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话的那个人听见是江义,顿时面容呆滞,缓了一会儿突然放声大哭。酒馆的人都被吓一大跳,看他那哭天抢地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是他爹。
    江盛雪和梅争寒面面相觑,都低下头喝茶,假装没看见。
    和那人同桌的人出言安慰,询问缘由,那人断断续续的说出自己曾受江义恩惠,这次是特意赶来报恩。但没想到还没走到地方,就听闻噩耗。
    江盛雪把对方的话一字一句无声的重复一遍,在桌子底下踹梅争寒一脚,小声道:“我们还是把东西打包带走,赶紧离开这里。”
    梅争寒点头,这人哭的撕心裂肺,把大家对这事的关注度都提起来,这对他们而言不是好事。
    梁简回头看那人一眼,赞成江盛雪的话,压低声音道:“你们两个人先去牵马,这里有古怪。”
    梁简说完,梅争寒和江盛雪一起起身去牵马,梁简喊了一声小二,让他把东西打包,他们现在就要带走。小二为难的赔笑道:“这位客官实在不巧,你要的熟食还没准备好,只有几个馒头是刚蒸的,你看……”
    “那熟食就不要了,你帮我把馒头打包。”
    “好咧。”小二应道,转身给梁简包好几个馒头。梁简掏出银钱结账,小二拿着铜板笑呵呵的说着慢走。
    梁简也没有迟疑,三步并作两步往外去。梅争寒和江盛雪已经上马,梁简把馒头递给梅争寒,自己去牵马。
    不料他刚拉住缰绳,那个哭天抢地的大男人就猛然扑出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哭声道:“这位兄弟,能不能把你的马卖给我,我想去临县给江大夫上一炷香,探望一下他的女儿。”
    梁简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把人挥开道:“抱歉,我们兄妹三人有急事,不能把马给你。”
    因为扑过来的是一个普通人,而且没有恶意,梁简忍住反感,挥开人的时候很客气,甚至都没用力。但没想到那人后退之时一个踉跄,竟然仰面倒下,气息断绝。
    在酒馆里喝酒的大家看到这一幕,喧嚣声沉寂片刻化成惊慌的大叫:“杀人了,杀人了。”
    梁简怔住,身后的江盛雪和梅争寒也是错愕不已。
    第16章
    梁简三人离开县城夜宿荒野后赶了一上午的路,终于看到人烟,本想在酒馆吃顿好的在商量接下来的路往那边走。但是没想到酒馆里有人议论梅争寒,三人觉得情况不太对劲,就提议离开。梁简让梅争寒他们出去牵马,自己随后就到,但没想到刚出门就被人缠上,而且缠上这个人被他一推就倒地身亡。
    酒馆里的人见此场景都纷纷叫喊起来,甚至有胆大的上前说要抓梁简去见官。面对这群人的攻势,梁简一言不发,脸色逐渐阴沉起来。
    江盛雪第一次看见这种情况,第一反应是和这些人讲理,但这些人对她的说辞充耳不闻,从头到尾都认定梁简杀人。
    “小雪,带你哥先走,我留下。”梁简给江盛雪使了个眼色,让她不用白费力气。同时,他也含糊了江盛雪的名字,不提梅争寒,隐晦提醒二人,这群人来者不善,极有可能是专程在这里等人。只不过梅争寒的画像过于偏差,又没让他们看到眼睛,他们不敢确定。
    江盛雪江湖经验少,但人聪明,闻言瞬间就反应过来,立刻闭嘴,收起自己解释的心思,从善如流的回道:“那大哥自个小心些,我和二哥在前面等你。”
    梁简点头,并上前两步,直接挡在二人面前,为他们断后。
    茶馆里的几个人相互交换一个眼神,刚才谈论梅争寒最多的壮汉低声喝道:“慢着,你们两个人也不能走,你们既然是一起的,那都脱不了干系。”
    壮汉话刚说完,就听见梁简一声冷哼。这种事情梁简本就不屑解释,之所以留下是情况不明,他不想无缘无故遭人算计,落人陷阱。但这如果些人再敢胡搅蛮缠,休怪他刀下无情。他忍一时不是为了风平浪静,而是不想梅争寒嫌他残忍。
    壮汉被梁简的杀意镇住,讪讪的缩回去,不敢在多嘴。江盛雪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心想这群人外强中干,不成气候,梁简一人可以应付,便招呼梅争寒先行离开。
    不料她二人马匹还没开跑,梅争寒突然闷哼一声,毫无征兆地从马背上摔下来。江盛雪愣住,一时没回过神来,就连梁简也是一怔。梅争寒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唇无血色,额间大汗滚滚,形如重伤。他痛的说不出话来,艰难的冲江盛雪摆手,示意她快走。
    江盛雪没有退,她很快回神翻身从马背上下来,小跑到梅争寒身边,跪地扶住他,着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那儿不舒服。”
    梅争寒紧咬下唇,浑身血气上涌,喉间冒出一股浓烈的铁锈味,但被他死死的压住。剧烈的刺痛从骨髓里开始往外蔓延,他疼的浑身痉挛,额上青筋暴起,面色由白变红,染上一层诡异的绯色。不仅如此,他还浑身滚烫,裸露的手背血脉喷张,有东西在里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游动。
    江盛雪看见那东西,面色大变,当下顾不上其他,直接上手拉开梅争寒的衣服,果不其然在他后背看见顺着脊梁隆起的黑色,脸色顿时阴沉,好看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眉眼间染上三分肃杀之意。
    她的手顺着梅争寒的脊梁骨往下滑动,眼神坚定,神情专注,最终纤长的手指在梅争寒的尾椎骨往上一掌的地方停住。在那儿,江盛雪能感觉到轻微的鼓动,像人的心跳,每一次跳动都很有力。这就是幼蛊的母体,控制住它才能控制住梅争寒现在的情况。
    江盛雪知道当下应该立即给梅争寒施针,可是身边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人,她不敢掉以轻心,回头对梁简大喊:“他中了蚕心蛊,而且王蛊就在附近,不然他体内的蛊虫不会如此躁动,你……”
    江盛雪本想问梁简能不能控制住现在的情况,但她话还没有说完,瞳孔骤然一缩,面色大变,惊呼道:“你背后,小心!”
    江盛雪给梅争寒检查的时间说来漫长,但实际就在极短的几息间,梁简抬脚准备过去,骤然听见江盛雪的惊呼,他分在梅争寒身上的全部心神骤然回笼。敏锐的危机感从脚底窜上来,梁简甚至听见身后利刃破空的声音,他没有回头,而是凭借本能在原地一个腾空闪避。
    而就在他躲开的瞬间,雪色清亮的剑光横斩而过,像黑夜里一抹刺眼的星光划过天际,撕裂苍穹。刚才还躺在地上死透的青年面容诡异的站起来,他手中的剑没有收势,而是一剑砍到底,将梁简身后那匹马的马腿齐齐砍断。骏马发出一声惨烈的嘶鸣,一头栽倒在地。
    这一声惨叫就像一个打破平静的信号,在酒馆里的那些人纷纷从桌子底下抽出大刀,从酒馆里跳出来,把梁简三人包围。
    这一幕发生的很快,中间没有任何的迟疑和停顿,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队伍,配合过很多次。梁简看着他们,没有慌乱,甚至脸色都没变,只不过稍微往梅争寒和江盛雪的方向后退,以便打起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护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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