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自己死不死得无所谓,可想自己曾经身受皇太极的知遇之恩。还没有等到自己对其报答一二呢?自己就这么病死在了旋城城下。可自己死了,手下的这些军校,却又让他等去依靠何人?洪承畴不顾军医的劝阻,即刻下令,吩咐军校们连夜将军营挪出去五里开外之远,这也才算暂时松了一口气。、
    可等军校们起营的时候,洪承畴却又一次的昏晕过去。八旗军就这么一直搬出了五里地远,这才重新扎下大营。而在旋城城内,那位东北军主帅唐枫和额亦都,二人正为城内得了一千匹好马而高兴不已。此时,虽然已经到了子时,两个人却还是兴趣盎然的,不断地在这一千匹战马中间往返流连。
    “城主,这一千匹战马,可是不是全都给了我蒙古骑兵来使用?”额亦都一开口,就明显要将这些好马,全都划到自己的手中去?“哼,当时你不是还不肯相信么?如今,怎么眼巴巴的瞅着这马好了?似你这般的上来讨要,替自己手下军校打算,到也并不无不对之处。只是,这东北军之内可不仅仅只有蒙古骑兵?若是我冲着私人的情谊,将这些马与了你?那我又该如何去对他人讲说?这些马最多与你三百匹,再要嫌少?哼哼。”眼瞅这位城主说完之后,却是发出两声的冷笑。这让额亦都顿时感觉自己的后脊背之上,就淌下几道冷汗下来。
    急忙满面陪笑的,对着他回复道:“三百匹也可以,左右这些战马可是都不错的,即便拿来与我的那些母马相配,这下了马驹子岂不还是归我们?呵呵,划算的很。”额亦都的话音方落,忽然就见从城上的马道处奔下来一个军校。这个军校还没等奔到二人身旁,就高声对着二人喊道:“城主,将军,快请到城头上面去看一看?属下方才巡夜的时候,瞧见城下的八旗军的军营里面竟然起了变化?不知是何缘故?竟然瞧见有无数的人,高举着火把从后营门出了大营,径自离开了?方才,属下临要下来之时,还瞧见有不少的人,正往大营的外面走呢?”这个军校说完,就瞅着眼前这二位。
    唐枫听了之后,忽然在自家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来?此时也顾不得,在对那个军校详细的来打听一番。抓过一匹战马,也管不得这匹马身上,如今是什么都不曾铺盖,浑身赤光溜净的。只有一根马缰绳,可以让其挽在自己的手中。翻身就跃上了马背,可身下一滑,却险一险,差点从马的另一边出溜下去?
    那个前来报事的军校,慌忙上前一把将其给扶住。却见这位东北军主帅在马上回过头,对着他点了点头,微微笑了一下,随即催开坐骑直奔着马道就奔了过去。额亦都眼瞅着方才这位义弟差点摔到马下?也不免替其捏了一把汗,眼见着他平安无事,这才将一颗心给放下来。也急忙顺手拽过一匹战马,飞身上了坐骑之后,急忙向着马道上就追了过去。“城主留神,这些满洲人的坐骑,如今可还是十分生性的很?”边向前追,额亦都边不放心的,高声提醒着前面的这位主帅。两匹战马转瞬之间就奔已到了城头之上。
    不等战马站利索一些,唐枫早已跃下马背,几步走到了城垛口处。借着月色,极目朝着远处的八旗军的军营方向眺望着。只见此时从八旗军的大营里,一队队手持火把的黑影,都排成为整齐的队列,正朝着营门外而去。看那个意思,似乎是要出营做什么去?莫非,对面的那支八旗铁骑尚不死心?还打算趁着夜色前来袭扰旋城?可看其军队所行进的方向,却并不是冲着旋城而来的?倒有些象是打算从旋城城前撤走似的?
    额亦都此刻也到了城头之上,瞧着城下,这有些显得诡秘的场景,不由的惊咦了一声道:“城主,这些鞑靼半夜不睡觉?怎么来回的就在这营门口,晃悠个不停?莫不是,还打算趁着我等不加以防备,再来攻城可是?”额亦都话说完之后,却也瞧出了其中的端倪来,不免有些惊愕起来?
    便又自己接了一句道:“难不成,此时这些鞑子心肠变得好了?见我等又快要变为无粮的时节,索性就撤了兵?好让我们的军队在将粮食运送进来?他们也好随后再来围城?”额亦都说到最后几句话,明显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可眼前这场景,又该如何解释呢?
    第八百七十章日暮苍山城关远,忍将匹马向桑乾
    第八百七十章
    “如果我要猜?就猜他们眼下有可能是打算撤兵?很有可能是这些鞑子的窝里出了什么变故?这才顾不得我们,急忙先撤回去。不过,若是等他们去将那面的变故平息之后,依然会调过头前来攻打东北军。毕竟我东北军可谓是他的心腹之患,岂不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位冰雪城主少有似今日这般的,竟在额亦都面前大掉书袋。虽然对于后面一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一句话,额亦都有些不太懂其中的含义?可想来,大概也是指东北军与八旗铁骑势不两立?便也跟着点了点头,忽然,在额亦都心中涌起一个念头来。
    便用手指着,城下营门口的那长长一串的火龙,对着这位冰雪城主言道:“既然他们要打算退兵?哪却又因何缘故如此大张旗鼓的,如此一来,岂不就被我等发觉?我等在要派出一支军队,尾随在他们的身后,趁其不备,就给他来上一下。那这些八旗军岂不就是吃了大亏?这军中的主将,想来也绝不会如此的失于算计吧?”额亦都平常总是一副老粗的模样,今日却说出了一番颇有见解的话出来,倒使得这位主帅,不由对其十分好奇的看了看。
    “眼前这到底是不是撤兵?谁也说不清楚?要是想要知道内中的详情,就得明日一早赶过去,去对方的营地里探查个究竟?不过,无论怎么说,今夜谁都不得离开城内半步。来人,传我的军令下去,令手下的兄弟夜里都小心着一些。可都别睡的太死?到时再被敌军摸上城头来?”说完之后,转身走到一处避风的地方,靠着墙就坐了下来。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罩在自己的身上,双眼闭合,顷刻间却是已然睡熟。
    额亦都也走到他的身旁,靠着他坐了下来,却是一时竟然睡不着,只好盯着天上的那轮明月怔怔的发呆?不知何时,天色逐渐的亮了起来,唐枫这一夜,却是少有的睡得这么踏实。额亦都却只是,在天色将明没明之际打了一个盹。等他睁开眼睛,就瞅见那位冰雪城主手中,正端着一支千里镜,在对着护城河对岸的八旗军营里瞭望着。“那些鞑子当真的走了么?”额亦都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他的身旁,对着唐枫开口问询道。
    “看起来,他们确实是真走了。而且,昨夜我们所看到的那条长长地火龙,无疑,就是八旗军校在撤出联营。看起来,对面的那个将领倒也通晓兵书战策。晓得似他那般大张旗鼓的,我等见了定会起疑?而最终只能是闭守城内,决不会冒险出去。来人,让弟兄们将战马都准备好?我等出城一探个究竟去。”说完,转身就去寻,被自己昨日夜里骑上城头来的那匹裸马。却遍寻不见,等问过手下军校才得知,早已被军校们给赶下了城头,去好草好料的喂上了。
    只得又吩咐人,将自己的大黑马赶上城头来。待蒙古骑兵们吃过了早饭之后,这位东北军主帅,径自亲自带着人马奔出城去。反而将额亦都给留在了城内,看守着城池以防在万一有变?等他带着三百名骑兵,一路奔到了洪承畴的联营门口以后,就见营里头到处都显得十分的混乱,绝大多数的帐篷,都不曾被收起来带走。且还余下了一些盔甲,和一些火药等物?由此可以看出来,当时他们一定是走得十分的匆忙。也正因应了自己的猜测,鞑子们的老窝有可能是被人给掏了?否则,又岂会在营内丢下了不少的东西?且全都是十分笨重之物。
    看罢多时,又骑着马走进联营深处去仔细查看。等都看过了一圈之后,这才叫过一名军校,对其吩咐了一句道:“你火速赶回城内,告诉额亦都将军,让他多多带上一些百姓,最好的将牛车马车都赶过来。今日看起来,我等可是得了便宜了。”说罢,令那军校自回城内。同时,唐枫又派出去五个骑兵,奔赴远处去打探八旗军的动静?毕竟,八旗军的去向事关东北军的大局。而额亦都在城内接到了军校的禀报之后,一刻都不增耽搁,带着百姓们就出了旋城。
    等额亦都领着百姓,赶着牛车驾着马车奔到了军营里之后,一见眼前这些东西,也不由是喜色满面的。尤其令他抑制不住心头一阵狂喜的,就是在这座八旗军的军营里面,竟然发现了一千多具的马鞍子。这东西正好是从那一千匹战马身上摘取下来的,当时是为了引的东北军出城,好与之死战一番?
    可现如今,八旗军已经人去营空。只剩下这一地的东西,还有一些粮食草料等物。让这位冰雪城住心中实在是琢磨不透的,到底八旗的老窝出了何等的大事?能使得他们将一些,本来对于他们还有用处的东西,也竟然全都舍弃在此地?看起来,这一切只好等着探马的回报了。
    等将东西全都装运到马车牛车上之后,额亦都带着百姓们,就开始将这些东西往城内运去。而那位东北军的主帅,却是立马在军营之内,尚是在四处打量着,也不晓得他又在看些什么?就在他似乎在沉思着的档口,忽听得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接着有一军校,高声对其回禀一句道:“回禀城主,属下探查到,那些八旗军实不曾走远?如今,他们正屯扎在五里地开外的一片山坡之下。属下几个人还捉了一个对方的舌头,已经与他打探清楚了。八旗军的总联营早已撤走,听说是因为赫图阿拉什么地方?起了叛乱,他们的皇帝迫不得已,就将各路的人马都调集了过去。而留下的那个驻扎在五里地远的八旗军营,乃是由那个大明的降将洪承畴亲自统率的。属下且还打探到,这几日,都是由这个洪承畴率领着八旗军来与我东北军为敌作对。而那在河边洗涮一千匹战马的主意,也出自此人,还有夜袭旋城。可因为最终被城主识破了他的诡计,使得他既丢了战马又丢了人。结果,这个老小子如今,早已经是病在床榻之上。听那个军校说,是那个总的联营先离开之后,洪承畴这才撤得兵。”这个军校一番话说罢,却见眼前的这位东北军主帅在马上鼓掌大笑不止,竟似要疯癫了一般?
    第八百七十一章笳鼓响处千骑来,放眼东南称海王
    第八百七十一章
    就在军校们纷纷注目与这位东北军主帅身上之时,忽然又有一个探马从远处奔来。只见他催马一直奔到了这位东北军主帅的跟前,却并不曾跳下坐骑。只在马上草草的对其抱了抱拳,就急忙开口禀告道:“禀城主,自盖州城方向来了一支人马。因其并不增打起旗帜,又因为离得较远,倒也看不出来其是否是隶属于八旗铁骑的?如今,这支人马与我等相隔不足以五六里地之遥。还望主帅能早作打算?”这个军校报完了之后,却见这位城主略微沉吟片刻之后,就对着他挥了挥手,对其吩咐道:“继续与我紧紧盯住了那支军队,查清他们到底是谁?来到这里又所欲何为?那个军校闻言之后,便又对着这位东北军主帅拱了拱手,旋即是圈转战马,继续奔着所来的方向就奔了出去。
    等将探马打发走了之后,对于这个刚接到的消息,唐枫可并不敢对其掉以轻心。从怀中摸出了那支千里镜,对着旋城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额亦都带领着那群百姓们,正催赶着牛马车,急急忙忙的朝着旋城的吊桥疾奔了过去。看得出来,不仅是额亦都唯恐周遭,会不会再有八旗兵马出没?因此才催促着百姓们抓紧赶路。就连百姓们自己对此,也不是十分的清楚。晓得八旗铁骑犹如旋风一般,随时都有可能再度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所以,自然是越早的奔回旋城城内,才越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只是照着他们这般的速度,还不等他们回到城内去?那支神秘的骑兵可就转瞬即到了眼前。
    为了给额亦都还有百姓们,多多预留出一些时辰,好能够保证他们安全无虞的赶回城内去?这位东北军主帅沉吟片刻之后,对着军营之内的那些骑兵打了一声呼哨。骑兵们闻声而至,驱马到了他的战马跟前,纷纷带住坐骑,等着这位东北军主帅的吩咐?就见这位城主扫了一眼,立马再其面前的这三百名蒙古铁骑。这才高声对着众人喝道:“诸位兄弟,方才有探马回报,从盖州城方向来了一支旗帜不明的人马。十有,有可能是另一支的八旗铁骑去而复返?为了让城内的百姓们将东西全都运回城内,同时更是要保证百姓们的生命,不会受到八旗骑兵的威胁?我等,现在就要赶过去,在半路之上埋伏与他等。有可能对方的人马是我等的几倍,故此,我等只能是先以弓箭将其阻住一时,实在不可解,只能是对其冲杀一阵。而在此期间,绝不可与八旗铁骑过多的纠缠?都听明白否?”唐枫说完,一双威严的眼睛从那一张张黝黑的面庞上扫了过去。只见蒙古骑兵们先是稍稍的沉闷了一下,忽然各自拔出腰畔上的腰刀,直举向天空。同时众人声音响震整个军营之内:“誓死杀敌,定将八旗铁骑击退。”看到这些蒙古铁骑的士气如此激昂,这位城主不由点了点头,对着众人点了下头,是转过战马,朝着那个探马下去的方向就奔了出去。蒙古骑兵们,亦是紧紧尾随在其身后。
    一阵烟尘飞起在半空之中,马蹄声隆隆的响彻在土道上。奔出去也只有二里多远的土路,就见前面闪出一小片树林子。在树林的旁边,则是有着一片山坡。骑兵们刚到了这里,只见从林子里有一个人骑着战马,朝着众人冲了出来。唐枫看得清楚,正是那个被自己给重新拍出来的探马。
    急忙催马过去,马到了他的跟前,对着他低声询问道:“你可看到那支人马离此还有多远的距离?”那个探马,先稍稍的将气息努力地变得平稳了一些。这才对其禀报道:“只需片刻工夫,就能到达这里。望主帅做好准备?”只见这位东北军主帅听了之后,不由轻轻点了点头。随后面色忽然变得慎重起来,转过身,对着蒙古骑兵们高声吩咐道:“出来一百个弟兄,这便赶往树林子里面去埋伏。各位,进到林子里以后,在各自的战马尾巴上,最好是绑上树枝等物。随后,在林子里往返奔回。弄起的烟雾能有多大就有多大?是越大越好。余下的骑兵,随我赶赴山坡后面。”吩咐完了之后,一百名蒙古骑兵催马就闯进树林子里面。足足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随着一阵马蹄声传出来,只见林中的尘烟立时随着弥漫开来。而唐枫也带着余下的骑兵,一起驱马奔到了山坡后面。
    等将骑兵们都安置在了山坡后面,这位东北军主帅严令众人都不得下马,便都骑在马上等候着。单等那支神秘的骑兵奔到此地之后,在帅众人冲杀出去?而他本人,却是翻身跳下坐骑,将那匹大黑马,去交与一个蒙古骑兵的手中代为牵管着。而他自己,却是掏出千里镜来,就俯卧在山坡之上,冲着远处望了过去?
    大概过了有多半刻的功夫,就见从远处果然是奔来了一支骑兵。犹如风卷残云一般,速度奇快无比,直朝着自己这面就奔袭过来。这位冰雪城主急忙对着身后的蒙古骑兵竖起一只手臂,示意众人做好冲锋的准备。可等那支人马,逐渐离着自己这面山坡有些近了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迎面的那个骑着战马,正奔在最前头得那个人,看上去竟是十分的眼熟?待自己仔细又看了一番之后,不由一阵惊喜袭上心头。
    可那支人马也十分明显的,便发现了在树林子里正有一阵阵尘烟漫布开来。可却并不对其加以理会,相反,还是一直朝着自己这面冲了过来?“将那个探马与我叫过来。”唐枫回过头,对着身后的骑兵喝令一句道。而那个探马本就站的离着他不算太远,听了主帅的吩咐之后,急忙翻身跃下坐骑,疾步跑到了他的身旁,却也跟着伏趴在地上。对着这位东北军主帅开口问询道:“城主可是有何吩咐?”说着,就见这位东北军主帅轻轻点了点头。
    这才对其低声吩咐道:“你身上,可是带了什么?足以证明咱们是东北军的东西?例如旗帜等物?”这个探马听了之后,虽然不晓得这位城主,又因何突然问起这个?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对其回复道:“禀城主,那倒不增?”说罢,不由略显得有些惊异的,看了看眼前这位主帅?随后,却又扭过头瞄了一眼,山坡下那支离着自己等众人越来越近的骑兵。如今离得有些近了,影影绰绰的看着那头一个骑在马上的人,怎么如此熟悉?
    “那好吧,你一会扯下一块白布拿在手中。待听我的号令一经传下,你就可以奔出去。至于如何说?就无需我来教你了?你这便回到战马上也好去准备一番,只需听我的令箭?”唐枫说完以后,对其挥了一下手。那个探马低声回了一句道:“遵令。”说完,则是急忙一骨碌翻身爬起,疾步跑回到战马旁边,翻身重新上了坐骑。只是急切之间,又上哪里去寻一块白布来?忽然低头瞧见了,自己的甲衣下面的衬里恰是白色的。此时也顾不得旁的?伸手就将其扯下一大块来,如今是只等着前面这位城主大人的军令一经传下,自己即可催马而出。
    就见这位东北军的主帅,此刻却是从山坡上站了起来,伸手从背后抄过大弓,又探手在自己身后的箭壶里摸了一番,却是取出一支响镝。对准山坡下面,就是一箭射了出去。只听一阵声响从半空顺风传了过来,那支响镝飞行一阵之后,正好落在了那支人马的头前地面之上。
    而那个带着人马,正自向前急忙赶着路的将领,忽然听得半空之中传过一阵的异响?急忙抬起头观看,只见一只响镝划破长空,最终那支鸣笛羽箭,恰恰的扎在其战马前面的泥土地之中。战马不由立时就受了一惊,一双前蹄腾起再半空之中,不住的来回踢腾着。而马上的将领,此时也早已瞧清楚了,扎在地上的那支响箭,正是八旗铁骑用来撤兵的响箭。顿时就大吃了一惊,急忙举起手中的铁枪,对着身后的骑兵们吩咐道:“前面有八旗的伏兵,都小心迎战,列阵,备好弓弩。全部听我的号令在冲锋,到时候,绝不可与对方过久的纠缠?我等如今只是赶到旋城去传送消息的,在此地可是半刻也耽误不得,可都听明白了否?”这个将领话音方落,众人是一起轰应一声。
    众人随即将弓弩都准备好,立刻分列在其身后两旁,就单等着这前面的将领一声令下,便可万箭齐发。可就在此时,忽然就见从山坡之上,竟然现出一匹战马来。那个骑在马上的人,在山坡之上只是略微的停顿了一下,就催开战马朝着这面疾奔过来。骑在马上人的手中,却还摇动着一块白布?
    第八百七十二章清风晓月常相伴,兵合一处战八旗
    第八百七十二章
    骑在前面那匹战马上的人,虽然也看到眼前这番情景,不免有些感到惊异不止?但也知道对面来的这个人,对自己是绝无有任何恶意的。只是,在这旋城的附近,如何竟会有与自己这支人马为善的军队出现呢?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就是一动。急忙催动战马迎上几步,对着来人高声探询道:“对面来的那位那位兄弟,你可也是东北军中的一员?是额亦都将军派你过来的?还是城主差你前来至此地,特为迎候与我等的?”这个将领说完,眼瞅着来人已经到了自己的面前。
    而被那位城主所派出来的探马,到了此时,这才知道方才自己在远处所望到的,并非是什么幻像?眼前这个将领,正是多日不见的曹变蛟。只是不晓得他本身,如何竟会从盖州方向赶至此地,他不是应当身在复城的么?可心中对此虽然感到有些惊疑?却还是急忙将白布掖好,先在马上对着曹变蛟抱了一下拳。
    这才开口对其回禀道:“奉城主军令,特出来恭迎将军前往山坡之上,好前去见城主大人一面。”说完之后,一双眼睛便盯着曹变蛟的脸上。听到眼前这个探马如此一说,果如自己心中所猜测的是一个样子。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却是那位城主亲自守在此地,在等着自己的到来?
    急忙对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军校们吩咐一句道:“都与我将弩箭收起来,在此地等着,待我先去见过城主。”曹变蛟吩咐完了之后,就见那个探马,早已经纵骑冲了出去,竟往山坡顶上而去。曹变蛟是一步不落的,驱马紧随其后。刚刚赶到了山坡之下,却见在山坡上站着一个手扶佩剑的人?
    还没等看清对方的模样?就听的那个人站在坡上,高声对他笑着言道:“变蛟,最近别来无恙?如今复州形势如何了?你却又因何从盖州的方向赶了过来?”不用去看清上面站着的人是谁?单凭声音,曹变蛟就听出来,坡上的人正是东北军的主帅唐枫。慌忙带住丝缰,翻身跃下马背,急行几步奔到了坡上。
    二话不说,急忙就欲给这位主帅施以大礼参拜。却被对方一把,就牢牢地抓住其手臂。硬生生将他给拖了起来,笑着对他询问道:“怎么这才多日不见?就忘记了在我东北军中,曾经当众所宣布的军规了?上下相见,是无需施以重礼的么?你我之间莫要如此拘礼?先随我去办一件十分要紧的事情?待回到城内在与我仔细说一说,那支八旗兵马到底是如何肯退得兵?对了,函可大师可是已经到了复州了么?”唐枫说完,是兴冲冲的拍了拍曹变蛟的肩头。
    “末将不敢,前几日末将的叔叔,给末将托人捎过两封书信过来。其中一封乃是写给城主大人的,那封信末将也给城主带了来。而另一封则是写给末将的,让末将定要识得上下尊卑。莫要依靠于叔叔的势力,就要在东北军之中胡作非为起来?如果叔叔从朝鲜国回军之后,但凡要是听说末将有一点的不是,被人所传说出去?就要对末将施以家法还有军法处置。”曹变蛟一脸郑重地,对着眼前这位东北军主帅开口言道。同时,伸手在自己的怀内,摸出来一封书信。并恭恭敬敬的将其双手呈递与唐枫的面前,待这位城主接过书信之后,这才退到一旁静静侍立着。
    而这位城主将曹文诏的书信接过手里之后,心中也不由有少许的紧张起来。就怕在这封书信里,那位曹文诏会提到什么对东北军不利的事情或者是不好的消息?等将这封书信打开,从头至尾的浏览了一遍之后,心中就是一惊。面色也忽然变得开始有些凝重起来,过了片刻之后,这才恢复了常态。
    等将书信,纳回到自己的怀内以后,这位冰雪城主才又笑着,对着曹变蛟吩咐一声道:“旁的事情,都莫要先去理会。你且随我赶赴洪承畴的联营门口,去与那位大明的降将,再好好地会上一会?对了,变蛟还有一件事?便是当初,我命你转告与他等,设法从洪承畴的老娘手中,去搞到一封书信来?最好设法,便是再以他娘的口吻,将这封书信给重新临摹一遍?或者,最好的就是想尽办法,也要将他老娘给接到我们复州来?这件事情,到了现在,办的可是有了一番眉目没有?”对于此事,也是当时唐枫特意交代与他的。
    就见曹变蛟点了点头,对着眼前这位冰雪城主回复道:“末将已经将那封临摹的书信,特意给城主带了来,如今书信就在我的身上。只是洪承畴的老娘,到比他的那个儿子十分的有骨气。在我等拿到书信之后,本打算偷偷将老夫人给接出京城运到复州来?可那个老太太却是严词拒绝了我等。倒是当时就修书一封,在书信之中,将洪承畴是一顿的责骂。而当我等带着书信刚刚离开洪府不久?本来还打算,偷偷混入府内,去将老太太给绑出来?可令人没有想到的,却是这位老妇人,已然用一条腰带,在自家的佛堂大梁上悬梁自尽了。这就是老夫人亲笔所书写的那封书信,而这一封,则是由函可大师临摹而成的。笔迹是一模一样,且说话的语气也颇为肖似的。”
    曹变蛟说着,又伸手在怀中取出两封书信。到惹得这位城主,不住地用一双眼睛睃寻着他的身上,看可还是否有旁人的书信,托他带了来捎给自己的?
    曹变蛟似乎也瞧出来了,眼前这位城主大人的心中所想,只得对其十分抱歉地笑了一下。而此时,在这位冰雪城主的心中,最想要得知的一件事?就是董小宛还有自己那个一直不增见面的儿子,他们如今到底过得如何?尤其是那个孩子,到底长的像谁?身体可是否强壮?
    第八百七十三章海上乘兴快登临,迎面好风袭我襟
    第八百七十三章
    海上乘兴快登临,迎面好风袭我襟
    眼见着自己所交代下的事情,基本上都被办到了。这位东北军主帅这就打算转身飞身上马?忽然听得曹变蛟又开口对其回禀道:“函可大师于几日之前,也赶到了复州城。听他对末将讲,郑森的伤势十分的好医治。只是其大概是因为在先被重物砸晕之后,这才掉落在水中的,其五脏六腑之内,都已经身受损害。就怕治好了他?可他的寿命也不会很长,有可能会夭寿?另外就是,从福建的郑家来了一个名为陈永华的人。如今,就待在我们复州城内,照顾着刚刚清醒过来的那位郑森?倒是那个郑森,每一日都对主帅称颂不绝。还托末将捎来一句话与主帅?说什么?如果有一日,我们东北军若是想要驰骋于大海之上?他们郑家必会来帮这个忙的。”听曹变蛟的最后这一句话,说得倒有些奇怪?
    可此时的这位东北军主帅心中,毕竟还是顾不得这些。当前最要紧的一件事,便是将洪承畴想办法先给收拾了。若是照着唐枫的想法,这个贰臣将来就是领着八旗军进军北京城的罪魁祸首之一。如今自己最主要的,就是想方设法将洪承畴给除掉。而对于曹变蛟口中的,哪个所提及过的人物陈永华?这位东北军主帅更是不晓得,他就是日后反清复明的天地会的首脑之一陈近南。自然对他的事,也就没有什么兴趣去打听一二?直接吩咐曹变蛟,让其上马带着骑兵跟随在众人的身后。直奔着,被洪承畴扎在五里地开外的军营疾驰而去。
    曹变蛟也急忙飞身上马,先奔到坡上,对着立于坡下的骑兵们招呼一声。东北军骑兵急忙各自催马登上了缓坡,随着自家的主将一路赶奔洪承畴的联营。这一回,在这位东北军主帅的心中早已盘画好了。即便自己命人代写的那封书信气不死他洪承畴?那自己也势必要以铁骑踏平八旗军营。
    转瞬之间,唐枫带着手下的三百名蒙古骑兵,还有紧紧随在其背后的,由曹变蛟统率着的上千名的东北军骑兵,就到了洪承畴的大营门口。等到了对方的军营门口,这位东北军主帅不仅朝着对面的军营门口,不住地来回打量着。只见在营门口站了一排的八旗军校,而在营门之内,周遭左右还隐约可见埋伏了不少的弓箭手。乃是被用来,以防备对方来冲营或者偷袭营寨。自此处就可以看得出来,洪承畴日常的法度,和治军之严谨都足可见一斑。
    等将骑兵阵势全都列好了之后,这位城主这才吩咐了十名军校去对方的营门口,高声的喝骂对方出营与东北军来交战?而这也是昔日,洪承畴对付旋城所用过的一招。只是当时并不见有多么的好使?而今日倒被东北军给拿过来使用。十名军校站在对方的营门不远处,插着腰,这便开始高声对着营门里面叫骂起来。而洪承畴自从昨夜又一次吐了一口血之后,精神就此是萎靡不振。两腮塌陷,双目无光,状若痴傻一般。且一张脸黄的怕人,一眼望去,足可见其病势沉重。即便今日那位冰雪城主不来讨敌骂阵?洪承畴也是决不可能再度出兵去攻打旋城。
    而他现在,正躺在军帐之内的床榻之上休歇着,忽然听得在自己的营外面吵闹声一片?心中甚感烦躁不安,急忙强自打起精神,叫过一名八旗军校,对其开口吩咐道:“营外何事?竟如此吵闹不休?速去瞧上一瞧,可是营内的军校弄出来了什么事情?”那个军校领了军令之后,急忙奔出大帐去查看?
    过了片刻,这才回来对其回禀道:“启禀统领,营门外来了一队的东北军,正在让你出去,统领兵马与他死战?”说完之后,又对其打过一个仟,这才站起身退至一旁站着。洪承畴一听说,居然是东北军来到自己的军营门口。顿时一股火气就撞了上来,立时便感到心中烦闷不已。
    想自己前几日,任由着自己百施妙计,可对方就是给他来了一个死不应声。索性就是不出城,任你在城下变着方法的折腾?而最终,自己不仅是丢了弓箭?最后,竟然还弄丢了一千匹的战马。否则,那个巴布泰岂又会将自己就这么给撂到了这里?而他倒是脱身离去,如今也不晓得他在何处?
    洪承畴心中也极为清楚,自己是绝无可能在领兵出的营门,去与东北军作战?只得强压下火气,对着这个八旗军校吩咐道:“你传我的军令下去,无论是谁?都不得离开营中半步。再多调集一些弓箭手,将营门与我封堵住。莫要让人随意的出入,待老夫养好了这病,再来与他等决战一番?”最后这句话说出来,连洪承畴自己心中对此都根本是不相信。而那个军校看了看洪承畴,这才低声应诺了一声,转身就出了大帐外面。
    可工夫不大,就听得营门外面越发显得热闹了起来。吵闹的洪承畴,是干脆就无法闭目休歇。正待要在将军校招呼进来,在吩咐他去营外看一看,到底在外面又弄出了什么事情?可就见帐帘一挑,就见先头的那个对其回禀过的军校,竟然又快步的走了进来。急急忙忙地对着病榻之上的洪承畴,草草的施了一个礼,就开口对其言禀道:“启禀统领,门外的那个东北军主帅指名要让你出去,好与他见上一面?他声称,手中有一封你的老母亲给你的来信?并说,你要是再因为贪生怕死的,而不肯出去?他就将书信给烧了。并告与世人,说统领不仅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且还是一个颇不孝顺的人,让世间大众都晓得你的恶名。”说完却是小心的观察着,洪承畴的脸上神色。
    听军校说,那位东北军主帅的手中,竟会有自己母亲的来信?洪承畴对此是根本就不信,即便自己的母亲,果真有书信给自己写了来?那也绝不会落入到,这个匪众头子的手中?只是对于这军校的后两句话,倒让洪承畴对此分外在意。事到了如今,只好是强自坚持着,命人服侍着自己穿戴好了衣袍。至于铠甲,就被其直接给免掉了,毕竟其身子现在可谓是虚弱以及,根本就无法抗受得住,这一身铠甲的重量。
    第八百七十四章自有清气荡胸臆,直面忠佞山无言
    第八百七十四章
    随后,洪承畴便就此下令,让全军出营列好阵势。不管是不是打算要出营去和对方作战,起码在这气势之上,八旗铁骑是绝不能输了给对方这么一般草莽之辈?而其手下的那个军校,此刻则又是一番好心的,又命人将手下之人为洪承畴草草做出的那个二人抬,让人给抬入大帐之内。随后,这就打算亲自过来,好将洪承畴搀扶到榻上安坐?也好抬着他出营去与对方相见,却见洪承畴对其虚弱无力的摆了摆手。
    随之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才对这军校吩咐道:“你这就去让人将我的战马备好鞍镫,今朝,本统领要骑在马上,去见那位闻名已久的东北军首领。决不可坐在这软轿之上,似对其示之以弱,反而会被他等所看轻,最后对我军不利。再令弓箭手押在全军的两翼,时刻防备对方,对我军两翼的偷袭?”才说了这么几句话,洪承畴就感觉心口憋闷以及,又是连续咳嗽了好一阵功夫,这才停下来。心中虽然对那封,据对方的人说是他的老娘给他写来的书信?他对此不仅是有些怀疑,且根本就难以相信。可在自家的心底深处,却还对此有着一丝的期盼。
    东北军陈列在八旗军营的对面,久不见其营内传出任何的动静?众人未免开始为此有些焦急,生怕对方在不肯出来与自己交战?只是一味的缩了头在营内厮守。倒是那位东北军的主帅唐枫,还有小将曹变蛟二人却是骑在马上,面上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冷眼注视着对面的军营,等着从军营里面出来人马?
    突然,一阵低沉而苍凉的号角声,从对面的军营里传了出来。随着号角声响起的同时,只见从对面的军营里出来一队队的八旗步卒。等这些人都出来之后,分列在营门前几百步远的地方,且面朝着对面的东北军。最后,就见一小队的骑兵,一起簇拥着一个在马上,显得有些东倒西歪的将官出了大营,走到了八旗军校的队列前面站定。看那个人面色如同黄蜡一般焦黄,且双眼无神,身子也十分的消瘦,竟似久病在床的人一般模样?
    唐枫虽然与此人,没怎么正式朝过面?却也辨认出来,此人大概就是那位大明的降将洪承畴了。便崔马出了本队,身后的曹变蛟急忙在他的身后,低声对其喊了一句道:“请城主小心对方的埋伏,洪承畴此人惯以欺人,且素以狡诈而著称。”却见这位冰雪城主,将一只手背在自己的身后,对着曹变蛟来回的摆了摆。随后也低声回了一句道:“无碍的,如今此人看起来早已病入膏肓,又如何能有那番心力再去计算旁人?”说完了之后,却对着身后的军校高喝一声道:“将那面大明忠臣贤良的神主牌位于我请出来,与对面的那位将军去看一眼?看他可是识得排位上的人名否?”随着他的一声吩咐,早有人将一面临时制作出来的,略显得有些粗糙不堪的神主牌位拿了出来,高高举在半空,示给对面的那员马上将官自己去看。
    原来,在等候着洪承畴出来的同时,这位东北军主帅就早已经命自己手下军校去林中砍伐了一棵树,随后又简单的劈削出一块木板来。直接就在上面以短刀刻下了十几个大字,此番正好就举与对面的洪承畴自己去看。洪承畴眯缝起双眼,仔细的瞧了瞧,刻在那块据对方说是神主牌位上的字。
    只见上面所刻着的,竟然是,致祭于故兵部尚书、都察院右都御史、蓟辽总督洪承畴之灵位。看罢多时,洪承畴努力地在自己嘴角处挤出一丝的冷笑。正打算和对方说上一说,辩一辩这其中的道理?忽然就感觉心头一阵剧痛袭来,双眼之前也就势一发黑,身子也跟着在战马上来回的摇晃了两下,差点便要坠落在马下?幸亏身旁的军校一把将其给扶住。而对面的那位东北军主帅将眼前这一幕,早已尽收眼底之内,不免冷笑数声。
    “洪承畴,你可识得那牌位上的人名否?那个可是鼎鼎大名的大明督师的神主牌位。听说,自从被八旗鞑子俘虏之后,就是骂不绝口,随后自我了断而死。正因如此,大明的崇祯皇帝才特意为他祭祀。并又特意恩典于他,给他还追封了一个溢号。如今,洪氏一门都深以此为荣。所以,本城主心中就有了一个疑问。如果那个洪承畴早已为国捐躯?那么你又是何人?似你这等鼠辈,只知保得住自己一条小命,而转身投效于大明的生死之仇敌,认贼作父,认贼妻为母,终日出入胡人的帐篷,乔扮丑面拜舞于鞑子酋首面前,为了保住头上功名,不惜为自己留条猪尾巴?我都替你发愁,到了此时,你家的祖坟又如何能保得住呢?倒莫不如,当初来个痛快的,也好全了自家的一门忠烈名声?事到如今,可也无有回头之路了。岂可再如那位大明将官一般,称呼同一个姓名,岂不要辱没与这个称呼?如似这般,那阿猫阿狗也都可以被称作洪承畴这个名字了。我劝对面的这位将官,不如,易名为洪贰臣如何?这名字定无人叫过?且还令人一望就知,你对八旗鞑子的忠心。各位都听好了,今日,这位将军就此更名为洪贰臣。”唐枫这么一番铿锵之言,说的洪承畴的脸色是变换莫定,身子如今早已在战马上哆嗦个不住。一部灰白的胡须也是颤抖不停,身子若不是依靠着,分别站在战马两边的军校给支撑着,早就跌落马下。洪承畴不由哆哩哆嗦的伸出一根手指,点指着对面的这位东北军首领。
    而这也一切却还不增完事,仅仅才不过是一个开头而已。只见对面的这位东北军主帅,竟忽然对着他诡秘的笑了一下。随后伸手在自己的怀内摸出一张纸来,将其抖了开,开始高声诵读道:“……闻卿被执之后,矢志不屈,蓬头垢面,骂不绝口。槛车北去,日近虏庭,时时回首南望,放声痛哭。追入沈阳,便即绝食。虏酋百般招诱,无动卿心。佳肴罗列于几上,卿惟日闭而罔视;艳姬侍立于榻前,卿惟背向而怒斥。古人云: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慷慨与从容,卿兼而有之矣。又闻卿绝食数日,气息奄奄,病不能兴,鼓卿余力,奋身坐起,南向而跪,连呼“陛下!陛下!”气噎泪流,欲语无声,倒地而死,目犹不瞑。君子成仁,有如是耶?呜呼痛哉!年余以来,迭陷名城,连丧元臣,上天降罚,罪在朕躬。建祠建坊,国有褒忠之典;议谥议恤,朕怀表功之心。卿之志节功业,已饬宣付史馆。呜呼!卿虽死矣,死而不朽。死事重于泰山,豪气化为长虹;享俎豆于百世,传今名于万年。魂其归来,尚飨!”念完之后,却将这张纸先不收回怀内,反而又盯了对面的那位洪承畴一眼。只见这位老将如今,身子是颤抖得越发的厉害起来。
    “洪承畴,这也就是大明皇帝为你亲手拟定的祭文。可惜呀,那面还没有拜祭完你,你这面就已经反身跪倒在别人面前去了,急着为自己重新拜认了一个后君父。就如那些其夫前一日才死,她第二日就裹了家中的浮财,匆匆忙忙的奔入第二家之内的改嫁之妇一般,竟似在家一日都受不得,毫无节首可言?这件东西就与你留个念想好了,我这还有一封,你母亲亲手所书的书信一封,如今我也命人交递与你的手中。你若不信,可以就在此地展看观看。至于这封书信又是如何到了我的手中?这你就无需多操心了,我只告诉你,这封书信是定真无假。来人,将洪老伯母亲手所写的这封书信,还有这个大明皇帝为他所写的祭文,都与洪贰臣拿将过去。让他自己好好的辨认一下,看我可是欺瞒与他?对了,再将那个神主牌位也与了他们。万一,这位洪贰臣当真重新殉了国?也到省得在劳烦其手下人,来为他操办此物了?”随着这位东北军主帅一声令下,其手下军校急忙伸双手,去将书信和祭文接了过来。
    随后,那个军校驱开战马,直奔到了离着八旗军阵不远的地方,才勒住战马的丝缰。将那封书信高举在半空,对着对面的人晃了一晃,高声喊喝道:“对面出来一个人,好将你家主帅的家书接过去?”而那面由木板制作而成的神主牌位,也被两名骑兵抬出来,放在队伍跟前。至于对方肯不肯拿走此物?那自己对此就无须理会了。随后,那两个骑兵带转坐骑奔回本队而去。洪承畴勉强打起精神,强挺着对手下的军校吩咐道:“去一个人,将我的家书拿回来与我一看?”手下早有一个亲卫应了一声,驱马就奔了出去。
    第八百七十五章沙场归来忘所历,当头明月上柴门
    第八百七十五章
    等那个亲卫将书信拿回来之后,却将这封书信还有那张祭文,一同顺手转交到洪承畴的手中。洪承畴初始并不曾察觉到,等将书信接到自己的手中之后,这才发现在书信下面竟多了一物?打开草草看了一眼,却正是方才经由对面的那位东北军主帅念诵过的,大明皇帝祭祀自己的祭文。一时之间,心中是又气又怒。不由高声对那个军校责骂一句道:“你个不长眼睛的东西?怎么……无论何物都要拿回来?”那个军校听见之后,倒并不敢回言,只是远远地躲了开去。洪承畴颤颤巍巍的,将那篇祭文随手投掷在自己战马前面的地上。
    洪承畴这才将那封书信,从信封之中小心翼翼的抽取出来,打开之后先简单的看了一下笔体,对此可以确认无疑,果真是自己的老娘亲笔所书。这才仔细的从头至尾瞧了一遍,越看手也就越发抖的厉害起来,刚刚看完一遍,却是仰面朝天,一口鲜血就喷洒出来。接着却是双手向后面一撒,身子笔直的朝着马后就倒了下去。而其嘴中的鲜血却是喷涌不止。在其右手之中,还是紧紧捏住那张信纸不放。
    两面的八旗军校慌忙一拥而上,将洪承畴的身体抬将起来,末回身就朝着自己的联营里面奔了回去。而那些方才站好队列的八旗军校一见主将坠马,此时又不晓得是生是死?也急忙一窝蜂似的,跟着奔回大营之内。而对面的唐枫,此时却只是淡漠的瞄了一眼对方那些军校的背影。
    随后,策转战马,这就预备带着所有的人马返回旋城。可还不等他放开战马的丝缰,忽然听得曹变蛟在其背后,对他追问了一句道:“城主,莫不如让末将趁着对方的主将昏晕之时,这便率领着手下的骑兵,直接杀进对方的军营之内可好?”曹变蛟便说,边催马先前走了几步,到了这位东北军主帅的身旁,等着他的回应?
    却见这位东北军主帅倒很是奇怪的摇了摇头,头也不回的对着曹变蛟吩咐一句道:“此时,还不是破洪承畴军营的良好时机?你先随我领兵回返旋城,待夜里再来决定这件事情?”说完之后,喝令手下的三百名蒙古骑兵,径自转身朝着旋城方向奔走而去。虽然自己的请求,被主将给拒绝了?可曹变蛟也听出来了,这位城主的话中涵义。分明就是打算趁着夜里前来偷营劫寨,不过,这倒也正趁了小将曹变蛟的心意。
    便也就此默然无语的点了点头,转头对着身后的东北军骑兵吆喝一声,是紧紧随在前面的蒙古骑兵背后,一起朝着旋城的护城河岸边就奔了过去。刚到了吊桥下面,额亦都在城头上,早已都站了小半天的工夫,此时都可谓是望眼欲穿。自从他带着百姓们返回城内以后,早就一直在盼望着,这位东北军主帅也立刻带领着人马返回来。生怕他再为此而遭遇到八旗铁骑的突袭?正在朝着城下瞭望之际,忽然就见城下不远之处,足有上千的人马,如同旋风一般的刮到了吊桥下面。有两员将领驱马走在头里,身后跟着不计其数的骑兵。
    经过一番仔细的辨认之后,他可以断定,正是自己手下的骑兵和一些东北军骑兵到了城下。额亦都急忙吩咐手下军校传令下去,让看守城门的人,即刻去打开城门。这面又急忙下令,将吊桥放下去,好让那些骑兵渡过护城河。而正在此时,城下的一个军校也奉了军令,正也走到吊桥下面,仰起头高声对着城头上喝道:“城上的军校听着,去转告与你家的主将一声,就说城主和曹将军如今要返回城内了,让他立刻命人去将城门打开?”喊声方落,就见对面的城门已被里面的人给推了开。同时,吊桥也被逐渐的放了下来,凌空架在护城河之上。
    这位东北军主帅驱马走在头里,曹变蛟则是在其身后跟着。二人一前一后过了护城河,就见城内早有一群人站在这里恭迎着二人。为首站着的那个将领,却正是额亦都,一见唐枫和曹变蛟双双返回城内。顿时一张圆脸上不禁是乐得喜笑颜开的,慌忙上前牵住这位东北军主帅的马缰绳,为其带住坐骑。对其开口笑着言道:“我说城主,你可算是回来了?在若不见你回来?我这可就要带着人马出去寻你们去了?唐枫也急忙翻身下了战马,笑着对其回应道:“这不是在半路之上遇到了曹小将军了么?这才回来得晚了一些,你先命人去将这些弟兄都好好的安置好了。让他们饱餐战饭,也好预备晚上去劫杀八旗军的大营。”他的话刚说完,身后的骑兵亦是随着进入城内。
    额亦都急忙招手叫过手下的侍卫,去将由曹变蛟带入城内来的东北军骑兵,寻一处地方好好地将其安顿下来,又命人定要好好招待与他们。而对于自己手下的那三百名蒙古骑兵,自然无需对此过多操心。而这些军校伴陪着东北军一路行了过来,彼此之间,也早已熟识的很了。虽然原先只是各自相闻其主将之威名,如今更是见识到了对方军队的彪悍勇武。两支军队里的军校们之间,不由也各自都惺惺相惜起来。
    如今虽然只是一个军校得了自家主将的军令,要去将这些人都给安排妥贴了?而其余的人,却不由也都各自争着做起了东道主来。蒙古军校们纷纷有说有笑的,带着这些东北军骑兵,一阵风般的就奔往城内的蒙古骑兵的联营而去。看的站在城门跟前的这位年轻的将领不由甚感惊异?不免朝着对面的那位城主的义兄望了一眼过去。不免笑着对其开口言道:“久闻蒙古兄弟待人比较热诚?今日果不其然,小将多谢额亦都将军了。”说着,也翻身跳下战马,将马缰绳交给身旁的军校自去牵着。而自己,则是规规矩矩的对着额亦都就抱了抱拳。
    第八百七十六章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落胡手
    第八百七十六章
    却见额亦都一把将曹变蛟的手给拉住,对着他笑着言道:“曹小将军,可千万莫要与我这般客套?你我都是东北军中的兄弟,兄弟之间,哪里来的那般虚情假意的?若是有朝一日,我到了兄弟的家中去做客,难道说兄弟你也与我这样客套么?快随着我来,你们这都奔波了一头午了。想来也早已经都饿得狠了?我早就命人将饭菜准备好了。”额亦都说完之后,不由分说,拉着曹变蛟,转头又招呼了一声那位东北军的主帅,朝着离着城门口不算太远的一处庭院门前就走了过去。
    等几个人进入院内,只见这间庭院倒也不算太小,也不晓得是何人的?而屋子里的人,如今早已不知其去向?只见屋内摆着一桌,不算十分丰盛的酒菜。看上去,基本上都是牛马肉罢了。几个人是边吃边聊,等额亦都听说这位东北军主帅,竟然将那位洪承畴给气的生死不知之时?同时也对这位城主大人,之所以非要半夜去劫营的原因,此时倒也听得清楚明白。不由鼓掌大笑,对这位冰雪城主赞赏不绝。待用过了午饭之后,几个人便坐在屋内继续闲聊着。而在屋外的庭院之中,天色已经逐渐的变得暗了下来。正在几个人谈的热闹之时,却听得屋门吱呀一声响动。回头望去,就见一个军校推开屋门走了进来,将几支蜡烛点了起来,又将其置放在烛台之内,随后这才退了出去。
    等屋门被重新关合上之后,就听这位东北军主帅对着二人吩咐道:“额亦都,你先与我们二人寻一处住处?咱们三人也都好好的休歇一会。待天交二更之时,在命军校来将我等唤醒。也好带兵出城,趁夜去偷袭八旗军的军营。”听到这位主帅的吩咐,额亦都急忙答应了一声,却先站起身,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过了足有半刻的时辰,这才见他推开屋门,重又走进屋内来。对着二人开口回复道:“城主,小曹将军,这间庭院里,如今就有几间比较干净的房屋。我这就带你们过去好好看看,如要是不合你们二人的意?那我在命军校出去寻找也就是了。方才,我也已经吩咐过了军校,天到二更时候,就进来提醒与我们一声?”额亦都说完,就在头前与二人去领着路。出了这间房屋之后,又穿过一条,两面满是幽幽矮树和各种花草的小径,走过一个半圆形的院门之后,迎面就可望到几间房屋立在几人的眼前。看上去,这几间房屋的外面,修建的倒是显得清雅脱俗。足可看出,本宅的主人倒也绝不是一个世俗之辈。只是不晓得这个主人,如今因何竟把这宅院给弃置不用了?
    等额亦都将二人,分别各自安置在一间房子之中以后,便也告辞离开此地。唐枫这一觉,睡得可谓十分的香甜。心中此时,也没有什么,比较过于繁扰心神的要事?自然也就睡得香熟。不知睡了有多久?忽然听得房门外,有人低声对着屋内呼唤道:“城主请醒一醒?天交二更天了,两位将军都已将人马给准备齐了。就等着城主出去,也好即刻出城,好去伏击八旗军营去?”屋外的人连着招呼了几声,这位东北军主帅这才悠然的醒转过来。
    急忙翻身坐起来,先将靴子穿好了。又取过宝剑挂好,好在身上的铠甲并不曾脱去,倒也省了一番的麻烦。急忙推开屋门,几步到了院中。迎面只见几盏灯火,还有几根火把,正映照在自己的面前。头前站着二人,借着灯光看去,正是额亦都还有曹变蛟。此刻一见这位冰雪城主走了出来,急忙对其一起拱手施了一礼。
    “你们二人手下的人马,如今可都点齐了?来人,去将我的战马牵到这里,咱们这便准备出城。”唐枫先是对着二人开口探询了一句道。却见二人各自点了点头,便又接着,对站在自己身旁的一个军校吩咐一句下去。那个军校急忙一路跑出这个院落,工夫不大,那匹大黑马就已经被军校给牵到了他的面前。
    这位东北军主帅翻身上了自己的坐骑之后,却见这二位将领,此刻倒依然是站在原地,根本不曾动弹一步?不觉对此有些感到惊疑?正欲开口询问与二人,可是城外又出了什么变故不成?却听额亦都抢着对他言道:“城主,此乃是小事一件,何劳城主亲身前往?莫如,将此事交与我二人,一同去处置可好?”说完之后,却是小心的瞅着这位城主脸上的神色。同时,却又用胳膊肘轻轻捅了一下曹变蛟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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