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使得铁骊人对大周的仇恨与日俱增,直至那年大周使官糟蹋了当时息金部首领完颜阿济郎的妻子,使得完颜阿济郎箭杀大周使官,举兵叛周,这才掀开了北燕入主中原的序幕。
    完颜阿济郎领着息金部一统铁骊各部,集铁骊八部兵南攻大周。大周天启帝昏庸残暴,治国无方,本便导致民怨四起,面对即将崩塌的帝国,其不仅毫无察觉,竟依旧日夜玩乐,这使得铁骊的兵马势如破竹,一举便翦灭了大周,问鼎中原,并建立了北燕政权。逼的当时大周横王退守江南,在凤京建立了大锦国,这才开始了两国分庭抗礼的局面。
    那完颜阿济郎正是完颜宗泽的祖父,因铁骊人身上本便带着一股鹰气,而北燕建立更因海东青而起,故而北燕皇室便将海东青尊为圣物崇拜,皇室徽记更以海东青示之,在铁骊人的心目中海东青是最崇高,最神圣的英雄。
    这些年北燕愈发强盛,已有南攻大锦,一统天下之势,作为北燕皇室圣物的海东青自也变得尊贵了起来,较之大周时更为难得也是在所难免。锦瑟便知,前世时凤京中,便唯皇宫和区区几家王府中豢养有海东青,一般人家便是有钱也难求到。
    而完颜宗泽给她的这只海东青乃是鹰中极品玉爪,只怕大锦只此一只,当真是无价之宝了。只是这兽王也自视太过,竟然连主人也敢捉弄,真真可恨!
    锦瑟想着又跺了下脚这才扭身进了屋,而白鹤看着小丫鬟摆好饭,这才进了内室将妙红塞给她的那张纸条呈给了锦瑟。锦瑟并不意外,只展开瞧了一眼便令王嬷嬷拿去烧了,那纸条上头却是约她晚上到依弦院后门处一见的。
    王嬷嬷瞧了眼,却微微拧了眉,见锦瑟未置一词,却也不明白她的意思,便道:“姑娘晚上可要赴约?这妙红可是跟着大姑娘七八年了,是大姑娘的心腹之人,如今虽是因亲事和大姑娘起了嫌隙,可老奴总怕她不能相信,姑娘说这其中不会有什么诈吧?”
    锦瑟闻言便是一笑,道:“这妙红可不可信还要再瞧,只今夜她约我在园子中一见却不会有诈。一来武安侯世子如今躺在床上,不大可能被抬到园子中。便是当真被抬过来,他行事不便,也难对我做些什么。再来,如今依弦院还算干净,这地方我去了,若然真有不妥,也能及时发现重回到依弦院,不会有碍的。那妙红也算个妙人儿了,将地方选在依弦院后的园子中,只怕也是恐我不能信她,不愿赴约。乳娘若然放心不下,晚上和我一道前去便是。”
    王嬷嬷听罢,这才舒展了眉,笑着道:“老奴这也是被连番的事儿给惊的这般草木皆兵了。姑娘说的对,这妙红许是真被大姑娘伤透了心,有意投靠姑娘也未可知。她若能帮着姑娘,这回姑娘定是能够逢凶化吉的。”
    待得天黑,王嬷嬷给锦瑟罩上厚厚的挡风帷帽,又披了大毛料的斗篷,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这才领着白鹤和白芷两个陪着锦瑟悄然出了院子。四人到了后院早有婆子恭候着,出依弦院便是一个连着姚府后花园的小套院,套院东面临湖堆积了不少山石,又种着各种花木,如今因是冬季,花木虽已凋零,可在月光下却也影影绰绰,极为隐蔽。
    锦瑟和王嬷嬷几人刚刚过去,那妙红便从一旁的山石后显出了身影,白芷和白鹤忙查探了四周情况,眼见四下静谧无声,这才冲锦瑟点了头又守在远处把风。
    王嬷嬷寻了块平坦的石头扶锦瑟坐下,那妙红已福了福身,笑着道:“请四姑娘安,奴婢便知四姑娘今儿定然会来。”
    锦瑟闻言一笑,道:“这里凉的很,我又怕吹风,妙红姐姐有什么话便莫绕弯子,直说便是。”
    妙红见锦瑟带着帷帽,也瞧不见神情,可听声音却极为亲和,她便又上前了一步,笑着道:“四姑娘快言快语,奴婢便也不兜弯子了。想来四姑娘定然也已猜到老太太将武安侯世子接进府中住的目的了,若不然四姑娘今儿也不会突然就病了……”
    妙红言罢见锦瑟不语,也不反驳,心下便是一定,道:“四姑娘这病倒虽能解一时之困,可姑娘和世子住在一个宅院中,若有心人欲算计姑娘,四姑娘便是再躲也是躲不开的,难保不会被算计到。奴婢得我们姑娘信任,却是知晓些对四姑娘极有用的消息,奴婢想将这消息送于姑娘,希望四姑娘听了能信任奴婢,来日帮奴婢一把,解奴婢之困,不至奴婢嫁给一个傻子为妻!”
    锦瑟闻言见妙红目露愤怒,便笑着道:“妙红姐姐是个忠厚之人,也一直得大夫人高看,更得大姐姐信任,如今竟做出这等悖主之事,着实叫我吃惊呢。”
    妙红听锦瑟不接自己的话,反倒如此说,便知锦瑟尚且不信任她,闻言她也不急,只冷笑一声,道:“奴婢知道四姑娘不信奴婢,可奴婢却还是要一试的,四姑娘如今面临凶险,奴婢却已是被逼到了绝路上。人在绝路时便只能顾得上自己了,想来四姑娘该有体会才是。更何况,那些个衷心是表给值得之人的,奴婢一心对大姑娘,大姑娘却这般作践奴婢,奴婢少不得要为自己筹谋。奴婢不想一辈子都伺候个傻子,更不想生出的孩子也是痴傻之人。女子一生便只嫁人这一桩事儿,嫁人是再世为人,奴婢生不能做主投到那富贵人家,嫁却不想再委屈了自己个儿。”
    王嬷嬷见妙红提及姚锦玉时难掩愤恨之意,不觉神情也松了,见锦瑟不语,便接口道:“你可是知晓老太太和大姑娘的筹谋?你想从我们姑娘这里得到什么?我们姑娘在老太太面前儿可说不上话,姑娘她自己都身不由己,只怕对你要嫁福生一事也是爱莫能助。”
    妙红闻言知晓王嬷嬷已信了她,目光当即便是一亮,忙道:“嬷嬷放心,只要四姑娘能信奴婢,奴婢便自有法子解姑娘和奴婢之困。”
    锦瑟听罢这才感兴趣地开口,道:“哦?还请妙红姐姐细说,如今我身子虎狼之穴,早已心急如焚,若能得妙红姐姐相帮,来日自当厚报。”
    妙红登时便露出了喜色,竟在锦瑟身前跪下,磕头道:“谢四姑娘肯信任奴婢。明日是三姑娘的生辰,明晚老太太便会赏一桌席面给三姑娘,三姑娘定请几位姑娘到娇心院去吃酒。到时候我们姑娘便来拉四姑娘一同前往,四姑娘推诿却也没用,老太太自有后招。老太太和大姑娘已商定明晚令刘嬷嬷在酒中放药,迷倒姑娘的丫鬟和婆子们。等四姑娘吃酒微醺,便叫妙青将姑娘扶到书恒院去,娇心院和书恒院只隔一墙,大姑娘早已吩咐婆子明晚打开连接两院的套院院门,到时候将四姑娘您和武安侯世子关在一个屋中,待丫鬟们清醒过来去找姑娘,却是什么都晚了。便是有人深究也是无用,左右姑娘的清白是没了。”
    王嬷嬷闻言气得面色发白,锦瑟听事情果如自己所料半点不差,倒笑了,道:“妙红姐姐的意思是?”
    妙红便急切地道:“姑娘不想嫁给武安侯世子,奴婢……奴婢却愿意替姑娘挡过此劫!”她言罢听锦瑟笑了,便唰的一下红了脸,可却依旧睁着晶亮的眸子,道,“奴婢已和妙青说好,明晚便由奴婢送四姑娘到书恒院去。姑娘只需佯醉和奴婢到了前院,奴婢愿和姑娘换了衣装,姑娘只需装扮是奴婢将奴婢扶进世子屋中,姑娘脱困,奴婢清白被世子毁去,自也不必再嫁给福生了。姑娘看,这般姑娘和奴婢岂不是能双赢?”
    锦瑟闻言一思,这才道:“你便不怕来日大姑娘不放过你的家人?”
    妙红却笑了,道:“四姑娘说笑了,姚家如今对武安侯府是个什么态度想来姑娘比奴婢瞧的清楚。来日奴婢被发现和世子呆在一个屋中,老太太只会将奴婢送给世子,奴婢成了世子的女人老太太岂敢对奴婢家人不好?再者,若然奴婢真能得了世子青眼,说不得还能求了世子,令他代奴婢将家人的卖身契都讨要过来呢。”
    锦瑟闻言沉默一下,接着才笑着起了身,上前两步亲自将妙红扶了起来,拉了她的手道:“妙红姐姐当真是解了我的大困,今日我可安眠了。”
    妙红也笑了,福了福身,道:“四姑娘折杀奴婢了,奴婢也不过是为自己多打算一步罢了。自奴婢被许给福生,大姑娘便使人盯着奴婢,奴婢今夜也是好容易才寻到机会出来,如今也出来一阵子了,若然再不回去恐被发现……”
    锦瑟闻言便松了妙红的手,道:“如此妙红姐姐便快回去吧。”
    妙红这才又福了福身,猫着腰匆匆去了。王嬷嬷见她快步消失在夜色中,这才笑着扶了锦瑟往依弦院走,一面道:“大姑娘只想着用妙红讨好了刘嬷嬷,怕是难以料到此举却帮了姑娘这么个大忙。”
    白芷便也笑道:“等明日大姑娘瞧着妙红跟了武安侯世子,只怕得气的吐血呢。”
    锦瑟见几人皆面带笑容,神情轻松,便也笑着拍了拍王嬷嬷的手,道:“一切回去再说。”
    翌日,姚锦红生辰在娇心院中请了不少小姐们来玩耍。这回吴氏失势,小郭氏好容易执掌了姚府中馈,自己姑娘生辰自是要好好筹办的,锦瑟听说请的小姐着实不少,极是热闹。因她面上有斑便未曾前往,只叫白芷送去了贺礼。
    娇心院那边一日热闹待天色渐沉时宾客们才各自回府,待夜幕降临,姚锦玉果真便和二姑娘姚锦慧,五姑娘姚锦月一道来了依弦院。王嬷嬷将三人迎进屋,锦瑟已坐在床上静侯了。
    “四妹妹今儿瞧着已比昨日好了许多,这红痕都淡了呢。”姚锦玉说话间已到了床前,笑着瞧着锦瑟道。
    锦瑟闻言也笑,道:“是好些了,只是这般模样着实难以见人。大姐姐怎和二姐姐一道到我这里来了?”
    姚锦慧便道:“昨儿便该来看妹妹,只恐耽搁妹妹休息,这才未来。今儿偏是三妹妹生辰,一早便去了三妹妹那里,将才那边才散了,我正说来瞧四妹妹呢,金宝便来了,说是老太太赏了一桌席面给三妹妹,三妹妹想请姐妹们过去吃酒。我正要出门,大姐姐便和五妹妹一道来了,我们往娇心院去,可不正经过四妹妹这依弦院,自是要来请了四妹妹一道去娇心院的。”
    她言罢,姚锦玉便道:“白日里都是些外人,自家姊妹反倒没能说上两句话,今儿是三妹妹的生辰,自家姐妹便该一起好好热闹下才是,眼见着这样的日子也没两年了,老太太赏三妹妹席面也是一番良苦用心。四妹妹也在屋中闷了一日了,左右都是自家姐妹,这起斑也无碍,可莫推辞不去啊。”
    她言罢外头便响起了白鹤的声音,接着银宝被带进来,见姚锦玉和姚锦慧都在便是一笑,上前给锦瑟三人见了礼,笑着道:“想来大姑娘和二姑娘定和四姑娘说了老太太赏席面的事儿,我们姑娘叫奴婢来请四姑娘,姑娘说若四姑娘病着无法吃酒,只过去用些菜喝点水也好。今儿是我们姑娘及笄前最后一个生辰了,四姑娘可不能不赏这个面子。”
    姚锦玉闻言见锦瑟面带犹豫,便又道:“这些日看四妹妹和三妹妹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四妹妹怎会不给三妹妹这个面子,便是老太太请不动四妹妹,三妹妹定然也是能请动的。”
    姚锦慧便也道:“四妹妹去吧,难得热闹,咱们姚府本便没几个姑娘,若然四妹妹不去,我们几个也是冷情。四妹妹多穿两件衣裳,叫婆子将轿子停在廊下,自吹不到风的。”
    姚锦月自进来便插不上嘴,如今便也拉了锦瑟的手笑着道:“四姐姐去嘛,老太太赏的糕点最好吃了。”
    姚锦玉将二姑娘,五姑娘都拉了过来,席面又是姚锦红摆下的,她若然还一径地推脱算是将姚家几位姑娘得罪完了,来日少不得还要被府中下人们编排不合群,冷傲之类的话。再来,人家已布好局,岂能容她这条小鱼漏网,便是此刻不应,郭氏自还有法子逼她前去。
    锦瑟心中冷笑,面上却笑了,拍着姚锦月的手道:“五妹妹便不怕姐姐去了,抢了你的糕点?”
    姚锦月却笑着道:“才不怕呢,四姐姐吃东西最是斯文,四姐姐吃一块糕点,月儿能吃三块呢。”
    她一言倒是逗得锦瑟和姚锦慧都笑了,锦瑟下了床,笑着道:“左右是去四妹妹那里,我便不再换衣裳了,也省得叫三姐姐等急了。”
    她身上却是穿着件半新的莲青色常服,姚锦玉只想着将锦瑟带去娇心院,才不管她换不换衣裳。她不打扮,又满脸红斑,姚锦玉倒更高兴,也不必担心谢少文见色心迷。
    故而姚锦玉闻言便笑着道:“四妹妹说的是呢,三妹妹是个急性子,咱们是要快些。”
    锦瑟一笑令王嬷嬷拿了件斗篷披上,便被几人簇拥着出了屋。待到了娇心院中,姚锦红将锦瑟等人迎进屋中,自有嬷嬷带着白芷,白鹤和抬轿婆子们等各院跟来的奴婢们到一旁厢房吃酒作耍。
    上房中姚家几个姑娘一同坐了,姚锦红少不得又拉着锦瑟细细查看了她身上的红痕,关切了一番。众人这才动了筷子,姚锦玉甩下起头灌了姚锦红几杯酒,气氛便高涨了起来。
    姚锦红今日显已吃了不少酒,本便有些发晕,如今被姚锦玉灌却也和她一同饮了几杯,因难得热闹,又没外人和长辈在,故而姚锦慧没片刻便也放开了吃起酒来,气氛一起连五姑娘都用了几杯,姚锦玉便只需撺掇两下,姚锦红和姚锦慧自便劝锦瑟吃酒。
    锦瑟见为了哄自己吃酒,姚锦玉着实也自吃了不少,便心中暗笑,也来者不拒地一杯杯灌,只她那袖中另有乾坤,酒却有不少都悄悄倒进了棉囊中。便是被姚锦玉盯得紧时硬喝了几杯却也无碍,一来她本便有些酒量,再来姚锦玉几人进门时她便已服用了一粒解救药。
    故而这般不停劝酒,多半时辰后,每个人都有了酒意,姚锦红更是因吃的最多,早早便倒了下去,被丫鬟扶了进去。而姚锦玉见锦瑟已醉意迷蒙,她似还不大放心,又连番劝酒,因二姑娘和五姑娘都有了醉意,故而这酒便吃的更多,没多时两人便也倒了下去。
    五姑娘吐了半响,姚锦玉便唤了她们各自的丫鬟将人送了回去。
    锦瑟见差不多了,而白芷几人却没个踪影,心中明了,便也跟着嚷嚷着头晕,将撑着脑袋的胳膊一撤倒在了桌上,双眼迷蒙显已不再清醒。
    姚锦玉早先也是吃了分量极大的醒酒药的,可她将才似为了劝锦瑟吃酒,故而吃的实比锦瑟要多的多,这会子她已两眼发懵,好容易见锦瑟倒下,便忙起身出屋,妙红便站在外头见姚锦玉出来忙福了福身,道:“妙青肚子疼离开片刻,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姚锦玉闻言便道:“四妹妹吃多了,既然她的丫鬟不在,你和我一道将四妹妹扶回去吧。”
    妙红忙应了一声便进来将锦瑟扶了起来,锦瑟佯醉地依着她被扶出屋,姚锦玉便匆匆在前头领路快步往前院的方向走,一面不忘回头查探锦瑟的情形,见她一直半眯着眼睛靠着妙红,似醉的不轻,她却眯了眯眼,扬起一抹讥诮的笑意来。
    待到了院门,见姚锦玉竟没有回头的打算,推开半掩的院门便走了出去,妙红一诧,一面扶着锦瑟跟随而出,一面道:“姑娘快些回去吧,穿过这院子便是世子住的书恒院了,那边皆已打点好了,奴婢将四姑娘扶过去便是。”
    姚锦玉闻言回头瞧了妙红一眼,却冷声道:“姑娘自有主张,你跟着便是。”
    妙红登时便蹙了眉,只因按原计划,大姑娘却是不必前往前院的,而是早些回去装醉,一会好起来将四姑娘不见了的事嚷嚷出去。
    如今见姚锦玉快步往前去了,妙红便只能轻轻拍了拍锦瑟的胳膊,又扶着她往前急赶。
    姚锦玉之所以快步往前院走,却是因为今日收到了封谢少文的亲笔信,信上他邀她今夜一同前来书恒院,说是要给她一个惊喜。此事她知不妥,怕丫鬟们知晓会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定然会叫人看管着她,她便不能赴约了,故而姚锦玉将此事一直瞒着妙红等人,这会子妙红自便不明所以了。
    姚锦玉从那日在茶楼和谢少文别后便越发相思成疾,如今好容易能见到他,又是谢少文亲自邀她,她哪里能抵挡地住这份诱惑,更何况她今日亲手将锦瑟送去给谢少文,本便心中不乐,这会子有谢少文邀约在前,自心花怒放。
    她脚步匆匆带着妙红很快就穿过套院,进了书恒院。书恒院早已经过安排,静谧一片,三人刚现身,姚锦玉便见谢少文的贴身小厮知砚闪身出来。
    “大姑娘请随小的来,世子正等着大姑娘呢。”他言罢便又冲妙红道,“快将四姑娘扶进正房去。”
    姚锦红闻言一愣,诧道:“世子这会子没在屋中?”
    知砚却笑着道:“大姑娘随小的来便是,世子为大姑娘准备了惊喜,大姑娘可莫错过才好。”
    姚锦红本便有些酒醉,再听惊喜二字,哪里还会多想,加之她前两次和谢少文联系都是通过这知砚,这会子自也不会疑他,当即便跟着知砚走了两步,只接着她便又停了步,转身走至锦瑟身边,冷冷地瞧着她,道:“四妹妹莫再装了,姐姐知道你没醉!”
    她言罢见锦瑟身子一僵,便咯咯笑了,看向妙红,道:“妙红,你做的好,今日能将四妹妹骗到这里来你乃首功!你为姑娘我做到此事,姑娘自不会将你再嫁给那福生的,这点老太太也是承诺了你的,你放心便是。”
    锦瑟听闻这话猛然睁开眼睛,一脸不置信地盯向妙红。妙红却撤掉了扶着锦瑟臂弯的手,后退一步冲锦瑟福了福身,道:“四姑娘见谅,奴婢一家都是姚家的下人,奴婢又得大姑娘信任,奴婢的命都是大姑娘的,奴婢是万不会做对不住大姑娘之事的。”
    锦瑟登时面色就白了,身子摇摇欲坠,半响才瞧着姚锦玉,道:“原来大姐姐原便没想着将妙红配给那福生,只怕一切都是做戏给我看的吧?”
    姚锦玉闻言却一笑,神情得意又阴毒,道:“妹妹错了,原先我确实动了要将妙红配给福生的打算,可后来瞧着妙红她日日落泪到底不忍,便又改了主意,将错就错地引妹妹上钩,如今瞧来,我聪慧的四妹妹也不过如此,到底还是姐姐我技高一筹呢。”
    锦瑟闻言咬唇,似已穷图匕见,猛然推了姚锦玉一把,转身便欲往后路跑,姚锦玉却沉喝一声,“抓住她!”
    妙红两步追上当即便死死拽住了锦瑟,锦瑟被她拉回来,挣扎着怒目盯着姚锦玉,姚锦玉便咯咯的又笑了起来,眯着眼道:“四妹妹莫白费力气了,四妹妹跑不过妙红,也挣不开她的,还是乖乖到屋中等着世子吧。妹妹不是不愿嫁给世子,不愿做世子正妻吗?如今姐姐便遂了妹妹的愿,从今往后妹妹便只能给世子当个小妾了。”
    她似酒劲儿上来,又似一时畅快难以自制,神情显得极为癫狂,言罢见锦瑟浑身发抖,便冲那知砚道:“将她打晕,这贱人鬼着呢,免得妙红一人再出了纰漏。”
    知砚上前,锦瑟忙欲大喊,可妙红已先一步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拽着锦瑟不叫她挣扎,知砚一掌劈下,锦瑟便双眸不甘地闭了,双腿一软彻底倒在了妙红怀中。
    姚锦玉见此又是一笑,这才跟着知砚往院子东面快步而去,妙红见此张了张嘴,似想阻止姚锦玉,可犹豫了下却又闭了嘴,只托着晕迷的锦瑟也快步往正房而去。
    可她还没走出小院便觉后颈一疼,接着却也双腿一软,一头栽倒了。她这一倒,被她拖着的锦瑟自也跟着往地上倒去,只和一头栽在地上的妙红不同,她身子还没着地,腰肢便被一只臂膀环上,接着身子又被带起,整个人又被一人揽在了臂弯中,这人不是别人却正是完颜宗泽。
    他将锦瑟抱在怀中,见她紧闭着眸子,月影清亮透过头顶树枝斜洒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将她美丽的面庞映的更加动人,又见她就那么安静地依在他的怀中,他不觉便轻勾唇角,蓝眸中浮动醉色的浮光,朦胧处他俯身低头,轻轻抬手抚上她的脸庞,轻轻地又小心翼翼地用指背蹭着她面颊上因酒色而晕染的绯红。
    触手处暖暖的,绵绵软软的,他只觉一颗心都要跟着融化了,视线再次专注而仔细地滑过锦瑟笼烟般清秀的眉,她静谧而浓密的睫羽,玲珑精致的鼻,还有那微抿起线条优美淡薄的樱唇,只觉这醉卧怀中的女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诱惑,叫人一点点沉沦。
    鼻翼间有兰芷般的清香带着温暖的酒香浮动,丝丝缕缕似都钻进了他的五腹六脏,叫他一阵阵恍惚。他就这么静静地用目光描摹着她媚色中的恬静,半响才叹了声,移开抚着她面颊的手,用食指用力一掐锦瑟的人中。
    怀中锦瑟吃疼,秀美的眉头微微蹙起,两扇如蝶翅般的睫毛扑扇着睁了开来,她视线微微一恍接着便清锐起来,待瞧清他,清锐的眸子掠过一丝诧异,惊道:“怎么是你!”
    完颜宗泽便扬眉一笑,道:“醒了,我的醉美人……”
    他言罢兀自埋下头靠近锦瑟又用力呼吸了下,一脸的沉醉。锦瑟这才察觉自己正躺在完颜宗泽的臂弯中,她一惊完全清醒过来,一把推开完颜宗泽,沉喝道:“寸草呢!”
    言罢人已站定,却正见站在三步开外垂着头一言不发的寸草,锦瑟见到他这才微收了怒容,可却没有半点惊讶。显然,她早便知道寸草在此,事实上,寸草会在此,也是她早先便洞察了妙红的不妥之处,这才做出的安排。
    姚锦玉以为锦瑟中了计,却不知锦瑟只是将计就计,哄过了姚锦玉。
    妙红的破绽便就露在昨夜她的表现太过冷静,也太过无懈可击。试想一个忠实了主子十数年的奴才,第一次背叛主子怎会无半点惊忧,那般的镇定而从容?再来妙红不过是姚家一个丫鬟,便是再大胆,锦瑟觉着她也不敢将心思动到谢少文头上。
    锦瑟厉目瞥了眼地上躺着的妙红,却也不再纠结完颜宗泽会在此的缘由,冲寸草道:“我叫你准备的衣裳呢,给她换上!”
    寸草闻言忙将肩上包袱解开,里头却是一件极为华丽的锦缎襦裳和同色的襦裙,另外还有一套鎏金头面。他两下剥开妙红身上衣裳,又给她套上准备好的衣服,插上发簪,带上帷帽,这才将妙红扶了起来。锦瑟瞅了瞅兀自一笑,道:“这般倒比我更像个小姐了。”
    她说着解下身上斗篷递给寸草,完颜宗泽却早一步上前接了过去,锦瑟只瞧他一眼也不多言便忙往正院走。寸草抱着妙红,待正院已在眼前,这才将妙红推给锦瑟,锦瑟正欲拖了妙红往灯火处走,完颜宗泽却闪身过来,飞快地往妙红嘴中塞了什么。
    锦瑟一诧,蹙眉瞧向完颜宗泽,道:“你给她吃什么?”
    完颜宗泽却是扬眉一笑,眨巴着眼睛,邪恶一笑,道:“好东西。”
    锦瑟见他不愿说便也不多问,拖着妙红便往正院去了,她尚未进院已有谢少文安排的小厮迎了出来,上前接过了妙红,道:“怎这么久。”
    锦瑟垂着头,诺诺地道:“四姑娘酒吃多了,奴婢拖了半响,一会子那边便要闹起来了,小哥快将人扶进去吧。”
    那小厮闻言忙一点头,因知姚四姑娘得病不能着风,故而见妙红头上戴着厚厚的帷帽他也不奇怪,只抱起妙红便匆匆地进了院子。
    锦瑟这才转身,快步往回走,她因也吃了酒,这会子心神一松倒觉有些醉意,刚绕过影壁脚下就一个踉跄,尚未稳住身子,便觉有人欺近,接着身子一轻,两脚便已悬空,转瞬间她的整个人已被完颜宗泽又抱了起来。
    锦瑟怒目瞪向完颜宗泽,只她尚未张口,完颜宗泽便将眉一挑,道:“你不想瞧瞧你那好姐姐去了哪里吗?乖乖的,我带你去瞧场好戏。”
    这会子酒劲儿上来,锦瑟原便觉着头晕,闻言一来果真好奇,再来也是经这半天折腾没了精神,懒得和完颜宗泽喊骂,故而她便只点了下头,完颜宗泽面露喜色,抱着锦瑟便往将才姚锦玉离去的方向追去。
    片刻后,锦瑟被完颜宗泽整个抱在怀中,一同坐在一颗大树上往不远处的亭子看,却见那亭子中两个人正搂抱在一起,却是一男一女,那女的可不正是姚锦玉?!而那男子,锦瑟便是再眼拙也瞧出,绝非谢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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