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锦是个不可信的丫头,生性贪婪,所以当沐寂北拿出那只金钗的时候,她会冒认下是自己的,而周嬷嬷为了防止万一,一直让浣纱当晚仔细监视沐寂北,并确定桌子下是否有木盒,以确保计划无虞。
    所以,织锦得到了金钗的这一幕被门外的浣纱所见,同样心生贪婪。
    当沐寂北离开后,浣纱十分强硬的抢了重伤在身的织锦手中的金钗,甚至甩了织锦几个巴掌,织锦当时心中不甘,甚至是愤怒,却一时无法,只好忍下。
    而今日传出金钗之事,织锦自然乐的拍手称快,不惜拖着受伤的身体来告上一告浣纱,而因着浣纱一向仗着周嬷嬷才有恃无恐,织锦便又将这盆水泼到了周嬷嬷的身上,才有了搜查周嬷嬷一说。
    而周嬷嬷自以为聪明,故意让人瞧见当日只有沐寂北自己待在过周嬷嬷的房间,却不知正是这个机会,让沐寂北把几只金钗用同样的方法藏在了桌子下面,相信周嬷嬷到死也不会想到,看似严密的布置,不仅没有成功,还搭进了自己的老命!
    柳芝兰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今天真是好险,可是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好了,带我去入住的院子吧。”老太妃似乎有些疲惫。
    沐寂北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好戏还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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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九章罚跪祠堂
    众人在柳芝兰的带领下,一路走向了东面的落霞苑,落霞苑是一处闲置了许久的院子,不过地处东面,能够沐得太阳升起的光辉,毗邻一条府中的溪水,由宁静舒适,是一个上风上水的好住处。
    在太妃驾临之前,柳芝兰便已经着人将这落霞苑重新修葺了一番,更是添置了不少珍稀物件,想来应该是一切打点妥当。
    众人跟随着太妃一路走近院子,入目所见,倒是一片辉煌,宽敞明亮的院子中,种着不少名贵的花朵,被修剪的最是好看。
    走进主厅,众人便纷纷寻了位置自己坐下,老太妃则是带着身边的丫鬟嬷嬷走进了内室,准备梳洗换装。
    可是就在众人的屁股还没有坐热,便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怒不可遏的声音“岂有此理!”
    丞相沐正德连忙小跑着过去,在门外敲了敲门“姐,怎么了,可是发生何事了?”
    太妃身旁的嬷嬷打开了房门,入门所见更是让丞相大怒。
    沐寂北依旧隐没在人堆中,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
    柳芝兰则是不敢置信的闯进了屋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原来这屋子里到处都被蒙上了一层不算薄的沙尘,椅子也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屋外的风吹进来,里面的帷幔漫天飞,感觉不仅脏兮兮的,更是十分的荒凉落魄。
    众人各怀心思,一阵沉默。
    太妃起身,锐利的双眼上下打量着柳芝兰,一点也不友善“丞相夫人,你是不是对本宫的到来十分不悦,才会这般刁难于本宫?”
    太妃的语气一下子就变了,带着一种久居高位的威压,柳芝兰和众人都赶忙跪在了地上“太妃娘娘息怒,妾身本是将一切打点妥当,实在是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一定是有人加害于妾身,还请太妃娘娘再给妾身一个机会!”
    太妃见此更是一怒,一把将手中的衣服甩到了柳芝兰的脸上,丝毫没有给这个当家主母一点面子“这就是你所说的打点妥当?这就是你精心准备的衣裳?”
    屋子里一片静默,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发现太妃甩出的那件衣裳正是柳芝兰精心准备的,一身华丽的耦合色,上面点缀着大片的烟霞祥云,勾勒着金边,十分华美,只不过,那衣服上面却是染了不少尘埃,更为过分的是,衣服的胸口处还有着几个老鼠磕出的洞!
    柳芝兰实在是委屈,她真的有精心准备过的,到底是谁要害她?她知道这太妃日后在丞相府中的地位,是以存心讨好,更是花了大手笔的,只是想不到竟然会变成这样,到底是谁要害她?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看见自己的姐姐有些疲惫,丞相沐正德赶紧扶着老太妃坐下休息,厉声呵斥道“柳芝兰,你这个家是怎么当的!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稍一停顿,沐正德继而开口道“来人,将夫人拖下去,在祠堂罚跪三日,不得有误!”
    柳芝兰一下子有些懵了,她是柳家的女儿,柳家是一大家,她的哥哥又娶了伍家的女子,所以就算是丞相也一直都是对她十分客气,只是今日怎么会这般严厉?
    “好了,都散了吧。”老太妃再次开口,没有为柳芝兰求情。
    沐寂北也随着众人缓缓退了出去,只是走到门口,一只脚却伸了出来,挡住了沐寂北的去路。
    沐寂北佯装不知,却是在对方笑的得意的时候,狠狠在上面踩了一脚,径而走过。
    “哎呦!沐寂北你个小贱…”那脚的主人直呼痛,却不忘了骂上一骂沐寂北,只是后来被人捂住了嘴。
    沐寂北看着那艳粉色荷花边的裙摆,便已经知道了那人是谁,那人是这府中的三小姐沐建宁,沐建宁是崔姨娘之子。
    这崔姨娘在府中可以算是与柳芝兰一处的,因为崔姨娘的父亲需要依仗着柳家,是以崔姨娘便要讨好柳芝兰,而崔姨娘育有一子一女,只不过这儿子却是被柳芝兰抱养了过去,所以崔姨娘不管愿不愿意,都是要看着柳芝兰的脸色过日子的。
    沐寂北还没有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却再次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是沐寂晗摔倒了,当然也是沐建宁干的好事。
    沐寂北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而身后沐寂晗跌坐在地上,沐建宁却得意的站在她的身旁“哎呦,我的好妹妹,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没人注意的是,沐建宁靠近跌倒在地的沐寂晗耳旁道“沐寂晗啊沐寂晗,你真是悲哀,你看你跌倒了,你妹妹连看都不看一眼。”
    沐寂北趁着这段时间府中纷乱,戴上了斗笠匆匆出了丞相府,今日太妃归来,晚上必然是要设宴的,所以她要赶在设宴之前回来才是。
    那些手脚也确实是她所为,目的自然不是为了让沐正德罚着柳芝兰跪上三天祠堂,而是让柳芝兰再也得不到太妃的喜爱,这样一来,自己才有可乘之机,柳芝兰也能少些机会找自己麻烦。
    那落霞苑确实是个好地方,只要窗子开了,便十分通风,她买通了崔姨娘身边的小丫头,将一袋子的沙土平铺在了内室的窗子外,而柳芝兰为了希望通风,散去长久无人住的潮湿,必然会开窗。
    那些细小的沙尘自然会随着风刮进了屋子里,椅子则是她跳了进去放倒的,衣服不用说也是她给弄坏的,而那太妃果然没让她失望,是个脾气不好的,甚至有些古怪,所以柳芝兰以后头上有太妃压着,日子就不会那么好过了。
    出了丞相府,眼前帝都依旧,繁华纷乱,让人迷醉。
    沐寂北深吸了一口气,是啊,她没有死,她又回来了,安月恒,伍青青,你们可知,我是来向你们索命的。
    匆匆穿过几条街,走进了一间看着并不很大的铁器铺子,院子里是不少光着上身的男子,正在火红之上烧打着铁器,院子里乒乒乓乓作响,汉子们一个个满头大汗,看起来十分燥热。
    沐寂北推门而入,马上便有店家迎了上来,先是打量了沐寂北一番,随后开口道“这位客官想看点什么?”
    沐寂北身形不动,安静的站在那里“我找金师傅。”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的更是站直了腰身,眼中带着丝凶狠,看向沐寂北。
    那店家先是一愣,遂即笑着开口道“这位客官可是弄错了,我们这里可从来没有什么金师傅啊?”
    沐寂北浅笑道“我这有几件不满意的金器,金师傅一双巧手,一定可以打造出我想要的东西。”
    那店家和周围的伙计对视了一眼,遂即开口道“客官请屋内详谈。”
    周围的人这才再次开始干活,只不过一个个眼中都带着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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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十章故人相见
    沐寂北被请进了内室,里面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手中正在打磨着一件金器,看见有人进来,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店家站在一旁看着,生怕沐寂北有什么意图。
    沐寂北倒是也不怕,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缎子打成的小包,放在了桌子上,掀开一角,里面正是那八只金钗。
    那姓金的师傅抬了抬眼,打量了一下包裹中的东西,一边继续手中的活,一边开口问道“怎么改?”
    沐寂北也不含糊,直接回道“四分可见,折合银票。”
    带着沐寂北进来的店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本以为可能是个官府之类派来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个老手。
    这铁器铺子确实是个铁器铺子,可是这里面却也接着另一桩买卖,可大可小,只是要看看来头。
    这另一桩买卖就是熔金,都知道金子银子是不好熔的,可是在这里却是一个秘密的桩子,通常来路不正的金银都是可以在这里兑换成银票,也可以熔铸成其他形状的金银。
    比如官银上都会刻着官府的标志,若是没有发放的官银流通起来,容易被查出来并且追究责任,可是若是有人能把官银上的那些标志去掉,岂不是万事大吉!
    前世在为安月恒做事的时候,自己便常常找到这家的金师傅,经受的金银可以说如流水,所以这很对时候,很多就算是知道被安月恒贪污霸占的金银,却也找不到证据。
    而所谓的四分可见,就是简单的透露一下这东西的来路,如果拿十分的东西来比喻,宫里头出来的便是不可见,或者最多两分可见,这也就需要将那东西全熔了重新铸型才能拿的出手,比如贪污来的金银,官银,宫中主子的金银器件,这些都是危险的东西,若是追究起来是则是杀头的大罪。
    是以需要格外小心,而三分四分的则要相对好处理一些,比如王公将相之家的东西,这样的来路,大多是偷来的,其实可以低价直接卖出,不过这个偷东西的人往往怕有朝一日查到自己身上来,所以谨慎起见,还是喜欢拿来改动一番,才会安心。
    金师傅的手艺了得,只要不是前两等那般的东西,一般只需要局部重炼,再多勾勒上几笔,那么东西便不再是原来的东西了,而是换了一个面目。
    金师傅点了点头,店家仔细查看了一下这些金钗,成色确实不错,上面还镶嵌着各色珠宝,倒是不错的物件。
    店家领着沐寂北走到了柜台前,数了一下银票,六千两,沐寂北没有异议,在这里,店家是要收很高的一部分手工费,还要承担风险,所以给出的价格虽然少了一些,不过倒是也合理,不然谁会凭白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除非是有着巨额利润。
    沐寂北将银票收在怀中,转身离开,没有多说一句话,店家在身后看了看沐寂北的背影,有些捉摸不透,不过来这里的有不少是亡命之徒,只要守着他们的规矩,他自然也不会没事找事。
    沐寂北出了铁器铺子,转过两个街角,却停住了脚步,那里聚集了不少人,似乎是卖身葬父之类的戏码,沐寂北挑了挑了眉,却是没有多想什么,虽然她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的冷酷无情,可是并不能抹杀这样一群人的存在。
    不过,经历了这么多的生死,她也就淡了,倒是不会想着去救人,只不过前方的路上却突然传来了吆喝声“闪开,都闪开!”
    放眼望去,一辆四轮的硕大马车,正呼啸而过,棕金色的鎏金盖子,上面垂下四处纷飞的金色流苏,随着风张扬飞起,昭示着这个主人不一般的身份!
    安月恒!沐寂北在斗篷之下的双眼一下子变的锐利起来,而后迅速转过身,背对着疾驰而过的马车,她知道,安月恒的马车上刺绣着大大的月亮,通体发光,几乎要把太阳的光辉比了下去。
    她记得,那时安月恒曾经张扬的说过,人人都说太阳往往象征至高无上的掌权者,可是他就是要告诉天下人,他这月亮,却偏偏能遮天蔽日!
    风吹起车窗的帷幔,安月恒敏锐的看了一眼那个转瞬背对着的身影,突然升起一股不安的心思。
    安月恒走了,沐寂北却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只是那一双眼睛,却宛若毒蛇,犀利的仿佛淬着毒液的两把利刃,生生要把人的心给挖出来!
    “这是哪家的姑娘啊,简直是异想天开,竟然要独立的墓园,还要纯金打造的棺材,我看这是疯子吧。”旁人的话唤回了沐寂北的神智,顺着众人的目光看了一眼跪在路边的女子。
    这一看,却是让沐寂北一愣,那跪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青瓷!只是半张脸似乎被烧伤,十分狰狞。若不是呆在一起的时间太久,沐寂北真的不敢相信,这人竟然会是青瓷。
    跪着的女子神色坦然,十分在意身前的那一具尸体,尸体被白布蒙着,可是因为天气炎热,多多少少还是散发出一些不太好的气味。
    只是青瓷却是没有一丝嫌弃,在青瓷的身边,有一只黑猫,乌黑的皮毛却有些脏,不再发亮,旁边写着几行字,大致意思是说如果有人愿意给这尸体一座墓园,一口黄金打造的金棺,她愿意做牛做马,为奴为婢!
    沐寂北那颗冷硬的心被撞击着,手指不自觉的弯曲颤抖着,她清楚的看见,那白布没有遮盖住的左手,少着两根手指,轻轻搭在地上。
    沐寂北的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抽了抽红红的鼻子,看了眼毁了容颜的青瓷,心揪的生疼,她知道,所有人都认为,谁若是愿意出那天大的价钱为青瓷安置那具尸体,一定是个傻子,那样的价钱,够多少人几辈子都花不完的。
    可是沐寂北知道,若是谁真的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从此青瓷会拿他当自己的命,对不缺钱的人来说,这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因为他们缺少的不是钱,而是有能力有肯为他们卖命的人!
    众人看了会热闹,也就渐渐散去,根本不认为会有谁能够答应这样的条件,沐寂北走近青瓷,蹲下了身子,仔细的查看着青瓷脸上的烧伤。
    青瓷也抬起头来,隔着斗笠,看不见来人的目光,可是却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一样,带着丝不敢置信看着眼前瘦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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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门,今天查一根金钗能换多少银子好生纠结,哈哈哈,也不知道准不准~
    正文第十一章回府之后
    “青瓷。”带着丝沙哑,似乎隐忍了些什么,声音很平静,轻的可以被风吹散。
    青瓷就那样呆愣愣的看着眼前带着斗笠的女子,瘦弱的身影,完好的手指,说什么都不会是自己的主子,可是,她的心为什么不由自主的颤动起来。
    “青瓷,跟我走。”冷冷清清的声音,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却不容抗拒。
    一向精明的青瓷此刻却是真的不受控制的站起了身来,双眼聚光的看着那笔直的背景,回头看了眼地上的尸体,稍有迟疑,不过还是很快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墙角,青瓷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眼前带着斗笠的神秘女子,心中已经从最初莫名的牵引之下苏醒过来,小姐已经死了,这个人怎么会是小姐呢,会不会又是安月恒派来的人想要从自己手中拿到一些消息?
    只一瞬,青瓷的目光突然锋利起来,带着刻骨的仇恨冰冷的打量着沐寂北。
    沐寂北则是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塞进了青瓷手中,冷声道“把尸体安置好,留意丞相府的动静,过些日子会招婢女,你要提前疏通好关系。”
    青瓷整个人还在震惊中没有回神,沐寂北却已经压下心头的躁动,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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