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菜握住他在自己腰间乱揩油的手,既然也不生气:“沙爷,你的手在干嘛?”沙鹰恬不知耻:“沙爷不想看这个了。”
    秦菜将他的手压住:“不想看就换台啊。”
    沙鹰将她抱起来:“沙爷想换你这台。”
    秦菜笑了一下,沙鹰低头碰了碰她的鼻尖,转而又亲吻她的脸,旁若无人地亲昵了一阵,方把她抱起来去往负一楼。走的时候非常小心地绕过了熟睡的白芨。=。=
    白河从阵法中走出来时,已经过去了十天。十天时间,新的秩序已经建立,尊主蓝愁。白河的出现,让已经归于平静的人心重新躁动不安——本就对秦菜不满的玄术师们私下里又重新集结。
    对于秦菜的上位,白河出乎意料地保持了沉默。但是这些人不可能沉默,他们暗地里围拢在白河身边。秦菜顾不上这些,当务之急,是需要找出原来存放在不羁阁的天书。
    天书是承载天道轨迹的符咒,只要秦菜得到天书之后,能够读取其上符文,就代表天道对其的认同。秩序的尊主也是因为得到天道的认同,而使整个玄门信任了他这么多年。不管这些玄术师怎么反对,一旦她能读懂天书,就代表天道授予其资格,这些人也不能再说什么。
    不羁阁被毁之后,天书一直没被带出,也不知道天书有没有被毁。但是天书是天道留存之物,应该不会被轻易毁却。秦菜一直在命人清理不羁阁的遗物,九天神雷几乎深入地底六七米,清理非常困难,但两天之后,终于有所发现。白芨把以前装载天道的盒子找了出来。
    天书出土,所有玄术师都到场。有人要求把天书先交给白河保管,白芨当然不会同意。秦菜赶过去时,原不羁阁旧址已经围满了人。秦菜到来,所有人自动让开,白河在道路中间,与秦菜对视。秦菜缓缓行至他面前,笑意温和:“师父,别来无恙。”
    白河转过头,没有说话。秦菜倒也没多说,她行至白芨面前,白芨把装载天道的盒子交给她。那个盒子已经被擦得很干净,但没有人敢打开。
    秦菜从白芨手里接过了那个黑色的盒子,上面花纹古怪,也看不出是何材质。玄门天书,承载天道的符录,如今就托在她的掌心里。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她,等她打开天书,等待见证天道对于这个尊主是否认可。
    秦菜在人前站了许久,最终她缓缓开口:“天书乃神圣之物,如此仓促打开,未免不敬。三天之后,本座焚香沐浴,再度打开吧。”
    话落,她拿着盒子,径自离去。
    玄术师尽皆大哗,白芨自然是随秦菜离开。回到天庐湾,秦菜挥退了诸人,只留下几个心腹。白芨这才问:“怎么了?”
    秦菜随手把盒子递给他,他打量了一番:“你怀疑这个被人动过?”吕裂石也凑了过来,仔细查看了盒子上的封印:“不像有人动过。天书在不羁阁,原本就只有尊主能动,长老要查命格的时候,如果不通过先知,也只有和使者一起从尊主那里读取。这个盒子的封印,且不说没几个人能打开,就算是打开了,绝对不可能原样封回去。”
    其余人都没有再说话,其实很明显,他们与外界的揣测一样——尊主肯定是担心无法通过天道的认可,想要略去这一步。秦菜也没有再多说,只挥手示意诸人都出去。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她将盒子拿在手里,好一阵子才缓缓打开——那个秩序的圣物,传说中装载着天书的盒子,里面竟然空无一物。
    什么是天书?什么又是天道?谁知道这个世界本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又是什么力量让它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整个玄门都臣服于天道,可是究竟谁见过天道?!谁为世界建立了善恶?谁审判、谁遵守、谁谴责?
    这世界的规则,本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从未改变过。
    次日,秦菜重新召集吕裂石等人,细问天书的相关情况。吕裂石既然决定投效,说的还是非常详细。他对秦菜只有一个要求——不要伤害吕凉薄。
    “天书,玄门没有几个人见过。但是与它联上的时候,确实可以查看到天道的走势,甚至个人的命格。”吕裂石是原秩序的长老,是使用过天书的。他倒也能形容一番。秦菜突然想起一事:“我师父可有查看过天道?”
    吕裂石细想了一下:“白河修成异眼之后,没过多久,燕重欢就上位了,他避世远走。看是看过,但是次数不多,后来营救你的时候,我与他曾经看过一次天书。”
    秦菜便明白了,其实根本就没有天书。燕重欢可以取代尊主使者的地位,是因为白河修成了异眼。他们看到的不过是尊主复制的一些片段。历史已经发生过,很容易复制,未来尚未发生。也正是因为没有发生,谁又真正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呢?
    先知的身体被埋在不羁阁,魂魄与不羁阁融为一体之后,尊主可以操纵,这也正是为什么燕重欢可以上位,白河必须远走的原因。要瞒住一双异眼制造假象,必定会花费更多的功德和灵力。
    尊主不愿消耗,当然就要赶走白河。为什么天书要由先知通过尊主阅读?就是因为先知的魂魄被嵌在尊主的结界里,他想让她看见什么,她就只能看见什么。
    但是能不能说?
    玄门信奉了这么多年的东西,竟然只是一场骗局?根本没有什么天行者,天道根本不会选择任何人去纠正它、执行它!就好像所谓的真龙天子一样。
    可如果说出去,其他人只会认为她不是天道选中之人,找借口推脱。而且即使他们信了,他们将再也不会真心地信奉谁,尊主将不能再享有他们信仰积累的能量。
    一个组织,有功必有过。即使没有天书,福寿能量却是在的。而秩序的功德再扣除过失,完全不能抵消。一旦信仰这部分能量失去,别说施展什么五行逆转之术,尊主根本就平不了组织的功德和过失这笔账。
    秦菜指腹磨娑着那个黑色雕花的盒子,为什么要爬到这里?为什么要拥有先知的能力?当初一心要揭开尊主的真面目,也曾追求绝对的公平正义。可是最后站在这里的是自己,又能怎么样呢?!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非常淡漠:“通知所有人,三日之后,开启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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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六章:
    第二百二十六章:
    开启天书,说来容易。却要花费无数的功德和能量。
    其实并不在存在天书,能够实实在在地看到天道的过去和未来。它只是一个人为创造的结界,在这个结界之中,人为地制造出历史和未来的幻象。历史大家都知道,而未来又大家都不知道,是以无人能够辩论这本“天书”的真伪。秦菜不比尊主,随时都可以开启,在功德方面,她真的是很穷。
    她只有命令通阳子再度扩大资源部,大力敛聚福寿能量。
    三天之期转瞬即到,秦菜当着所有玄术师的面开启了天书,经玄术师商议,由白河与白芨共同阅读天书。白河与白芨同时读取天书,那天书果然是复杂无比,浩如烟海。一个时辰之后,白河与白芨同时点头,认可了这位先知。白河是个实在之人,即使他察觉如今的秦菜和从前已有很大不同,但是只要天道认可,他也绝不会否认自己亲眼看到的事实。
    玄术师们无法,也只得暂时认可了这位尊主。尊主初初继位,玄门百废待兴,白河也只得留在秩序,为秦菜略尽绵力。秦菜还是非常优待他,但是当他提出希望能掌管稽查部的时候,秦菜拒绝了。她与白河并肩而行,声音一如以往的温和:“稽查部是见血的部门,师父宅心仁厚,还是别去了。”
    白河不懂:“人间已除,稽查部只是查处玄门宵小之徒,不会频频见血。”
    秦菜握住他的手,语气真诚:“如今玄门人才凋零,就请师父执掌培训基地吧,负责玄术教导。查处宵小事小,玄门兴盛才是大事。”
    白河点头:“既然尊主安排下来了,我也断无推脱的道理。”
    秦菜拍拍他的手背:“师父这样说,折煞徒儿了。”
    白河望定她,神色倏忽严肃:“不管以前做过什么,师父希望你既然承继尊主之位,就全力兴盛玄门,勿以恶小而为。”
    秦菜浅笑:“多谢师父教诲。”
    送走白河,陈科就进来。佣人在客厅奉了茶,他却仍站在沙发旁边,直到秦菜过来,方才行礼:“尊主。”
    秦菜挥手示意他坐下,他方才落坐:“稽查部主要岗位都是自己人,当无碍了。只是……资源部最近规模非常大,秩序里有那么一拨人也正睁大眼睛挑咱们的错处,我还是担心被人发现。”
    秦菜轻声叹气:“尽力遮掩。”
    陈科点头,秦菜突然又问:“江子矜怎么样了?”
    这个燕重欢比较清楚,他站在沙发另一边:“还是老样子,器官使用时间越来越短,病痛难止。”
    秦菜示意他拿来纸笔,开了一个清单:“按需准备。”
    燕重欢是不会东问西问的,他答应一声,拿着单子便找燕小飞准备了。
    第二天晚上,秦菜命人将江子矜带过来,在老爷子以前隐居的山谷作法事。江子矜知道秦菜不会放过她了,她现在于这个人,已经完全没有价值。可是她没办法选择,在那种环境之下,只要有人给她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裳,她什么事都愿意做。
    地上各种稀奇古怪的符号中间,画着两个八卦,一个只有阴眼,另一个只点了阳眼。秦菜示意她在阳眼八卦中坐下,自己坐在阴眼八卦中,星月无声,只有符幡飘扬在夜风中。
    她念动法咒,江子矜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耳畔全是风声,什么也听不清。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被一丝一丝地抽了出来,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整个魂魄都像是要被抽掉一样。
    半个时辰后,她再睁开眼睛,心肺等器官又开始衰竭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压仰在魂魄之上的那种说不清的沉重却没有了。秦菜站起身,她身后燕重欢上前扶了她一把。
    “你身上罪孽已经清洗,可以再入轮回。”她语声冰冷,江子矜急促地呼吸,根本说不出话。罪孽是需要用功德去抵的,自己替换过无数活人器官,伤人无数,岂是寻常人能够清洗的?她用功德来清洗自己的罪孽?
    虽然意识已经很模糊,她仍不相信这个女人会这么做。秦菜右手金色弯刀显现,然后猛然抬手,一刀斩下。江子矜眼前就只剩下一片鲜艳。
    燕重欢眼疾手快,以身相挡,那一片血尽泼在他身上,秦菜仍然纤尘不染。看着地上身首异处的江子矜,他难免也叹气:“尊主,你如今初掌秩序,正是需要功德平账的时候,何必浪费在她身上?”
    “反正负债累累了,不差这一星半点。”秦菜望着这一片溪流亭台,桃花遍开,她伸出手,粉红的花瓣在她掌心徘徊,“你看,其实你所守护的,不曾幻灭。”
    落英如有知,翩翩盈其衣。
    然正在这时候,一队人突然走近。
    “你居然杀死了江子矜!”来人约有二三十人,领头的正是白河。这时候群情激愤,燕重欢赶紧上前挡住诸人。白河眼神痛心:“为什么?她毕竟是你师公的女儿。”
    秦菜抬眼看他:“时至今日,师父还会听信我的解释吗?”
    白河答非所问:“周师叔也是被你杀死的,对不对?他乃玄门四君子之一,又岂会对月苋母子不利?你变了。”
    秦菜用燕重欢的衣袖拭净自己法器上的鲜血,语声冷清:“既然师父已然不信,我又何必回答?”
    她与白河擦肩而过,身后的玄术师下意识地让开一条道。秦菜声音冷淡:“既然来了,就帮忙把她埋了吧。也算是报答江苇竹师恩一场。”
    话落,她大步离开,黑色的衣袍飞扬在风里,将要融化一般。
    第二天是尊主上任期满一个月,虽然秩序内部大部分人对这位尊主并不认可,但是没有人敢明面反对。故而这一天仍然举行了秩序的祭天仪式,所有玄术师跪拜天书,行敬奉之礼。
    完成这道程序之后,玄术师的信仰能量才真正开始启用。晚上有聚餐,月苋本不打算来,但是整个家属大院的女人小孩都参加,她便也带着白羽过来了。
    秦菜已经不参加这样的聚会,现在的她更喜欢呆在天庐湾别墅的负一楼,哪也不去。燕重欢也极少出现,但他如今是尊主使者,他如果出现,通常就表示尊主有新的命令。
    这场聚餐气氛非常糟糕,原秩序的人同秦菜所带的人本来就是水火不融。只是迫于秦菜淫威,不敢反抗。而且这时候还必须讨好这帮人,因为这拨人最得秦菜信任,是秦菜能够继任尊主的功臣,个个位高权重。
    聚餐到中途,白芨准备离开,刚要出门的时候,突然遇到在门口玩耍的白羽。白羽抬起头看见他,突然放声大哭。白河是最疼女儿的,赶紧起身去抱她。她一把抱住白河:“坏叔叔欺负妈妈!爸爸打他,打他!”
    白河看了一眼白芨,正对上白芨的目光。他低头擦干白羽的眼泪,低声问:“坏叔叔什么时候欺负妈妈?”
    “他……”白羽还要再说话,月苋过来一把抱住她,眼圈微红:“没事,别听小孩子胡说。”
    白河站起身,有生以来第一次,他的目光染上凛冽杀意:“如果是你个男人,你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白芨连表情也没有变过一分:“我j□j了她。”
    白河目似喷火,白芨却冷静得多:“你不是让我说吗?我说了。”
    那时候秦菜正在负一楼,现在能量不够,她不能再随意使用五行逆转之术。但是她研究出了许多别的法阵,比如清洗江子矜罪孽那一种。另外在装天书的盒子里居然还有一个暗格,在里面,秦菜发现了那张神秘的人间会员卡,那张本该由秩序尊主持有的会员卡。
    秦菜查询了里面的能量寿数,结果发现里面竟然是一笔近乎天文数字的负值。能量为负,即成了罪孽。这张卡确实是尊主掌管的,但是它真的不是尊主一个人的,它代表一个组织,所有的功德和罪恶。功德的积累,是需要善行,但是非常少。每做一件善行,从当事人到指挥再到组织,逐步扣除,根本就所剩无几。可是如果犯下一件恶行,可能累积罪孽是善行的几倍甚至几十倍。
    如果撤除资源部,这笔账拿什么去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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