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傲廉怒不可谒,用力的一斧衣袖,带着满身的怒气,跃身下马,直直向着西城外的悬崖而去。
    ……悬崖上,依旧是对弈的那两个人,再时不时的交谈着什么,至于,其他的士兵,则是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哥哥,你确定要走这一步么?那会输的很惨!”
    “既然你已断定云袖知会走这一步,那么,到时候,岂有半途而废之礼?”庄君泽面上含笑,继续罗子。
    泰楚紧随着黑子落下白子,没有丝毫的停顿或是犹豫不决,神色中,似是将一切,都算在了眼底。
    这个时候,崖道上, 一人,快速的策马而来。
    庄君泽听到声音,侧头望去,薄唇微勾,笑道,“那一个人,来了!”
    泰楚对于徐傲廉的到来,没有丝毫的意外,甚至,对于他到来的时间,也是算得分毫不差,道,“哥哥,剩下的这一步,为何久久不落子?”
    庄君泽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道,“最后一步,就让云袖知亲自来与你下吧!”话落,一袭白衣,已然翩然下山而去。
    泰楚侧头望了一眼庄君泽离去的背影,在侧头望了一眼底下那一行南宁国的士兵,端起茶盏,不紧不慢的喝了起来。
    徐傲廉上崖,还未下马,便对那一袭白衣喝声道,“泰小姐,请问你不让侍卫发放粮食给百姓,到底何意?”
    泰楚这才望向了走进的徐傲廉,神色,平静中带着一丝冷意,道,“我还想问问徐将军你,南宁国有人马潜入东野城,徐将军为何事先一点都不知晓?”说话间,明眸,忽的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瞬间清冽如冰,直视面前之人,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还是徐将军早已与南宁国串通,所以,假装不知?”
    徐傲廉先是一惊,因为,若非面前之人说,他是当真不知道南宁国有人潜入了东野城。而,旋即,则是一怒,因为,他对东华国的忠心,容不得任何人质疑,“你是在怀疑我么?”
    “是有如何?”声音,轻缓至极,含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怀疑。
    徐傲廉怒气交加,冷声道,“就算你要怀疑我,也要拿出足够的证据来!”
    “我没有证据!”泰楚缓缓地站起身来,摇曳在身后地上的衣摆,随着她的动作,而一点点收起,道,“但是,对徐将军的怀疑,一如之前。不知道徐将军是不是能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徐傲廉在最初的恼怒过后,冷静下来,道,“那你要我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呢?”
    泰楚闻言,凝眉,认真的思索一下,而后,伸手,指了指底下那一行经过狭窄山道的南宁国士兵,道,“只要徐将军能收复那些士兵投降东华国,我就绝对的相信将军。另外,相信,其他的人,也绝不会怀疑将军一分。”
    徐傲廉顺着泰楚所指的方向,低头望去。
    泰楚不再言语,直接转身就离去。
    ……另一处。
    大帐内,云袖知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面前的军事地形图,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划过那一日在御书房中,那一个指挥从容自定的白色纤盈。于是,止不住轻轻地摇了摇头,对着侍卫吩咐道,“传令下去,让方将军趁着南宁国的领队人马临近东野城、东野城内的士兵专心应付之时,给本王一句夺下东野城!”
    “是!”
    侍卫领命,躬身下去!
    ……东野城内。
    所有的百姓,都聚集在了平常鲜少有人流的北城门,所以,街道上,一路走去,竟是看不到一个人影。
    何为瓮中捉鳖,或许,说的极是次!
    南宁国的方将军,收到云袖知的命令,准备行动,却蓦然发现,其实,他们的一切,都早已经在别人的算计当中。东野城,就是一座‘瓮’,而他们,就是准备着被人捉的‘鳖’,一时间,潜入东野城的人马,几乎是全军覆没。
    方将军审时度势,率领着剩余的几十人,从进来的东城门,逃离而去。
    泰楚勒住缰绳,看着街道上满地的尸体与鲜血,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但,指得庆幸的是,城内的百姓,并未受到丝毫的损伤。
    侧头,对着一侍卫道,“去,传令下去,将之前从百姓那里收缴上来的食物,按照收缴上来的那一份清单,原封不动的发还给百姓!”
    “是!”侍卫领命而去。
    泰楚再望向庄君泽,道,“哥哥,常言道,穷寇莫追,但我却着实向前去会一会云袖知,你看,如何?”
    庄君泽笑道,“既然幽儿有如此兴趣,哥哥自然奉陪!”
    ……大帐内。
    刚刚得到的消息,是云袖知之前,不曾料到的,但他,却并未因此而恼羞成怒,相反的,只见他,似有似无的缓缓地一笑。继而,打开另一封刚刚传回来的密函,片刻后,镇定的吩咐道,“传令下去,兵分两路,立即撤兵三十里!”
    ……祈千昕亲率兵而来,一路上,直取了东华国之前被南宁国夺取的三座城池。山坡上,笑着看南宁国撤走的那一行兵马。
    “皇上,三座东华国的城池,是否立即派兵驻扎?”钟以晴策马跟随在祈千昕的身后,对着祈千昕问道。
    “不必!”
    “可是,皇上……”钟以晴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解,但旋即,明白了面前之人的意思,眼中,止不住闪过一抹诧异,以及,不可置信。
    另一座山坡上。
    泰楚与庄君泽勒马,居高临下的看着南宁国撤走的那一行人马。不经意间,就望见了对面山坡上的那一袭红衣。
    遥遥相望,就如那一日城外一样!
    “幽儿,若是想见他,此刻,便可以过去!”庄君泽顺着泰楚的视线,自然也望见了远处的那一袭红衣。虽然,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根本看不清那一个人的容貌,但,试问,这世间,能将一袭红衣,穿出如此妖冶气质的,除了那一个人,还能有谁?
    泰楚轻轻地摇了摇头,勒转马头,头也不回的回城而去。
    庄君泽望了一眼,也一同离去。
    山坡上。
    钟以晴在沉默了一会之后,开口问道,“皇上,是否回城?”
    祈千昕挥了挥手,目光,落在那一袭越走越远的白影,道,“你自己一个人先带人回去吧,朕有‘要事’要处理!”
    “皇上……”
    钟以晴出言想换,但,一眨眼的时间,那一袭红衣,离自己,已有数里之远。
    ……未曾有人留言的另一处。
    一袭胜雪白衣、丰神俊美的男子,静坐马上,修长如玉的手,牵着缰绳,眼中,闪过一抹似有似无的意味不明的光芒,片刻,勒马,转身,绝尘离去。
    ……夜幕降临!
    泰楚独自一个人站在殿前,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天际明亮的月亮,神色中,看似认真,但,实际上,心,却早已经不知道落向了哪里。
    “哥哥,明日便是端午节了,临近东野城的东明城,是不是有一年一度的‘龙舟节’?”听着身后熟悉的脚步声,泰楚出声问道。
    “幽儿想去?”庄君泽走上前来,笑着问道。
    泰楚轻轻地点了点头,旋即,紧接着到,“哥哥,我们今夜就前去,如何?”
    “如此心急?”庄君泽似笑非笑,看穿泰楚心中的那一点心思!
    泰楚侧头,对着庄君泽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不语。
    “幽儿想去,那便去吧,只是,哥哥另外还有些事,要处理,暂时不能陪幽儿了。三天后,哥哥在前去‘东明城’,找幽儿!”
    闻言,泰楚点了点头,转身,进入书房,将面前的事,对着侍卫,吩咐一番,而后,便直直向着东明城的方向而去。
    ……临近东野城的东明城,丝毫不受东野城战乱的影响,又或者,是为了庆祝东野城一战的胜利,到处洋溢着喜气。
    夜幕下的街道上,行人,络绎不绝,小摊小贩,多不胜数,好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让行走在其中的人,心情,不知不觉的被感染!
    他, 会在这里么?
    泰楚一手牵着缰绳,行走在街道上,目光,静静地环视四周。
    街道交叉口,最热闹的那一处,那一座‘悦来酒楼’二楼的雅间内,一袭红衣的男子,站在窗边,一手,不紧不慢、不轻不重的轻叩着敞开窗户的窗棱,一手负于身后,凤眸,在底下密密麻麻的行人中,静静地搜索着什么。
    突然,凤眸一亮!
    祈千昕笑望着街道尽头,那一袭漫步而行的白衣,负于身后的那一只手,凌空取过桌子水果盘上的一个苹果,在手中,轻轻地掂了掂,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袭向那一袭白衣。
    空气中忽然而来的凌厉风声,令泰楚本能的抬头望去!
    一个苹果?
    泰楚明显一怔,不,准确的说,是怔了很久很久。在苹果,即将要袭到自己面门的千钧一发之际,才骤然反应过来,眼疾手快的一把接住。
    继而,再顺着苹果而来的那一条轨迹,望去。
    那一眼,猝不及防,深深地便落入了那一双认真凝视的凤眸之中,在不可自拔!
    看着底下之人那呆滞的神情,祈千昕显然心情大好,又是凌空去过一个苹果,扔了过去,凤眸,璀璨耀眼,笑弯的弧度。
    泰楚看着迎面而来的苹果,在看着那一双凤眸内荡漾的笑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对着那一袭红衣就是一阵瞪眼,并且,下一刻,牵着马,转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祈千昕一挑眉,直接跃窗而出,翩翩然落在了那一袭白衣的面前。
    三步的距离,四目相对,周围的行人,不断地从身侧擦身而过,天地间,在这一刻,仿佛,只剩下自己瞳孔中正倒映着的那一抹身影。
    祈千昕双手环胸,勾唇问道,“想要去哪?”
    “自然是要去想去之地!”
    “那,哪里是你想去之地?”
    “为何要告诉你?”
    “不告诉我,你准备告诉谁?”
    “……”不语!
    “过来!”
    “不,你过来!”
    “半年不见,你倒是一点没变!”
    “半年不见,你倒是变了很多,还学会用苹果砸人了!”
    “我只砸你一个人!”
    “那我岂不是可怜?恩,我要好好考虑一下,是否要远离你一点!”
    “你敢!”祈千昕狠狠地瞪了瞪对面之人,率先迈开脚步,三步并作两步的就站了泰楚的面前,伸手,不顾周围的行人,直接将泰楚涌入了怀中,恶声恶气道,“以后,若是敢在想着离开我,看我怎么处置你!”
    “祈千昕,你很霸道诶!”泰楚任由祈千昕抱着,唇角,裂开一抹久违的笑容。
    “只对你霸道了!”
    “这么霸道,我可不可以再重新考虑考虑?”
    祈千昕挑眉,凤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诱哄的问道,“考虑什么?”
    “不告诉你!”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但是,我告诉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并且,想都别想。”低头,手,‘重重’的、‘狠狠’的捏了捏怀中之人的鼻子,待发现怀中之人的鼻子有一点点泛红时,心中,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心疼,可声音,依旧不善,霸道,更是有增无减,自信道,“再说,阿楚,这世间,你,除了我,还能爱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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