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彧离开罗宅,没回公司,而是去离别墅大老远的另一处海边。暮□临后,海水呈黑色,偶尔泛起一层层白的浪花。他喜欢这个时候的海边,几乎没人,不用掩饰,可以尽情的做自己。
    其实他也没做什么,就是坐在一块礁石上,默默地抽烟,一支接一支。抽了一会儿起身回车里翻出一打文件,然后用打火机点燃,看着火焰一点点吞没纸张,他不禁苦笑,他是个不孝子,别人都是买特制的纸钱来烧,可他却拿废弃的文件来敷衍了事。
    程彧回到别墅时,看到白露蜷睡在沙发上,胸前扣着一本翻开的书,他抽出来看看,是本教英语日常对话的,书脊上还贴着条形码,扉页盖着图书馆印章,他摇头笑笑,放到一边,把她抱回卧室。
    白露被他放到床上时就醒了,揉揉眼睛就要往被子里钻,程彧拉下她的手,难得好声好气:“*看书是好事,人傻更要多读书。想看什么就去书店买,图书馆的书那么多人摸过多脏。”
    白露对他的“不耻行为”还怀恨在心,闻言立即反驳:“不脏,都是学生看的。”
    程彧好笑地反问:“学生就不脏了?经过无数人手,你知道他们看书前后都干什么了,指不定有什么怪病。”
    白露心下腹诽,人心里有什么,就会看到什么,觉得别人有病的人自己才有病。她懒得跟他理论,打了个哈欠就翻身,程彧问:“洗澡了么?”
    “嗯。”
    “再去洗洗手。”
    看着她不情不愿地下床,慢吞吞走去浴室的背影,程彧舒了一口气,说来也怪,回来看看她的人随便说说话,盘旋在心头一晚上的怨气立即消散大半。看来,每个人都自己的药,他的那一个,说不定就已经找到了。
    深夜,罗飒来到父亲书房,问怎么样。
    罗长浩先是对那个人的言行举止表示肯定,然后话锋一转,“这个人不简单,你有把握能驾驭得了他?”
    罗飒不以为然,“我为什么要驾驭他?男人是用来仰望的,没本事的才被女人管着。”
    罗长浩对此不太赞同,转而问:“你对他了解多少?”
    罗飒列举了程彧的生平经历,罗长浩摇头,“这只是表面上的,他今年才三十五岁,没有任何根基背景,就取得这么大的成就……”
    “那是他性格决定的,他有胆识,有韬略,而且眼光独到。”罗飒力挺自己“仰望”的男人。
    女儿离开后,罗长浩眉头拧紧,他没告诉她的是,纪/委刚接到一封匿名信,揭发启程集团有不法商业行为。他就是因为这个才提前结束休假来的。
    ☆、20愿赌服输
    白露做了个梦,梦里她只有五六岁光景,被一只体型比她还大的黑狗狂追,最终体力不支被扑倒,大狗张开嘴,白森森的利齿向她喉咙咬去,她吓得伸手捂眼……可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到来,取代的是一阵湿漉漉略显粗糙的触觉。
    她诧异地望去,它——居然在舔她,下一秒那条异常宽大的舌头朝她脸上舔来,眼前刷地一暗,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白露猛地睁眼,映入视野的是微光中的卧房,她轻轻呼了一口气,原来是假的。下一刻又感觉到温热的呼吸一下下吹在后颈,低头看,一只粗实的手臂横在腰间。
    这种陌生的亲密让她非常不适应,于是悄悄地、轻轻地往外挣了挣,无奈那人掌控太牢,但她实在不舒服,又像虫子一样动了动。
    然后,听到一声略带沙哑的警告:“老实点儿。”
    程彧一睁眼就看到乌黑发丝间露出的莹白耳垂,视线不由凝住,再往下,是纤细脖颈,然后,余下风景被这保守的两件套长袖睡衣给牢牢遮住。他看了眼床头时钟,然后微微探身,在她的肩头狠狠一咬。
    白露被吓了一跳,那人足足咬了好几秒钟才松口,她回头皱眉质问,“你干嘛咬我?”
    “饿了。”程彧轻描淡写道,然后若无其事的起身下床,走进浴室。
    很快有水声传出。白露这才坐起,把睡衣领子往下拉了点,扭头看到左肩处一个清晰牙印,愤愤地骂:变态。
    程彧走进办公室不久,就接到一个电话,等对方说完他淡然一笑,“看来是有人要针对我啊。”
    “尽管让他们查好了,不管是来查财务还是其他,我们都会全力配合……还是要谢谢您及时通知,给我个心理准备。”
    “对了,前阵子一个下属淘到一只罐子,说是前清官窑出的,也不知真假,要不您给鉴别一下?好,那我让人送去老地方。”
    放下电话,程彧走到窗前,一百八十度的巨大落地窗,视野极其辽阔,这是当初他给自己设计的,站在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市区。
    这个沿海城市二十年的变迁,几乎尽收眼底。
    站在这里眺望,时常让他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而在他视线所不及的地方,有一片空地,已经打完地基,虽然看不到,但脑海里已能熟练勾画出那热火朝天的场面。如果说这里是他的王国,那里就是他的一个战场。这一切,对任何一个稍微有点野心的男人来说,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吧。曾经他就是其中一个。
    收回思绪,他回到办公桌前,拨通秘书内线,“请何副总过来一下。”
    晚上九点,程彧的车子驶出公司大门,看到一个身影在路灯下徘徊。高高瘦瘦,一副学生打扮,车灯打在他脸上,有点眼熟,程彧立即让司机停下。
    那人走过来,虽然只见过一面,但程彧已认出,是白露的弟弟。
    他降下后车窗,“找我?”
    “是,我想跟您谈谈。”
    明晃晃的路灯下,两个人身高几乎相奇。
    小天深呼吸一下,郑重开口:“怎么样才能放了我姐?欠您的钱,我还,从现在开始,一直到还完为止,您可以算上利息。”
    程彧不慌不忙接道:“她已经是我的人了。”
    男孩子眼里闪过一丝痛楚,“您这样的身份,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我二姐她,根本不适合过这样的生活。”
    程彧扯扯嘴角,“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判呢?”
    “以一个弟弟的名义。”小天不卑不亢地与他对视,“不能眼看着自己姐姐受委屈。”
    这个答案让程彧嘴角笑容一凝,他沉吟一下说:“好,那就给你一个机会。”
    “不用你还钱,只要跟我打个赌。如果你赢了,你姐立刻自由。如果你输了,我和她之间的事,跟你们没任何关系。”
    小天眼睛一亮,“真的?赌什么?”
    程彧道:“挑一个你擅长的项目。篮球怎么样?”
    “好。”小天一口应承,他可是系篮球队的,而且还是主力之一,不信打不败这个老男人。
    白小天信心满满地回到学校,还找了有过患难交情的杨闯做见证人,但是他的自信在隔日见到那个踩着点迈进海大篮球馆的男人身上时,就像一阵风吹过湖面,产生了一丝微不可见的裂痕。
    换了一身黑色运动装的程彧,配上干净利落的短发,年轻了十岁不止。他也只带了一个小童。上场前他脱下外套,余光捕捉到那个男孩的视线落在他肌肉结实的手臂上时,微微一滞。
    杨闯发球,小天一个弹跳抢到球,赢得杨闯一声叫好。程彧面色不改,动作从容,即便是小天一连抢得几次球,连连投中,也没能让他皱一下眉。小天欣喜之余,又不得不暗自心惊,这人定力太好,真正的喜怒不形于色。
    没多久,程彧就得了优势,几个三分球,漂亮得不可思议,迅速将比分追平,小天开始心浮气躁,接连几个失误,这才发现这个男人是愈战愈勇的体质,或者说他就是藏而不露,现在开始大反击。
    上半场结束时,小天已经满头大汗,还是以悬殊分数落后。杨闯给他递水,“这人不简单啊,看这架势你还挺危险。”
    小天灌了一大口,用力抹了下嘴巴,低声道:“我不能输。”
    可是下半场,那个人像是服了兴/奋/剂,状态好得不像话。结束哨响,小天还是毫无悬念地输掉了。
    程彧走到坐在地上的大男孩身旁,问:“愿赌服输?”
    小天愤愤了许久,才站起身,“愿赌服输。”
    程彧接过小童递过来的外套,顺便点拨:“求胜心切不是你的错,但会成为你的弱点。”
    小天忽然抬头,问:“你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程彧挑眉,“知己知彼,赢的把握总会大一些。”
    即将走出球场的一瞬间,身后飘来一句,“请您,”男孩说得有些艰难,“对她好点儿。”
    程彧停下脚步,回头问:“这是你的请求?”
    “想要什么就去努力争取,求人是没用的。”
    回去路上,小童说:“老大,我怎么觉得,您今晚这情形有点像姐夫跟小舅子在打交道啊。”
    程彧视线依旧停留在窗外夜色中,语气平淡道:“从某种意义上,我这是帮你们处理后果。上次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毕竟是个孩子,搞不好会留下一辈子阴影。”
    “那万一,我说万一,您输了怎么办?”
    程彧轻笑一声,“没这种可能。”
    小童暗自吐舌,霸气。
    隔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道:“我再多句嘴,您该不会是,从他身上看到……谁的影子了吧?”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
    程彧回到别墅时还是那副运动扮相,一进卧室就捕捉到白露明显惊讶的目光,他看她一眼,“看什么,不认识了?”
    白露没搭腔,低头继续看书。
    他脱了外套随手挂起来,走进浴室前忽又回头:“你也过来,一起。”
    白露忙答:“我洗过了。”
    “那就再洗一遍。”
    “……”
    程彧脚步方向一转,“要我动手?”
    事实是还真就要他动手,白露像是带吸盘的树蛙一样抓着床垫不撒手,最后还是被他拎起来扛进浴室。
    把她往地上一放,程彧打开花洒,温水如注,落在两人身上,虽然还都带着衣服,可白露仍心慌不已,她紧靠着瓷砖墙壁,不死心地说:“我真的洗过了。”
    程彧看着她受惊小动物般的眼神,也不说话,低头就咬上她的耳垂。
    白露叫出声,随后又识相地闭嘴。他并没有真咬,而是含住。可这样更要命。
    程彧把一早醒来就有的念头付之行动,痛快地用唇齿舌好一顿蹂躏后,才离开一点,用极低的声音说:“反正也要洗二遍。”
    说完手开始动作,三两下剥光她的衣服。
    白露心知躲不过,只好认命地闭上眼睛。
    被定在瓷砖上进入时,不知是不是水流的关系,似乎没有第一次那么疼了,但不适感还是强烈存在的。酸楚着,胀满着,反复间有热水被带进来,还有那啪啪水声也让人难堪欲死。
    最重要的是在她观念里,这种事只该发生在黑暗中,床上,被子下,其他一切场合都是不合时宜的,浴室更甚。
    她根本不敢睁眼,因为感觉到那人已经脱了衣服,她一点都不想看见他的身体……恍恍惚惚间,听到那人问:“这几天呆在家里闷坏了吧?”
    家?哦,是他的家。
    “明天起,你可以出去,只要别去见我不想你见的人,别给我惹麻烦,我不限制你自由。”
    领悟到这番话的含义,白露睁眼,一不小心对上那人赤/裸的胸膛,慌乱地别开视线,下一刻又惊讶出声:“你没带那个。”
    程彧明知故问:“哪个?”
    她不答,小脸通红,不知是害羞还是被水汽蒸的。
    他狠狠地顶了一记,换来她一声惊呼后才低声道:“我有分寸。”
    良久后,白露郁闷地腹诽,有分寸就是把脏东西弄到她腿上?还不止一次,死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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