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不敢妄动,听见穆昔这话心里怒焰滔天,她不管怎么回答都是错,穆昔根本就是存心下她面子,要她丢脸。
    “怎么?没有丫鬟在一旁张牙舞爪,傅大小姐连话都不会说了?还是我这个外来的人不配和傅大小姐说话。”穆昔冷哼一声,不满之意表露无遗。
    傅云忙道:“郡主赎罪,今日之事是我的不是,我给这位妹妹赔礼……”
    “盛雪只有两位哥哥,傅大小姐这声妹妹我可担不起。”江盛雪开口打断傅云的话,她算是看出来了穆昔是有意为她撑腰,反正他们和傅家积怨颇多,她也不介意这会儿给傅云难堪。
    穆昔也就算了,她是郡主贵为皇亲傅云不得不低头,可是江盛雪不同,被她这一呛声,傅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发烫,怒道:“你……”
    她刚说了个你字,穆昔就冷眼扫过来,让她把话都咽回去。
    穆昔哼了一声,拿起惹事的那枚簪子道:“不就是只破簪子,既然傅大小姐愿意付两倍的价格那等下别忘了把钱给掌柜的送去,不过这簪子我看上了,还烦请傅大小姐忍痛割爱。”
    穆昔嘴上说自己看上了,但实际并没有拿走,还是放在江盛雪挑选的那堆东西里。
    傅云自知今日这事能用钱了再好不过,咽下这个哑巴亏,恭敬道:“郡主喜欢那便拿去。”
    穆昔点点头,这才大发慈悲让傅云起身。傅云蹲的双脚发麻,身边又没有丫鬟,起来的时候晃了晃险些摔倒。她双手绞着手帕,咬着后槽牙强撑出一个笑脸谢恩。
    穆昔强忍笑意,忽然问起一旁的江盛雪道:“刚才妹妹说要出多少钱买这只簪子来着?你报个数傅大小姐才好双倍给。”
    穆昔态度亲昵,那一声妹妹说的特别顺口。刚才傅云叫了声妹妹江盛雪出言反驳,这会儿变成穆昔她却笑着受了,眼神亮晶晶地看着穆昔。
    穆昔冲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江盛雪心领会神道:“一千两……”
    傅云一听心里松了口气,两千两她还给得起。
    穆昔蹙眉觉得有点少,正准备提醒江盛雪,就看到江盛雪对她使了个眼神,坏笑道:“黄金。”
    一千两白银不多,可一千两黄金就贵重了,更何况傅云扬言双倍就是两千两黄金。用两千两黄金替别人买一根步摇,傅云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种亏,还是在一个身份不清不楚的乡野丫头面前。周围人的视线和私语更是让她无地自容,她眼中闪过一抹恶毒的神色,暗自发誓总有一天登上后位,她一定要把今日之耻讨回来。
    两千两黄金还算可以,穆昔想了想便没在多言。她看着怒上心头的傅云心中止不住冷笑,傅云现在看到的还是那两千两黄金,可实际上她很快就会知道自己失去的远远不止这点东西。
    抛开傅云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不管,穆昔转身和掌柜交代道:“江姑娘今日选的东西都记在我账上,包括我订的那些,还麻烦掌柜的让下面的人抓紧赶工,明日一并替我送到驿馆交给江姑娘。”
    掌柜的点头称是,猛然反应过来:“郡主,你说你订的也送到驿馆?”
    穆昔刚才在二楼订了一套头面,两块男子佩戴的玉佩,用的都是上等的玉石,价值万两,这会儿轻飘飘一句送人,饶是掌柜见过市面也忍不住惊讶。
    穆昔笑了笑道:“那本来就是要给妹妹送去,只是没想到那么巧在这里遇上了。”
    江盛雪算是听明白了,连忙道:“民女多谢郡主美意,只是无功不受禄,我们素未谋面,若是今日我承了你这份情,来日恐怕不能偿还。”
    穆昔肯帮自己出头江盛雪已经感激不尽,她料想大长公主是认出梅争寒,连带着穆昔也知晓她的身份。可是今日琉璃阁人多眼杂,他们和穆昔又不熟,穆昔这般大方实在耐人寻味。
    穆昔看出江盛雪的担忧,道:“看来你兄长是没跟你提,昨日|你兄长在街上帮了我和娘亲,当时来去匆匆也没什么表示。我想着你那两个兄长都是大男人,不懂女儿家的心思,我便自作主张为你做几个首饰,也算谢过你兄长好意。”
    穆昔一番解释让周围竖起耳朵听的夫人小姐们都暗暗吃惊,她们也奇怪穆昔为何帮人出头,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一层关系。
    梅争寒在街上帮大长公主找回玉珏的事傅云听过一耳朵,可是她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穆家如此重视。
    江盛雪昨日太过震撼大长公主的出现,对这事没太上心,这会儿听穆昔说起知道不过是个借口,便没有反驳她,礼貌道:“兄长跟我提过,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郡主有心了。”
    “说起来我比你兄长还要年长几岁,你要是不介意叫我一声穆姐姐,就别郡主长郡主短了。左右我今日无事,你可愿带我去驿馆小坐片刻。”
    穆昔此话一出,周围的人无不羡慕嫉妒,江盛雪却知道其中缘由,心里说不出是欢喜还是忧愁,淡淡地应下。
    穆昔性情如火,来去潇洒,打发身边的侍卫回去,自己跟着江盛雪去驿馆。两个人还没进院子便看见穆程和陈如深的随身侍卫,穆昔动动脚趾也能猜到他们是来做什么,心念一转便让侍卫甲先回去找梁简禀告今日之事,自己带着江盛雪去见陈如深。
    侍卫甲想着已经回到驿馆不会有事,倒也没有违背穆昔,自顾去找梁简领罪。
    穆昔神秘兮兮地拉着江盛雪往旁边走,今日这事她可不打算就这样完了,既然穆程和陈如深都在,她一定要拉着江盛雪去告一状。陈家家大业大可不比傅家差,江盛雪好歹也是陈家的表小姐,这口气她咽得下陈家也不会这样算了。
    所以这才有了穆昔告状的一幕,听穆昔讲完前因后果,知道她已经教训过傅云,几个大男人的脸色才稍微好看那么一点。单崇飞看在故人的情面上多江盛雪和梅争寒多两分关爱,当下便有些不乐意,骂道:“这个傅家真是无法无天。”
    穆程和陈如深都没说话,一个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个看着江盛雪怎么也看不够又怕吓着她。
    江盛雪已经知道面前这两个人的身份,对陈如深的视线没有躲避,难怪她觉得陈如深面善,原来这人便是她的外祖父。血脉是个非常神奇的东西,哪怕素未谋面江盛雪也觉得陈如深亲切。
    陈如深的年纪已经很大,双鬓斑白,但人还很精神,双眼清明。江盛雪从他的眉眼间看见一点陈秋的影子,心里一阵酸胀。
    陈如深觉得她受了委屈,对傅家的不满达到一个顶端。他之前不理会傅家的跋扈是觉得没必要,但现在都欺负到他外孙女的头上他也没必要让着。
    傅云是傅家的一张好牌,要想折傅家一臂就要从傅云身上下手。陈如深心生妙计,转头对穆程道:“今年宫宴大长公主要帮陛下选后,不知道她可有中意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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