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章点了点头,指着那书信道:“这信中乃是令我分兵乘船赶往芜湖,与台蒙合击田,然后再回师消灭安仁义。”说到这里,王茂章停住了话语,走到对方面前,死死的盯着徐温的双目,问道:“你以为我该如何行事呢?”
    “这个!”徐温不由得语塞,同时低下头思忖起来,顺便避开了对方的灼热的视线。若是按常理说,自然应当回答要不打折扣的执行杨行密的命令,可既然此时王茂章开口询问,显然是对方心中不同的想法,所以才征求徐温这个带着一万大军的部将的意见,这个时候该不该回答,该如何回答可就是大有学问的了。想到这里,徐温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侧后方,寻找严可求的身影。
    王茂章见徐温过了好大一会儿功夫也没有回答,便不耐烦的说道:“宣润二州,互为犄角,今陵亭,曲阿诸垒未拔,犹如门户未启,而以兵渡江而击贼心腹,便如门户未开,而越墙而入,若主人持戈相逐,则死矣。古人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吾受吴王重托,领数万大军,定不能将将士至于危地。”
    徐温见王茂章如此大胆,竟然直接拒绝接受杨行密的命令,只差没有直接说这是乱命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对方无论从实力,权势,地位都远远胜过自己。最后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道:“此事干系重大,王招讨还是慎重起见为上。”
    王茂章冷哼了一声,道:“本招讨自当上书吴王,将此事解释清楚便是,徐右衙只需听命从事便是。”话语中颇有不屑之意。
    王茂章立刻一面修书给杨行密解释一切,一面将军队诸部撤出壁垒,用徐温带领的援军代替,并在营中降下自己的旗帜,换上徐温的将旗。他放出风声说淮南军见陵亭久战不利,则准备乘船前往芜湖,合击田,再来对付安仁义,实际上那些白天撤退下来的军队夜里又回到营垒中,王茂章让两伙士兵挤在平日里一伙士卒的帐中,准备引诱安仁义出来决战。
    润州军壁垒,安仁义站在望楼上,望着远处的淮南军营垒,这些日子来两军相持,虽然没有发生大的激战,可近两万大军在野地筑垒,每日消耗的粮秣资财十分惊人,他的家底又远无田那般厚实,早已捉襟见肘,如非前段时间吕方派王佛儿接济了了一部分,只怕已经支撑不住。可就算如此,麾下士卒的怨声也越来越高,尤其是在多次前哨战中取胜后,要求立即决战的呼声也越来越高,尤其是继承自吕方的那些府兵,他们的连续出战已经接近半年,家中的田产损失巨大,军心也越发浮动,这点让安仁义十分头疼。
    “将军,您看!对面敌军的将棋已经换了,由王字变成了徐字,听哨探得来的消息,王茂章已经领兵乘船前往芜湖,我们面对的敌将乃是杨行密麾下的右衙指挥使徐温。”一名部将指着远处敌营的军旗说道,声音里颇有兴奋之意。
    安仁义没有回答,双目还是凝视着远处的敌军营垒,上午的阳光下,下两军士卒在河边懒洋洋的打着水,顺便也享受一下冬日里难得的温暖,对峙了这些日子来,双方已经达成了这样一种默契,谁也不攻击对方打水的士卒。安仁义的心中却是思绪万千:数日前,他得知台蒙统领的淮南军在广德一战击败田,田正领兵向北撤退,这样一来,指望宣州那边有增援给自己的希望已经没有了。如果王茂章当真领兵乘船赶往芜湖,再加上从上游退下来的李神福,田就已经落在了三支大军的包围中,而且这三支军队的指挥官都是当世第一流的武将,那田的失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就算自己现在赶去增援,只怕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了。
    “那如果能击败眼前的敌军呢?”安仁义继续思忖道,如果自己能击败眼前的敌军,那么常州和自己之见就不再有任何间隔,那些为了供应淮南大军而聚集在常州城中的军资粮秣也自然会落入自己的手中,台蒙统领的那支由陆上进攻的淮南军的补给线也就被切断了,虽然他可以通过劫掠和夺取宣州当地的存粮来解决问题,可是这样一来,无论是行军的速度,还是分散军队都是必须付出的沉重代价。最后纵然田被消灭了,自己也可以拿常,润二州作为礼物来结好吕方,至少能保证自己一家人和亲朋故旧的性命安全。安仁义越想越觉得乘着王茂章不在,击破眼前的敌军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选择,至于徐温这个人,被他华丽的无视了。自视甚高的安仁义不认为这个一直都在吴王府中厮混的小小虞侯,在野战上能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不过安仁义一开始还是决定用一个小伎俩来削弱对方。
    “来人,派三百人去袭击那些打水的敌兵,同时命令营内士卒提前进食。”安仁义沉声下令道,于此同时,他的脸上露出了无声的微笑,仿佛进食前的老虎一般。
    钟安平慢腾腾的给自己的木桶打满了水,上午的太阳照在他身上,暖烘烘的十分舒服,他抬起头,让温暖的阳光照在自己的脸上,那种舒服的感觉仿佛透到了骨子里,钟安平惬意的闭上了眼睛。相隔二十余丈外,七八名润州军的士卒也在打水,经过了开始几天的小战斗,双方形成了一种默契,只要对方不越过这条小河的中线,就容忍对方汲水的行动,毕竟这附近唯有这条河水才是唯一的活水,是比较好的饮用水来源,人畜都是要饮水的,双方既然既无法占领这条河流,也不愿意每天付出十几条人命作为饮水的代价,自然形成默契就是唯一的选择。
    “有鱼,安平快来帮帮忙!”一声欢快的喊声惊醒了正在发呆状态中的钟安平,他睁开眼睛,一旁的同伴站在河边的石块上,双手抓着一条正在拼命挣扎的河鱼,那鱼滑溜溜的身体在同伴的手中跳动着,仿佛下一秒钟就会重新跳入水中。
    “别发呆,快来帮忙,不然晚上的鱼汤可没你的份。”那伙伴的喊声更大了,钟安平赶紧跑了过去,手中提着装了半桶水的木桶,那伙伴赶紧将鱼放入桶中,这才松了口气,放心的笑道:“这下你可跑不了了吧,这鱼肥的很,怕不有三五斤重,咱们晚上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钟安平也被这意外的收获给打动了,在一旁傻哈哈的笑着,突然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支箭矢射穿了那捉鱼同伴的胸口,锋利的三棱箭头立刻贯穿了他未披盔甲的身体,鲜血从伤口处飞溅出来,落在了水桶中,钟安平的脸上也落下了几滴。
    为王前驱 第399章 渡河
    第399章 渡河
    中箭者的脸上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仿佛对自己中箭这个事实十分惊讶,他张开双臂抱住了钟安平,脑袋无力的搁在了对方的肩膀上。钟安平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伙伴的躯体放倒在地面上,嘶喊道:“王四,你没事吧!”
    王四咧了咧嘴,仿佛要说什么,可鲜血从口中涌了出来,显然这支箭矢已经射穿了他的内脏,这对于古代的士兵来说可以说是致命伤了,就算不会立即死亡,随即的大量失血和伤口感染也会夺去他脆弱的生命。
    一阵惨叫声把钟安平从失去伙伴的悲痛中惊醒了过来,他抬起头,只见四周已经有五六名同伴中箭倒地,不过他的运气很不错,居然连点油皮也没有擦破,小河对面的高地上,数十名手持长弓的润州军正向这边射箭。
    “该死的润州贼!”钟安平恨恨的骂道,善射的他立刻认出了对面的润州军特有的长弓,他迅速的拔出短刀,将同伴身上箭矢露出身体的那部分截断,以免在接下来的搬运过程中不小心触动箭杆加重伤势,接着将已经昏迷的同伴背了起来,全力的往己方大营跑去。此时,那装鱼的水桶被碰倒了,那鱼随着水冲到了地面上,在满是碎石的河岸上跳跃挣扎,鱼口不住的张合,仿佛耻笑这两个方才还打算吃掉它的人。
    安仁义站在高地上,数里外的河岸旁的战场一览无余,被润州军的偷袭激怒的淮南军立刻开始了报复行动,营门打开,一队约五百人的军队排成了队形,正徒涉小河,向对岸高地上的敌军弓箭手杀去。很标准的反应,对手的行动在安仁义的预料之中。“先通过突袭激怒对方,然后将这些报复的敌军吸引到更接近己方大营的战场来,最后大军出营列阵,与敌军决战。一切不是正按照自己计划的进行吗?可为什么自己还是这么心神不宁呢?难道是自己老了?”安仁义咬了咬牙:“也罢,酒罐已经打开了,自己剩下该做的就是把它喝干净了。”
    “全军披甲,出营列阵。”安仁义沉声道,此时的他表面上神态沉静,还是那副指挥若定的模样,一旁早已跃跃欲试的亲兵应了一声,便上马向大营疾驰而去。
    战场是一片两边升起,中央凹下的谷地,一条小河由西南流向东北,穿过原地的中央,分隔开来两军,润州军的营垒便在小河西面的高岗上,而淮南军的营垒则在小河的另外一边,整个战场的地形是由西南向东北逐渐降低。在战事发生的季节,正是枯水期,小河的最深处也不过淹没士卒的膝盖深,双方的军队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徒涉而过,安仁义就打算首先引诱敌军主力涉水进攻己方,这样润州军不但可以居高临下,而且冬季的刺骨河水也可以削弱敌军士卒的体力。安仁义将自己的军队做了以下部署:中军是由他的州兵组成了,约有六千人,这是他最信任的,战斗力在润州军中也只有吕方留下来的莫邪左都可以相提并论。右翼则是由丹阳县兵,也就是吕方遗留下来的莫邪左都,人数约有三千人,而左翼虽然有五千人,可实力却是最弱的,因为这支军队里有许多都是昔日常州军的战俘,无论是士卒的装备还是士气都是最差的,而剩下的作为预备队和守卫营寨之用。
    安仁义将自己手中最精锐的军队都部署在右翼和中军,其原因就是为了有效的利用地势上的优势,在击退了敌军进攻之后,发动迅猛的追击,一举夺取对方的营寨,不给对方据营待援的机会。他坚信只要自己能够在淮南军的战线上打开突破口,即使自己左翼那较弱的部分受挫,最后的胜利依然属于自己,因为像这种大军野战指挥,对于指挥官的经验,镇定,士卒对于主帅的信心都要求极高,淮南军的指挥官徐温在这三个方面都与自己相差甚远,所以即使不考虑己方其他方面的优势,他也坚信自己能赢得胜利。
    淮南军中军大帐,徐温坐在首座上,不时的挪了一下屁股,说实话,在这个位置上他还有些不太习惯。在看看两厢里甲胄齐全的将吏毕恭毕敬的站的整齐,连王茂章都换了一副寻常盔甲站在旁边,他不自觉的挺起了胸膛,大权在握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呀!
    这时,外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亲兵冲进军帐大声喊道:“贼兵突然袭击汲水军士,值班校尉已经领了五百军士出营进攻。”
    “什么?”徐温一下子愣住了,他倒也不是没见过阵仗,可领着数万大军,面对安仁义这等淮南宿将,他的目光还是下意识的转向王茂章那边。
    王茂章走到当中,高声道:“本将以为,当以大军相继,与其敌逼我,不如我逼敌,何况我军领吴王之命,以顺讨逆,何患不胜,请徐右衙领全军布阵,今日定要大破贼军。”王茂章说完,也不看徐温的脸色,自顾转过身来,扫视两厢将吏,那些将吏大半都是他的部属,纷纷不待徐温说话,便齐声应和,倒把坐在上首的徐温弄得颇为尴尬,虽说他这些年来早就锻炼的城府颇深,脸色也变的微青。
    “徐右衙以为当如何?”王茂章转过身来问道。
    徐温强压下心中的圭怒,笑道:“不错,全军出营布阵,今日誓破安贼。”
    营外,一队队淮南军从数个营门口鱼贯而出,在排阵使的指挥下分别列阵,在小河的对面,润州军也正在布阵,双方的前锋部队在小河两侧的谷地不断发生小的接触战,都在竭力掩护己方的主力布阵完毕,生命和鲜血都在飞快的流逝着。
    钟安平又收紧了一下束甲的腰带,他身上那件鳞甲不但大了些,而且在右胸部缺了一块,他只有尽量将缺口处挪到肋下去,虽然那里也是伤口,可好歹有胳膊挡一下,总比胸口那边无遮无拦的好。虽然先前他竭力将伙伴王四背回了营地,可还是没抢回来他的性命,虽说既然吃上了当兵这碗断头饭,自己这条性命就不算再是自家得了,可此时的他心中还是空荡荡的,说不出的难受。
    随着一声声的战鼓响起,钟安平开始随着阵型慢步向前移动,淮南军移动的速度并不快,从高空上看下去,可以看到一条黑线开始慢慢的向西移动,很快钟安平便到了河边,一踏入河水,一阵刺骨的寒意深入骨髓,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十一月的江南,虽然没有像河朔那般滴水成冰,可待到钟安平重新登上对岸的河岸,也已经是脸色青灰,牙齿不住打颤,两脚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
    可是不待钟安平重新活动开双脚,后面的鼓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淮南军军阵向前移动的速度迅速变快了,他就如同一具僵尸,被同伴裹挟着向前冲去,几乎是同事,一阵阵箭矢落在淮南军的头顶上,尤其是钟安平所在的左翼,他们正面对的就是丹阳县兵,这些吕方的旧部,足足有七百多名长弓手,其中的佼佼者甚至可以在射出的第一支箭矢落地前再发射五支箭。钟安平的左右不断有人被箭矢射中,发出惨叫跌倒在地,这些受创者立刻就被后面的同伴踩到在地,发出凄惨的喊声。可是此时冲锋中的淮南军士卒们被急促的鼓声激励,不顾头顶上落下的箭矢,全力向敌军扑去。
    在润州军的右翼,长弓手在发射完最后一支箭矢后,开始后退,消失在后面十几个小方阵的间隙中,每个小方阵都是由一都士卒组成,待长弓手撤退完毕,那些小方阵后排的士卒立刻补充了上来,将那些空隙填补完毕,形成了一条绵密的战线。都长,伙长等低级军官在战线后面大声的呵斥着,老兵们说着黄色笑话,嘲笑着身旁的新兵,倒是让那些紧张的新兵放松了少许,先前破常州军一战中,莫邪都士卒死伤了六七百人,虽然伤愈归队了百余人,从丹阳县中又征了五百多壮丁才步卒了缺额,吕方在时像这等经验不够丰富的新兵一般都要集中训练完毕才分入各都,可如今情况不同了,也只能将就了。
    钟安平高举手中的长矛,狠狠的从前列士卒的头顶上猛扎下去,同伴们的惨烈伤亡就好像一把火烧红了他的眼睛,他迫切的想要用面前敌人的鲜血来浇熄自己的怒火,可是长矛只是刺中对方盾牌的边缘,被弹开了,他咬紧牙关,准备再刺第二下。突然,刺耳的哨子声响起,敌人的战线后面发出一阵齐喊,随着喊声,莫邪都的士卒们将肩膀靠在盾牌上,一起向前挪了一步,许多对面的淮南军士卒措不及防,被盾牌挤倒,与此同时,莫邪都的兵士们用长矛和短剑从盾牌间隙斜刺出去,顿时淮南军阵中发出一片惨叫声。
    为王前驱 第400章 敌我
    第400章 敌我
    战线由西南蜿蜒至东北,约有两三里长,双方加起来有接近三万名的士卒在激烈的厮杀着,双方的军士一会儿前进,一会儿后退,越过同伴或敌人的尸首,惨叫声,兵器的撞击声,喊杀声汇成了一片,即使在相距战场十余里外也能听得到。
    “王将军,我军进攻不利,要派援兵上去吗?”徐温已是没有了主意,他虽然在淮南军中多年,可是这么接近这等数万大军会战的战场还是第一次,眼见得淮南军攻势受阻,润州军借助地势的优势,牢牢的占据了高岗上的有利阵地,就算有少数突上高岗的淮南军,也很快被润州军的反扑所击败,尤其是位于润州军右翼的莫邪都,更是压得对面的淮南军喘不过起来。徐温也知道两军交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淮南军仰攻如果不能突破敌阵,一旦时间长了那股子气泄下来,后果便不堪设想。
    “不必!”王茂章那张锅底般的黑脸阴云密布,一双眼睛只是死死的盯着远处的战局,连眼尾也不扫徐温一下,过了半响,方才挥手招来一旁听命的校尉道:“令弓弩手做好准备。”
    钟安平激烈的喘息着,竭力的挥舞着手中的佩刀,抵挡着敌兵的猛攻,他先前手持的长矛早已折断,眼前的敌人就像一块巨石,位处斜坡下方的自己不管如何用力,也许能够稍微能够向前前进一两步,可是很快又会被赶下来,然后又会以更大的重量压在自己的头上。“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呢?一息,两息?”钟安平觉得自己手握的佩刀越来越重,仿佛整座泰山都已经压到了它的上面,双臂的肌肉仿佛有几千根烧红的钢针在刺一般,刺痛无比。
    终于,在淮南军战线的左侧有士卒在敌方的沉重压力下,丢下兵器转身逃走,虽然督战的军官立刻将其砍倒,可是逃跑的人越来越多,汹涌的人潮将任何试图阻拦它的人冲倒带走,还在顽强抵抗的淮南军为了避免被敌兵从侧面包围,也不得不开始向后移动脚步,可是在润州军的猛攻下,很快退却变成了败退,败退变成了溃退,最后溃退变成了逃跑。
    “快派援兵吧!要不就来不及了!”徐福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再也顾不得一军主将的体面,跳到王茂章身前喊道。
    “派援兵?”王茂章转过脸来,眸子冰冷,他上前一步,粗壮的躯体几乎将徐温撞倒在地,“我军先前投入进攻的有一万六千人以上,润州军最多也就一万二千人,我军人数比他们多三分之一,现在他们缺的不是人数,投入再多的援兵也会被溃兵冲乱队形,缺的是死战到底的决心?来人!”王茂章将被他激烈的言语驳得哑口无言的徐温丢到一旁,径直下令道:“上督战队,传令下去,敢退回那条河的,全部斩杀,妻子没入官府为奴。”
    根据王茂章的命令,督战队立刻前进到了河边,少数逃过河的败兵立刻被擒获斩首,督战队们一面将首级示众,一面高声重复着王茂章的命令,在王茂章命令的督促下,淮南军的败兵只好转过身来拼死抵抗,润州军惊讶的发现,虽然面前的敌人的组织和武器都很缺乏,可是他们面对的抵抗反而更加猛烈了,有经验的润州军军官们立刻指挥着手下收缩队形,他们知道这不过是敌兵最后的垂死挣扎罢了,像这样没有组织的疯狂是不可能持久的,很快眼前这些敌军的疯狂就会消耗完激情和体力,那时候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他们斩杀干净。
    徐温也看出了,他也顾不得方才王茂章对自己的无视,上前一步低声道:“王将军,眼下虽然既然顶住了贼军的攻势,就可以派援兵了吧?”
    王茂章回头看了徐温一眼,目光中带着的一种莫名的疯狂,让徐温不禁打了个冷颤。“不错,该派援兵了!”王茂章笑道:“来人啦,让弓弩手出阵,下令放箭,目标,河边的润州兵!”
    徐温的脑袋嗡了一下,几欲昏了过去,他赶紧上前一步,扯住王茂章的胳膊嘶声道:“不可,不能放箭呀!贼兵和我军兵士混杂在一起,若是放箭,岂不会误中我军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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