很大的风险。而这也仅仅是带了一小部分的粮草,更惶提,若是携带了一些大型的,被用来镇守城池的武器,再要冲进城内会有多么的艰难?
    所以,这位东北军主帅猜想着,这个额亦都怎么说,也定会是在城内存有一批弓箭?此刻到正好拿来守城,却见额亦都的面色,不免有些变得阴晴不定起来。只见他左右张望了一下,便绕过粥桶,走到了这位东北军主帅的跟前。将头凑到他的耳边,将自己的声音压得极低,对其低声言道:“城主,此时城内的弓箭几乎已经告罄,如今在没有可用来守住城池的东西了。本来,当初你们若是没有接到我的口信,能够及早的赶过来的话?那我也只好带着人马冲出城,去与城下的八旗誓死决战一番。即便剩下最后的一个人,也是要战死在沙场。如此一来,也好与城内百姓们一个活路。免得城池被八旗军攻破之际?百姓们在因我等而生灵涂炭?”额亦都的这几句话一说出口来,不仅将唐枫的一颗心,顿时也给变得冰凉一片。
    想了想,这位东北军主帅才最终打定一个主意。便对着额亦都又二番开口询问道:“既然没有用来守城的东西,那军校们可还能守得住城池两三日否?”听他这么一说,额亦都却将头抬了起来,瞅了他一眼,不解在他这句话里,却又是蕴含着何种用意?便稍稍琢磨了一下,这才对其回复道:“若是放在今天,你们尚没有将粮草运进城内?恐怕我们也就仅仅能坚守半日功夫。不过,如今吃饱了饭,身上也有了力气。即便是没有用来守城的东西,可要是坚守两日,想来还不是十分困难的?”说完,却不见这位东北军主帅应言。
    第八百四十七章水平天远沙场静,难听夜雨盼天明
    第八百四十七章
    正打算开口对这位东北军主帅在询问一句?却见这位城主大人低下头,似乎正在沉思着什么事情?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旋即却又抬起头来,对着额亦都吩咐一句道:“与百姓布施粥饭,也用不到你这位大将军亲自一直守在这里吧?将这些事,全都交与手下的校尉去操办便可。今夜,由我先在城头上,带着随我一同赶过来的军校在此值夜。你先回到你的临时帅帐去好好睡上一觉,有何事情,明日再来与我相商。我预料,今夜这些八旗骑兵是绝不会再来骚扰与我等来的。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安歇就是?”说完之后,又扫了一眼,正排着长长队伍,等着打去粥饭的那些百姓。便什么也不在说,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回自己战马旁边,翻身上马,纵马奔着城头上奔去。
    额亦都愣了片刻,便叫过一名军校,伏在其耳边,低声对其叮咛了几句之后,便也跟着上马离去。夜色如水一般的凉爽,夜风徐徐吹过,一轮冰盘一般的满月,挂在西面的城角之处。月光投射在护城河的水中,波光粼粼,水声轻传,不时还可听闻到夜蛙的鸣叫声。似乎,这里并不是白天双方在此厮杀过的地方?只是再寻常的一个乡村的河边上而已。一切如此的静寂,静的,让人不由自主地就要合拢双眼,就此沉沉睡去?
    唐枫本来以为,城下的那些八旗铁骑,因为白日不增将自己这拨人马给拦截下来。很有可能会趁着夜色再来偷袭城头?以偿还白天那番东北军对其的羞辱。可眼瞅着,自己站在这城垛口后面,盯着隔着护城河的那一大片八旗铁骑的联营,都已经等到了三经天,城下却依旧是并无任何的动静?也不见从八旗大营里闯出任何的人马来?看上去,这些八旗铁骑竟然就此偃旗息鼓了,这对于守城的人来说,自然是一个不错的消息。
    “看起来,这些鞑子今夜是不会再率兵前来攻打城头了。来人,传我的军令下去,除了守夜的弟兄,继续在这里看守着,以防在万一有何突变。余下的兄弟,先各自去寻一处地方好好地休息一晚。以备明日与八旗铁骑的血战?”吩咐完了之后,这位东北军主帅,径自在城头之上寻了一处避风的地方。将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将其铺与地面之上。自己蜷缩着身子躺上去,时间不长,就已经是鼾声如雷一般的响了起来。
    军校们骑着马奔走了一天的长路,也早已是困乏的狠了。如今有了这道军令,自然也就都靠着城墙坐了下来,将长矛抱在怀中,枪头却是斜倚在城头,单刀则是放在膝盖之上,闭上双目打算好好的睡上一觉再说。而原本在旋城的城头之上,也曾有过一座城门楼。只是后来毁于战乱之中,后来接收此城的八旗铁骑,也就一直在不曾修建过城门楼。一直到了如今,额亦都得过此城,就更是没有空闲来修建这座城门楼。以致这位东北军主帅,如今也只好寻个避风的地方去休息。一夜,就如此平淡无奇的过去。城下的八旗铁骑,果然是一夜都不曾前来攻打?
    天色逐渐的亮了起来,城头上的清晨,比起夜晚来,更让人不免感觉到十分的清寒。唐枫这一夜睡得,却是少有的那么安稳。最初还感到身上有一些寒冷,可睡到后来,却感觉自己身上暖和和的,自然也就睡得越发的香甜起来。城内的雄鸡已经鸣过第二遍,这位东北军主帅,这才一边伸展开双臂,十分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一边从地上坐了起来,忽然却从其身上滑脱到地上一件大氅?不由对此甚感惊异?
    伸手将地上的大氅抓到手中,急忙将头抬起来朝着对面望过去,却见在自己面前的青城砖地面上,不知是何人何时,却再此地来为自己升起了一堆篝火?如今,仅剩下一堆尚是冒着袅袅青烟的灰烬。而在这堆篝火的旁边,正有一个穿着一身蒙古皮袍的大汉,此时还仍然盘腿坐在地上。亦一只手抵着自己的下巴,微闭着双目,似乎在打着瞌睡?看此人正是额亦都。看起来,自己昨夜让他回去好好安歇,他却根本就没有回去。反倒是又登上了城头,又为自己升起一堆篝火,以抵御夜中的寒冷,并且,又将他身上的大氅,披到了自己的身上。而他就这么一直坐在自己的对面,来为自己看护着。
    唐枫点了点头,慢慢站起身走到他的身旁,弯下身去,伸手却将那件大氅轻轻的给额亦都披在身上。随后,却站直身子,举步走到了城垛口处,朝着城下极目的眺望着。如今,在这护城河的水面上,竟然升起一股子淡淡的水雾,飘渺随风而流动不停。远处,太阳在群山的背后缓缓的升了起来。万道金蛇,随即游进护城河的水面之上。看眼前的这般风景,却也能尽使得人见了,心中不由升起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城主却是何时醒来的?来人,速去与城主将净面水和早饭取了来?我就与城主一同在这里坐着吃,在吩咐下去,让那些休息了一夜的人,全都上城来将这些辛苦了一夜的弟兄替换下去。”额亦都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后,一边对着他问了一句,一边砖头,对着跟随在自己身旁的一个近侍吩咐道。
    那个校尉急忙答应一声,先命人下的城头,去将城下的蒙古军校召唤到城上来替班。而他自己,却赶紧去与这位东北军主帅和额亦都准备洗脸水和早饭。“城主,昨日是末将有些莽撞。没有问过城主,就私下里去把官粮放于百姓们?还请城主治罪?另外,末将还身犯丢城之重罪,也请城主一并处罚了?”额亦都说罢,这就欲当面跪倒在他的面前,好让其来治他的罪。却被唐枫伸出手来,一把将她的胳膊给拽扯住。
    瞥了他一眼,这才对其言道:“这主动丢弃城池,确实是你的不对。不过,对于这件事情,我眼下还无闲暇时辰来与你慢慢算这笔帐?就先放在那里,待打退了八旗铁骑再来与你说,也不算迟晚。至于第二状罪过?不忍见百姓饥荒,主动开官仓放粮于百姓,此又何罪之有?我记得当初,我与李家兄长也是因为不忍见百姓因为饥荒,而饿殍遍地,相互之间宜子交食。故此,在陕西也曾经打开官仓将官家的粮食放赈出去。这件事情,你做的并无过错。不过,此事应当先与我知会一声才是?算了,你我只要在能守得住个三五日的城池,我料想,八旗铁骑必会撤兵而归?”二人正闲说着话的同时,那个蒙古校尉早将饭菜,还有净脸的水都与二人打了上来,摆放在二人面前的地上。
    两个人倒也对此没有挑拣,急忙简单的净了一下脸面。又匆忙的吃了一碗饭,又让军校们也都抓紧时辰饱餐战饭。太阳升起三杆高的时候,八旗铁骑的大营之内,终于有了动静。只见八旗大营的营门被人给打了开来,一队队的八旗铁骑乘马而出。待出来一部分骑兵之后,紧接着出来的却是步卒。一队队一列列的,挑着黄龙旗,三角旗,镶白旗,正蓝旗,镶蓝旗等旗帜,刀枪斜举,发出阵阵刺人眼目的寒光。且步伐整齐有序,步出辕门直抵护城河边。
    在队伍的紧后面,跟着出来一群的战马,马上坐着的是那些额真和牛录们。而被这群人簇拥在中间的,正是那位贝子巴布泰。自从昨日吩咐李永芳带兵去追击那支白袍骑兵?巴布泰心中,就未免为此有些开始打鼓。他毕竟也见识过了那个白袍小将的厉害,在自己层层围困的大军之中,对方都悍不畏惧,杀入杀出如入无人之境。虽然对方也战死了相当多的军校,可最后,还是成功的带着剩余下的人马杀了出去。
    冲这一点上来说,巴布泰的担心倒也是十分有道理的。别的不说,这个李永芳是出了名的常败将军。在东北军的手里,就不增讨得过一丝的便宜去。巴布泰最害怕和担心的,就是李永芳他可别是肉包子打狗,一去就不回头了?他战不战死,对于八旗铁骑来讲,都不算做什么真正的损失。可如果,要是派与他手下,听他号令的八旗铁骑一旦有个闪失?或者是被那支白袍骑兵给彻底歼灭掉的话?那可就是莫大的伤亡了,自己回到京师,还不晓得皇帝会因此事要怎么责罚自己呢?所以,这位贝子爷自从把李永芳派出去,领着人马开始追击敌寇的那一刻起,心中就一直是七上八下的。深深后悔,如何竟会派了他去?一直等李永芳将人完全都带了回来,十分丧气的对其回禀,自己并不曾寻到那支白袍骑兵的下落之时?这位贝子爷竟然没有责备与他,只是与他说了几句闲话,就将他打发回到自己的大帐里去。
    第八百四十八章以进为退施妙计,贰臣今番成奴才
    第八百四十八章
    【还有一更】
    等到次日黎明时分,巴布泰一声号令传下去,全营的八旗兵马立刻开始聚集起来。而从另一路来的八旗兵马,统兵的只是一个固山额真罢了。因官职没有巴布泰这个贝子爷的身份,要显赫和高贵的多,自然也只好在他的手下听令。而巴布泰因为昨日在诺大的战场之上,自己又拥有八旗铁骑上万之众?最后,竟没有将那白袍骑兵还有那个白袍小将都给留下来,可说使得他的颜面完全为之扫地。
    经过一夜的冥思苦想,巴布泰最终还是决定,等到天明以后,令全军人马对旋城的城头展开潮水似的冲击。看如今守在城内的东北军,又如何能抵挡的住,自己这一的,可以说是不间断的进攻?并且,城内的守军也并没有多少?即便再加上新入城的那几百人,可最终也抵敌不过,自己手下的这支八旗铁骑。更何况,自己的手下兵马,可是比他的人马多了许多?在匆忙的吃过早饭以后,就立即让全军出营,直接扑奔旋城城前的那条护城河。
    而对于横在自己眼前的这条护城河,巴布泰在前三日攻打旋城之时,就曾经命令手下军校,每名军校都需要扛着一袋子的泥土,奔到护城河前,将土袋丢入护城河之内,也好能填出一个供人行走的路来。如此一来,军校们也就无须在泅水渡过护城河,以免再由此增加不必要的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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