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寂北回到殷玖夜的营帐时,殷玖夜似乎已经忙完了,见着她回来,眉眼不自觉的就温柔了下来:“如何?”
    沐寂北笑道:“她自然是愿意的,如今名誉受损的厉害,一定会想办法让自己重新获得士兵的拥戴。”
    殷玖夜黑漆漆的眸子注视了沐寂北一会,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沐寂北有事瞒他,最后只是点点头,没再开口。
    沐寂北也不介意,从始至终蛊虫的事她都没有告诉殷玖夜,既然祸患已经解除,那么他就更没有必要知道了。
    沐寂北走到殷玖夜身后,搭上他的肩膀,帮他轻轻的揉捏着,屋子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温馨。
    沐寂北的脑筋却是在飞速的转动,不由得想起了这蛊的来历,巫蛊之术乃是东榆常见的东西,可是东榆与其他国家来往甚少,不仅排外,就连东西也很少会卖给别过之人,只是不知安月恒到底是有什么渠道弄到了这样两只不常见的蛊,还有自己身上的蛊是否真的已经没问题了?
    殷玖夜今日似乎有些低沉,没有怎么同沐寂北说话,等到忙完,只是搂着沐寂北睡觉了。
    沐寂北知晓他似乎有所察觉,不过却依旧没有告诉他的打算,本以为他会生气的不顾自己而去,却不想除了话更少了以外,他依然是搂着她入睡的。
    当沐寂北发出均匀的呼吸之后,殷玖夜再次睁开了那双夹杂着猩红色的黑瞳,看着怀中娇俏的女子,他察觉到她有事瞒着他,这种感觉让他尤为不安,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轻轻描绘了一会女子的面庞,殷玖夜拿起衣服翻身而起,掀起门帘走了出去。
    来到青瓷的住处时,初一正赖着脸皮不肯走,青瓷气恼却偏生打不过他。
    瞧见殷玖夜,初一以为是来找他,却不想殷玖夜开口道:“青瓷。”
    青瓷看了看殷玖夜,同他一同走到远处,心中却是有些不安,这个时候他不陪着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找她?
    “今日同伍琉璃谈的如何?”殷玖夜的声音有点冷,夹杂在夜风中更是增添了几分拔凉的意味。
    青瓷道:“伍琉璃同意了。”
    殷玖夜没有再开口,周身的气息有些沉,青瓷补充道:“中间小姐让我出去了。”
    其实青瓷也一直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虽然她相信沐寂北,但是这件事却始终觉得有些地方不对。
    殷玖夜眉头微蹙,没有再开口,北北到底在瞒些什么?难道隐瞒的事同伍琉璃有关?可是如果只是旁人的事,为何她要隐瞒。
    回去的时候,沐寂北依旧在睡着,发出浅浅的呼吸声,殷玖夜看着她的娇颜,微红的脸蛋像是出声的婴儿,手指轻轻一碰,只觉得是细腻的丝绸,让人忍不住流连。
    五日后
    营帐中的主帅们都在,似乎正在讨论什么,看样子殷玖夜打算有一番大动作,想来这次动作之后,就可以班师回朝了。
    沐寂北没有出去,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外面的争论声。
    这时,伍琉璃一身白衣,被两名丫鬟搀扶着出现在了营帐门前。
    看守的士兵犹豫了一下,而后进去道:“启禀太子,太子妃。额伍小姐求见。”
    殷玖夜率先蹙眉,数名将领也有些好奇伍琉璃这个时候怎会出现在这里。
    “让她进来。”殷玖夜道。
    伍琉璃被人搀扶着小步移动着,想来一路走到这里吃了不少苦,额头上有着细密的汗珠。
    她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也有人望向被帘子阁主的里间,沐寂北似乎正在那里。
    “听闻太子打算出兵,我在被北邦绑架去的时候,曾经偷走了一张他们的布防图,所以今日特意拿出来,只希望能够帮上忙。”伍琉璃言辞恳切,脸颊上不住的往下滴淌着汗水,似乎十分疼痛。
    “伍琉璃,上次你在井中投毒谋害我西罗士兵,如今谁还会相信你的话?”一名将士怒声反问道。
    伍琉璃的腿有些发软,在这将士的责问下更是险些跌倒在地。
    其余人也点头附和,看着伍琉璃的目光不再如从前一般而是多了几分防备。
    伍琉璃推开身旁的丫鬟,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众人面前:“我知道上次井中投毒你们已经不相信我了,不过我也是受制于人。”
    “够了,你为了自己的安危就出卖我们这些将士,和贪生怕死的小人行径有什么差别?”又一名将士似乎很不喜欢女子哭哭啼啼的样子。
    伍琉璃隐忍道:“我没有出卖你们,我是在井中投毒了,可是我却悄悄将毒药给换掉了,试问整个营帐中可死了一人?试问我是否通敌,使得北邦军队在我们将士中毒之时前来攻打?”
    沐寂北勾起嘴角,伍家出来的人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虽然际遇不同,但是却一样心思灵巧,善谋人心。
    就像是现在,伍琉璃很聪明的意识到自己的毒被人换掉后,没有一人死亡,也意识到,因为自己的计划在半路终止,所以也没有引来北邦的铁骑,这两点,就足够再为她赚出一条生路。
    果然,将士们仔细回想了伍琉璃的话,一时语塞。
    伍琉璃继续晓之以情:“我不过也是一个弱女子,也会怕死,我想要保住自己的命有什么不对?我没有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你们可知道当伊娜拿着刀架在我脖子上时我的恐惧,我只是想活着,难道这也有错吗?”
    众人见着伍琉璃这样一个尊贵的身份,如今却就这么跪在他们一群大老爷们面前,一时间有些害臊,有人甚至有了为她开口求情的念头。
    伍琉璃抹干了自己的眼泪,一双美目直视着坐在桌旁的几位将领,让人的心很容易就软了下来。
    沐寂北这时从里间走了出去,殷玖夜回头看向女子,声音放柔了一些道:“怎么出来了。”
    沐寂北笑道:“只是听见有些吵闹声,便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初一在殷玖夜身旁给沐寂北加了张椅子,大多数人都没有什么意见。
    伍琉璃身姿挺拔,嘴唇发白,似乎是忍着剧痛,额上的汗水滴滴滑落,好不可怜。
    有人动了恻隐之心,回头对着面无表情的殷玖夜开口道:“太子殿下,不如我们先看一看伍琉璃所偷来的防控图?”
    “这怎么可以,你就不怕是有人又受到了要挟,故意设了个陷阱等我们跳?”有人现在似乎极度看不上伍琉璃。
    “不过看一看总是无妨的,至于可不可信,我们再另行讨论。”
    伍琉璃手上的一张牛皮防控图被拿了上来,摊开在众人面前,因为不是很大,所以很多人都站起了身来。
    将领们三三两两的讨论着这张图上的可信性。
    “我觉得这应该是真的,看这笔迹,不像是新的,想来很久都是这样布置的,而且这手法很像是出自北邦的恭肃亲王,应该是真的无疑。”
    “什么真的,依老子看,就是这伍琉璃勾结外敌给我们下套呢。”
    “话不能这么说,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
    “什么弱女子,我看分明就是心肠歹毒,居心不良。”
    一时间整个营帐中争吵声更甚,一会争吵这张防控图的真假,一会争吵伍琉璃的对错。
    “不要再吵了。”伍琉璃突然出声。
    众人的目光移向她,有的人带着理解,有的人带着同情,有的人则是十分不屑。
    “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在敌营中依旧是时时刻刻念着我西罗,所以才会将这张图偷出来,如今我知道我对不起那些爱戴我的将士,我也不希望得到你们的原谅,只是希望能做点事情,弥补我的过错,给我一个可以赎罪的机会。”伍琉璃字字恳切,声情并茂,就连沐寂北也险些信了。
    场面上依然寂静,看着好似一朵白莲的伍琉璃此刻却是如此的颓败,不少人心中都不是滋味。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不信,可是如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是有多么蠢,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一张假图,明明我可以息事宁人,躲在一隅,这样也能保住一条性命,又何必冒着风险来这里遭受你们羞辱?若此图真的是假的,你们打了败仗,我哪里会有好果子吃?”伍琉璃字字呕心沥血,让人找不出辩驳的理由。
    即便是之前反对的大汉此刻也只是哼哼唧唧没有再说话,似乎觉得自己同一个女子计较这么多实在是丢尽了脸面。
    很多人开始劝谏起殷玖夜:“太子,依照末将来看,这张图应该是真的,我们可以一试。”
    “是啊,陛下,伍小姐说的也有道理,毕竟她确实没有伤害我们一个士兵。”
    “我还是觉得不该相信一个可以给自己的士兵下毒的女子。”
    一时间再次分成了两派,只是这次反对的明显要少了很多,之前反对的现在有很多人保持了沉默。
    沐寂北不得不为伍琉璃拍手叫好,只是此刻伍琉璃一定不知道,她费尽心思再次取信于这些将士,却是在为自己挖通一条通向死亡的坟墓。
    ------题外话------
    嗷呜。今天跟我爸我妈看房子去了…累死我了…我是不是堕落了…不活了
    正文第一百七十三章决战天明
    沐寂北见着双方争执不下,开口道:“伍小姐的话虽然很有道理,也很容易让人信服,但是毕竟有前车之鉴,我们不得不谨慎,事关无数士兵的生死,绝非三言两语就可以轻信于人。”
    伍琉璃一双美目含着泪珠看向沐寂北,心中闪过一丝恨意,她要的明明就是这张图,可是因为怕自己再次得到这些人的支持,不惜贬低自己。
    “那么依照永夜郡主的意思就是这张图不可信了?”一名支持伍琉璃的男子开口道。
    沐寂北垂下眸子道:“是否可信自有太子决断,并非旁人可以左右。”
    “哼,我看郡主就是气量狭小,无容人之量,所以才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那人言语中带着几分不满的意味,似乎在他看来,还是伍琉璃要更加可靠一些。
    毕竟伍琉璃之前说的一点也很有道理,那就是在沐寂北没有来之前,这里一直相安无事,伍琉璃也是一个受人爱戴的女子,可是自从沐寂北来了之后,伍琉璃就被贬的一文不值,接连出事,到现在甚至变成了这种境地。
    所以在他心中,怕是沐寂北更是要心机深沉一些,所以一向良善的伍琉璃才会被她算计到这种境地。
    那将士没有说完,殷玖夜的目光便落在了他身上,黑漆漆的阴恻恻的,让他一下子就噤了声,说不出话来。
    殷玖夜的目光在众人中重新扫视了一遍,开口道:“觉得这张图可信的起身。”
    众人面面相觑后,原本坐着的人有不少站了起来,原本站着的也有几人坐了下去。
    沐寂北扫过众人,大致清点了一下人数,支持伍琉璃这张图可信的大小将领大致占一半左右,如此看来,上次如果冒然杀掉伍琉璃,一定会有人心存不满,在日后生出事端。
    心中大致有了数,沐寂北的目光再次看向跪在地上的伍琉璃。
    伍琉璃果然抓准了时机,在这个时候再次开口道:“多谢大家的信任,我愿意用我的性命发誓,如果这张图是假的,我愿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话落,伍琉璃强撑着身子给众人磕了三个头,轻声道:“只愿此次能够弥补我的之前的错误。”
    而后,便让自己身旁的两名丫鬟搀扶起自己,艰难的出了营帐。
    之前支持伍琉璃的一名将士开口道:“永夜郡主,难道你认为一个女子能够做到三跪九叩,指天发出毒誓不过也是为了骗人吗?”
    沐寂北笑道:“如果是我,我做的道,若是三跪九叩能够挽回无数士兵的生命,又有何不可?”
    “这么说,郡主是认为太子妃所言非虚了?”
    “我并未说伍琉璃是为了挽回我西罗将士的生命,如果能够取信于你们,让北邦的将士轻易取胜,她即便是三跪九叩又有何不可?”沐寂北笑道。
    那名将士看着衣着精致,姿容绝美的沐寂北,想起刚才一身狼狈的伍琉璃,不由得有些气恼。
    那日井中投毒的事情他并未亲眼所见,只是听着手下士兵说起,却不过是认为他们道听途说,是沐寂北使出的手段,回想起当日伍琉璃亲自安抚他的时候,那一幕幕,依稀在眼前浮现。
    眼前这个始终支持着伍琉璃的男子叫做魏虎,是一名副将,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沐寂北知道这种人感恩,想来一定是被伍琉璃所打动过,倒是也没有刻意针对他。
    殷玖夜见此开口道:“既然如此,就按照这张图的布防,魏虎担任主帅,带领三十万兵马奇袭北邦,你们几人研究这张图,配合魏虎。”
    殷玖夜指出的都是之前支持伍琉璃的几人,似乎打算将这件事交给他们负责。
    “可是,太子,末将认为这样做实在不够稳妥,一旦。”始终还是有人认为伍琉璃不再可信。
    殷玖夜抬手阻止了他的话,而是对着魏虎道:“你们先去准备吧,为了避免走漏风声,争取今夜就进军北邦!”
    魏虎眼中一亮,双手抱拳道:“末将遵命。”
    魏虎带着众人离开之后,屋子里大致还剩下七八个人,始终有人想要开口,可是也不知是慑于殷玖夜之前精准的判断还是慑于他的嗜杀,众人迟迟没有开口。
    “太子殿下,这。”
    沐寂北也没有开口,始终微垂着眸子,谁知手臂上却多出一道凶猛的力道,等到回过神来,沐寂北已经一把被殷玖夜扯到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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