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来人白衣胜雪,温和柔润,好似一块握手即温的极品美玉。
    我惊讶道:“骆先生?”
    骆尘净双手一抱,向我作揖问好:“杜小姐,冒昧前来,有失打扰。”
    我边把他往客厅让,边说道:“骆先生,咱们也算熟识了,还是别这么多礼了,怪拘束的。”
    骆尘净微笑着点了点头:“好,那我就唐突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又接着说道:“院里这么多桃树,可是要去栽?人手够不够,不够的话我能充个数。”
    “我四哥喜欢桃树,我这里有空地,索性就栽一些。人手是够的,我雇人栽。”
    一听我提到“四哥”,骆尘净停住了脚步,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幽幽道:“你和你四哥感情真好。”
    糟糕,我忘了一提到四哥他就反常了,怎么此时偏偏说出这么句话来呢。
    我若无其事的回答道:“嗯,我们兄妹感情不错,小时候没有人和我玩,只有四哥答理我。你呢,可有妹妹让你疼?”
    骆尘净失掉了惯有的温和,脸僵硬的厉害,看上去活象戴了张蹩脚面具,他冷冷回道:“没有,我没有兄弟姐妹,是家中独子。”
    我一见他失态了,就知道此事不宜再提,于是指指椅子,转移话题道:“骆先生请坐,寒舍简陋,莫嫌怠慢。你这次来秣马,是有公事么?”
    骆尘净落了座,这才回答我的问题:“我是专门为了杜小姐的病来的。”
    我的病?
    昨天他说要帮我打听哪有看香的,今天就有消息了?
    官府办事就是快啊!
    “杜小姐,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精于卜测,说不定能解决掉你的麻烦,即使解决不了,以他的本事,肯定能为你指点一下迷津。”骆尘净说这话的时候,眉头深锁,似乎不怎么愿意提起这个人。
    “卜测?你说的那人离这里远么?若是很远的话,不如先在附近找个会算的卜一卦,我听张山说七丰镇上就有个半仙算的很准。”我见他有些为难,于是委婉的提了个建议。
    骆尘净虽然面有难色,但态度却很坚决:“不用找别人,就找他了,这件事他肯定能解决的。不过杜小姐,我先和你讲好了,这个人不论问你什么,你都不要回答,一切交给我来应对。还有,这次去,不用别人跟着,只能我一个人带着你去。”
    去算卦还这么多的条件?
    那这人的本事肯定是不一般了。
    不说话行,反正我本就不是个多话的人。
    可不带别人,孤男寡女上路,终有不便。
    不过看到骆尘净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我没有说什么废话,点头同意了。
    收拾了几件衣服,带足了银两,嘱咐好张山把树栽上,我跟随着骆尘净上路了。
    骆尘净虽然长相儒雅斯文,好似百无一用的文弱书生,可相处下来才发现,这个人其实很厉害。
    他几乎什么懂,什么都知道,无论我问什么,他都能随口答上来,学识渊博的简直吓人。
    他很会处事,我们所到之处,不管打尖住店,一番相处下来,那些店老板最后都是笑着主动给我优惠。
    这人不光脾气好,性子温柔,还十分的体贴,往往我没有想到的,他都已经安排好了。
    最最主要的是,这人进退有度,不卑不亢,遇到贫苦之人从不低看,遇到富人贵族也毫不逢迎。
    我想若是江夫人看见过他,肯定不敢再夸江一苇是个完美的人了。
    “杜小姐,天色晚了,咱们就在这家店里歇息吧。”骆尘净将马车停在一家客栈前,在车厢外轻轻叫我。
    我迷迷糊糊的掀开裹在身上的被子,抚抚烧的滚烫的额头,又按按有些疼痛的肚子,然后觉得身上哪哪都疼。
    坐马车其实是件很遭罪的事,若是坐半天一天的也就罢了,若是坐的时候长了,全身的骨头差不多都要颠散了,何况现在天气又这么冷,我虽抱了暖炉,围了厚厚的被子,但只坐在车里不动弹,也是难挡这慢慢入侵的寒冷。
    何况,我已经持续高烧好几个月了,身体早就熬的虚弱不堪。
    我如同梦游般拖着冻僵的身子下车,动作慢的如同一头迟钝的病牛,脚一沾地,只觉得腿是又麻又木,我晃了晃身形,勉强站稳了没有摔倒。
    骆尘净见我艰于行走,伸出胳膊道:“扶着我,走的稳点。”
    我恍惚中还知道自己恐怕要缓一大会儿才能恢复过来,也就没有矫情,伸手去扶他的胳膊。
    未料想胳膊也麻木太过,有些失了准头,我的手一晃,叭一下就打到骆尘净的手上了。
    骆尘净吃惊道:“手这么凉?”
    他又伸出手探了探我的额头:“今天怎么烧这么厉害,是不是很不舒服?以后要是不舒服了就叫我,不要自己挺,咱们要可少赶点路,也要早点投栈。”
    说罢,他长臂一伸,就将我抱了起来,迈开大步,腾腾腾几步就进了客栈。
    虽然是平生第一次被男人抱,可我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一来我已经烧的有些发晕了;二来不知为何,今天肚子很疼,就象有一只匕首在我的小腹那搅来搅去一样,痛的我眼泪好悬没流出来。
    我抿紧了嘴唇,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努力去压迫想要造反的小腹。
    模模糊糊中,只听骆尘净道:“掌柜的,快来两间上房。”
    又走好长一段路,吱呀一声有门被推开,旋及我被放在床上,一床带着皂角味的被子盖在了我的身上,然后一只温热的手摸上了我的手腕。
    我也不知当时是怎么了,在我疼的几乎窒息的时候,我竟然还晕晕糊糊的想到了一个问题:这回诊脉,他怎么没盖手帕啊?
    身体没有给我太多清醒的机会,我还没有想出个答案,就已经晕睡过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人还未睁开眼睛,就觉得身上又痛又沉,动了动手指,竟然重如山岳,动不得半分毫。
    在床上挣扎了好久,才慢慢坐起了身,脑袋微微一晃,直觉得天旋地转。
    静坐良久,这才稍微好了一些。
    向外看了看,天色很阴沉,看不出是什么时辰,只觉得应该是白天。
    想起身下床,一转身子,才发现枕头边上多了点东西,似乎是衬裤。
    洁白细腻的棉布,看上去舒适柔软,崭崭新新,似乎是没有穿过的。
    这不是我的东西啊,是谁的?怎么放在我的枕边了?
    我拿起来拎,哗啦一下,散出了一堆东西。
    这条白衬裤里,还裹了一条粉红色的衬裤,两条亵裤,还有一大叠的草纸。
    这。。。
    哪个女子住店落在这里的?
    我刚想到这里,只觉得□一暖,一股热流冲体而出。。。
    我的天,不会这么巧吧?!
    包袱,我的包袱呢?
    这下可真的要换衬裤了。
    我急忙下床,脚刚踩在地上,只听得外面传来敲门声,骆尘净的声音随即传来:“杜小姐,你醒了吧,该吃药了。”
    啊。。。我的天!
    我又窜回床上,大被刷的一甩,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结结巴巴道:“进。。。进来吧。”
    骆尘净推门而入,手里端了一个瓷碗,里面一碗黑乎乎的药汤。
    “趁热喝了吧。”他走到床前将药递给我,然后侧过脸去,似乎在欣赏桌子上那粗陋不堪的茶壶。
    在这种情况下面对一个男子,我尴尬的要死,二话不说就将药接了过来,咕咚咚就喝了一大口。
    “噗。。。咳咳咳。。。嘘嘘嘘。。。”烫死我了,我吐了半口呛了半口,又烫又咳,咳的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骆尘净很及时的将药碗接了过去,又很及时的递过一块手巾:“没事吧?我以为你还没醒,怕过会儿药放凉了,刚熬好我就端过来了。”
    我。。。无语。
    待我不咳了,骆尘净道:“杜小姐,我昨天给你诊了诊脉。”
    我连忙搭话:“怎么样?”
    骆尘净的眼神忽然有些飘忽了,好象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不敢看我的眼睛了,然后他的脸慢慢变红了,白玉般的脸上渐渐的浸出一点点的红润,好看的似乎是慢慢展开的桃花花瓣。
    “你的身体很差,脉嘛。。。”他吞吞吐吐的,似乎有难言之隐一样。
    “怎么?不会是拖不了几天了吧?直说吧,我从不讳疾忌医。”
    骆尘净颇为踌躇了一会儿,这才说道:“脉很滑。”
    滑脉?
    “不是吧?滑脉应该是怀孕的脉吧?我怎么可能是滑脉呢?”我着实吃了一惊,我还是个闺阁女子,怎么可能怀孕呢?
    骆尘净连忙分辩道:“不是,不是怀孕,唔,那个,那个女子,要,要来天,天葵的脉,也是滑脉,和怀胎初期是一样的。”
    腾,我的脸红成了一块大红布,比骆尘净的脸还要红。
    怪不得他那样为难呢,两个未成婚的男女谈这件事,确实是不太合适。
    骆尘净匆匆说道:“一路上没怎么洗过衣服,你的衣服我让洗衣妇去洗了,枕边帮你准备了点干净的。这药你趁热喝了,喝完了肚子会舒服点。这两天不赶路,你好好歇着吧,我在隔壁房间,有事叫我。。。”
    说罢,他落荒而逃。
    我坐在床上,尴尬的要命,只觉得脸上呼呼的往外喷火,热呀。
    我发了几个月的高烧,从来没有哪天象今天这样把我烧的这么热过。
    脸红了好大一会儿,忽然想起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连忙下床将门闩好——换衣服要紧啊。
    一拿起那崭新的衬裤和亵裤,又想起了骆尘净,一个大男人跑去买这种衣服,还不知道多别扭呢。
    他别不别扭我说不好,我只知道,我现在很别扭。
    换好衣服,将被褥叠好,趁着温热又将药喝掉了,刚琢磨着要洗手洗脸,就听见骆尘净又在门外说道:“我把热水放外面了,你洗洗脸准备吃饭吧,我有些话和你说,嗯,关于你的病的。”脚步轻响,人马上又离开了。
    我抚抚微红的脸去取热水————这个男人,想的可真周到!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懒蛋一枚,最近在窝里孵蛋,不知所谓的孵。。。。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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