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俭乃文武之全才,自是知晓高宗其实是误读了武后的意思,但却绝不肯出言点醒,这便假作不知地站了出来,高声应答道。
    “此事便由爱卿掌总了,朕给卿等两日时间,务必给朕一个决议,可能办到否?”
    高宗对裴行俭这个首辅还是很信任的,这便将掌总之事交给了其。
    “臣当尽力,必不负陛下所托!”
    裴行俭对武后一向很不感冒,早年他被贬去安西,就是因反对立武媚娘为后之故,这些年来,虽不曾再有公然反对武后的言行,可暗中却是没少为武后设些隐蔽的绊子,而今得了个名正言顺地摆武后一道的机会,自是乐意得很。
    “嗯,那就这么定了!”
    高宗本就是大病刚愈之体,先前又被李贤将死的事狠狠地刺激了一回,再议上如许之久的事,早已是疲得不行了,这一见事情已告了一个段落,自无心再主持朝议,丢下句交待之后,也不等裴行俭领旨谢恩,起了身,便拖着脚向后殿行了去,他这么一走,早朝自也就告了终了……
    第六百四十四章调虎离山
    事情上了政事堂,结果自然没甚悬念可言,不过仅一日的功夫而已,结论便已报到了高宗处——政事堂以六对一的悬殊比例通过了吏部侍郎萧明的提议,赞成由衮州刺史骆宾王接任出缺的洛阳府尹一职,高宗也无甚疑虑,很是爽快地便准了奏,着吏部即刻办理相关手续,急招骆宾王入东都,一场激烈的政争就此告了个段落,东宫之胜势昭然。
    仪凤次年八月初三,河西副都督、左监门卫大将军高偘入朝述职,并押解原吐蕃赞普都松芒布及被俘之诸多吐蕃权贵抵达东都,帝大悦,亲于则天门检阅了随行之河西军众,并接受了都松芒布的投诚,封其为安逸公,赐府宅一栋,良田若干,安置于洛阳城中居住。
    高偘述职后,不再返回河西,留京任兵部侍郎之职,所遗之缺由李勣之长孙、左金吾卫将军李敬业接任,原陇州都督凌重调任安东都护府出掌辽东并原高句丽属地,所遗之缺由原废后王皇后之弟王方翼接任,并调左骁卫将军李温回朝听用,调广武县令刘祎之回朝任通事舍人,其余河西诸官虽未大动,但皆叙功各有进阶不等。
    八月初十,中秋将近,方才履任的洛阳府尹骆宾王上书高宗,言及大灾刚过,民心士气待振,提议本应于次年举办的马球赛提前举行,高宗以为然,准之,并亲于中秋时分莅临东都城外的西苑马球场,君民同乐,东宫组队参赛,太子李显亲自披挂上阵,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举夺魁。
    九月初三,秋收已毕,受灾之各州因引种海外良种之故,尽皆大丰,民心遂安,皆感念太子之大德,纷纷欲立生祠以为歌功颂德,太子闻之,特下明文以谢绝,而天下百姓皆以为当立,数十州百姓自发联名上奏朝廷,高宗、武后皆无所置评,太子再次谦谢,并言此功德当以林虎、邓诚为首,若必欲立祠,请立二人,百姓不受,并立之,以李显为首,林、邓二人陪侍,至此,太子贤德之名已是深入民心,武后主政的正当性无疑受到了致命的打击,根基已有所不稳,朝野间呼吁太子监国之声日渐高涨。
    九月初九,正值重阳佳节,客居洛阳的波斯王卑路斯郁郁而终,临死前再次上本呼吁高宗派兵助其复国,高宗再次以路途过遥为由,拒绝了其之临终请托,只言若是有合适之时机,会送其长子泥涅师及家眷返回波斯,泥涅师不甘,再次上本章,言及思乡日切,不忍坐视故土饱经大食国之揉虐,恳请高宗看在波斯一向恭顺大唐之情分上,尽早派兵相助,高宗置之不理,事遂无果。
    重阳一过,天就冷得快,尚不至十月,霜已是降了,虽无风,可空气里的寒意却已是刺骨难耐,单袍早已穿不得,寻常人早已是皮袄上阵了,可明崇俨却是不介意这么点寒意,依旧是白袍加身,端坐于亭子间,手拈着枚白子,眉头微皱地盯着面前的棋盘,迟迟没能落下一子,良久的沉默之后,颓然地摇头,将手中的棋子丢回了棋盒,长叹了口气道:“葛老弟高明,明某认输矣!”
    “明兄棋力一向高强,小弟素来是甘拜下风的,今日侥幸连胜,非是小弟棋力见涨,怕是明兄心思太重了罢。”
    端坐在明崇俨对面的是个极其年轻的白袍少年,可身份却并不低,乃是新进之武状元葛弓,现任兵部员外郎之职,其人风姿卓卓,颇具才略,尽管刚入仕没多久,却在兵部事务上提出了不少建设性的改良方案,隐隐然已是军中的后起之秀,自与明崇俨相识后,彼此甚是投缘,惺惺相惜之下,尽管相识不久,却已是交情颇深,时常在一起弈棋为乐,谈武论道,今日恰逢荀假,都无家室之累的二人自是又凑在了一块,枰中论道,往日里棋力更胜一筹的明崇俨此番却是连败了数局,几无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力,个中的蹊跷显然葛弓已是猜到了根底。
    “时局日艰,吾何心安矣!”
    明崇俨对葛弓之能素来欣赏,也有心要将其拉入武后一方的阵营,只是几番试探,却每每都被葛弓巧妙地转开了话题,始终不能得知葛弓的真实心意,此时听得葛弓如此说法,自是又起了试探之心,这便半真半假地摇了摇头,一派忧国忧民状地感叹了一番。
    “心病终归须得心药医,若不早作筹谋,来日病发之际,当有若山崩矣,明兄不可不察啊。”
    葛弓与明崇俨虽私交甚笃,可往日里一旦遇到了这等敏感之问题,往往都是避而不答,可今日葛弓似乎不打算再这么做了,而是话里有话地提点了一句道。
    “哦?宁明(葛弓的字)老弟可是有治病之良方么?还请老弟不吝赐教,为兄不胜感激之至!”
    一听葛弓如此说法,明崇俨的精神不由地便是一振,概因他乃是真心想要将葛弓这位军中后起之秀拉入武后之阵营的,倒不是因着私交的缘故,而是实际需要之所致——武后如此多年的精心部署下来,在文武两途上都已算是有了雄厚的根基,文的一头就不必多说了,说是人才济济也断不为过,至少在明崇俨看来是如此,可在军队体系的势力么,却着实不尽人意,哪怕诸武子弟大多已位列将军,可全都是些酒囊饭袋之辈,吹牛鼓噪倒是能行,真上了阵,那都是送菜的角色,缺乏一个真正的大将之才,毫无疑问,这正是武后一系的短板之所在,而葛弓尽管年轻,地位也不高,却显然正是武后阵营眼下最需要的统军之大才,只消稍加培养,假以时日,必可成器,虽不敢说能压倒东宫一方,至不济也能分庭相抗一番。
    “明兄,如此大一火坑,您何苦生拽着小弟去跳呢。”
    葛弓并没有回答明崇俨的问题,而是苦笑着感慨了起来。
    “宁明老弟,话不是这么说的,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息,今天皇陛下圣德,天后娘娘贤能,大治之盛世将临,你我既已入仕,何不齐心协力,共襄盛举,将来也好留名青史,以瞻后人哉!”
    明崇俨乃极聪慧之辈,只一听,便已知葛弓心意已是有了微动,自是不肯放过这等趁热打铁的好时机,这便狠狠地加了把火,给葛弓画上了个大饼。
    “罢了,罢了,命也,势也,葛某既与明兄交好,终归不能坐视明兄愁苦,便勉力一试好了,至于成与不成,葛某也不敢妄言把握。”
    明崇俨说得如此之动情,葛弓显然有些意动,只是犹豫之心似乎还在,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长出了口大气,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好,好,好,将来葛老弟必不会后悔的,青云直上指日可待矣!”
    为了挖动葛弓这么位大才,这些日子以来,明崇俨可是没少费心力,如今心愿终于得偿,自是欣喜得很,一击掌,连声便叫起了好来。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好了,若不处理好今日之事,又何谈将来之奢望,明兄睿智之人,原也无须小弟来说,不知明兄打算如何解得今日之局乎?”
    葛弓显然是个极为冷静之人,并未因明崇俨画出的大饼而激动,而是语气淡然地开口发问道。
    “正要请教老弟之高明。”
    明崇俨的忧心并不完全是在做戏,自打李显从海外良种开始发力以来,武后一方处处被动,节节失利,到如今,已是疲于应付之局面,虽说明面上的实力依旧占优,可却无力抵挡李显愈发猛烈的攻势,若无改变,再过上个把年,后党们只怕便要被挤得无立锥之地了的,此时听得葛弓点出了隐忧之所在,自不敢稍有怠慢,一改先前的兴奋,敛容正色地朝着葛弓拱手行了个礼,面色肃然地请教道。
    “欲谋图今日之事,却须得从头说起,某以为今日之势根由便在咸亨三年的错误上,须知虎在山林方为虎,落于平地,不过是被犬欺之货色也,当初让东头那位去河西便是大错一桩,而今之果便是昔日之因也!”葛弓说到这儿,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了一丝的痛苦之色,可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只略一停顿,又接着往下说道:“然,事情有弊则必有利,正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既是因军务之失措,便该由军务上找回,不知明兄以为然否?”
    “哦?请老弟接着往下说,明某智浅,尚难有悟。”
    葛弓眼神里的变化虽是细微,然则在明崇俨这等将近宗师之辈的眼中,却是清晰可见,心下虽稍有些奇怪,可很快又释然了,只以为葛弓是在痛惜武后当年放李显去河西的失误,自不会放在心上,将葛弓的话细细地琢磨了一番之后,已是有了些朦胧的想法,只是不知对错如何,却是不敢轻易说将出口,这便谨慎地追问了一句道。
    “此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波斯王子泥涅师上本朝廷一事明兄该是知道的,文章或许可在其上多做一些也不妨。”
    葛弓既是已打算投入武后一党的阵营,自是不会再多卖关子,只是事关重大,他也不敢将话说得过明,这便语带强烈暗示地提点道。
    “调虎离山?好,好计策,宁明老弟果然大才也,事不宜迟,老弟便与明某一道进宫面见天后娘娘!”
    明崇俨也属智者一级的人物,自是一点就透,欣喜之下,霍然便站了起来,有些急不可耐地便要领葛弓去面见武后。
    “小弟只是胡乱之言,实当不得真,明兄若是觉得可行,自管自去无妨,就请恕小弟不奉陪了,告辞!”
    葛弓主意虽出了,却显然没打算立马去见武后,也不给明崇俨进一步邀请的机会,起身交待了句场面话,便即头也不回地走了人。
    “宁明老弟,宁明老弟,你这是……,唉!”
    一见葛弓好端端地突然要走,明崇俨不由地便愣住了,待得回过神来,却见葛弓已然快转过院门处的屏风了,心一急,忙连呼了几声,奈何葛弓去意已决,瞬息间便已走得没了影,明崇俨见状,却也不好再去强追,只能是恨恨地一跺脚,疾步便向前院行了去……
    第六百四十五章太平公主的礼物
    天将午,气温稍有回升,可依旧寒得很,哪怕是在密不透风的书房里,寒意也不曾稍减,反倒多了几分的阴冷,可又没冷到该架设火盆子的地步,这令身着厚棉紫色袍服的武后极之不适应,批改奏本的速度因之下降了不少,到了末了,更是不耐地将手中的朱笔搁回了笔架之上,皱着眉头起了身,在空旷的书房里来回踱着步,眼神里满是焦躁之意。
    武后很烦,还不是一般的烦,只因东宫那头的攻势实在是太过凶悍了些,一招紧接着一招,直压迫得武后应付唯艰,说实在的,自打当初嫁给了高宗以来,武后就从不似今日这般狼狈过,洛阳府尹丢了也就罢了,问题是随着良种推广的力度逐渐加大,武后理政也愈发艰难了起来,甚至有令谕难出朝堂之窘困,旁的不说,下头那些州县如今大多把奏折往东宫那头送,而不是像往常那般送进皇城,这一切的一切都令武后闹心不已,偏生还没法去指责下头的官吏违制,概因李显乃是奉旨推广良种,地方官们就此事往李显处递折子本就属于正理,武后便是想指责,都难以找到正当之借口。
    “启禀娘娘,明大夫在宫外求见。”
    就在武后烦躁地来回踱步之际,却见司礼宦官程登高小心翼翼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步抢到武后身前,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宣。”
    武后尽自心烦,可一听是明崇俨来了,却是并无二话,连缘由都不问,直接下了旨。
    “诺!”
    武后既有所吩咐,程登高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房去,不多会,便已陪着明崇俨从外头行了进来。
    “微臣叩见天后娘娘。”
    尽管与武后之间有所暧昧,可明崇俨却是不敢在武后面前有甚持宠而娇的举止,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道。
    “平身罢,爱卿如此急地寻本宫,可是有甚要事么?”
    这一见大冷的天,明崇俨竟满头是汗珠子,武后自不免有些微疑,这便出言问了一句道。
    “微臣确有一事要向娘娘禀报。”
    明崇俨只说有事要禀,可究竟何事却并没有明确道将出来,反倒是就此打住了话头。
    “嗯,尔等尽皆退下!”
    一见明崇俨如此作态,武后自是知其有密奏之事,这便朝着侍候在侧的程登高等人一拂袖,神情平淡地下了令。
    “诺!”
    明崇俨与武后的“密谈”已不是甚新鲜事儿,往往十数日便有那么一回,一众宦官们早已是习以为常了的,自无人觉得有甚奇怪可言的,这便尽皆躬身应了诺,全都退出了书房,安静地在远离书房的地方侯着,这一候,便是将近半个时辰,也没等到武后的召唤,倒是太平公主提着食盒子,领着几名小宫女兴冲冲来了。
    “见过公主殿下。”
    一见到是太平公主到了,程登高不禁好一阵子的头皮发麻,只因他很清楚往日里武后与明崇俨的“密谈”之内幕,自是不敢让太平公主就这么闯了进去,尽管心里头对太平这个泼辣的小丫头也有着深深的忌惮,可程登高还是硬着头皮抢上前去,拦住了太平公主的去路。
    “免了,母后可在?”
    太平公主在高宗与武后的千般恩宠下,在宫中素来是野惯了的,对程登高这个位高权重的宦官头子也无甚尊重之意,只是随意地挥了下手,便要往前直闯。
    “公主殿下且慢,娘娘正有要事与朝臣相商,还请公主殿下稍候。”
    程登高哪敢让太平公主就这么胡乱闯了进去,忙不迭地一伸手,拦在了太平公主的身前。
    “放肆!还不退下,讨打么!”
    太平公主在宫中向来是刁蛮惯了的,哪容得程登高多废话,双眼一瞪,毫不客气地便呵斥了一声,小身子一扭,绕过了程登高伸直的手臂,提着食盒子径直便向书房跑了去,程登高见状,追了几步之后,却又猛地站住了脚,眼珠子转了转,趁着无人注意,偷偷地坏笑了一下,可很快便收敛了起来,回身拦住了正欲跟进的那几名小宫女。
    太平公主打小了起便喜欢捣鼓些甜点、煎饼之类的小吃食,时常送来与武后同享,此番亦是如此,虽说奇怪武后午时已至,不传膳却要与朝臣详谈之举,可也没去多想,拎着不算太大的食盒,兴冲冲地便直奔向了书房,只是刚走到屏风处,突地听到内里传来明崇俨的声音,言语中还提到了“太子”二字,登时便起了疑心,脚步一收,人已停在了屏风外头,细细地听了几句,脸色已是大变,呼吸声不由自主地便稍急促了起来。
    “有人在屏风处!”
    明崇俨一身修为已是将近宗师境界,先前专注于与武后交流对策,并未察觉到太平公主的到来,可待得太平公主呼吸声稍响,他便已是敏锐地发现了不对,立马停下了陈述,低声提醒了武后一句道。
    “嗯?”
    今日所谈乃是机密中的机密,武后断然容不得有人敢在外头偷听,眉头一竖,神情已是冰冷到了极点,一股子煞气勃然而起,堪堪就要发作之际,却见太平公主已是一脸喜色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面色不由地便是一凝。
    “娘,孩儿刚做好的甜饼,您趁热尝尝。”
    太平公主没去理会明崇俨,连蹦带跳地来到了武后的身前,讨好地举了举手中的食盒,笑嘻嘻地说了一句道。
    “嗯,娘还不饿,就先搁下好了,回头娘一定尝。”
    武后并不确定太平公主有没有听到先前的密议,这便飞快地瞥了明崇俨一眼,见明崇俨并无甚特别的反应,脸色立马便柔和了下来,只是这当口上,她哪有甚心思去尝甚甜饼的,可又不好明着说,这便敷衍着回答道。
    “不嘛,娘快尝尝,凉了可就不香了。”
    太平公主极之不想见到明崇俨与自家母后在一块儿独处,自是不想就这么被打发了出去,加之先前听到的隐情太过惊人,心中难免有些惴惴,这便假借着撒娇来加以掩饰一番。
    “太平乖,娘有正事要谈,你且先退下罢!”
    武后虽宠爱太平公主,但却绝不会容许其干扰到自己的正事,此时见太平公主如此粘乎,面色立马便严肃了起来,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是,孩儿告退!”
    这一见武后的脸色已是有些不好相看,太平公主自是不敢再纠缠,作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嘟着嘴,应了一声,有些个不甚爽利地便退出了书房,径自转回寝宫去了……
    申时将尽,太阳已是将将落了山,可李显却尚不曾歇息,兀自端坐在文案前,挥笔速书地批改着折子,时不时地还与张柬之就某事交换一下意见,忙乎得不可开交,只是脸上的神情却并无丝毫的不耐,反倒颇显容光焕发之状,这或许就叫做“痛并快乐着”罢。
    李显确实有着振奋的理由在,自打拿到了良种推广之权力以来,诸事顺遂得很,不仅各州归心,更主要的是随着狄仁杰、骆宾王两位重臣的调回,李显在朝中人手凋零的局面已是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假以时日,大可将原本散落各州之忠心大臣一一拢回朝中,真到那时,李显便能有足够的实力与武后在朝堂上正面叫板了的,当然了,形势虽乐观,李显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始终兢兢业业地处理着手头的政务,不给武后一党留下一丝一毫的参劾之机会,纵使今日乃是荀假,李显也一样顾不上休息,从早上便一直忙到了这会儿,兀自在忙碌个不休。
    “禀殿下,太平公主派人送来了副画,说是习作,请太子殿下斧正。”
    就在李显忙得不停之际,却见高邈捧着副卷轴从外头匆匆行了进来,朝着李显一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哦?递上来罢!”
    自李显入主东宫以来,太平公主倒是时常来串门的,偶尔也拿些诗文的习作前来东宫找李显炫耀上一番,至于送画作么,却是头一回,还真令李¨¨显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只是东西都已送来了,该过目的自是还得先看上一看才是,李显也就没多想,只是挥了下手,随口吩咐了一句道。
    “诺。”
    高邈紧赶着应了一声,上前数步,将卷轴递交到了李显的面前。
    “嗯?”
    李显忙了一天了,已是累得乏,正好想休息一下,这便随手摊开了卷轴,打算欣赏一下太平公主的大作,只是方才看了几眼,眉头不由地便皱了起来——画很简单,就是一副山水画,工笔虽不错,可离名家手笔却是差距甚远,谈不上有甚出彩之处,以李显的眼光来看,着副画的水平不过刚及格罢了,实在无甚可嘉许处,蹊跷的是画中江面上赫然有艘半沉的大船,还有些正在水面上挣扎的水手,这喻意本就已是够奇怪了,更奇怪是水面波涛之下,居然还标示着把染血的横刀,如此突兀的景致一出,着实令李显有些子茫然了……
    第六百四十六章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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