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七月底,粤北五县不仅仅交接完毕,革命粤军的番号也整顿结束。
    随着新番号的贯彻落实,吴绍霆也根据广东战争的情况,对麾下三个师的各级军官做出了相应调整。战争是残酷的,但经历一次战争对每一个士兵和军官来说也是难得的经验磨砺,一次铁血和硝烟的洗礼总会为全军上下带来新的升格。这次人员的调整不仅巩固了全军指挥系统,同时也调和粤军内部各个派系的立足关系。
    原革命粤军第一师更改为国军第三十七师,辖下第四十九旅和教导一团、第十炮兵团,算上师部直辖的一个警卫营一个炮兵连,和旅部直辖一个警卫营,以及辎重后勤部队,全师满编一万一千九百五十五人。师长仍是韦汝聰,授予陆军少将军衔,副师长兼参谋长李济深,授陆军上校军衔。
    辖下第四十九旅旅长暂且空缺。该旅由原第一团、第二团和第二师第三团组成。之所以把第二师第三团调到第四十九旅麾下,一方面是考虑编制序号的方便,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让新编第二师的战斗力得意均和。早先革命粤军的编制是一个师三个团,第一师编成时是第一团、第二团和教导团以及炮兵团,所以第三团的番号轮到了第二师下面。后来随着军队人数的扩增,以及作战单位的需要,又新编了一个第六团到第一师。
    除了第三团团长龙济光暂时抽离,由黄埔军校新晋军官陈铭枢出任团长之外,另外两个团长职位不变,皆获得中央政府授予的正式军衔。
    原革命粤军第二师更改为国军第三十八师,辖下第四团、第五团、第六团,以及新编的第十三机炮团。机炮团配备了大量战马和工程兵系统,以迫击炮和小口径克虏伯炮为主要火力输出。全团迫击炮三十六挺,m1906式克虏伯75mm步兵炮四门,m1908式仿克虏伯77mm野战速射炮两门。
    机炮团是吴绍霆动身前往北京期间,由韦汝聰、莫擎宇和关仁甫三位师长共同参考论证,之后又投入极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着手进行组建编制。炮兵的运用是根据广东战争和粤桂战争总结而出的定论,无论是攻坚战、阵防战还是对垒战,炮兵带来的杀伤力几乎占了全军火力的一大半。
    为了克服炮兵的机动性能差,所以经过讨论之后提出了机炮团的理念。
    以中国目前的军事环境,很多地方军队甚至连像样的炮兵都没有,就连号称精锐的北洋军,所配置的火炮也只能算得上勉勉强强,更不用说大口径重炮、高密度火力覆盖了。因此,轻型火炮的运用在中国战场上已经足矣,不需要什么80mm、90mm甚至更大口径的大炮。当然机炮团除了轻型快速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减少装备大口径火炮的经济负担,所以吴绍霆从北京回来之后,看完这份报告马上签字落实。
    第十三机炮团目前还未正式编制完成,除了基本框架和配套的杂项工作准备就绪之外,大部分技术人才还在培训和网罗之中。如今在广州新兵营和黄埔军校里,每一届炮兵科成员的合格率是最低的,再加上民间盛传炮兵是高危作业,报名的人数本来就少,因此短期内很难完成团的编制。
    不过吴绍霆并不着急,广东战争结束之后所带来的安稳日子还很长,机炮团的人员可以慢慢培养和挖掘,总有一天会正式编成。
    原革命粤军第三师更改为国军第三十九师,辖下第七团、第八团、第九团、教导二团以及湖南团。湖南团原本在编的人员不足一千人,广东战争结束后,军事部按照吴绍霆的指令将广州临时暂编的城防团与湖南团合编,促成了完成的战斗团编制。“湖南团”只是外号,合编之后的正式番号是广东陆军十四团。
    第三十九师师部辖下一个警卫营和一个炮兵连,除此之外还设置了特别作战指挥中心,专门负责训练特种作战人员以及执行特种作战任务。所有特种作战队员隶属于师部警卫营额外单位“特别任务连”,战时可以单独调派出来受命于指挥中心。指挥中心由第三师参谋长刘永浩亲自负责,教导二团团长何应钦担任教练处主任。
    三个师是广东全省的主力部队,而第一师是主力部队中的精锐部队。全军上下包括非战斗人员在内,一共两万八千余人,已经超过革命粤军时期的两倍兵力。
    当然,在这三个师的主战部队之外,尚且还有一些隐蔽的作战部队,比如没有编入第一师的第十一骑兵团,还有为了应付英国人背后偷袭时在江门、新安、中山等地成立的海防团。海防团不过是临时凑成的虾兵蟹将,没有太大的发展前景,所以吴绍霆决定将他们裁撤或者分编。至于骑兵团,他是故意留了这一手,打算等过一段日子直接扩编骑兵团。
    从粤桂战争的骑兵快速侦查和机动偷袭,到广东战争的破袭战、敌后游击,骑兵这种高机动性能的兵种越来越让吴绍霆看中。他知道破袭战是一种小成本的大战斗,运用得当那就是四两拨千斤,纵然破袭失败,即打即走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北洋政府陆军部虽然只给了三个师的番号,不过对广东军政府的约束力是捉襟见肘。吴绍霆之所以现在不大刀阔斧的扩军,无非是为了给战后的南方局势留下缓冲的时间,没必要让南北双方都搁不住面子。更重要的是,战后重建是一桩大事,他自然不可能把经费一个子不剩全部那来增添武备,民间的力量才是自己实力的基础。
    对于扩编骑兵部队,他已经有了具体计划,等到时机成熟之后,他会直接将骑兵团扩编为骑兵师,成为庞大的机动作战部队。甚至连代号都拟定了下来,正是粤桂战争时的演讲取词“光荣骑兵”。他设想过将骑兵师的番号一直延续下去,二十年、五十年,纵然在未来战场上也能看到机动部队的身影,就好比美国的游骑兵和第一骑兵师,无非是更换了先进的作战载具,但名号和荣誉永远不变。
    在整编番号的这段时间,吴绍霆已经安排后勤方面开始购进战马,并且也加大了对官方马场的投资,争取在一年之内扩大两倍的合格产量。
    卷四:欧战之崛起 第429章,军屯运动
    为了配合兵种的扩招,黄埔军校和新兵营的招募工作特意在炮兵和骑兵上下了大功夫,不仅在宣传上增加声势,同时还列出了全新的优待政策,大幅提高了炮兵和骑兵的饷银。
    整顿军备只是吴绍霆在战后恢复实力的一部分,不过这几个月因为是春夏交替之际,又因为军政府在军备工作上的着重,一时间在广东掀起了一轮从军热。战争刚结束,总有一些流离失所、破产失业的人,为了养家糊口最简单最便捷的方式就是从军,以至于全省好几处新兵营都提前爆满起来。
    看上去这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大家积极响应军政府号召,投身行伍、保家卫国。但对军政府来说未必是一件十拿九稳的好事,岑春渲让民政部进行了统计和预测,这几个月的招兵工作已经对今年的秋收和明年的春耕造成不小的影响。老百姓们都贪图一时的安逸,不思回到原籍重建家园、恢复农作业,一股脑都跑来从军,结果必然是大片土地荒芜流失和战后重建计划受阻延迟。
    很快,这份报告就被岑春渲送到了吴绍霆的案头。
    吴绍霆在看完了报告之后,同样微微皱起了眉头,带着几分熟虑说道:“这还真是一件大问题,军队可不是圈养闲人的地方,咱们招收的士兵必须是有理想和信仰的军人,再也不能是前清那会儿混吃等死的德行。如今广东的境况还算如意,各行各业都能填饱肚子,何必非要混到军队中来呢?”
    岑春渲叹了一口气,说道:“归根结底,还是老百姓根子里面的惰性。广东战争给粤北带来的创伤实在太严重,老百姓的家园饱受兵灾,如今他们无力也无心重建自己的家乡。现在军政府扩招兵员,给出的条件也不差,民间还风传都督与大总统握手言和,日后不会再有战争,现在当兵正是合适的时候。”
    吴绍霆沉思了片刻,严肃的说道:“这个问题要认真对待。我记得军事部下达的招兵命令都是有限额的,而且条件也都明文规定,兵员择优录取,凡事不合格者皆会筛退,不至于会到现在这么离谱的地步吧?”
    岑春渲摇了摇头,苦笑道:“都督有所不知,虽说各地征兵单位有大体的限制,可征兵的单位多得去,广州太严格,这些人索性就去梅州、潮州。就算入不了正规军,他们也可以申报加入辎重后勤的队列,照样吃的是公家饭。再者,三个师的师长各有驻地防区,要求也各有不同,或多或少都有尽量满编的情况。虽然财政上支出还在范围之内,但造成的壮丁流失可日益严重呀。”
    吴绍霆在心中仔细盘算了一会儿,他知道从军热带来的影响可大可小,不过就目前军事部征兵的定额,结合三个师缺员的情况,算上非作战单位在内也顶多只需要招募一万多人。严格意义上来会说,这一万多人并不会对广东民生带来影响,可恰恰现在的大环境是战争刚刚结束,粤北很多地方都百废待兴,一万多壮丁的流失会极大的影响重建工程。
    再者青壮都从军了,家里只剩下老弱妇孺,因为战事的影响春耕本来就缩减不少,今年对这些老人妇女孩子们来说无疑是最难熬的一年。他们都期待着青壮能回来重建家乡,可是结果大失所望,势必会造成一股民间的怨气。
    “说到底,这是青年人思想作风有问题。不过如今军队编制已经在进程上了,现在若是勒令复员只怕会更麻烦。”吴绍霆语重心长的说道。
    “可是都督,老百姓为广东战争付出了很多,这个时候可不能不管呀。”岑春渲认真的提醒道,“粤北五县没交回来之前,咱们有心无力,现在粤北五县已经回来了,总不能有力无心吧?”
    “有力无心?”吴绍霆喃喃自语的说道,他脑海里已经浮现了一次大举动的框架,“嗯,云公你说的很对,这件事不能不管。既然要管,咱们一定要拿出真正的魄力和手段,好好大干一场,尽快让广东全省从硝烟中恢复出来。”
    “都督您有什么计划?”岑春渲眼前一亮,知道吴绍霆肯定有想法了。
    “古来今往,蓄养军队都是国家头等大事。兵士保家卫国、坚守岗位,自有自的天职,但他们同样是有血有肉的人,要吃饭要休息要顾家。很多时候咱们把兵士看得太刻板,认为他们履行自己的天职,每年领应得的俸禄,这是天经地义。可是军队不是工厂的工人也不是大公司里的职员,他们不能有拿工资过日子的想法,否则这个国家就彻底失去了保障。”吴绍霆言辞振振的说道。
    “都督所言极是,国家军人正是这个道理。”岑春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暂且还没弄明白吴绍霆到底想说什么。
    “军饷我照发,但身为政府的军队,必须懂得为政府承担压力。战时,他们承担的是战场上的流血牺牲和奋勇拼搏,非战时,他们承担的是保境安民和固卫警戒。绝不能因为没有战事而变得碌碌无为。何为保境安民?保境是治理安防,安民是护理民生。士兵们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无一不是公家资产,每个月还要领一份军饷,付出是要有回报的,政府养他们正是为了用他们。所以,我打算在省内掀起一场大运动,军队要自力更生,为百姓和政府排忧解难。”
    “都督,难道您打算……”岑春渲在听到“大运动”和“自力更生”两个词之后,心头立刻联想到了一些线索。
    “我决定由都督府直接领导,三个师师部负责落实执行,全军开展垦荒屯田的大运动,各师各团各营就在本地防区划分土地,哪里最荒就垦哪里,哪里条件最差就屯哪里。此外战后重建的工作,各县各镇人力不足,直接由最近的司令部调派预备役和驻军协助。我要让全省乃至全国人民都知道,咱们粤军骨子里是真正的军人,心系国家与百姓,绝不是坐吃山空、占山为王的兵痞。”吴绍霆气势浑厚的说道,拿出了一副一定要干到底的决心态度来。
    岑春渲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自打进入民国之后,军屯的做法已经渐渐让各省军阀们遗忘了,有兵有枪就可以轻松的捞到金子银子,谁还去费人费时间的去做军屯呢?此时此刻,他看到吴绍霆一副雄心壮志的姿态,知道这件事是一定会办下去,心中禁不住的有几分感慨,或许放眼国内各省,也只有广东有这个魄力开展全军的垦荒军屯了。
    当然,广东军队目前是有这个条件的,这才是最主要的因素。
    卷四:欧战之崛起 第430章,全省振兴
    从广州首义到黄埔军校成立,再到两次大型战争,每一个粤军士兵经过这些洗礼和沉淀,已经再也不是以前混吃等死的土兵了。正如吴绍霆自己所说的那样,他现在征召士兵都是有条件限制的,根本不像其他省的军阀需要补充兵员时还得去强拉壮丁。一个是良性循环,士兵的素质越来越好,民间的气氛越来越安稳;另外一个则是恶性循环,壮丁的只是一个空壳子,没有灵魂没有思想,为了吃饱饭可以胡作非为、践踏民生。而受到欺负的人民失去土地失去粮食,只好又沦为被拉的壮丁,跟着继续去欺负其他人。
    “都督这个主意好,十分之好。咱们军队不扰民反能助民,军民团结,我广东足以形成万年的磐基。粗略的估算,若全军上下积极投入军屯运动,两年可自给自足,三年或可盈余,五年则大成气候,实在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岑春渲赞叹不已的说道。
    “就是这样,云公,这件事还请您老人家亲自捉刀,一定要办的风风火火、有模有样。这一举若是顺利达成,我广东军队的素质必然会有一个新境界的提升,老百姓们也会感恩戴德,从此军民一家亲,万事皆可事半功倍。”吴绍霆做出指示的说道。
    虽然开展军屯是他临时想出来的计划,不过他相信就算今天没想到,日后也会想到。毕竟扩建编制之后,广东军队的数量翻了两倍,哪怕海军经费转移到陆军开支上,过不了多久广东财政也会显露疲态。他一直认为军队吃公家、穿公家、用公家,自然应该为公家排忧解难,而不是单纯的在战时起到冲锋陷阵的作用。
    军屯运动一旦开展,军队可以拿出身先士卒的表率,前往那些荒芜的地方进行开垦,不仅不扰乱现有土地的秩序,还能发扬吃苦耐劳的精神,磨砺士兵们的意志。相信战斗结束之后,士兵们总会有偷懒的情绪,新兵在结束训练之后分配到各部也会有一些无所事事。怠慢诱发消极,消极等同于消弱。军屯则大大避免了这种惰性思维的传染。
    不单单如此,军队战斗力值得欣赏,而军队的生产力更加让人期待。生产力虽然不能代表战斗力,可最起码有一个映射的层面。开垦军屯不一定只用来耕种农作业,甚至还能进行其他轻工业、手工业等等的事业,调动士兵和后勤部队的所有动力,从各个方面入手扩大创造和生产。两万多人的纪律部队,这种生产力能解决多少基层问题啊!
    除此之外,如果把目光放的更长远一点,今天的军屯运动是为明天的大战打下牢固的基础。广东战争打了七个月,对于南北人民来说都已经算得上长远的战,可是想想日后打了八年的抗战,后勤物资补给困难,战事艰难困苦,若是各部作战单位不能自力更生,那战争可就真的没办法打下去了。
    岑春渲连连点了点头,积极的说道:“都督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吴绍霆忽然又考虑到一件事,未雨绸缪的先说了出来:“云公,另外有一件事我也打算安排在这次军屯运动之中,也得劳烦云公你来承办。”
    岑春渲这人最怕没事可做,这样反倒无法体现他的价值所在,现在吴绍霆既然处处需要自己出力,恰恰暗合了自己的心意。他豪不拖拉,爽快的笑着说道:“都督尽管吩咐,老头子这把身子骨哪怕累死在任上,好歹也能沾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美名,值得了。”
    吴绍霆笑道:“云公要是累死在任上,绍霆就算不紧随其后的哭死,也会郁郁不得解脱的内疚而死。这件事说来不算新鲜,云公刚从上海南下到广州那段时间,曾经是特意向我提出过建议的,只不过碍于当时的大环境,不得不搁置了下来。”
    岑春渲略略沉思的想了想,很快就知道吴绍霆说的是什么事了。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他在广州所有做为吴绍霆大部分都全力支持,反对的事例少之又少,所以很容易便想到。他不动声色的问了道:“都督是说关于反腐倡廉之事?”
    吴绍霆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当初我与云公有过初步探讨,也达成了一些共识。只可惜因为战争的影响,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落实,不可不谓是遗憾。”
    岑春渲问了道:“都督你认为现在是时候一扫歪风邪气了?”
    吴绍霆叹道:“现在是我们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我打算先从军队入手,一定要先把咱们广东所有部队的纪律都整顿清楚了。军队是军政府的基础,经过两次战争之后,正好可以趁热打铁,只有有一支纪律严明、作风清白的部队掌握在手里,我们才有底气走出反腐倡廉的第二步。云公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岑春渲缓缓的点了点头,从这一点他能看得出吴绍霆做事的风格,这位年轻的将军对实权的把控十分严格,也随时做好了采取强硬手段干涉任何事的准备。他虽然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可是心底总有一股不太放心的担忧,吴绍霆的强势心理会不会陷入一种独裁呢?
    “我明白了,都督你的想法很有道理。那么,都督打算怎么入手?”他暂时没有多想,只是先把侧重点放在眼前的问题上。
    “我打算加大宪兵在军队中的执行力以及规范相关的军法条例制度。黄埔军校可以开设宪兵军官培训班,或者直接另外成立一所专门培养军中执法单位的学校,聘请国内国外一应有经验的军法人才来任教,一定要把军队的品性作风治理妥当。至于相关军法条例,我相信云公你是有经验的,交给你主持我放心。”
    岑春渲略微有些惊诧,为了肃清军队的风纪,吴都督竟然不惜代价创办一所专门的军法学校,还要聘请国内国外的行家来任教?要知道被誉为粤军心血的黄埔军校至今也没有聘请洋教,所有师资力量都是广东旧有军校的人力。他自然有些看不懂,为什么吴都督对军队的风纪看重到如此地步?就目前而言,广东军队的素质已经相当不错了,有必要这般大刀阔斧的下重手吗?他宁愿吴都督把心思多放在全省各级行政单位的整顿上,相比之前,官场的风气才是最需要整治的污源。
    吴绍霆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最重要的依据还是因为即将开展的军屯运动。军队有了自己的土地,有了自己的生产作业,迟早会有盈余出来的价值。理论上说,这些盈余出来的价值应该归附政府所有。可在利益面前,人都会露出贪性的一面,更何况军队上下级关系十分清楚,等级和权力的运用甚至比官场还要严明,这正好为一些邪魔外道提供了便利。
    如果一个营长想要贪污,必然会利用职权剥夺或者强压下级,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这在历史上不算常见,明朝时期的军卫制度发展到最后,军官成了鱼肉黎明百姓的大地主,士兵要么当上富农、要么变成打手、要么成为农奴。贪污腐败处处可见。
    不仅仅如此,吴绍霆必须利用严格的执法制度校准军队的思想。在后世和平年代里,各地驻军已经完全变质了,后勤部变成了大公司,作战单位成了大公司的帮凶,处处可见隶属于军区的房地产公司、娱乐公司、大饭店大酒店等等。这正是在步明朝军队的后尘,直接的影响是军风不整、战斗力下降,官兵失去信仰和思想,一味的唯利是图,至于结果不言而喻。
    “都督,这么大的手笔,合适吗?”岑春渲小心翼翼的试问了道。
    “云公何出此言?昔日云公对付贪污腐败向来是狠抓狠打,军队虽然与官场不同,但不良邪风带来的后果绝对比官场更可怕。这件事不得不下重手。”吴绍霆严肃的强调道。
    岑春渲自然不能多说什么,只能怀着几分不置可否的心思点头答应了下来。
    卷四:欧战之崛起 第431章,陈其美的心态
    当吴绍霆在广东酝酿着大发展计划时,日本横滨的内田书院正在经历大起大落的变化。
    两天前,内田平三将东京发来的电报交给了孙中山过目,陈其美和蒋志清自然也凑上前敲个仔细。电报的内容正是内田平三的兄长,孙中山的好朋友内田良平转发的中华民国最新的局势,北洋政府已经在天津火车站抓获了两名吴绍霆行刺案的凶徒,虽然一死一伤,可用不了多久案情就会由此得到突破。不仅如此,内田良平还转发了一份来自广东的新闻通电,吴绍霆在七月六日已经发表公开声明,澄清北洋政府与遇刺案无关。
    陈其美苦苦等了半个多月时间,几乎每天都要与内田院长谈一谈关于资助革命党东山再起的计划,内田平三虽然愿意与陈其美谈话,但所做的一切无非都是在敷衍和应付。陈其美错误的领会了内田平三的意思,以至于这几日都是满怀希望,甚至还与孙中山高谈阔论,开始商议革命党人重返国内再起声势的计划。
    可是在读完了这份电报之后,陈其美一下子跌入了冰谷之中,自己满怀信心所期待的一切,转眼间竟然成了泡影,而这全部都要算在吴绍霆这个狗贼头上。
    这两天里,陈其美依然坚持不懈的说服孙中山和内田院长,不管怎么说革命党都要做点什么才是,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北洋政府在国内一点点做大?
    直到今天,孙中山将陈其美找到内田书院后院的书房,语重心长的对其做出了明确训话:“英士,你有革命的积极性这是好事,但绝对不能太过于盲目冲动。这些年冲动给我们带来的灾难还少了吗?我们从上海来日本才短短几个月,你一直坐立不安想要返回国内再举大事,前不久吴震之遇刺案或许是一个机会,但这件事吴震之已经公开通电撇清了北洋政府的嫌疑,你说说吧,现在我们还能有什么理由回国反对当局呢?”
    他说完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脸色露出了无比忧虑。
    革命是头等大事,可是革命的浪潮向来都是顺势而行,从来没有逆流之上的特例。
    袁世凯是野心家,是独裁分子,是共和民国的头等大害,他未尝不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当务之急国内已经失去了相互呼应的波澜,现在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更重要的是,摆在他面前的问题不仅仅是革命夭折,而是所有秉承革命之心的同志们到底还有多少信得过的。
    这几个月他同样在思索着出路,其中一项大问题就是革命组织出现了涣散。他虽然是名誉上的国民党总理,可事实上宋教仁一派一直有着独立的政见,与自己的核心思想大有出入。他不知道还能不能信任这位昔日的革命同仁,或许自己是无法与他们这一派达成共识,这是心头最沉重的遗憾。
    前天读过内田院长的电报之后,他彻底打消现在回国的打算,决定在日本重新整顿革命组织。这也是现在要好好跟陈其美谈明白的原因,绝不能再草率的行事了。
    陈其美没能理解孙中山现在的想法,在听完这番话之后,他心中更加失望了起来。他阴郁着脸色,闷声闷气的说道:“先生,我知道我们现在一无所有,要枪没枪,要兵没兵,要钱没钱,可前清还在的那会儿,咱们依然不是一无所有吗?我们能做的固然不多,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声势不是等来的,我们可以一点点推波助澜呀。”
    孙中山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英士,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枪、兵、钱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众望’。国内已经平静了,咱们现在回去推波助澜那不叫制造声势,那叫胡搅蛮缠,不仅赢不得‘众望’,还会把咱们革命的大义给败坏下去。这是不好的。”
    陈其美这些日子一直在劝说,但到了今天他才明白,自己再怎么劝说也是无用的。虽然他做事欠缺思考,但目前摆在自己面前的局势再清楚不过,国内的苗头已经完了。就算他现在不甘心,谁会料到闹得沸沸扬扬的遇刺案竟然就这么收场,实在是太搞笑了!
    “孙先生,不管如何,最起码让您看清楚吴绍霆这个人的真面目,他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这个死赤佬,先是跟打着革命的旗号当幌子,故意提高自己的身价,转过眼来看到革命大势不行了,立刻就把自己卖给了北洋政府,还卖了一个不错的好价钱。什么狗屁荣武将军?他是拿咱们革命志士的鲜血换他一个人的荣华富贵。”
    “英士,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不要自以为是的妄下定论。说句不好听的,吴震之在广东流血牺牲你我都是看在眼里,他要跟袁世凯议和自然有他的难处所在。”孙中山严肃的打断了陈其美的话。不过他表面上虽然义愤填膺的维护吴绍霆,可是内心之中依然有几分保留。他没有把吴绍霆想的那么不堪,但就像自己最近在思考的问题,吴绍霆这个人还值不值得信任已经很难说了。
    “先生,咱们姑且不论停战。前天您也读过东京来的电报了,吴绍霆现在跟袁世凯眉来眼去的不止一般,自己在总统府大门前遭到炸弹袭击,回过头就发表通电为袁世凯说好话,他这是什么人?他这是彻彻底底跟袁世凯同流合污的人。”陈其美振振有词的说道,说话都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
    “好了,我们身在日本,连最起码的消息都不灵通,更别说这些政治大事的真实情况。英士你也不要太焦躁,革命的信念人人都有,就算此一时风平浪静,等到彼一时轩然大波,总会有我们的用武之地。我相信袁世凯这只国贼是藏不住尾巴的,迟早国人会看出他的真实面目。”孙中山勉强带着几分信心说道。
    “我懂了。唉,孙先生说的对,我是太焦躁了。现在幡然醒悟,还是不能莽撞行事。那我先告退了。”陈其美有些泄气的说道。
    卷四:欧战之崛起 第432章,绝不善罢甘休
    从书房出来之后,陈其美脸色再次有了变化,先前在孙中山面前的诚恳态度一下子变得冷酷起来。他心里想的很清楚,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不是自己当初预料的地步,一旦继续失控,到时候只怕会反噬其身。
    他沿着走廊来到另外一边的小院子,正好看到蒋志清坐在门廊上看书,于是走上前去打了一声招呼:“志清。”
    蒋志清放下手里的书,看到陈其美之后马上站起身来,问道:“大哥又去见先生了?”
    陈其美叹了一口气,不好的心情立刻浮现在脸上,说道:“总之,之前的事情已经全完了,日本人不会资助我们,孙先生也不同意,真是太背运了。说来说去,都是吴绍霆这个赤佬背信弃义,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让他代替展堂当广东都督的。”
    陈其美到现在还沉浸在南京中华民国成立典礼的梦幻之中,他不了解广东的情况,也不了解吴绍霆的实力,想当然的认为凭借当初的政令就可以控制地方大权。在他看来,当初若不是看在吴绍霆是首义功臣的份上,大家根本不会把这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
    蒋志清听出了陈其美语气中的怨恨情绪,他开劝的说道:“大哥,您现在发火也没什么用,咱们既然已经在日本了,索性就一心一意听从孙先生的吩咐。虽然咱们在国内的革命失败了,但孙先生不是轻易就会放弃的人,这段时间正是我们重新酝酿革命道路的重要时刻呢。我相信孙先生一定会找到革命的出路!”
    陈其美冷冷的说道:“志清,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都是革命志士,孙先生是革命领导人,所谓革命大业应该是我们大家齐心协力才能实现的宏图大愿。不是说我们不该遵从孙先生的意志,但是志清你身为革命一份子,不为寻求出路谋一份力,相反只把责任推在孙先生身上,这种想法很不好。”
    蒋志清怔了怔,听了陈其美这番话,他忽然觉得自己来日本这么久,似乎什么事都没做出来,整日出了吃饭、喝茶、看书、下棋之外,再无任何建树。他不禁有些自卑,打心底里认为陈其美的话是对的,革命大业应该联手共进,不能把所有难题都压在孙先生一个人身上。
    “大哥,你说的对,我……我不应该这么想。”
    “你有这样的反思就好。先不说这些了,你马上帮我安排一下,明天我要去一趟东京。”陈其美见蒋志清被自己说动,马上吩咐了道。
    “去东京?大哥是要去见展堂先生他们吗?”蒋志清本没有放在心上,反正陈其美又不是第一次动身去东京,只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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