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依朵素知完颜宗泽的性子,他所做决定根本不是太子妃和金皇后能够左右的,更何况太子妃一心只有太子,早便劝过她放弃完颜宗泽,昨日太子妃离开武英王府还曾特意令人找寻过她,如今太子妃早已知晓昨夜之事可却没派人回来关切一二,这便说明太子妃是不愿管此事的。
    皇姑母更是自上回宫宴便不再见她,显然也因上次她和贤妃合谋一事而寒心也不再顾念她,这回她又合谋诬陷完颜宗泽,皇后爱子心切岂能原谅她?是她一意孤行,一直没看清这些,如今弄得众叛亲离,她虽悔恨自己处事鲁莽,可却依旧无法甘心。
    凭什么她倾慕了十数年的男子将别的女人捧在手心,却为那女子如此残忍地待她,那汉女到底有什么资格能得完颜宗泽如此宠爱。金依朵越想越无法平心静气,越想便越觉会有此结局都是得锦瑟所赐,她恨意翻涌,双拳握紧,一双眼眸早已没了泪水反被嫉火和恨意烧的通红。
    忠勇侯夫人见自己言罢,金依朵竟半响都没做反应,又观她面色狰狞极为可怖,当即便被惊到,忙抓着她的肩头使劲摇晃,口中慌乱着喊她名字。
    金依朵回过神来,却似突然变傻了般,竟只瞧了忠勇侯夫人一眼便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口中却道:“没用的,母亲去求谁都是没用的,是女儿太傻,错付了一颗芳心,女儿好恨,好恨……”
    见她疯疯癫癫往外去,忠勇侯夫人吓得不轻,令贴身丫鬟看着她,这才匆匆收拾一番自往东宫而去,只望着大女儿能念着姐妹情谊救金依朵一回,可她没想到她到了东宫却并未见到太子妃,只有太子妃身边伺候的嬷嬷传来太子妃的原话。.
    “妹妹两次和贤妃合谋,头一次便罢了,这次竟陷害王爷谋害八皇子,此时一旦被认定,太子和王爷将处在何等境地,母亲难道不明?金家又当被逼至何地?母亲太过骄纵妹妹,如今倘使不叫她吃些苦头付出代价,只怕以后会闯更大的祸事。母亲倘使还想妹妹活的好好的,便莫再节外生枝,好生送妹妹进八皇子府吧,侍妾虽位卑,但好歹是皇子家眷,只要妹妹能够安分守己,总是能性命保全,衣食无忧的。八皇子消了气,看在金家的份儿上,也不敢真将妹妹怎样的。”
    太子妃的话令忠勇侯夫人如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她无法之下只能存着最后一丝希望往皇宫求见皇后,然宫人递了牌子,皇后却连宫门都未让她进,忠勇侯夫人这才算彻底绝望,黯然而回。
    今日却也是锦瑟作为新妇进宫谢恩的日子,因八皇子被害一事,皇帝是没心思吃她的敬茶了,锦瑟随着皇后到宁仁宫早有一干宫妃等着相看新妇。想是乾坤殿那边九皇子被拘宗人府一事已经传了过来,殿中气氛有些微沉,锦瑟扶着金皇后进殿,众人起身相迎,神情皆显恭谨了些。
    若无意外,贤妃这次是一定会受惩,贤妃在宫中一直仅居皇后之下,位四妃之首,她被责罚,众人岂能不戚戚然。只怕今日因贤妃之故,这些宫妃和宗妇们也不敢再为难于她,锦瑟深知这点,待扶着金皇后坐下便挂着温婉笑意站在了一旁。
    “都说武英王妃是个容颜品性皆难得的,上回宫宴臣妾因病未能参加,错过了,今儿算是见着了,真真是个璧人,皇后娘娘好福气。”
    其间一个穿霞光色绣落梅瓣花样织锦宫装的女子率先打破沉静,她说着站起身来,亲和地拉了锦瑟的手满脸笑意的上下打量。众人听闻此话自然是纷纷附和,殿中气氛这才好了些,一番交口称赞,锦瑟虽知她们未必是真心,但到底是新嫁娘,被如此盯着夸赞也红了脸。
    皇后见她被赞的拘谨起来,便放了茶盏,道:“莫赞了,微微面皮薄,瞧都红了脸了,你们吓坏了本宫好容易得来的儿媳,本宫却不依。”
    她言罢这才冲锦瑟道:“今日一早王府便闹将起来,委屈了你,下午还要告祭太庙,只怕还有的累,便早些敬了茶回府歇着吧。”她说着便冲宫女示意,宫女捧了茶盏上来,放了锦垫在地,锦瑟忙应命上前从容跪下,捧了茶恭敬地呈给皇后,口中喊着,“母后请吃茶。”
    锦瑟自小失去母亲,如今唤出一声母后又被金皇后慈爱的目光瞧着,再见金皇后唇角挂着暖暖的笑意,一时竟觉恍惚瞧见了母亲,心头一触,眼眶便有些微微发红,她忙低了头,遮掩神情。金皇后却好似知晓她心中所想般,接过那茶盏却握住她的手捏了一下,安慰莫名。
    她吃了茶,便笑着道:“你秉性柔嘉,持躬淑慎,是极好的,然天家不同于寻常人家,一举一动都要成为万民之表率方行,以后要更加克尽敬慎,小心恭谨,驭下要更宽厚平和,成为王爷的贤内助才好,母后相信以你之聪慧定能做好。”
    锦瑟闻言恭敬应下,皇后才令嬷嬷将早准备好的两本亲手抄写的经书给她做礼,锦瑟谢过起身,由嬷嬷引着依次见过几位妃子和宗妇。四妃中贤妃未到,剩下德妃、良妃,淑妃,锦瑟却不用行大礼,只行半礼便是,三人皆有丰厚的见面礼给她。
    其中德妃年最大,瞧着已显老态,其育有大皇子诚王,良妃容颜娇俏妩媚,几年来圣眷不衰,育有十皇子和十六皇子,那十六皇子是皇帝最小的子嗣听闻极受宠爱,淑妃容貌端方温婉,乃汉族女子,膝下却无子,唯生养了一位公主。
    四妃家世皆不凡,锦瑟一一见过,接下来又见过了几位育有皇子在宫中较有体面的嫔妃和宗妇们,对这些人却不用行礼,不过认识下便可。众人许是见皇后直呼锦瑟乳名,又对她和颜悦色,体贴有佳便皆对锦瑟极为温和,满口称赞。
    见过礼,皇后便道:“剩下你几位皇叔,皇兄们等下午祭拜太庙自能见到。”
    锦瑟应下,外头便传来了宫女的禀报声,竟是完颜宗泽来了,众人闻言皆知完颜宗泽这是接锦瑟来了,一时间便皆瞧着锦瑟笑了起来,打趣声不断。
    此刻贤妃的宫中,贤妃谋算落空,九皇子还不知要受怎样的严惩,说不定性命都难保,贤妃心急如焚,回到宫中已狠狠发了场脾气,其身边站着一个穿素色织锦宫装的女子,她长相艳丽,年轻貌美,却是育有九公主的华婕妤。
    华婕妤原是贤妃身边的宫女出身,如今虽已生养了公主,晋封为婕妤,然却依旧依附于贤妃,即便此刻众宫妃皆在皇后宫中,她也依旧守着贤妃。见贤妃神情阴厉,她大气也不敢出,只如此贤妃还是将怒火对准了她,喝斥道:“木头一般出杵在这里做什么,如今本宫失势,众宫妃都在宁仁宫中舔着皇后,你怎不去!”
    华婕妤被贤妃锐利的目光盯着,面色微白,满脸惶恐地跪了下来,忙道:“臣妾是娘娘宫中出去的,臣妾怎能忘本,不管其她人如何,臣妾是不会离开娘娘身边的。”
    贤妃见她如此这才稍稍消气,却依旧恨声道:“那便快想想法子,不能叫皇后再得意下去,再不能扳回局面,只怕禹王也难以保全了。”
    华婕妤闻言抬头却欲言又止,华婕妤在贤妃身边伺候时便是个极有心思的,没少为贤妃出谋划策,如今贤妃六神无主难免病急乱投医问起华婕妤主意来。见她吞吞吐吐的似真有什么想法,贤妃急的甩袖,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主意但说无妨。”
    华婕妤这才站起身来,凑近贤妃,却低声道:“娘娘,臣妾倒听闻了一件关于忠勇侯的事,只是却不知真伪……”
    贤妃听罢眸子一眯,专注地盯向华婕妤,华婕妤才道:“娘娘也知新都建造彼时皇上是令忠勇侯领了此差事,臣妾听闻忠勇侯在建造新都时,曾有驱赶百姓强行逼迫原明城百姓迁移,并用强制手段令百姓廉价将宅地售与他的行为。只要娘娘和禹王殿下能寻到铁证,便能在朝堂上参忠勇侯一本,皇上为迁都一事多次召见忠勇侯,就是恐迁都这样的肥差,下头官员们会以权谋私,贪赃枉法,惊扰百姓,此时一经查明,必定雷霆震怒。此时新朝刚立,又是皇上大刀阔斧树立新朝形象,整肃朝纲朝纪之时,忠勇侯被抓到此事,皇上势必要严惩,性命都未必得以保全。”
    贤妃听了华婕妤的话目光大盛,华婕妤便又道:“此事甚至不用娘娘和禹王亲自出面,只消暗中收集证据,将此事捅到武英王那里,武英王倘使袒护忠勇侯,那届时娘娘再令人密凑皇上,武英王只怕也要惹上一身麻烦。倘使武英王秉公处理,将忠勇侯给参了,金家因武英王先后失了一位嫡女,如今再折上一子,只怕到时候,肃国公也会对武英王和太子生出嫌隙来,如此禹王能有的作为便不止现在如此了。只要禹王和娘娘能站稳脚跟,九皇子殿下早晚都会被营救出来的。”
    贤妃不想华婕妤竟有如此妙计,一时眸中色彩来回变幻,终勾唇一笑,拍着华婕妤的手道:“此计甚好,你放心,你一心为本宫,本宫将来是不会亏待了你和九公主的。”
    华婕妤连声称是,待她从贤妃宫中出来行至无人处,却突从一边的假山中闪出一个穿太监服饰的男子来,华婕妤瞧见这太监忙躬身一礼,被他沉肃的目光盯着,忙道:“公公吩咐的我皆已透露给了贤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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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生病一直好不了,素素也被传染了,晕晕沉沉写的很不顺,这几天估计都更不多,亲们要不养养文吧。
    ☆、一百九三章
    翌日清晨锦瑟醒来外面的日光已盛亮,如今已是夏日,清晨已有燥热之气,芙蓉帐中一片熏暖。自大婚,后又进宫觐见皇后,太后,拜谒太庙,礼数烦冗,虽皆无需锦瑟费神劳力,可却极为折磨人,两日下来她已觉浑身酸疼。
    昨夜许是瞧她神情疲倦,完颜宗泽倒极为体贴,只拥着她说了一会子话便相拥而眠,竟一夜未曾扰她。锦瑟这一觉睡得香甜,连梦都未做一个,如今呼吸着清晨带着丝潮意的空气,但觉周身通泰,身上的酸疼僵硬之感也都去了,她动了动身子,拥着她的完颜宗泽便轻哼一声醒了过来。
    他未睁开眼睛便将放在她腰上的手臂一收,狠狠抱了她一下,锦瑟失声而笑,就势朝他怀中又依了依,他便摩挲着她的发,道:“可睡得舒坦了?”
    一觉酣眠,完颜宗泽的声音极为低哑,飘进她的耳中带着股说不出的性感蛊惑,锦瑟轻应了一声,他便扯了她的手往下带,亲吻她的耳珠,道:“你舒坦了便该我了……”
    手心触上他早晨特有的勃起,锦瑟面颊微红,放在他腰间的手轻撩了下,一个翻身率先便起身跨坐在了完颜宗泽的身上,清晨干净柔和的光线映的她那美好的曲线如罩金光,面上烟霞之色更甚,明艳不可方物。
    她俯身亲吻他的唇,他的脖颈,见他半眯着眼睛舒服地溢出一声叹息,一双玉手便探进了松垮的亵衣之中,在他紧绷的胸口抚弄而上,缓缓靠近腋下,然后……突然使坏地挠起来。
    完颜宗泽哪里想到锦瑟会有此举,被她手指抓绕着咯吱窝,忍不住猛然睁开眼睛,痒意袭上,他控制不住失笑,却又恨的咬牙,神情便滑稽起来,忙抬手去抓锦瑟,锦瑟却早一步如敏捷的兔子般跳下了床,连跳带跑地奔出三步远,便一面笼着发,一面冲外头大声地喊着,“嬷嬷,备水来。”
    言罢,她才回身冲一脸怒意,浑身都散发着不满,已挺起身来,半跪在床上正用吃人般的目光盯着她的完颜宗泽眨巴着眼睛道:“今儿我还得见王府的管事奴才们,这会子时辰已经晚了。这是我头一回和大家见面,可不能失了礼数,会惹人笑话的。”
    所以说她方才那般都是在逗他玩以图脱身吗?完颜宗泽瞧着锦瑟那狡黠的模样,直恨的双拳紧握。他模样骇人,无奈锦瑟却半点不怕,言罢竟果真不再搭理他,一边整着衣衫,一边儿往外去了。
    外头王嬷嬷听到锦瑟的唤声,应了一声便招呼白蕊几个收拾了盥洗器皿进了屋,锦瑟正欲往梳妆台前坐下,岂料腰上突然被一双铁臂钳住,接着便是一个天昏地旋,她惊叫一声,人却已被完颜宗泽撂在了肩头,接着他一掌拍在她欲踢打的大腿上,扛着人丢下一句话便往床边儿走。
    “都退下!”
    外头王嬷嬷已带着白蕊,白茹几个进了屋,哪承想刚进来便瞧见王爷将王妃扛在肩上大步往内室走的一幕,几人抽气声不断,一时皆愣,直到里头传出完颜宗泽的一声喝斥她们才如梦初醒,神情尴尬中带着点喜意的王嬷嬷忙领着几个已满脸通红的丫鬟又退了出去。
    里头锦瑟已被狠狠地扔回了床中,她今日要见王府的各管事们,方才醒来已知时辰不早耽误不得了,被完颜宗泽绊住,一时便起了逗弄他好脱身之策来,故而跳下床便叫了王嬷嬷,只想着等丫鬟们进来,完颜宗泽也就奈何不得她了。谁知她算盘大的好,行动力也不弱,偏就估错了完颜宗泽的混劲儿,这会子出了大丑,想着方才那模样被王嬷嬷和几个丫鬟皆瞧见,她便羞恼的浑身涨红,只恨不能挖个地缝钻进去。
    她羞恼之意未消,完颜宗泽却已将她扔回床榻压了上来,擒住她的唇便是一阵惩罚性的激吻,她拍打他,被他一掌抓住双手压在头顶,吻落在她瓷玉晕红的脖颈上,她踢他,他压住她的双腿,刚硬的膝头一顶便迫地她分开了腿,咬开她的襟带,她气的骂他,他却抬头扬眉冲她些邪笑。
    “微微,丫鬟们只怕还没退远,你想叫大家都知道咱们正在干什么,我是没甚意见的。”
    锦瑟被他一言堵的脸色涨红没了声音,到底认了命。谁知他这一闹便是小半个时辰,待他通身舒泰地躺倒在床,美滋滋地叹息出声,她却又被捣鼓地腰肢酸疼,浑身绯红,娇喘吁吁地趴在床上欲哭无泪。
    半响见锦瑟将整个脑袋都闷在软枕中动也不动,如龟缩的鸵鸟一般,完颜宗泽这才笑着将人捞出来抱在怀中,一面轻抚她的背脊,道:“不是说要去见管事们吗?”
    如今外头日头都快升至当空了,头一次见下头管事们,锦瑟这个当家主母却睡到日上当午,想想便觉没脸,锦瑟恨不能一头闷死在床上,听闻了完颜宗泽略带坏笑的声音,她气恨地捶他一下,却惹得他笑声愈发愉悦。
    她便闷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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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瑟兀自懊悔着,完颜宗泽却笑,咬着她红艳艳的耳朵,道:“嗯,那便明日吧,要是微微想叫全府的人都知晓武英王妃婚后第二日便因劳累过度下不了床的话。”
    他那“劳累过度”四字咬的极重分明有特殊意味,锦瑟想着方才因惹恼了他,被他几次三番刻意摆弄,直引得她连声求饶他才坏笑着暂且放过她的情景便又涨红了脸。
    完颜宗泽却笑着抚她面颊红晕,柔声道:“起吧,左右也是晚了,等用了膳,我陪你一同去便是。”
    出了这等意外,而且还被王嬷嬷几个看个正着,锦瑟哪里还敢和完颜宗泽一起出现,闻声她如被蛇蝎咬了般弹坐起来,恼恨地又瞪了完颜宗泽一眼这才匆匆套了亵衣亵裤,道:“不劳王爷费心,请恕妾身不能伺候王爷您用膳了。”
    她说话间好容易下了床,手腕却又被他拽住,跌趴在他身上,却闻他提声道:“方才又唤我什么?”
    在气力上她半点战斗力都没,锦瑟闻言抬头,怒容转而变成夸张的笑脸,娇滴滴地极尽谄媚地唤了一声夫君,完颜宗泽被她那模样惊吓地抖了一臂鸡皮疙瘩忙松了手。见锦瑟起身也不敢再唤嬷嬷们,先推开窗户令屋中靡暖的味道散去,又自己简单收拾了下便如上战场般咬着牙一脸悲壮地出去,这才懒洋洋地支起身子脑中回味着她方才那做贼心虚的娇俏小模样听着外头她和王嬷嬷的说话声勾唇愉悦地笑了起来。
    待锦瑟再度进屋,完颜宗泽还慵懒地靠在床上,瞧她进来,便放下,道:“今日天气不错,等会子你回来,咱们好好逛逛园子,各院也得赶紧定下个名儿。”
    锦瑟闻言没啃声,只在梳妆镜前坐下往脖颈上抹了层脂粉遮住那几点可疑的红痕,这才起身斜睨着完颜宗泽。瞧他全然没有起身的意思,想着礼教对男女的宽厚程度差别如何之大,又念着一会子面对管事们真不知该怎样丢脸,不由心里嫉妒,嘴上便也酸溜溜地道:“王爷还不起身便不怕外头人传出武英王才大婚二日便体力不济卧床不起的闲言来吗?”
    听出她口吻中的酸意和气恼来,完颜宗泽晶眸闪动,却道:“微微,你怎就学不乖呢,你这般不乖会叫我误会你在是刻意诱惑我哦……”
    他说话间眸中颜色便浓郁了些,将手中本一扔便作势要冲过来,锦瑟登时大惊,如受惊的麋鹿般惊叫一声便迅捷地扭身匆匆跑了出去。待她行色匆匆,如临大敌地出了屋方听里头响起完颜宗泽一阵阵的朗笑声。
    王府的主院修的精致,主屋临湖而建,推开窗户便能瞧见外头的湖光假山,园景优美,主屋前后左右一共六间房子,单成一体,设在略北边。
    主屋东面穿过穿山游廊过一个月亮门却建了一座三层吊脚楼,琼楼玉宇,雕梁画栋,勾心斗角,一楼开阔而宽畅,四面通透,作为厅堂所用,如今因天气越来越热,地面上已铺了编织华丽图形的湘妃竹席,正堂桌椅后摆着一排二十四扇的玉屏风做景,一式桌椅皆是小叶紫檀而造,是早先廖府总管专门来王府丈量过尺寸,这才为锦瑟打造地嫁妆。
    这一套物件连带锦瑟和完颜宗泽主屋中的家具,皆是镶玉紫檀家具,大婚当日只这套齐整的小叶紫檀玉家具便引得京城百姓瞠目赞叹良久,屏风前摆着矮案,两旁是主座,如今锦瑟穿着一袭庄重的石榴红儒衫长裙端坐着,头挽流云髻,一套红宝石的首饰,贵而不艳,娇而不俗地端着茶盏听永康介绍下头站着的三排管事。
    王府虽是初见,但因圣城武英王府的旧人尽数跟了过来,建造王府也有不少下人后来留了下来,加之锦瑟嫁过来又带了不少陪嫁的下人,令王府中还有一些协助完颜宗泽办公的幕僚,具有官职的长史们,更兼一些宫中赏下来的太监,尚宫,完颜宗泽的亲卫,只这些人加起来便使得王府虽只完颜宗泽和锦瑟两个主子,下头却有六七百号人。
    今日锦瑟所见便只是各宗事务的管事们,饶是这般,下头也已密密麻麻地站了五排人,永康只介绍了前头四位大管家,锦瑟便抬了手,打量了下头毕恭毕敬站着的众人,道:“便由各自按序上来报下名字和各管差事,也好叫我都认识下吧。”
    众人闻声应下一一上前做了介绍,锦瑟遇不大清楚的地方难免问上两句,只这般一轮便过了一个多时辰,这才有五位女子上前跪拜行礼。
    锦瑟早便留意到人群后站着一排娇俏俏的姑娘们,穿戴打扮分明皆非管事的媳妇们,也不大像丫鬟,便有些诧异,这会子见先有五位上来见礼,瞧着都是花样年纪,又皆梳着妇人的发饰,或柔媚娇俏,或端方秀雅,个个不俗,跪下后口中又自称贱妾,她端着茶盏的手便微微一跳。
    身旁站着的孙尚宫察言观色,已笑着道:“禀王妃,这五位皆是皇上一年多前赏赐给王爷的,她们原都是北罕的贵女出身,说起来个个也都是名门之后,大家千金。北罕称臣,公主和亲,曾带了一大批这样的姑娘陪嫁进京,皇上留了北罕公主,因宫中四位妃位已满,而我燕国又没册立皇贵妃,贵妃的先例,这便封公主为宁安夫人,其陪嫁来的贵女们却赏赐给了各位王爷和大臣们,或是两三位,或是一两位,说起来就属咱们王爷得的多呢。”
    孙尚宫在皇后身边伺候过,后被赐给了王府,掌府中人名籍及廪赐之事,除她之外,王府中还有位宋尚宫,亦是女官出身,领俸禄,有品级在身。她两人原掌着王府内宅事宜,锦瑟初嫁,许是怕她不适应,这两日完颜宗泽专门交代了下去,贴身伺候之事都由锦瑟陪嫁的嬷嬷丫鬟们来做,这也使得锦瑟今儿是头一回见到孙,宋两位尚宫,亦是头一回知晓王府中竟还有这么无位等同如夫人的姑娘们存在。
    听闻孙嬷嬷的话,锦瑟抬眸去瞧她,见她满脸笑容,却也分不清她是故意说这些话来杀自己威风呢,还是只是单纯的为她解释罢了。她又瞧了眼下头五个姑娘,见五人中有两位尚且在她目光扫去时抬眸瞧来,容色有着胡女的妖娆艳丽风情,面色中透出别样意味来,锦瑟便笑了下,这才柔声道:“几位姑娘无需拘谨,都快快起来吧,本妃原该给几位早早准备下见面礼的,只无奈入府之后诸事繁杂竟早先不知几位姑娘的存在,这才疏忽失礼了,几位姑娘莫介意才是。”
    她言罢,那五个女子才齐声应着不敢缓缓起身,孙尚宫示意,这才有剩下的四个姑娘上前见礼,口中喊着,“奴婢流云雪,风,月见过王妃。”
    孙尚宫便道:“她们四个是伺候王爷起的大丫鬟。”
    锦瑟闻言点头尚未答话,倒是自众人群外传来一个威沉又稍显不耐烦的声音,“只见个面认识下怎便耽搁这许久。”
    说话间人群匆匆躬身分开,完颜宗泽一身绣金线蟒纹的湖绸儒袍,足登青云玄色官靴大步走了进来。
    ☆、一百九四章
    见王爷进来显是寻王妃而来,众人便皆敛声屏息,莫敢抬头。而完颜宗泽几步便到了锦瑟近前,锦瑟起身微福了下身人已被他拉起,道:“不是说一会子便回去陪我的吗,怎耽搁这许久,今日只见见便是,莫累着自己。”
    完颜宗泽的声音温柔,言语也体贴入微,倒似个粘人的孩子般,锦瑟虽知他是刻意来给她撑腰,可听他众目睽睽的语气如此亲昵,仿若无人,到底红了脸,轻嗔他一眼。
    完颜宗泽这才笑着执起她的手,目光却扫过下头众人,沉声道:“以后这王府便是两个主子,本王和王妃夫妻一体,王妃的话便是本王的话,若有人敢质疑忤逆王妃,本王的性子想来大家都清楚的很……”
    他言罢略沉的目光巡视一遍,这才拉着锦瑟往外走,锦瑟被他闹地红了脸,便只无言地跟着他,两人刚走两步,却闻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贱妾恭送王爷,王妃。”
    这话倒没什么,只那声自称入耳,却令完颜宗泽顿住脚步。锦瑟也不想会有人此刻出身,也跟着停了脚步。她随声望去,见那开口之人正是方才拜见时两位抬头瞧她的北罕女子中其中的一个,便微微动了下眉梢,眸中闪过可惜之色来。
    她方才匆匆打量过,这女子是五女中容貌最盛的,她参拜自己时腰板挺的极直,眉宇间有股不折的傲气,想来在北罕出身必定也不俗,自视便也高些,只却不能否认,是个极没脑子的。见完颜宗泽冷眸望去,她竟还不知死活地又福了福身,扭腰送胯提臀挺胸的令胡女傲人的曲线尽情展露出来,锦瑟便暗叹了一声。
    完颜宗泽眸光掠去,虽是有些冷意却还带着一丝疑惑,只因他实在不明白这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会自称贱妾。他目光狐疑,一旁的永康却已手心冒汗,不由恨恨地剜了那女子一眼,忙低声冲完颜宗泽道:“王爷从北疆凯旋回来皇上曾赏赐过五位公主的陪嫁……”
    皇帝赏赐五个女子下来,彼时完颜宗泽刚凯旋回京,诸事繁忙,十日八日都不沾府,后又忙于练兵,准备南攻更是直接住到了军营,再后大锦便乱了起来,完颜宗泽领兵南下,自然更不会想起此事来。这才使得他听闻永康的话方知这几个容色妖娆,打扮富贵的女子是何身份。
    想到早先承诺给锦瑟的事,不料这才大婚两日,他便第一日令她经受八皇子之死的风波,第二日又出了这等幺蛾子,他握着锦瑟的手不由略感歉意的紧了一紧,面色也瞬间凌冽起来,目光从那女子身上移开便迸射着寒意盯向永康。
    永康心中无比冤枉,他一直跟随完颜宗泽身侧,此次南征凯旋回来又忙着完颜宗泽和锦瑟大婚诸事,自然也将此事给忘了个干净。
    而王府的另外一个大管事将五个女子接回来后便交给了孙尚宫,皇上赏赐的女人自然不能等闲对待,更不能随意处置,故而孙尚宫见完颜宗泽一直没有示下,便将五个女子好生安置了下来,一应份例皆按侍妾的规格。
    五个姑娘在王府中吃香喝辣,加之王府中又没女主子,五人身份摆在那里,谁知以后会不会就得了宠,故而下头人也皆捧着她们,倒使得这一年多来她们日子过的再舒坦不过,性子自也跋扈了些。
    她们虽生活的衣食无忧,可眼见容颜一天天逝去,却也心急难耐,知晓再不得宠爱这样的好日子便不会一直有,又眼见着一同前来燕国的姑娘们在其他王府中多有已得名分的,自然便更心急起来。好容易进府这许久,才有机会头一回见完颜宗泽,又见他竟生的那般俊伟,自然便有那自视容貌出众,气质不凡的迫不及待地行动了起来。
    那女子言罢却迟迟未得完颜宗泽回应,便耐着砰砰乱跳的心缓缓抬起头来,水盈盈的眸子闪动秋波瞧向完颜宗泽,不想她这一眼却只瞧见他转身而去的后脑勺,另有一声冷漠的命令随他动作间广袖带起的微风拂在了她的耳边,令她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拖出去杖责三十。”
    说话间完颜宗泽已扯着锦瑟出了厅堂,那女子惊魂过后才反应过来,尚未来得及求饶喊叫永康一个眼神过去已有人将她的嘴堵住,架了起来。女子怎么都没想到她不过是说了一句话便惹得完颜宗泽如此严惩,直至此刻才惊惶地呜呜乱叫了起来,只因她知道,她是皇帝赏赐,三十个板子王府不会取她性命,可她惹恼了王爷,令王爷大发雷霆,受伤之后只怕根本就无人敢给她医治,她的结局便只有病死一途。
    完颜宗泽和锦瑟身影消失不见,厅堂中的气氛还有些死寂,那剩下的四个北罕女子面色皆有些发白,尤其方才曾抬头盯过锦瑟的,此刻腿一软便跌坐在了地上。众人早便听闻王妃是极受王爷重视,金殿之上亲自求旨迎来的,经此变故,哪里还瞧不出锦瑟在完颜宗泽心目中的地位,一时间心中皆有定论,以后宁得罪王爷,也莫忤逆了王妃。
    而锦瑟被完颜宗泽拉着出了月洞门,他脚步才略慢了些,道:“你放心,一会子我便叫人将那四个姑娘送出府去。”
    锦瑟闻言却笑了,微眯着眼瞧他,道:“人家姑娘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而已又没什么大错,你这般也太不近人情,不怜香惜玉了些。”
    完颜宗泽挑眉,扭头见锦瑟目光璀璨,笑的像只偷腥的猫,便弯腰凑近她,盯着她道:“要不我再回去绕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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