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怀中女人的身体,十多年没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只是……目光落在左边脸上的疤痕上,眸子里闪过一道阴沉,下意识的触摸了一下自己右边的脸颊,“现在我们更相配了,你不觉得吗?”
    说着,大掌轻抚着她脸上的疤痕,像是在膜拜,眼神里带着怜惜,又闪着几分疯狂。
    静姑娘身体一怔,立即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你刚才不也叫我嫂子吗?何来配与不配之说?”
    “嫂子?不,我没有一天将你当成我的嫂子,你知道吗?你还没和他成亲的时候,我去求他将你让给我,可是,他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从小,他有的,我没有,所有的好处都降落在他的身上,而我得到了什么?”男人的话语越来越激动,眼里燃烧着疯狂的火焰,抬手扯下脸上的人pi面具,那张脸依旧是那张脸,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右脸上多了一条狰狞的疤痕,从眼角一直蔓延到下巴处,宛如一条蜈蚣。
    静姑娘倒抽了一口气,这条疤痕她不是第一次见到,只是这一次见到却是格外的震撼!
    “爹娘为了区分我和他,为了我不抢走大哥的东西,甚至狠心的在我的脸上制造一条这样的疤痕,他们让我不得不遵照他们的意思,只做大哥的影子,白天黑夜,见不得光!”男人想到那些痛苦的过往,原本他的心里是没有恨的,即便是大哥占尽了一切好处,即便自己只能躲在阴暗的地宫,他也不曾说过半句怨言,但是为什么这个女人闯进了自己的心里,却又不留在他的身边?
    “别说了!”静姑娘在十多年前就知道他的痛苦,可是,正是因为她的同情,反倒是让他的心里生出了不该有的情愫。
    “不,我偏要说!”男人像是急于宣泄多年压抑的痛苦,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禁锢着她的双手也在不知不觉中加大了力道,“这十多年,我明明知道你在地宫,可是,却不能靠近你,看着大哥时不时的去看你,虽然每一次都碰钉子,我依旧是羡慕他的!我甚至想过要假扮他接近你!”
    静姑娘身体微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可是,越是挣脱他的桎梏就越牢,好像是故意要打破她眼底的平静,这两个男人确实是一模一样,但是,即便是他装得再像,他也不可能是他。
    “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分辨出我们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邪肆,十多年前是如此,十多年后亦是如此,这个女人还真是他的克星!
    “对,你们是两张相同的脸,但是你们的灵魂不一样,是这里……”静姑娘抬手触碰着男人的眼角,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是这里出卖了你!”
    男人身体微怔,眼神?
    想起他大哥的眼神,男人眸子倏地一紧,语气里又多了几分不悦,“你就那么了解他?光是凭着眼神就可以发现我并不是他?”
    静姑娘但笑不语,了解?不,她不了解?如果了解的话,就没有十多年前的惨剧发生!
    “放开我!”静姑娘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在男人的怒气之下,更加显得诡异无比。
    放开?男人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如果今天在这里的人是大哥的话,你还会不会叫他放开?”
    嫉妒可以让一个人疯狂,而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十多年前得不到爱的人,十多年后也是这样吗?
    “静儿,只要你和我相处久了,你会发现我的好,我比大哥更爱你!”男人的语气多了几分急切,迫切的需要她的回应!
    “湛,都过去这么久了,很多事情都变了。”静姑娘平静的勾起一抹笑容,她现在只想知道,十多年前被摔死的那个婴儿是不是她的女儿!
    “不,没有变,我的心没有变!”男人大声的叫嚣,掰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对着自己,直视着她的双眼,“你看看,你还是你,我也还是我!”
    静姑娘微微蹙眉,嘴角勾起一抹苦涩,沉默不语的看着他,知道男人激动的脸色渐渐的变得平缓,男人好似想到什么一般,发出一阵讽刺的大笑。
    “呵……呵呵,没有变,我的心没有变,你的心也没变是不是?你的心还是在大哥的身上!”男人紧紧的握着她的双肩,语气因为疯狂而有些颤抖。
    静姑娘心里一怔,她的心还在他的身上吗?
    十多年了,这个问题她不想再去深究!
    “可是大哥接近你,完全是因为你的身份,他根本不配和你在一起!”男人咬牙切齿,额上青筋暴露,话落,果然看到静姑娘的眸光怔了怔,那双平静的眸子里多了一丝伤痛。
    好似找到了她的要害,男人继续说道,“你是暗神,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你是暗神。”
    静姑娘心里一阵刺痛,虽然在十多年前早已经知道这个事实,可是如今再次被提起,心依旧是疼痛难忍,曾经的伤痛就像她脸上的伤疤一样,永远也好不了了!
    “那你现在做的一切又算什么?抢夺暗神的玉佩,你又有什么目的?”静姑娘直视着他的双眼,好似要看进他的灵魂,眼前的这个男人早已经不再是十多年前她误闯地宫时遇到的那个将自己封闭起来的男子了!
    如果她猜得不错,他就应该是他们口中的‘老爷子’,事实上,在地宫的时候,她就已经有怀疑,地宫是他的地方,能够授意将殷素关在那里,也就只有他们两兄弟有可能了!
    被叫做湛的男人一听,眉心不由得皱了皱,但是下一秒眼里闪过一道光华,“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我?难道就不可能是我那大哥吗?看来你还真是偏心!”
    语气带着几分醋意,那闪烁着的锐利眸子有一丝恨意一闪而过,“十多年前,他接近你就是为了你的身份,难道你忘了,他为了得到那块玉佩都做了些什么?”
    脑海中那血腥的画面再次跳了出来,让静姑娘的心里猛然一阵刺痛,下意识的捂住胸口,“不,不会的,不会是他,他不会这么做!”
    男人的眸子暗了暗,冷笑出声,“呵!所以你就断定是我了?也罢!既然静儿非要怀疑是我,我也不想辩解,不过……”男人顿了顿,一瞬不转的紧锁着眼前的容颜,“你没发现,我们现在真的很配吗?”
    他的脸上有一条丑陋的疤痕,她十多年前就说过这道疤痕在她的眼里不丑,如今她的脸上也有疤痕,在他的眼里,她始终是十多年前那个美丽的女人,从来未曾改变过!
    抬手想要触碰她左脸上的疤痕,但是,却在要碰到的时候,被她下意识的闪开,他的手就这样僵在空中,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收回来还是继续自己先前的动作。
    静姑娘眼里一片冰冷,想到自己脸上的这块伤疤,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即使没有这块疤痕,我也不会喜欢上你。”
    男人的脸色因为她的话再次骤变,眼里的阴郁迅速的凝聚起来,没有这块伤疤,她也不会喜欢上他?心里的怒气与嫉妒似乎是在瞬间达到临界点,叫嚣着要冲破身体,扬起大手,朝着那张依旧美丽的右脸上打去,可是,当看到她眼里倔强的眼神的时候,心里猛然一怔,所有的动作都停住,扬起的手高举在空中,离她的脸还有一段距离。
    静姑娘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看着他的动作,那眼里闪烁的神色似乎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打吧!这一巴掌打下去,她就彻底的不会顾及这个和这个男人的情谊了!
    回想起十多年前,他们相识的那段时光,他自闭,她开朗,他可怜,她同情,她几乎以为他会是她一辈子的好朋友,甚至将自己的心事拿来和他分享,却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的友谊会变质,什么时候开始,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变了?只是,当她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陷得很深!
    他变成这样,她应该有责任吧!
    心里浮出一丝愧疚,缓缓闭上眼,等待着他大掌的落下。
    男人额上青筋暴露,似在隐忍着什么,看到静姑娘的举动,心里冷哼一声,打她?不,他不会打她!他怎么忍心打她?
    眼里划过一道光芒,高扬着的手落下,不是在她的脸上,而是灵巧的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下一秒,狂暴的吻住着她的唇,察觉到他的意图,静姑娘努力的挣扎,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啪的一声,力道之大,让他的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呵……呵呵!”他擦拭着嘴角的血迹,笑中满是苦涩。
    静姑娘一阵沉默,是他越距在先,怪不得她!
    “你和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好?他能够给你的,我同样能够给你,我甚至可以为了你,取他而代之!”男人眼里闪着坚定的目光,如果当初自己早些从娘亲的肚子里生出来,如今他们的命运是不是会被改写?
    他就可以得到静儿的爱,他就不会是见不得光的影子!
    不过,即便是影子又怎样?他决心要生活在阳光之下,接受万民跪拜!
    “你想要干什么?”静姑娘察觉到他眼底的野心,探寻的看着他。
    “我想要干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男人低声在她的耳边说道,他不仅要得到她,还要将他所受的苦都讨回来!
    说完,男人深深的看了静姑娘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容,随即转身离开。
    “等等!”静姑娘下意识的阻止他的离开,直觉告诉她,他那抹笑容别有深意,取他而代之?想到什么,静姑娘心里猛然一怔,难道他想……
    “静儿莫非是舍不得我离开?”男人明知道她叫住他是另有目的,却还是禁不住自嘲的开玩笑。
    静姑娘微微蹙眉,“你到底要干什么?”静姑娘再次问道,但是,果然如她所料的,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颇为高深的一笑,那柔和的目光让她一怔,竟然让她觉得和他有七分的相像。
    男人没有理会静姑娘,转身离开之际,那双原本眼里的柔和却被一抹阴厉所取代,那灼灼的视线,似乎带着破坏一切的力量!
    静姑娘独自坐在凉亭的石凳上,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预想,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静姑娘的眸子不由得闪了闪,只有那个男人能够告诉自己,十多年前摔死的女孩儿到底是不是她的女儿,可是,他终究还是不曾出现在这里。
    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说不定他早已将这里忘了!
    不知道坐了多久,静姑娘木然起身,循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的她,没有发现离开凉亭的时候,自己的面纱遗落在凉亭的一角。
    南越皇宫。
    惠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沉默着,不见任何人,就连皇后求见,都被硬生生的挡在了门外。
    从寝宫暗格中拿出一副画,小心翼翼的展开,看到上面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伸手细细的摩挲着话中女子的美丽脸庞。
    “静儿……”惠帝温柔的叫着她的名字,这幅画是他十多年前画的,他甚至记得画这幅画的时候,静儿正怀着身孕,挺着个大肚子,却依旧固执的站着,直到他将整幅画画完,随后是一整晚的难受,他心疼她的辛苦,一整晚都替她按摩着腿,让她能够安然入睡。
    从那之后直到生产之前,他都不敢再提要为她画肖像画的事情!
    可谁知道,这会是他为她画的最后一幅仕女图!
    指腹摩挲着画中她隆起的肚子,眼里却是划过一抹阴沉,好似想到什么痛苦的事情,惠帝闭上眼,挥开脑海中的思绪,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
    寝宫外。
    皇后再一次带着人端着点心来求见,门外的太监看到皇后驾临,脸上不由得浮出一丝为难,皇上已经好几次拒见皇后了,可是皇后好像是不死心,一而再再而三的求见,他伺候在皇上身边多年,隐约感觉到这似乎是暴风的预兆。
    “皇上还是谁也不见?”一袭华贵装扮的皇后眉心微微皱着,单是听太监说皇上又开始看着画像发呆,她就隐约猜出了什么!
    一定又是在她那里碰到了钉子了吧!
    皇后眼里闪过一抹阴沉,几天前,她无意中发现他胸口受了伤,正想要探寻,却看到他脸上的那一丝苦笑,就明白过来了,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就没有人敢伤他,而他却丝毫也不在乎,好似在她的手里受伤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一般。
    十多年了,她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居然让他这么久都忘不了?
    不知不觉,袖子掩盖下,那双手紧紧的握成拳,似乎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
    “皇后娘娘,您还是请回吧!这里有老奴照看着就好。”贴身太监察觉出皇后的不悦,小心翼翼的说道,话落,果然感觉到皇后那锐利的视线朝自己一瞥,让他心里不禁打了个突。
    眼尖的他正好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朝着这边走来,眼里划过一道精明,“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皇后一听,原本要发作的怒气立即被收敛了下去,顺着太监的视线,果然看见皇甫月楼满脸笑意的走到自己的身边。
    “母后,您也来看父皇?怎么不进去?”皇甫月楼心情好极了,一双墨绿色的眸子光彩夺目,刚从行馆回来,一路上都想着如何制造自己和素素相处的机会,亏他脑袋聪明,这不,正好想到一个好主意,不过为了应付九王爷,必须得将父皇给搬出来!
    楚天祈向来是不买他的账,不过,不买他的账不要紧,父皇是一国之君,他总不能连父皇的面子也不给吧!
    想到自己的好主意,皇甫月楼在心里再次得意的大笑了三声!
    “你父皇有事忙着,本宫就不进去打扰了,这是本宫准备的点心,你给你父皇送进去。”皇后满脸的慈爱,示意身边的宫女将点心递给皇甫月楼,皇上不见她,总不能连儿子也不见吧!
    皇甫月楼不由得微微蹙眉,总觉得母后的举动有些奇怪,正想要探寻,却发现她已经转身离开,看着手中的点心,皇甫月楼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转身往惠帝的寝宫走。
    “太子殿下,皇上不见任何人!”太监眼疾手快的将皇甫月楼拦住,心里想着这贴身太监的工作还真不是人做的!这个也不能得罪,那个也必须小心翼翼的伺候,一不小心就会人头不保。
    “嗯?”皇甫月楼眉心微皱,不见任何人?“本太子可不是任何人!快去通传!”
    语气透着浓浓的不耐烦,笑话!父皇要是不见他,他怎么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太监无奈,只得领命,遵照着太子的意思去通传,本以为皇上连太子也不会见,心里正酝酿着等会儿怎么应付那个小祖宗,却意外的听到一个字从皇上的口中吐出来。
    “宣。”
    太监如获大赦,立即出来请皇甫月楼进去,皇甫月楼看到似乎正在处理着国事的惠帝,行了礼,还没来得及提出自己的要求,就听到惠帝先一步开口。
    “听说九王妃找到了,如今可好?”惠帝状似无意的问道,心里却是想着另外一个人。
    皇甫月楼没想到父皇会主动提起殷素,这就更加方便他的提议了,“好,当然好!”
    要是能够将‘老爷子’揪出来,那就更好了!
    不过,这件事,楚天祈已经在全力的追查,他的人手也加入了其中,相信以他和楚天祈两人联手的力量,很快便可以找到老爷子。
    “那……”惠帝不知道该怎么问,才能不让皇甫月楼怀疑,心里不禁浮出一丝苦涩,他一国帝王,现在连想要知道她的消息,也要如此支支吾吾的问别人。
    “父皇有什么吩咐?”皇甫月楼见他有话要说,不由得问道,这样的父皇,他倒是很少见到,在他的面前,父皇总是严厉的,今天却目光闪烁不定,让他禁不住起了好奇心。
    “朕想问,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安好?”惠帝最终找了一个颇为安全的问法,敛下眉眼,遮住一闪而过的尴尬。
    “都好。”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里竟然闪现出那个让他感觉似曾相识的女子,再次记起,他的记忆似乎越来越清晰,只是,依旧抓不到,到底是在哪里见过那么一个女子!
    想到自己今天来找父皇的目的,皇甫月楼挥开脑海中静姑姑的面孔,“父皇,儿臣看九王爷和九王妃来了我南越国数日,前段时间又因为失踪的事情闹得不愉快,现在九王妃也找到了,我们是不是该重新好好的替九王爷和九王妃洗洗尘,顺便压压惊,尽尽地主之谊?这样,我们两国的情谊才更加的牢固,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皇甫月楼一边说一边留意着惠帝的神色,事实上,他更加想将素素邀请进皇宫居住,这样他们多了相见的机会,更加可以保证她的安危,可是,父皇的眼睛太过锐利,自己在他的面前,想耍什么样的把戏,很容易就会被看穿,上次父皇知道自己将太子妃的玉佩送给了素素,已经知道自己对素素的心思,为了不让父皇翻脸,他只有精明的见好就收。
    就像皇甫月楼想的,在他开口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惠帝就已经洞穿了他的心思,说什么为了给九王爷和九王妃洗尘,在他的心里恐怕就只有殷素,想到那个女子,惠帝的眸子不由得闪了闪。
    要是在平时,他断然是不会答应的,不过,这一次……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惠帝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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