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噶尔?悉多力大,而凌重内力深厚,这一招硬碰之下,火星四溅,闷响如雷,竟是谁都不曾占到一丝的便宜,二人的身子尽皆狂震不已,胯下奔驰的战马也因受力过巨,竟同时人立而起,爆发出一阵哀鸣,动静之大,竟令周边正死战不休的两军官兵尽皆为之心惊不已,手下的厮杀动作都不由地为之一缓。
    “贼子,受死!”
    凌重乃是少林俗家弟子出身,早年的武艺虽只是一般,可跟着李显多年,得李显这个刀道宗师指点不少,武艺早已大成,虽离宗师之境地尚远,可也足以立足一流高手之列,绝对称得上军中有数之勇将,这全力的一刀居然未能收拾下噶尔?悉多,登时便恼了,左手一按马鞍,内力迸发之下,竟生生将前蹄腾空的战马按得长嘶一声落下了地来,右手的横刀则一摆之下,瞬间幻化出数朵硕大的刀花,劈头盖脸地便向噶尔?悉多罩了过去。
    “沥……”
    噶尔?悉多并不曾修习过内功,自然无法似凌重这般强行压服已将发狂之战马的能耐,这一见凌重的刀花袭来,哪敢怠慢了去,这便打了个唿哨,猛地一拉缰绳,引领着战马腾空而起,灵巧无比地躲过了刀花的袭击,人马皆在空中划过,但见其双手一错,本已被荡开的长马槊“呼”地一声便抡将起来,如同鞭子一般地横扫了出去,从侧面猛击凌重肋部。
    “嗬!”
    噶尔?悉多这一变招极其的突兀,显示出了其过人的反应能力与高明至极的骑术,若是换了他人,只怕断难逃过其这绝杀的一击,可惜他遇到的是凌重这等历练过江湖的勇将,这就注定了其惨败之命运,不为别的,只因战马腾空的滑翔速度实在是快不到哪去,至少对于凌重来说,那速度简直慢得有若龟爬,但听凌重一声嘶吼,使出一个铁板桥,恰到好处地让过了横扫而来的马槊,手臂一扬,横刀已是向上猛地挺出,电光火石间便地刺进了噶尔?悉多乘骑的马腹之中。
    “嘶啦!”
    如裂败革般的声响中,噶尔?悉多胯下的战马已是惨遭剖腹,巨大的疼痛之下,战马已是彻底发了狂,长嘶着滚倒在地,将噶尔?悉多狠狠地甩得横飞了出去。
    “大将军!”
    “保护大将军!”
    ……
    这一见自家主将有难,一众吐蕃亲卫尽皆急红了眼,狂呼着便策马冲了上去,试图拦阻住凌重的追击。
    “挡住贼子!”
    “杀!”
    ……
    噶尔?悉多的亲卫反应快,凌重的亲卫反应也不慢,同样嘶吼着冲了起来,拦住了对方,两支亲卫队瞬间便混战成了一团,一时间难分高下。
    “贼酋已死,尔等还不早降!”
    这一见噶尔?悉多已是如同死鱼般在地上挣扎不起,凌重又怎肯放过这等轻取敌首的大好机会,身形只一闪,人便已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如大鸟腾空便地落在了噶尔?悉多的身前,手中的横刀只一挥,一颗斗大的头颅已是滚落下来,凌重眼疾手快地一抄,已稳稳当当地将噶尔?悉多的首级抓在了手中,高高地举了起来,运足了中气,用吐蕃语高呼了起来,还别说,尽管凌重就只懂得这么一句吐蕃语,可嘶吼起来,倒也字正腔圆得很。
    “贼酋已死,还不早降!”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
    凌重这么一吼,混战在其周边的亲卫队官兵自也就跟着吼了起来,不数息,所有参战的大唐将士也尽皆放开喉咙狂呼不已,如雷的声浪中,唐军官兵自是士气大振,而原本就力不能支的吐蕃军则是心胆俱丧,再无一丝的战心可言,先是中军溃败,紧接着两翼也全都纷纷崩溃,人马逃得漫山遍野都是,唯有噶尔?悉多的亲卫队还在做最后的顽抗,可也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在唐军的强力碾压下,不过片刻功夫,便被蜂拥而来的各路唐军剿灭一空。
    战此此时,来犯的吐蕃军已是败局难挽,就只有左翼大将须茹迷婆见机得快,早早便率部分士卒后撤到了大通河对岸,抢先占据了大通军寨,拼死掩护己方败兵后撤,算是抢救出了不少的人马,饶是如此,这一战下来,杀过了大通河的三万五千吐蕃精锐也就只有万余人逃出了生天,余者不是战死便是被俘,而唐军拢共也不过才损失了千余人马,真可谓是一场辉煌至极的大胜,然则凌重并未因此而冲昏了头脑,追杀过了大通河之后,便即停下了追击的脚步,任由吐蕃败军仓皇而去。
    “即刻给殿下去信,就说我军已大胜来犯之敌,请求兵出大通河谷!”
    凌重不追击残敌,并非心慈手软,也不是害怕吐蕃大军留有埋伏的后手,而是李显有严令,让其所部负责整个河西的防务,在这等情形下,凌重自不敢随意进兵追击,不过么,如此畅快地大胜一场之后,凌重的战意不单没消减,反倒是更浓烈了几分,这一收拢住部队,便即有些子迫不及待地下令发出密信,尽管明知道得偿所愿的可能性不大,可凌重还是想试上一试,至于成还是不成,那也只能是坐等李显那头的消息了的……
    第五百四十六章烽火连天(五)
    哈拉湖,位于布哈河起源地疏勒南山的山脚下,与布哈河毗邻却并不相通,湖水极浅,而湖面极广,水咸而色黑,又得名“黑海”或称“乌海”,唐蕃古道的要隘重镇乌海城(现仅存废墟)便坐落在此。
    乌海城依湖傍河而建,乃吐谷浑进入吐蕃的必经之地,驻军最多时,曾达一万五千之众,只是常驻之民却少,仅有少部分随军之家属人等,属典型的军事要塞型城市,占地不大,也就是四里方圆,城墙为石砌,但却并不甚高,仅有三丈上下,大体上是因游牧民族没有依城而守之习惯,故而,在筑城工艺上也就不甚讲究,取个意思便算了了事。
    早年间薛仁贵伐吐蕃时,以奇兵攻占了此城之后,曾对此城大肆修葺了一番,打算凭险而守,以诱吐蕃大军来攻,可惜噶尔?钦陵并没有上当,不攻乌海,转攻薛仁贵的辎重部队,从而迫使薛仁贵不得不主动放弃了乌海城,最终在大非川一役遭到惨败,是时,唐军撤离得匆忙,虽对此城的城防进行了一定程度的破毁,但并彻底,蹊跷的是吐蕃人收复此城后,却并未对遭破坏的城防工事进行修葺,仅仅只是驻扎了大军于此,或许是以为乌海城地处吐谷浑内腹,理应不会再次遭致唐军的侵袭之故罢了,当然了,一厢情愿的事儿从来都不会是现实,事隔六年之后,唐军又再次出现在了城下——奔袭数百里的王秉所部于八月二十九日辰时三刻赶到了乌海!
    “全军止步!”
    纵马飞驰中,望着愈发接近的乌海城,王秉的紧绷着的脸不单没有松懈下来,反倒是更凝重不少,只因这一路行来实在是太顺了些,除了遇到几小队吐蕃哨探的袭扰之外,并不曾遭到任何的堵截,甚至连游牧之民都不曾见到过半个,这等情形显然有些不对劲,再一看己方大军都已冲到离城不足两里之地了,而城头上居然是一片的死寂,王秉心中的疑虑自不免更深了几分,为慎重故,并不敢挥军直扑城头,而是在离城一里地处便谨慎地勒住了兵马。
    “将军,情况似乎有些不对,这城中恐……”
    王秉勒住了兵马之后,并没有急着作出一个决断,而是若有所思地望着空荡荡的城头,半晌无一言,紧跟在其身边的步军统领游击将军万良才同样也有着不妙的预感,这便策马行上前去,张口便欲探询一番。
    “哈哈哈……”
    没等万良才将话说完,却听城头上一阵洪亮的大笑声突然响了起来,旋即便见一员络腮胡大将从城碟处探出了身来,一派得意洋洋地叉指着城下的唐军,以不算娴熟的汉文高声吼道:“城下的唐寇听着,某乃大蕃万夫长悉苏那禄,尔等中我家大相之计也,不止尔等,便是李谨行那老贼已已是在劫难逃,若不早降,便叫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呼嗬,呼嗬,呼嗬……”
    万良才话音刚落,一阵雄浑至极的呼喝声便已暴然响起,原本空荡荡的城头上突然冒出了无数的吐蕃士卒,一个个刀枪在手,衣甲鲜亮,旌旗招展中,杀气冲霄而起。
    “刘将军,本将令尔率本部兵马就地列阵,以防贼子偷袭,万将军,尔即刻率步军伐木为梯,准备攻城!”
    悉苏那禄的话虽是狂妄至极,听起来像是在虚言恐吓,可王秉却知晓事情恐怕是真的出了意外,只是王秉更清楚的是——到了眼下这般田地,一旦军心动摇,那便是万劫不复之下场,此际无论是迟疑不战又或是就此撤军,都断难有活路可言,唯有强攻下乌海城,方能有一线的生机,有鉴于此,王秉压根儿就不去理会城头守军的鼓噪,面色肃然地下了将令。
    “诺!”
    步军统领万良才与骑兵校尉刘双顺都是安西军中的老人,皆是身经百战之辈,自不会不清楚己部眼下的处境之窘迫,但却并不乏一战之勇气,这一听王秉如此下令,立马便明了了王秉的打算,自不敢耽搁了去,齐齐应了诺,各自策马行到阵前,高声喝令诸军分散行事。
    “混帐,该杀的狗贼!来人,开城出击!”
    悉苏那禄在城头上自鸣得意地表演了一番,本以为唐军即便不因此撤军,那也该是惊慌失措才是,却没想到唐军完全将其精心策划的一场大戏当成了空气,连一丝的反应都没有,登时便被噎得面红耳赤,气急败坏地跳着脚,怒吼连连地要统兵出击。
    “大将军,不可,万万不可啊,大相有严令,我等只可防御,万不可擅自出击,只消守得三日,便是大功一场,还请大将军收回成命。”
    这一听悉苏那禄如此下令,其副将鲁颜达登时便急了,赶忙站将出来,苦苦地哀劝了一番。
    “哼,气煞老夫,唐寇猖獗若此,不杀尽之,焉能出此恶气,不必多言,唐贼如今人马尽散,唯有一千骑列阵城下,正是破贼之良机,待老夫这就去杀光了唐寇,尔若不敢去,自守城好了。”
    悉苏那禄虽是老羞成怒,却也不失沙场老将之眼力,自是看得出唐军长途奔袭之后,已是强弩之末,又欺唐军担任警戒的骑兵人少,自不肯放过这等一举建功的大好机会,哪肯听鲁颜达的好言相劝,这便瞪圆了眼,气咻咻地喝斥了其一番。
    “大将军既是要战,末将自不敢抗命,今若出击,步军似无用武之地,且由末将管着,为大将军在城头掠阵可好?”
    眼瞅着悉苏那禄主意已定,鲁颜达虽不百般不愿,却也不敢再强劝,只能是退而求其次地请求道。
    “罢了,也由得你!”
    悉苏那禄与鲁颜达乃是同级,皆是万夫长,往日里关系也处得尚可,此际鲁颜达既已让了步,悉苏那禄自也不好过为己甚,加之自忖有着一千五精锐骑兵在手,已是足以击溃强弩之末的唐军,自也就不再固持己见,随口敷衍了一句,便即匆匆下了城头,自去点齐骑兵不提。
    乌海虽地处苦寒之地,然,依山傍湖,林木却是不缺的,一众唐军官兵虽皆已是疲惫之身,可伐起木来却是手脚麻利得很,仅仅一刻钟多一点的时间,湖边的林地里树木倒地的声音已是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然则王秉的脸色却并无一丝的欣慰之色,眼神里的忧色反倒是更浓了些,只因他很清楚己部目下的处境究竟有多糟糕。
    此番攻城已是背水一战,再无退路可言,不成功便得就此成仁,只是即便攻克了乌海城,于王秉等人来说,也不见得便能就此逃出生天,倘若安西军真的被灭,仅剩下的河西军只怕难以达成长驱直入的预定战略计划,一旦攻击势头被吐蕃军遏止住,身处敌后方的王秉所部还是难逃四面受敌的窘境,真到那时,不止是吐谷浑的吐蕃军会掩杀而来,只怕吐蕃国中的大军也会前来围剿,这等外无援兵、内缺粮秣的情形下,全军覆没只怕就是难免之事了的,换句话说,那便是攻不下城,死!攻下城,活命的机会也大不到哪去,不战死,战只怕还是得死,这等情形之下,王秉的心情实在是糟糕到了极点,只是身为主将,为士气故,内心里的焦躁却又不能道将出来,王秉也只能是强绷着神经,默默地承受着内心煎熬之痛。
    “儿郎们,杀唐贼啊!”
    就在王秉心神不定地沉思不已之际,乌海城厚实的城门突然洞开,悉苏那禄一马当先地冲出了城门洞,挥舞着长马槊,嘶吼连连地率部向列阵在城下的唐军骑兵发起了突袭。
    “找死!”
    一见吐蕃军居然主动出击,王秉不惊反喜,只因他已意识到制胜的机会到了,自不敢有丝毫的犹豫,翻身上了马背,顺势抽出了腰间的横刀,往前重重一劈,高声断喝道:“上马!”
    “轰……”
    一千唐军骑兵原本尽皆牵马而立,这一听王秉下了令,自不敢怠慢了去,但听一声闷响过后,一千唐军整齐伐一地全都翻身上了马背,人人手握刀柄,一股子肃杀之气陡然间大作了起来。
    “出击!”
    尽管吐蕃骑军已是尽皆冲出了城门洞,正高速向唐军掩杀而来,然则王秉却并没有急着下令,而是静静地等着,直到吐蕃骑军冲到了离唐军骑阵只有两百步左右的距离上之际,这才运足了中气,高声断喝了一嗓子,脚下一踢马腹,一个高速启动之下,人马合一地窜了出去。
    “大唐威武,大唐威武!”
    将令已下,早已严阵以待的安西铁骑自是纷纷发动,嘶吼着战号,紧随在了王秉的身后,于行进间飞快地调整好了突击阵型,以王秉为箭头,如一支离弦的利箭般迎上了汹涌而来的吐蕃骑军,但听马蹄声如雷般爆响中,肃杀之气陡然而起,一场高原上的骑兵对决就此开始了……
    第五百四十七章烽火连天(六)
    悉苏那禄狂妄归狂妄,可毕竟是沙场老将,战机的把握能力却是不差,出击的火候拿捏得相当之准,恰是唐军抵达城下的两刻钟之际,正值唐军战力最低谷之时——长途跋涉之后,人体最疲乏之时并非是刚停下来那一刻,而是休整了半个小时之际,是时,体力虽略有一些恢复,可精气神却是最差之时,所能发挥出来的战斗力最多只有平常时期的三成左右,而唐军骑兵的兵力又不及吐蕃骑军,两者一相加,在悉苏那禄看来,己方大胜绝对是板上钉钉之事,这一发起冲锋来,自是意气风发得很。
    不说悉苏那禄在那儿自鸣得意,王秉同样也在兴奋不已,只因他已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举破城的机会,那便是击败出击的吐蕃军,趁其败退之际,尾随溃军杀进城去,至于败给对手的可能么,在王秉看来,那是压根儿就没影的事儿,只因王秉对手下这支骑军的战斗力有着绝对的信心,这可是其一手训练出来的强军,不说别的,光是极限训练都已不知经历过多少回了,尽管是长途跋涉之后,可战斗力却依旧不会有太多的降低,又岂是乌合之众般的吐蕃骑军能相提并论的。
    “吼!”
    两员都对此战充满了自信的主将尽皆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两百步的距离转瞬间即过,堪堪到了两马相交之际,但听悉苏那禄一声嘶吼,率先出了手,但见枪去如龙,只一挺,便已急速刺到了离王秉的胸膛不过一尺之距上。
    “杀!”
    面对着悉苏那禄如此凶悍的一枪,王秉自是不敢大意了去,同样是大吼了一声,腰腹一扭,险而又险地让开了突刺而来的枪尖,手臂猛地一抖,手中的横刀已稳稳地贴上了枪柄,顺势一抹,横刀已借着两马对冲之势,高速沿着枪柄削向了悉苏那禄握枪的手指。
    “呀呀……”
    悉苏那禄一枪走空,本就心中微慌,再一见王秉的刀锋高速贴着枪柄抹来,登时便被吓得冷汗直流,顾不得收回长枪,爆出一声怪叫,全力一抖双腕,振得长马槊狂颤不已,试图以之来抖开贴枪柄而进的刀锋。
    悉苏那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奈何这一切早就在王秉的算计之中,就在马槊的震颤方才出现之际,王秉已是轻巧无比地一翻腕,刀锋略略抬起一线,将枪身的震颤化解于无形,而刀势丝毫不变,依旧高速地削向悉苏那禄握枪的手指。
    不好!悉苏那禄振枪之招再次落空,心中已是大慌,眼瞅着手指即将不保,自不敢再紧握枪柄,慌乱之中,全力将枪往上一抛,顺势松开了双手,一扭腰,来了个镫里藏身,手顺势抄向腰间,试图拔刀再战。
    “下去罢!”
    王秉能得李显看重,自然不会是寻常之辈,其一身的马战本事比之李贺虽略有不如,可也绝对算得上唐军中有数的战将之一,又怎可能被悉苏那禄这等仓促至极的变招所惑,但听其怒吼了一声,手腕再次一翻,一刀背磕飞了直撞上来的马槊,顺势一沉,急速地砸向悉苏那禄的肩头。
    “嘭!”
    连番的变化之后,悉苏那禄的身形已老,再也无法作出任何的躲闪动作,但听一声闷响,王秉敲出的刀背已是重重地砸在了悉苏那禄的肩头上,直疼得悉苏那禄一声惨嚎,险些就此跌落马下,好在其马术过人,总算是勉强挂在了鞍下,逃过了死劫,心胆俱丧之下,再无一丝的战心可言,拼尽全力一点马腹,向斜刺里逃了开去。
    说时迟,那时快,王秉与悉苏那禄之间的大战变化虽多,可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一个打马照面的功夫罢了,待得悉苏那禄落荒而逃,后续冲将过来的吐蕃骑军已赶到了近前,数把长马槊交叉着向王秉突刺而来,硬生生地阻挡住了王秉追杀悉苏那禄的可能。
    “杀!”
    面对着一群杂兵的挑衅,王秉又怎会放在眼中,大吼了一声,手臂一振之下,一朵硕大的刀花乍然而现,将迎面刺来的数支长马槊尽皆封了开去,人借马速,已若奔雷般地撞进了吐蕃军阵之中,所过处,绝无一合之敌,胆敢挡道者,无不惨嚎着落下马去。
    “大唐威武,大唐威武!”
    一见自家主将如此神勇,随后冲将上来的大唐官兵自是士气大振,狂呼着战号便杀入了吐蕃军阵之中,双方瞬间便绞杀成了一团,兵器的撞击声、人马的嘶吼声、惨嚎声交织成一派罗刹地狱般的血腥景象。
    吐蕃骑军的兵力虽多,又是养精蓄锐多时的生力军,可就战术素养来说,却远远不及安西铁骑,再加上主将已败,士气自是高不到哪去,卜一交手,便已处在了绝对的下风,一番拼杀下来,竟被唐军打得个落花流水,死伤了数百之后,最后的一丝抵抗意志也就此崩溃了去,纷纷调转马首,跟着悉苏那禄向乌海城逃了回去。
    “追,杀进城去!”
    一见吐蕃军要逃,王秉自不肯就此罢休,一刀劈杀了一名挡道的吐蕃骑军,大吼着率部紧追在了吐蕃败军之后,意图跟着败兵杀进城去。
    “关城门!弓弩手上前!”
    眼瞅着唐军尾随着吐蕃败军直冲城门而来,立于城头的鲁颜达面色瞬间狂变了几番,一咬牙,高声嘶吼了起来。
    “将军,大将军还在城外,您……,啊……”
    鲁颜达此令一下,城头诸军全都傻了眼,一名隶属于悉苏那禄的千户长从旁抢了出来,意图阻拦鲁颜达关城门的举措。
    “诸将听令:关起城门,有敢违抗者,便是这个下场!”
    军情紧急之下,鲁颜达哪有闲心去跟那名千户长纠缠不清,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的弯刀,只一劈,便将那名千户长砍翻在地,而后提着滴血的弯刀,圆睁着双眼,狰狞无比地环视着身边诸将,高声嘶吼了起来。
    “诺!”
    一众将领中虽不乏悉苏那禄的亲信之辈,可面对着鲁颜达的强势,却又哪敢以自家性命去冒险,只能是各自躬身应了诺,纷纷冲到了本部军伍处,一迭声地喝令诸军依令行事。
    “鲁颜达,你个混账,还不快开城门,想造反么?”
    悉苏那禄率溃军一路狂奔着向城门处赶去,眼瞅着即将抵达城下,却见城门竟已轰然关闭,不由地便急了,纵马狂冲到城门楼下,手指着城头上的鲁颜达,破口大骂了起来。
    “大相有令:乌海为重,不得有失,大将军违令出击,已是死罪,今又战败,更是难逃军法处置,还请大将军转身再战,莫要丢了我大蕃勇士之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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