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查理咳了一声。他就是老爷子派来监督梵洺的,哪能无功而返?只能屈服:“换了。”
    飘着一层辣油的新菜端上台,梵洺摇头:“不够。”
    很快,一盆红灿灿的炒菜出现了,梵洺尝了一口,嘴唇霎时通红,然而他淡道:“不够。”
    老查理感到不可思议,梵洺口味随梵母,爱清淡,小时候连糖都不喜欢。几年不见,他居然转性般爱上了辣菜?
    后来上来的菜他都没忍心看,触目辣椒花椒甚是惊心。梵洺却吃得不动声色,即使辣得眼泪打转,筷子也不曾停顿。
    饭后他回房,老查理隔着薄薄的门扉,听着里面压抑的呕吐声与冲水声,不禁叹了口气,造孽啊。
    令人头痛的还有林泉。
    拖着伤躯闹出院,被医生一剂镇定剂放倒,押回病房。
    醒来各种乖巧,医院加派的两名护工被他的表象所蒙蔽,放松了戒备,结果林泉下午就闹失踪。
    经纪人直奔戚以沫病房,结果扑了个空,登时泪奔,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林泉要跑,是戚以沫早预料到的事。
    林泉对他的死讯所表现出的悲伤与在意,戚以沫一方面觉得欣慰,这个朋友没交错;一方面又感到愧疚,毕竟自己重生在别人的身体里,却碍于种种原因不能明说,只能看着他伤心难过。
    他能做的有限,但有一点很肯定,若林泉为了他出了什么事,他绝不会原谅自己,故早早守在逃院的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
    于是当哼哧哼哧搬好砖头欲爬墙的林泉往旁边一看:“!”
    戚以沫神态宁定:“带你去个地方。”
    戚以沫带他去了地铁站。
    途中经过地摊,顺手买了两幅墨镜,自己戴一副,塞给林泉一副。
    林泉恨不得背生双翅好飞去r市,对戚以沫爱搭不理,戚以沫用手比划出拍照的姿势:“你想被狗仔偷拍吗?”
    他不情不愿地将太阳花造型的眼睛架上鼻梁。
    两人在地下通道一个卖艺的非主流小青年身边停下。林泉目瞪口呆地看着戚以沫娴熟的往地上铺了两张捡来的报纸,笑眯眯地对一头绿毛,画着黑色烟熏妆的小青年道:“大哥你好,我们是新来的,十分仰慕大哥你的才艺,想近距离感受一下,您介意我们在这儿坐下吗?”
    小青年一甩刘海,鼻钉闪闪发光:“坐!”
    林泉:“……”他眼神复杂地望向戚以沫,收到拍背安抚一枚。
    小青年弹着吉他狼哭鬼嚎完一曲“杀马特杀马特,洗剪吹洗剪吹吹吹”后,扬着下巴傲道:“怎么样?”
    戚以沫满脸艳羡一通奉承,接着委婉的提出了几点意见,听得小青年不住点头,然后顺利把吉他借到手。
    “喏。”
    林泉指着自己鼻子:“给我?”
    “虽然音质不怎么样,勉强凑合吧,”戚以沫帮他摆正姿势,“心情不好就要放松。嗯,从贝多芬的病毒开始怎么样?”说罢不容分说用食指扫弦,小指微微高于无名指,随着节奏自然的弹动一下。
    林泉陡然握住他的手,“喂。”
    “嗯?”
    “你手势错了。”
    “不会吧?”吉他还是某日林泉突发奇想用逼着他学的,手势应该是一样的才对。
    林泉信誓旦旦道:“不然你再弹一遍给我看看?”
    戚以沫依言照做,林泉专注地凝视着那只扫弦的手,墨镜下的眼蕴着浅浅的光,“……没错,没错。”
    他盘腿坐在地上,试了几个音,随即上了段即兴rap。
    劣质眼镜掩不住他尖翘的下巴,加上带着电音的嗓子很有辨识性,他们的小角落很快吸引了一大波来往行人的关注。
    “诶,弹吉他那个好像林泉啊!”
    “不会吧,我在他微博上看见他在地中海度假晒太阳的照片了,怎么可能在出现这里?”
    “别想了,先去占位,人好多……”
    “我用一根水灵灵的黄瓜做赌注,他绝逼不是林泉,林泉会卖艺戴这种眼镜摆地摊?开什么国际玩笑!”
    戚以沫半张脸藏在墨镜下,两只手捧着脸,忍笑道:“有人给我们钱了。”
    林泉用rap调道:“money money go my home,on my pocket……”
    于是围观群众给钱的热情更高了。
    卖艺的小青年震惊地:“大哥!神人啊!求收我做徒弟啊大哥!”
    林泉是隐藏的人来疯,兴致上来接连爆几首神曲《江南style》、《最炫民族风》,听众们简直误以为进了演唱会现场,挥舞着手臂跟唱,小姑娘的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眼看整个地下通道的秩序面临瘫痪,戚以沫用胳膊肘轻击他的侧腰:“爽了?”
    林泉华丽的一轮轮指,将眼镜甩入人群的同时,戚以沫脱下外套罩住了他的脸,趁着混乱的间隙逃出了地下铁。
    两人狂奔到附近的公园,捂着伤处唉声叹气,互相嘲笑对方的狼狈,最后一人占据休闲长椅的一端开怀大笑。
    “以沫。”
    戚以沫下意识扭头,紧接着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慌乱的补救一句:“你刚刚说什么?”
    林泉眯着眼睛,眼角挑一抹绯红,扫过来的目光风情万种,却让戚以沫有种被看穿的危机感。
    “我不管你是谁,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边,我只有一点要求——来了就不许走。做不到,现在就滚。”
    戚以沫沉默。
    林泉别过头看远处,耳朵竖得笔直,他听到衣料摩挲,远去的脚步声,心不由往下沉。
    忿忿扫视一圈,却见戚以沫踮着脚尖站在他身后,两人隔着一张椅背。
    戚以沫一脸正色的说着哄孩子的台词:“亲,要拉钩吗?违者包变哈巴狗的哦亲。”
    林泉:“哼!不给好评!”
    林泉的逃跑计划就这么在戚以沫的糖衣炮弹下阵亡了。
    两人揣着一把钱完好无损出现在医院的时候,经纪人简直要给戚以沫跪下了。
    之前的防备土崩瓦解,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热情地几乎可以引燃沙漠,他跟前跟后的喊:“阿司。”
    被林泉甩门:“阿司也是你叫的?老实点!”
    经纪人眼泪汪汪挠门:“开门开门开门呐!我的盒饭还在里面啊!”
    两个病患老老实实窝在病房里养伤,终于熬到了出院的日子。
    因为即将要前往r市,所以戚以沫临走前邀请大魔王、关扬聚一聚,一眼望见两人脖子上赤果果的吻痕,“你们……”
    大魔王冷艳高贵:“说,你对我做了什么!”
    关扬皱眉:“我都说了我会负责的,你干嘛一直揪着不放?”
    大魔王调整了下坐姿,脸孔顿时扭曲了一下,关扬立刻成了纸老虎:“腰又痛了?给你加个垫子?还是揉揉?”
    “还不快点?”
    两人终成眷属,戚以沫放心了。
    翌日,他和林泉一行人踏上了飞往r市的航班,阳光铺满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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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三天前还和作者说话的一个亲戚,今天接到通知说出了车祸,没了。生命诚可贵,乃们出行一定要注意安全————————嗯,下章是攻受相遇的节奏~
    ☆、换装
    银色金属主架,玻璃幕墙,庭前自带花园与喷泉。
    戚以沫凝望着这栋融合了现代的简洁与西式的华美明快的建筑,心下百味杂陈。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会再次以艺人的身份,踏足这片区域。
    身边小天使手捧瓦罐,淙淙的水流从中飞溅出来,溅湿了他的裤脚。
    林泉自动切换成偶像模式,抱臂在一旁摆pose,眼见戚以沫鞋子都快湿了,才拉了他一把,“以后有得看呢,走了。”
    两人并肩进入英华娱乐正门,经纪人、助理保镖一行人跟在后面小跑步。
    他们走的也不是很快吧?戚以沫嘴角刚动了动,林泉就敏锐的捕捉到了,只听他解释说:“小百说随行人员太少,不配我现在的身价,想方设法往里插人。被我骂了一顿后,就坚持要这样做了,说显得我比较有气势。”
    戚以沫哭笑不得,回头看经纪人一眼:“真是人如其名,表里如一。”
    “你也觉得他没有蓝山能干吧?”
    蓝山是林泉前一个经纪人,戚以沫上辈子进英华的时候就是林泉的经纪人了。为人圆滑世故,手腕高超,精明地堪比狐狸,几乎没有他搞不定的场面。
    据戚以沫所知,蓝山并没有继任其他艺人的经纪人,难道是退圈了?“蓝山退圈了?”
    林泉领着戚以沫上电梯,按下数字十二。“柏林巡演那一场,他对一个金发闭眼的妞一见钟情,现在正在祸害外国佬。说起来,小百还是那家伙的徒弟……”
    手机铃声响,林泉看了眼屏幕,利落挂断,冷笑着将手机塞回口袋。
    电梯门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整排半封闭的试衣间。炙手可热的明星们穿梭其中,数量多的就像菜市场的白菜,他们的助理跟在身后,有帮忙扯裙子后摆的,有捡礼帽别胸针的,一派忙碌。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看见林泉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问好。
    “林哥回来了。”
    “林哥。”
    经纪人小百在一旁骄傲道:“十二层是我们的造型室,一线明星才能进驻。徐清秋够红了吧?他若想在公司换装,也得跟人共用化妆间。哪像我们阿泉有专门的……”
    林泉甩出一记眼刀:“闭嘴。”
    经纪人讷讷道:“我这不是科普一下嘛。”
    “他比你知道的多多了。”
    对上戚以沫不自然的脸色,林泉补充了一句:“既然是骨灰粉,对我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是必须的吧。”
    戚以沫垂眸若有所思,林泉他猜到了多少呢?
    十二层布局成t字型,他们从t字的底部走到分叉口,来到一扇绘着各种涂鸦花里胡哨的门前。
    林泉勾勾食指,小百会意,英勇就义脸上前,拧开门把。
    一道人影扑了出来——
    “哦,我的小卷心菜,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人家等地都快心碎了!”
    小百手忙脚乱地抵挡他的性|骚扰:“看清楚,看清楚啊!”
    口感不对,那人迅速反应过来,抹着金褐色眼影的眸子眨了眨:“你这个衰仔怎么扑上来占人家便宜,真是的,这里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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