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以皇帝小肚鸡肠的心思,少不得是认为相府从中作梗,更倾向于这皇子是相府所杀,因为相府一心帮助皇帝对付齐家,可是到头来,自己却是什么也没得到,所以皇帝的心思,少不得认为这相府见不得皇帝一路哼畅,想要拿着一条皇子的性命来杀杀他的锐气。
    事情果真如沐寂北所料,皇帝在齐俊的诱导下,心思悄然转变,看向沐寂北的目光中则是多了一抹怀疑。
    沐寂北只是浅笑,而沐正德则是开口对皇帝道:“依老臣之见,陛下当务之急还是要调查清楚,齐家为何要拿一个别的孩子充当齐家的嫡长孙呢?难道说齐家先前已经知道了,这嫡长孙今日会死,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寻了一个孩子,将其换掉,保护好自己的嫡长孙。”
    不等众人开口,沐寂北接道:“确实如此,若是这嫡长孙真的是无故失踪,甚至是齐家人不知他的下落,总该有人焦急万分,见担忧的重心放在为什么自己嫡长孙会变成十三皇子,而不是到底是何人杀害了十三皇子,当然,除非一种情况,那么便是你们齐家人一直就知道你们的嫡长孙在哪,知道这个孩子不会是你们的嫡长孙,所以才会对自己的亲孙子的安危不闻不问。”
    众人见此之后纷纷点头称是,确实,如果按照人之常情,自己那么宝贝的孙子突然间变成了别的孩子,总是会格外焦急自己的孩子去了哪里,可如今这齐家确实是如同沐寂北所说一般,竟然只是紧咬着这杀人凶手不放。
    齐俊一个踉跄,剧烈的向后顿了一步,一手捂住胸口,剧烈的咳了起来,垂下的眼眸中尽是血光,一个沐寂北和一个沐正德,凑在一起还真是难以对付。
    仅仅这一个人之常情的地方便再次成为了齐家的破绽,也许从一开始将海子边,而自己的父亲却只是假装担忧的时候,这场局就输了。
    沐寂北抬眸看向齐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满是笑意:“敢问齐三公子,你们提前知道齐家嫡长孙的下落么”
    “不知道。”齐俊垂着眼睑,说起话来有些有气无力。
    “那么为何齐家众人发觉这孩子并非齐家嫡长孙的时候不见丝毫担心?”沐寂北双目灼灼。
    “凡事以陛下为大。”
    “那么请问三皇子是不是知晓这屋内的孩子必有一死?”沐寂北逼上前一步,一双眸子宛若出鞘的利剑,直射过去。
    “不知道。”齐俊垂着眸子,加上之前受伤的身子看上去有些脆弱。
    “那么为何齐家家主管一个不认识的孩子叫齐家嫡长孙的名字,为何齐老太君也是如此?”沐寂北笑问道。
    “家父与祖母年老眼花,哪里会记得这孩子都有什么差异。”
    齐俊这说辞有些勉强,也很容易让人抓住什么把柄,可是现在他也实在是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齐三公子真是好推脱,我可是记得齐老太君打一眼就瞧见了我腰间的这只荷包,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是老眼昏花,再看齐大人,分明是满面红光,气若洪钟,哪里会是老眼昏花?”
    “不过凑巧罢了。”
    “依我看,分明是你们齐家早有打算让人将自己的嫡长孙替换掉了,否则怎么解释你们为何一个个都面色沉静,丝毫不担心齐家长孙的去向!”
    齐俊垂着眼眸,没有开口,似乎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一手捂着胸口,一面却撑着身旁的一张桌案。
    沐寂北步步紧逼:“而你们既然能够提前将人换掉,就说明你们知晓这孩子将会惨死,而你们齐家数年终于求得一名嫡长孙,自然不会让他冒这个险,所以才会找人来代替!”
    齐俊的嘴动了动,似乎嘴里含着一口鲜血,始终压抑着没有吐出来。
    “所以你么既然能够做这找人代替的事情,便说明你们已经打算在找一个孩子替齐家长孙去死,这也就表明这孩子是你们齐家所杀,只是怕是命运捉弄,你们没有想到买来的孩子竟然会是这十三皇子!所以归根结底,这十三皇子就是你们齐家所杀!”
    沐寂北句句相连,一身芳华宛若流光,散发着莹润的七彩的光芒,眉目之间,顾盼生辉,不知折煞了多少人的心神。
    ‘噗!’齐俊终于在沐寂北将最后一句话说出的时候,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在空中绽放开了一朵血色玫瑰,更是染红了齐俊身上的孝服,齐俊在众人的目光中向后倒了下去,可是因为一时间没有人反应过来,所以齐晖一下子就连同身侧的桌案一同摔了下去,重重的跌坐在地上。
    “三少爷,你没事吧,三少爷…”此起彼伏的丫鬟奴才声。
    “俊儿!俊儿,你没事吧,你怎么样!”齐家家主立即奔了上来,搀扶住齐俊,一瞬间好像苍老了不少,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绝对不能再失去一个儿子。
    沐寂北浅笑着站在原地,看着面色苍白的齐俊,眼中没有一丝怜悯,这个男人思维怪异,不同于常人,留着总是个祸害,不过想要他死,也并不容易,沐寂北倒是乐得看他被气的口吐鲜血。
    “快,太医!”皇帝对着太医开口,毕竟齐俊身上的这伤可是因为他而受,虽然现在吐血同他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为了面子上好看,皇帝还是让太医帮着给瞧瞧。
    场面除了齐俊这里微微有些混乱,其余地方倒是都静谧一片,不知在想些什么,大概是刚才沐寂北的话需要让众人缓冲片刻,才能回过神来。
    沐寂北步步紧逼,直到将齐俊逼的没有退路,众人仔细想想沐寂北之前所说的话,不由得觉得这一切似乎好解释了起来。
    齐家不担心失踪的嫡长孙,是因为这孩子是他们所换,而所换的原因则是他们知道这孩子会死,而齐家明知死去的孩子不是齐家的嫡长孙,却依旧悲痛欲绝,连带着几人都唤着这孩子齐家长孙的名字,这样一想来,这杀人者便一定是齐家了。
    因为想要陷害丞相府,所以才会设计出自己的嫡长孙被人闷死,而这个被闷死的人又不是真正的嫡长孙,所以这是个圈套。
    齐家一派的人见势不妙,对着沐寂北开口道:“那么敢问永夜郡主,只有郡主一人进过这见屋子,可十三皇子确实也是死在这间屋子里的,请问郡主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沐寂北将目光扫过去,眼中带着几分似笑非笑,这个时候,怕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齐家设计的圈套,可是这人却依旧咬着自己不放,妄图拖自己下水,实在是痴人说梦!
    众人再次将目光看向沐寂北,想看她怎么说。
    沐寂北在众人的目光中,笑着走向十三皇子之前所在的那间房间,一把将门帘掀开,走了进去。
    众人纷纷上前几步,堵在门口,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皇帝阴沉着脸色也跟了上去,这齐家真是该死,想要设计沐正德一家,竟然却要自己的孩子陪葬,实在是该死!
    沐寂北走进房间之后,先是四处打量了一番,发现事情果然同自己所想的一般,这房间突然就变大了,自己之前从一个门进去,而后从另一个门出来,这两道门是在一间屋子的,可是如今,另一道门被堵死了,而房间也被隔开了,原来的一间屋子被分成了两间。
    沐寂北走到房间中间,素手轻轻攀上作为两间屋子隔断的那快帷幔,不知在做些什么。
    众人看着女子的背影,只觉得一道曼妙的身姿立于偌大的雪白之前,却是出奇的好看,殷玖夜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微微扬着头的沐寂北身上,那雪白修长的玉颈仿佛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垂下的一缕发丝仿佛在散发着芬芳的香气。
    众人不自觉的止住了呼吸,一时间都静静的看着沐寂北的动作,也没有人催促,只是静静的看着,仿佛只这样安静的欣赏着美人便已经足够,不需要她再证明些什么。
    可是就在众人惊叹未完之后,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一把扯住那块巨大的帷幔,白色的帷幔在女子的用力扯动下,连同营帐的顶端都开始微微颤动,不过还是因为女子的用力,整张的开始下落。
    帷幔像是一块巨大的幕布,在女子的力道之下,瞬间被扯落在地,巨大的雪白几乎要将女子的身影淹没,帷幔层层叠叠的下落,巨大的雪白瞬间跌落在女子脚下。
    沐寂北踩到帷幔上走了过去,这帷幔的另一侧就是之前齐俊请自己来时所待的屋子,只是当时还有一张帷幔,将十三皇子所在的那处围了起来,留下两道门,从齐俊所在的这一处进来,而后从十三皇子所在的那处出去,众人便只会以为沐寂北出入过十三皇子那里出去的。
    沐寂北回头对着众人开口道:“这屋子都是由帷幔分隔开来的,并不像是院子里的宅子,不可变化,这帷幔随便拉扯上几道,便又会是一间房子,我从这帷幔之后进来,并未瞧见这十三皇子,而后却从十三皇子所在的这间出去,众人便会以为我出入过这里。”
    众人一时间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按照沐寂北的意思则是有人刻意利用这帷幔可以迅速变幻的特点,使用障眼法,设计于沐寂北。
    沐寂北继续道:“这隔断之后,可是可以藏着人的,你们只瞧见我从这门出来,便以为我是杀害十三皇子的凶手,可是你们谁又瞧见我从这道门进去了!”
    沐寂北的语气陡然变得凌厉起来,不少人心中一寒,而之前被沐寂北整治过的那些小姐中,有人则是藏着下心思,似乎想要指认沐寂北曾经进去过这间屋子,可是看了看那骇人的目光,再瞧瞧一块玩的几个玩伴,不由得低下了头,不敢开口。
    皇帝脸色不善的点了点头:“这倒是也说得过去,若是有人利用这帷幔的特点,确实可以制造出你出入过这里的假象。”
    皇帝转头将目光看向齐家,这齐家虽然是让沐寂北抓了出来,甚至可以定下一个意图谋害皇子的罪名,只是这样依旧只能打击到齐家的地位,可是皇帝更希望的是齐家的死!
    齐老太君这时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一手拄着拐杖,一面走到齐俊面前:“俊儿啊,俊儿你怎么样?”
    众人看向齐家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这齐家虽然还在,可是怎么看着有些强弩之末的意思。
    齐老太君看了看齐俊,而后站起身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你的猜想罢了!我们齐家世代忠臣良将,怎么会谋害皇子,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沐寂北看向齐老太君的目光幽深,这齐老太君难道是妄图利用齐家的声望相威胁么?
    沐寂北也同齐老太君分辨,只是浅笑着开口道:“世代忠良就不会出现奸佞臣子么?就算是帝王也不能保证个个贤明,何况是什么忠臣良将?”
    齐老太君气的拿着拐杖直敲地,皇帝站在一旁没有开口,似乎在想这件事要怎么才能为自己谋划到最大的利益。
    齐老太君看着沐寂北的双眸泛着火光,满室怒气和厌恶,看得出来是气的不轻。
    齐家家主也站起身来,对着沐寂北开口道:“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虽然可以说你的推测合情合理,只是这些终究不过是你的推测罢了!若是没有证据,我倒是要看看你要如何堵这天下悠悠之口。”
    沐寂北听见这话,不由得笑了,这齐家竟然三番五次想要同她玩假死,她上当一次,又怎么会上当第二次!齐晖如今不知所踪,这嫡长孙齐祖又要上演一出假死的闹剧,真当她沐寂北没有脑子么。
    齐俊一定怎样也想不到,伍青青身边的那名摄魂师,沐寂北前世见过,因为呆在摄政王府的时间很久,而当初同伍青青的关系似乎又不错,那时伍青青找她玩耍,便是带着她见了这摄魂师。
    那时,伍青青只告诉她这摄魂师能从沐寂北最终问出一切她想知道的东西,便让自己试试,因为也觉得新奇,沐寂北倒是也尝试过,当时只觉得有些晕眩,不过最后自己到底似乎什么也没说,这还让伍青青郁闷了许久。
    现在想来,怕是当日根本就不是为了找自己玩玩什么新奇玩意,不过是想要利用摄魂师控制住自己罢了,只是没想到寂晴意志坚定的惊人,竟然没有被摄魂,这才是真正让伍青青郁闷了许久的原因。
    沐寂北自从知晓了齐晖的死不过是齐俊利用假象来蒙蔽自己的时候,便惊觉不已,仔细派人查探了齐家这几日的行踪和动静。
    只是让沐寂北没有想到的是,这伍青青竟然也来参合一腿,不过幸好自己自从在齐俊设计射箭一事的时候,因为伍青青刻意摔倒想要陷害自己的时候,便已经有所警觉,让人一直密切盯着伍青青的动作,只是却没想到,这伍青青也是个不安份的,竟然找上了齐家的门。
    而后,沐寂北则是得到了齐家在暗中买孩子的消息,只一想,便大概揣测出了事情的走向,更是想着要怎样利用此次再打齐家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看来,大家似乎都把她当做了要对付齐俊,不然也不能如此同齐俊交锋,处处相对,可是众人却不知此次她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齐俊,齐俊这个人心思诡秘,想要彻底让他死掉并不是那么容易,所以她此番的目的是齐俊,是前世杀死自己的仇人,齐家长子齐肃!
    她要让齐俊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他而去,要让他觉得,因为他制定的计划失败,才会导致身边的人接连惨死,这样等到真正对付齐俊的时候,事情似乎就要简单的多了。
    “是不是我的一面之词,不若问问你们齐家的长子怎样说?”沐寂北淡笑着对齐老太君开口,那份雍容淡雅的气度让齐老太君心中莫名的不安。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似乎从事情发生,便没有瞧见齐家嫡长孙的父亲,也即是齐家长子齐肃!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齐肃从外面走了过来,开口道:“十三皇子是我杀的。”
    ------题外话------
    咳咳,因为昨天的和今天的都是昨天码的…所以今天的更的有点少…不要拍我。
    偶的嗓子还是好疼,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了…呜呜,吃了药就想碎觉…快来抱抱我,>_<
    正文第一百一十七章濒临坍塌
    齐肃脸色铁青的走了进来,眼中充血,带着莫名的懊恼和沮丧。
    众人的议论声戛然而止,纷纷将目光投向走进来的齐家长子齐肃,并自觉的让出一条路给他。
    齐家老太君也是整个人愣在了那里,停下了之前的动作和辩驳,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不敢置信的看向齐肃。
    齐家人则都是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齐肃,一来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听错了,一来则是不敢置信于他所说的话。
    沐寂北浅笑着站在一旁,看着走进来的齐肃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温软的女子散发着惑人的气息。
    齐肃为人冷静自持,长得又是高大威猛,倒是颇有些英雄名将的气度,在军中的威望也是极高。
    齐肃穿过众人走到了皇帝身边,跪在了地上,也不去看齐家家主还有齐家老太君,更是看也不看自己吐血三升的弟弟,只是跪在皇帝面前开口道:“启奏陛下,十三皇子是微臣所杀。”
    皇帝皱着眉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齐肃,又看了眼一旁的沐正德和沐寂北,心头诧异,这齐肃怎么会承认这人是他所杀?这到底是齐家的把戏,还是沐正德的把戏?
    “你!你…你在胡说什么!”齐家老太君举起拐杖指着齐肃,不住的颤抖,若不是有齐家家主搀扶着想必已经栽倒了。
    齐肃看了眼齐老太君,面色闪过一丝痛苦,将头埋的更低,却只是道了一句:“孙儿不孝,让祖母失望了!”
    齐家老太君身体剧烈的后仰,微微张开嘴,似乎有些上不来气。
    “娘!娘…。”齐家家主似乎也十分激动,一手撑着齐家老太君,一手帮齐老太君顺着气。
    齐肃双眼通红的看向齐老太君,眼中毫不掩饰尽是焦急和忧心,垂下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青筋凸起,似乎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皇帝始终没有开口,看着场上的情景,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半响之后,齐家老太君总算是平稳了不少,可看向齐肃的目光依旧尽是恼怒,甚至在站稳之后,拿起拐杖便对着齐肃打了过去:“我打死你这个不肖子孙,我打死你!让你胡说,让你胡说!”
    拐杖重重的落在了齐肃的背上,虽然齐老太君是个老人,但是因为年轻的时候也是有着武功底子的,加上现在更是忧心恼怒至极,所以这一杖一杖的打在齐肃身上,却也绝对不含糊。
    齐肃闷哼一声,却是就那样挺着,而周围的人却也没有人拦着。
    “我打死你,看我不打死你!”齐老太君眼中积蓄着泪水,一面不让它流出一面拐杖重重的打在齐肃身上。
    齐肃始终低着头沉默不语,只是身子却是被齐老太君打的越发的难以挺直。
    齐俊的脸色更加苍白,因为吐过血,唇色鲜红,有些诡异,看着眼前的场面也是紧紧捏住了拳头,转而将目光看向了沐寂北。
    一定又是她,又是她动了手脚,才会逼得一向冷静自持的大哥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这必死无疑的罪名。
    齐俊也是逼迫着自己冷静,尽管心头的怒火烧的生疼,几乎要蹿了出来,喉头又是一口鲜血,却硬是被他狠狠的压了下去。
    自从和沐寂北交手,他就屡吃败仗,每一次更是代价惨痛,这实在是让他受到了极重的打击。
    不过冷静下来,细细回想,齐俊便猜出了个大致,只是脸色却越发的阴沉起来,尖利的仿佛能够划破空气的目光看向了沐寂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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