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内江码头,这里早已准备好三艘内河快艇。众人分批上了快艇,几分钟后即开离码头沿着珠江西行。
    宋教仁与吴绍霆同乘一艘快艇,从上船开始就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按耐不住,转过身向吴绍霆说道:“震之,早上你那样对仲恺先生说话,实在欠妥。仲恺先生也是向为共商大会帮忙,他做的并没错,你何必一点旧情都不念呢?”
    吴绍霆瞥了宋教仁一眼,他原以为宋教仁昔日与孙中山争夺国民党的领导权,应该很清楚现如今是没有百分之百的革命志士,可是现在看来,宋教仁仍旧有妇人之仁。他脸上不带表情,不冷不热的说道:“渔父,只要仲恺先生不谈中华革命党,我一定不会说那样的话。孙先生不顾国民党利益,在日本另外成立中华革命党,当时已经伤害了不少人。陈其美是中华革命党成员,他的东窗事发之后,我也没听说孙先生革掉他的党籍,竟然连一个交代都没有。你说,这还叫我怎么相信中华革命党?”
    宋教仁叹了一口气,他觉得吴绍霆说的有道理,可是心中仍然有一些放不下的情愫。他又说道:“震之,你说的固然不错,陈英士这件事是要认真对待,孙先生也应该给一个交代。可是仲恺先生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如今是决定国家命运的大事,南北双方成败在此一举,孙先生和中华革命党毕竟是老派的革命组织,在国内还是有不小影响力。如今我们或可先放下成见,专心经营好眼前的共商大会,给北洋狠狠的一击才是。”
    吴绍霆面色不改,语气多了几分寒冷,他说道:“渔父兄,你是一个有目的、有原则的人,为了我们的国家和民族,为了共和,你可以毫无保留的付出一切,包括个人恩怨和政治意见都能不顾。这一点我很敬佩,所以我才说当此中国唯独宋循初才是真正革命志士。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在有时候这种情怀会不会显得急于求成呢?”
    宋教仁听到吴绍霆的前半句话,内心还是很感动,吴绍霆不仅对自己做出了极高的评价,更重要的是真正了解自己。不过他在听到后半句话时,一时又有一些不明所以,马上说道:“也许你说的对,我有时候确实急于求成。可是我敢肯定,这次绝不是。南方督军共商大会对中国的影响是无法预料的,走这一步不容易,走出这一步更不容易。难道震之你就不希望有更多的胜算吗?”
    吴绍霆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很想告诉宋教仁,就是因为多了中华革命党的存在,所以才会让胜算更难琢磨,如果廖仲恺今日不来,中华革命党仍然只是发发电报、写写文章的摇旗呐喊,一切反而会更顺利许多。
    “渔父,有些话我一直隐瞒了很久,就是不希望在你知道之后会挫伤你的革命信仰。你可记得四年前在上海的遇刺案?你先是遭到枪击,又后遭到炮击,你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简单吗?”他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十分冷静又不忍心的口吻说道。
    “你为什么突然要提这件事?”宋教仁脸色大变,他不敢相信的看着吴绍霆,真不希望吴绍霆接下来的话会说出自己最不想听到的内容。
    吴绍霆沉默了一会儿,盯着宋教仁诧异不已的脸色,他竟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
    “震之,到底为什么?你不会是以为这件事跟……跟孙先生有关?”等了好一会儿,宋教仁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下去。
    “唉……算了,还是不要说这些了。渔父,现在我们已经在前往梧州的途中,你再怎么为仲恺先生说话都于事无补。借用你先前所说的话,我们还是顾好手头上的工作才是。”吴绍霆最终没有继续说下去。
    “唉,你怎么……”宋教仁有些懊恼,不过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知道吴绍霆从来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今天话只说出了一半,必然是事出有因。不过即便如此,此时此刻他的心里仍然是澎湃不定,自己不是傻子,吴绍霆的半句话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可吴绍霆完全没有必要编一个这么严重的谎言来应付自己。
    至于证据……或许正是因为吴绍霆没有证据,所以才没有把话说出来!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神色渐渐有些出神,目光散漫的望着快艇窗外。他渐渐开始领悟为什么吴绍霆会说自己才是中国真正的革命志士,看来“革命”真的已经不是想象中的那样了!前路该如何继续走下去?
    傍晚,快艇抵达梧州港口,邓铿以及其他省督军的代表都到场迎接。
    从上个月开始,梧州渐渐热闹了起来,共商大会的造势闹得沸沸扬扬。各省督军先前代表团以及警卫队陆续开进城内,各色各样的军服应有尽有,在街道随便走走就能遇到风车电池般通过的大头兵。梧州老百姓们本来还很担心,这么多兵汇聚到城内会不会发生意外冲突呢?好在各省督军的警卫队都是精锐部队,论起素质还不算差,更何况其他省的人物都看着,总不能丢了本省的颜面。
    没过多久,梧州城又从担忧的阴影里恢复了过来。如今城里面还积极的做起了这些外省人的生意,什么特产、什么小吃就在这短短几天时间里全部出现。尤其是在各省督军还没到的那几天,警卫队和代表团忙完了公务显得自在,到处在城里面吃喝玩乐,也算是一桩军民同乐的好事。
    此时的岸头上,起码有四支警卫队到场护卫,穿着作战背心和卡其色军服的粤军士兵,靛蓝色国军三十七师的士兵,还有土黄色军服的滇军士兵以及黔军士兵。在边上还有一些川军士兵,他们的军服同样是黄褐色,不过比起滇军和黔军要显得更深一些,也不知道是真有区别,又或者太过陈旧的原因。
    吴绍霆下了船,邓铿、陈炯明以及韦汝聰三人先一步上前汇报。
    三十七师驻扎在广东西部,势力范围覆盖梧州,因此这次共商大会的防卫工作顺理成章落在了韦汝聰身上。
    吴绍霆一一与三人握了握手道了一句“辛苦了”!虽然都是自己人,但毕竟前几日一直是他们在忙碌,勉励的话总要说的。
    见过自己的部下,其他省督军的迎接专员紧随其后走上前。
    唐继尧派来了他的得力干将龙云,这位未来发动政变推翻唐继尧,继任为“云南王”的民国风云人物,如今还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他去年刚刚才从云南讲武堂毕业,深受唐继尧其中,特意调到身边担任侍卫队队长。
    贵州方面由刘显世的弟弟刘显玉亲自出面。刘显世是出了名的“笑面虎”,从一个地方团练趁着大革命之际一下子夺取贵州军政府大权,不可不说是用了一番心思。而他的这位弟弟却继承了刘氏家族的彪悍,虽然样貌不算孔武,但无论是举手投足、还是言语措辞都有一种风风火火的气势。
    四川熊克武派来了九人团之一的余际唐,也是他川军部队的参谋次长。虽然这次吴绍霆与余际唐是初次见面,但之前双方仍是颇有渊源。从两年前二次革命开始,余际唐一直担任与广东方面的联络枢纽,不管是朱执信、王长龄出访四川策应熊克武,还是日后的电报往来,都是由其专职主持。
    除此之外,刘震寰让他唯一的参谋长李文博到场,桂林失陷之后,之前的部下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身边已经没有多少人可以调用。唯独这李文博一直坚定不移的追随其右,如今就算想派遣其他人都无能为力。杨希闵也派了自己的副官前来,不过却并没见到陆荣廷的迎接专员。
    吴绍霆不会那么小鸡肚肠,更何况这些督军之所以兴师动众的派人到场迎接,除了给自己面子之外,还是专程为蔡锷接风。他先与众人都问了好,简单的聊了两句现眼,然后请蔡锷上前接受大家的迎接。
    众人对蔡锷多多少少要更热心一些,尤其是龙云,在这位年轻的侍卫队队长眼中,几乎是把蔡锷敬如偶像一般。
    在港口没有待多久,天色渐渐入夜,大家走走的上了车前往下榻的地方。
    虽然各省督军入住的地方是由广东方面一手安排,不过他们在派来各自先遣代表团抵达后,又做了相应的调整。几位督军并不是入住在一起,各自有各自的地方。不过今晚是大会召开之前第一次齐聚,人之常情是必然要先正式的碰个头。
    邓铿包下了梧州江岸大饭店,里里外外都有各省督军的卫队看护,今晚所有重要人物都会到此共享晚宴,相互之间先打一个照面。
    吴绍霆、蔡锷以及广东一方的其他与会人物,都被安排在梧州政府会馆下榻,他们从港口先来到政府会馆,稍作了片刻整理和休息,然后才又前往江岸大饭店。
    江岸大饭店前面的街道早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有闻讯而来的各大报纸记者,也有心怀好奇的老百姓,当然最多的还是连续布防三里之远的警卫队。警卫队清出了一条道路,让车队顺利通过,直至来到大饭店前面的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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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人团是指四川国x民党内以熊克武为首的派别。成员有熊克武、但懋辛、李蔚如、喻培棣、余际唐、张冲、吴秉均、刘光烈、龙光等九人。20世纪初,中国第二次留学热潮兴起,为了探求救国救民之道,熊克武九人早年均留学日本东京,因都是同学、同乡,过往甚密。在辛亥革命与捍卫民主与共和制的斗争中,九人如影形随形成派别,久而久之,遂被大家称为九人团。】
    卷五:新中华之战 第564章,晚宴上一幕
    各省督军收到消息,一一从餐厅来到前堂迎接。
    吴绍霆率众走进饭店大门时,只见前堂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虽然南方督军大会只有南方六省参加,不过每位督军身后都少不了幕僚和随员。粗略的看去,偌大的前堂几乎到场七、八十人,督军们自然站在最前列,每个人脸上带着似是而非的笑容。
    梁启超做为这次共商大会的主持人,在这个时候义不容辞的站出来担任介绍人。他比吴绍霆提前好几天前来,不仅与各省代表团的人物熟悉了,同时还亲自参与了其他省的督军迎接,因此占了几许先机。
    几位督军相互之间打了一声招呼,说了一些客套话,又欢欢喜喜的笑了一场,虽然这笑容背后总有一股阴奉阳违的意味。尤其是吴绍霆与陆荣廷握手的时候,周围不知情的人总以为两个人都巴不得捏碎对方的手掌骨头。
    不等介绍蔡锷,唐继尧、刘显世、熊克武三人先一步迎了上去,这三人都是蔡锷的旧相识,唐继尧甚至还是其一手提拔起来的部下。四人见了面,热情的发出一番感叹,握手行礼不在话下。这一幕倒是真有几分真实的意味,足见蔡锷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寒暄过后,梁启超请众人先到休息厅小坐,喝喝茶,大致的先聊一聊正事。
    唐继尧、刘显世、陆荣廷等等这些位高权重的人,比起他们派去的代表团要更稳重许多。他们不会像代表团的专员们那么死板,只知道围着蔡锷团团转,而忘记了吴绍霆才是如今南方最强大的一方势力。这次饭前简短的会谈,督军们的焦点都放在吴绍霆和梁启超身上,以吴、梁二人联手组织共商大会为名义,反而先请教二人对此番大会的意思。
    梁启超自然乐得其所,侃侃而谈自己对共商大会的议论中心,以及针对北洋政府的进一步行动,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把成立南方临时执政联盟的想法抛了出来。
    他兴致盎然的说道:“若袁世凯仍然不思悔改,我行我素,我们不仅要成立临时执政联盟,还要把临时执政联盟合法化,成立我们南方联省自治的公约,仿效美利坚合众国的政治体制,以执政联盟公约为大前提,再进一步完善各省法律法规。用我们南方的公约对付袁世凯不合理的新法。”
    众人对这番话表现出来的态度不一,不过大致上还算能合心意,毕竟这与之前在共商大会议程上所阐述的“联省自治”方针在思路上并无多大差异。就算要成立执政联盟然后选举南方公约,也可以只当作是表面功夫而已。
    吴绍霆对于梁启超的话没有任何异议,但当众人询问他的意思时,他只是说的很含蓄,除了强调联省自治之外,并没有太多的新意。他最后还说既然是召开共商大会,当然是要在场诸位一起磋商对策才是要紧。
    在休息厅小坐了半盏茶的功夫,之后邓铿进来通知,晚宴已经准备就绪。
    此时时间不算早,于是大家没有继续谈下去,在梁启超的带领下起身前往餐厅。
    晚宴是传统的宴席方式,所有客人按照主次顺序分别落座二十多张圆桌。几位督军、将军和进步党主要人物自然是一起入座首席。梁启超先站起来说了一些开场白,然后宣布宴席开始,很快餐厅就是一副觥筹交错的热闹场景。
    各省的随员、幕僚交叉坐在一起,大家虽然不熟悉,方言也不尽相同,但仍然在气氛熏陶下显得十分愉快。大家从一开始相敬如宾,到后来喝的差不多了马上又推心置腹。就连广西和广东两省的军政人员也都如此,趁着酒兴连称兄道弟的话都说了出来。
    散席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几位督军、将军倒是很能节制,并没有喝的忘乎本性,可是这些督军的手下们却一个个烂醉如泥,好几个酒量欠缺的人还得让侍卫一路送回去住所。
    宾客们陆续离开饭店,各自乘上专用马车返回。
    等到随员、幕僚们走的差不多了,餐厅里几位督军、将军竟无一人起身,依然小酒慢酌、小菜慢尝,依然是不疾不徐的态度。大家还是如同刚才那样,说笑的说笑,叙旧的叙旧,仿佛是一群离散多年的亲兄弟重新相聚似的,一定要聊到天亮方可罢休。
    不过没过多久,陆荣廷慢吞吞的放下了筷子,拿起餐巾摸了一下嘴巴,带着酒气说道:“诸位,相信现在已经是酒足饭饱,不如还是到休息厅小坐一会儿,歇息歇息。”
    陆荣廷是这里年龄最大者,论实力也是仅次于吴绍霆的人,他在这个时候提出建议并没有什么不合适。不过坐在对面的刘震寰却冷冷“哼”了一声,很不和气的说道:“陆大帅你吃饱喝足了大可自己去歇息,我可才刚刚喝上兴。”
    空旷的餐厅顿时变了气氛,首席上的几位督军原本还在闲聊,听到这一番话之后不禁戛然而止。餐厅下面还有一些没走的各省亲信心腹人员,在这时也都僵住了,尤其是陆荣廷一方和刘震寰一方,之前是称兄道弟,转眼间又是冷眼相待。
    所有人都知道刘震寰与陆荣廷的恩怨,而这恩怨又恰恰就是发生在不久之前,断然不可能像两广隔了两年可以淡抹过去。
    出现这一幕着实让人尴尬,刘震寰的火药味实在太浓,一旦有人出言相帮势必是要分清楚立场。得罪陆荣廷不是明智之举,可得罪刘震寰似乎又会影射到吴绍霆。正因为如此,好一会儿竟然没有人开口劝解。
    陆荣廷冷冷的笑了两声,带着威胁的口吻说道:“刘将军,我知道你恼我之前在桂林打的一仗,说白了,这只是你我的私人恩怨。今日我等受邀共聚梧州,是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大事,你还这么斤斤计较私人恩怨,未免太小鸡肚肠了吧!”
    刘震寰重重的磕下了筷子,丝毫不退让的说道:“在座诸位都有资格说是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大事,唯独你陆荣廷就是大言不惭。你现在还敢当着大家的面前说桂林的事,当初不正是你充当袁世凯的爪牙,拿那狗屁新法当开战的借口,今日见北洋气势衰竭,你又风吹草动改头换面!像你这样的卑鄙无耻、见风使舵的小人,不仅没资格说国家和民族的大事,更没资格坐在这里指手画脚!”
    陆荣廷本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在刘震寰第一句时心里就窝了一股火,要不是开始在场人的颜面早就翻脸了。现在他听到刘震寰更加得寸进尺的言论,顿时再也忍不住,狠狠的一拍桌子,豁的站起身来,指着刘震寰大骂道:“抬举你才称你一声刘将军,不抬举你什么都不是。你凭你在贺州的那几百人,你也有脸说资格?要说没资格,在这里唯一的那个人就是你。哼,老子现在在梧州的警卫营都能杀到贺州去灭了你。”
    刘震寰也站了起来,愤怒的说道:“你试试看,我现在就跟你拼了。”
    餐厅下面的那些随员立刻又了变动,广西方面的人跟着陆荣廷一起站起身来,虽然身上没有带枪,可拿桌子、拿凳子照样能动手。刘震寰的幕僚并不多,但既然能一直追随刘震寰到今天,也都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同样也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冷森森的盯着对面的人。
    至于其他人一时不敢轻易动作,更不敢轻易开口说话,一个个绷紧了神经盯着陆荣廷和刘震寰两方人。
    这时,陆荣廷的一个手下快步向餐厅外面跑去,意图通知外面的护卫队带枪冲进来。可是这人刚来到餐厅门口,邓铿迎面突然出现,一下子把那人拦了下来。跟在邓铿后面的是王长龄,以及特勤处三十多名特工,这些特工没有带长枪,不过眼尖的人可以一眼看出,他们每个人的腰间都别着一把手枪。
    “没事,陆大帅和刘将军只是喝多了,闹闹脾气都是人之常情,你继续回去吃喝就是。”
    邓铿严肃的盯着要去报信的那人,言语之间透露着威胁。
    那人吞了一口口水,知道这里自己说的不算,只好灰溜溜的返了回去。
    邓铿和王长龄带着手下走进餐厅,他们一言不发,只是在门口的位置一字排开站定,俨然摆出了一副监视现场的姿态。
    梁启超见事态愈发严重,连忙站起身来劝说道:“陆大帅,刘将军,你们这是何必呢?今日到场的诸位都是即将为国家、为民族出力的志士,正所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没必要捕风捉影。既然刘将军还没吃好,我们也仍有未尽兴,大家坐下来继续边吃边聊。听说陆大帅酒量很好,趁着今日难得一聚,多喝两杯也无妨嘛。”
    陆荣廷知道在共商大会期间自己不能拿刘震寰怎么样,不过也没必要给对方面子,他一脚踢开了椅子,暴躁的留下一句话:“身体不适,不喝了。我先告辞。”说完,迈步就向餐厅外面走去,他的随员也都跟了上去。
    刘震寰气哼哼的重新坐了下来,脸色仍旧不好。
    唐继尧、刘显世两人面面相觑,看上去面无表情,可是心里却早有盘算。
    杨希闵好言安慰了刘震寰几句,不过说的都是一些片面之词,并没有贸然评价刚才发生的事情孰对孰错。
    熊克武倒是先跟梁启超说了一些劝慰的说,他知道梁启超是这次大会的主持人,大会还没有召开就发生这样不和谐的一幕,而且还是在众督军相聚的第一天,多多少少会为这个主持人带来心里上的影响和压力。
    蔡锷独自一个人坐在那里,脸色十分沉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朱成贵则一脸不知所措,一会儿看看吴绍霆,又会儿又看看梁启超。
    这时,吴绍霆微微叹了一口气,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对在场众人说道:“刚才的事实在有些意外,不过相信陆大帅是一个识大体的人,断然不会不顾大局。刘将军也先消消气,正如卓如先生所说,既然大家能走到一块来,必然要先放下一些恩怨。现在时候不早了,不如就散了吧,明日早上咱们再到会场碰头。”
    发生了刚才那件事,大家自然都没有心情,于是顺着吴绍霆的台阶一一走下来。陆续出了餐厅,到休息室休整了一会儿,然后各自上了专车返回下榻之处。
    卷五:新中华之战 第565章,第一次会议
    回到政府公馆,已经是深夜十点半。
    吴绍霆从车里走出来,故意等了一会儿,梁启超和蔡锷随后从另外两辆车里出来。
    三人在大门口碰头,一起向院子内走去。
    “卓如先生,刚才的事情实在有些突然。不过这也不失是一个警醒。咱们这次共商大会可不会顺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只有周全了不同的意见才能让这次大会凝聚真正的力量。只怕在这方面要多辛苦卓如先生了。”吴绍霆沉重的说道。
    “唉,这个道理我自然是明白的,必然竭尽全力周全大局。”梁启超缓缓的点了点头,语气颇有无奈的说道。
    吴绍霆看了一眼蔡锷,他故意在这个时候重提这件事,不光是为了提醒梁启超,更重要的是要试探蔡锷的反应。在刚才大饭店里,蔡锷一直无动于衷,只是心事重重的模样,着实让人猜不透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虽然很难推断蔡锷的心思,不过却知道,南方督军越是有裂痕的时候,就越应该积极拉拢蔡锷。
    然而此时的蔡锷还是一脸沉寂的模样,只顾着埋着头向前走。
    吴绍霆有些沉不住气,故意问道:“松坡将军,没想到今日第一次聚首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希望不会对松坡将军太过影响。”
    蔡锷没有扭头看吴绍霆,仍旧盯着前方的台阶,似有深意的说道:“此事虽小,影响颇大。承吴荣武之言,希望之后一切都能顺利。”
    三人刚刚走进大院门,陈炯明正好从会馆内迎了出来,手里还攒着一份文件。他来到众人面前,先向蔡锷和梁启超打了招呼,之后才转向吴绍霆说道:“霆帅,半个钟头前特勤处收到的急电,北方有动作。”
    最后一句“北方有动作”,让梁启超和蔡锷都提起了精神。
    吴绍霆赶紧接过电报看了一眼,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把电报递给蔡锷过目。蔡锷看了一遍,同样变了脸色,说道:“看来北洋这次是坐不住,编制最好、装备最精、战斗力最强的三个中央师都调下来了。”
    这份电报正是上海情报站搜集到关于北洋军动态的消息,自蔡锷离京第二天,北洋政府立刻就做出了应对之策。中央师开到长江一线,意图在明显不过,但战略上却还有些抓摸不到。就目前看来,这下来的三个中央师似乎是防守状态,并没有打算渡过长江压境南方。只是这仅仅是表面现象,给南方的压力已经不小了。
    梁启超听了蔡锷的话,脸上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忿然说道:“袁世凯这真是铁石心肠,一点都没有考虑过退让。看错他了,实在是看错他了。唉!!”他说完,双手捏成了拳头,一时间有一种大发雷霆的冲动。
    吴绍霆和蔡锷都知道,梁启超和进步党对北洋始终是有奢望的,南方督军共商大会的召开也只是为进一步向袁世凯施压,逼迫袁世凯退步。可是现在这个消息彻底断绝了梁启超的愿望。这一刻他甚至觉得梁启超与当初的宋教仁一样,算是从失望中彻底醒悟过来了。
    “唉!”蔡锷发出了一声叹息,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头也不会走进会馆。
    吴绍霆目光又转向蔡锷的背影,发现这位上将军给人一种彷徨不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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