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美好咕哝:“你真会为姐夫着想。”
    甄美丽不置可否的样子,耸耸肩。
    “那他要走多久?”
    “十个月。”
    “这么久!你们才新婚三个月诶,你不想他?”
    甄美丽被问的不自在,轻咳几声:“想……想……可是想有什么用,我总不能也去南极吧!”
    甄美好笑:“那倒是。”
    “他走的这段时间,我正好可以安安静静地准备考试。”甄美丽刚一露出轻松的神经,瞥了眼紧紧盯着自己的甄美好,笑笑补充说,“等他回来,我正好可以考个好成绩,给他惊喜。”
    甄美好将信将疑。
    甄美丽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怎么打算的?上学的事情。”
    “我?”甄美好大开手脚,仰头靠着沙发背,叹口气,“我还有工作,还有愿愿、意意要照顾,肯定做不到像你一样心无旁骛准备考试了。唉……”
    甄美丽取笑她:“唉唉唉的,我看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甘信吧。你如果一心准备考试,不陪他,他能安分?”
    “哪有?他敢不答应我?哼!我教训他!”
    甄美丽劝道:“你们难得才能好好在一起,多互相谦让一点。说实话,美好,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甄美好一愣,起身去摆弄露台的盆栽,敷衍过去:“还没想……唔,时候到了,自然就结婚了嘛,再说,婚姻只是一种外在形式,只要我们四个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
    毕竟是孪生姐妹,甄美丽太了解她的想法,宋莱莱和甄严破裂的婚姻对她们的人生观产生了不可逆转的影响,甄美好对婚姻讳莫如深,是因为她严重缺乏安全感,可不知如此下去,甘信能否体谅。
    “美好——”
    “我有分寸,你放心吧……”甄美好心不在焉地浇花,喷壶里发出呲呲的水声,宽厚的绿叶上便散落起晶莹的水滴,她直直看着,神思却飘忽天外,很久才回来,忽而兴奋地提议,“对了,过几天就到咱俩生日了,回去看爸爸呀,和他一起过,好不好?”
    甄美丽迟疑地望着她,其实她刚想对妹妹说这事。
    “妈脚出事以后,你只去赤山区看过她两次……要不今年生日……我们和她……”
    一提宋莱莱,先前的心情烟消云散,甄美好放下喷壶,沉声说:“你确定她想见到我吗?我这两次去,她看都没看我一眼……美丽,算了吧。”
    “可是她始终是我们妈妈。你不可能逃避一辈子。”
    “妈妈……妈妈不应该最*我们的吗?难道是一次次自私的抛弃和出卖女儿?!”
    甄美好拿起包要离开,甄美丽又拦她一下:“美好,妈之前也是……她是站在她的角度才——”
    “对,你说的没错,她从来不会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
    “美好——你最后给她一次机会,好吗?就一次……看在我的份上,就一次……”
    甄美好顿步。
    甄美丽接着说:“我们的生日,二十四年前,是她在这天把我们带到这个世界上,孩子的生日,母亲的受难日,我昨天去看她的时候,她的脚还没康复,说她有点事情想要告诉我们……答应我吧,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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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睿识临走前一晚又找过一次甘信,与之前的相见不同,他那晚很清醒,变了一个人似的清醒。
    甘信问他是否与甄美丽见过面,他牵强扯扯嘴角,居然说那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知道,没有他,她依然过得很好、很幸福,就够了,即便给她幸福的不是自己。他不想刻意破坏她的婚姻,更不想因为他一时的执着,伤害其他更多的人。
    甘信想,韩睿识指的应该是他未婚妻吉雅。
    之前有一天中午,甘信无意在电视台办公间里听见韩越和韩睿瑞说起韩睿识,才知,原来吉雅的爸爸曾经将韩睿识积极引荐给他公司现在的大老板,才让年纪轻轻的他有大展拳脚的机会,一路顺利晋升成集团总公司的技术开发主管,何况,吉雅是真的是毫无保留的*他,两人订婚的消息也传的圈内皆知,若是当真来个悔婚闹剧,恐怕韩睿识以后想再在公司里混下去也难如登天。
    “要是我哥的婚结不成,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吉雅姐,她人那么好……”韩睿瑞叹息连连,“还有,我哥也等着失业吧。”
    韩越训她:“你个小丫头,就别跟着吓操心了,你哥靠的是真本领,又不是只靠关系。”
    韩睿瑞撅嘴:“如果我是我哥,我会选谁呢?”杵了杵韩越,“如果你是,你选谁?”
    韩越说:“当然选吉雅啊,白富美,哪个男人不喜欢?”
    “啧啧啧——”韩睿瑞不屑,“你们男人啊,唉……不过呢,也算人之常情,再说甄美丽都结婚了,难道我哥真要去当男小三?”
    韩越敲她脑袋:“别乱说话!吉雅这不还没走呢吗,我看,你哥最后还是会跟吉雅顺利结婚的。”
    果然还是男人更了解男人的心理,韩睿识还是“顾全大局”地选择了吉雅,而放弃甄美丽,爱情、事业、婚姻……权衡抉择,这是他一个人从头到尾的挣扎——告别纯真,像现实靠拢,略显苍凉和悲怆,当然,它还有一个悦耳的名字——“成熟”。
    甘信同样站在男人的角度,是理解韩睿识的,但不代表他就赞同,不然甄美好非跟他闹脾气不可。
    ☆、第五五章
    甄美好和甄美丽的生日是在十月五号,刚好还没出国庆中秋长假,甄美好前一晚已经和甄严打过招呼,先去看宋莱莱,再由甘信载她们回家和他庆祝。
    本来甄美好不打算让甘信跟也去赤山区的别墅跟宋莱莱照面,甘信思量一番后,却还是领着孩子下车,打算进门。
    甄美好不曾想他会这样,甘信是谁?若是他像自己一样面对宋莱莱的刁难,沉得住气就怪了。
    “你不用委屈自己,如果不想见她,可以……”
    却听甘信说:“她、不是你妈妈么?你虽然怨她,但不可能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
    甄美好:“可是,这是我的——”
    甘信轻抚她的头,用食指立在她唇边,挡去她的话:“美好,这不仅仅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也是我的,你不能总把我排除在外。”
    甄美好被他三言两语地说服,一家四口一起进了门。
    李嫂在玄关迎接,客厅里甄美丽已先一步到,坐在宋莱莱身边,和她悠闲地说着话,而他们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男人,样子很年轻,身量颇高,穿着利落挺拔职业化。
    甘信平素跟人打交道频繁,只用了三秒钟就把眼前的人认了出来,是墨兆锡去“华逸”之前,在律所工作时的朋友——年顷。
    这家伙为什么会在宋莱莱的家里?难不成……
    年顷先见到他们,起身打招呼,宋莱莱扫了甘信一眼,眉头不觉蹙了蹙,碍于今天特殊情况,她对甘信选择了彻底无视,望向甄美好的目光更复杂了一些,而当外孙们叫道“姥姥”时,她才露出一点笑容。
    宋莱莱的脚伤看起来还未完全康复,甄美好嘱咐甘愿甘意小心点,不要碰姥姥的脚,甘愿、甘意乖乖点头,磨磨蹭蹭走过去,在他们记忆里,“姥姥”的存在还是一种吓人的生物的。
    甄美好悄然打量年顷,脸色越来越糟,随后问道:“妈,这位是……”
    年顷泰然伸出手,解释道:“您好,我姓年。”递上名片,“我是您母亲宋女士所委托的律师。”
    “律师?”甄美好疑惑地看向母亲。
    宋莱莱不置可否点点头,道:“吃饭的时候再说吧,我准备了蛋糕,人既然都到齐了,先去切蛋糕。对了,麻烦年律师也一起过来。”
    年顷颔首,在宋莱莱身后走了几步,蹲下来,等甘信到身边,他毫不客气地问:“你是宋莱莱的女婿?”
    因为有个共同的朋友墨兆锡,两人之前在“夜色”见过几次面,还算熟悉,甘信也不多废话:“是不是关系不大,关键是你来这儿干什么?”
    年顷答的轻松:“当然是工作,不然我那么闲,来参加委托人女儿的生日party?”
    甘信越来越纳闷:“宋莱莱委托你到底做些什么?”
    年顷神色神秘:“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俩小孩围着餐厅里的四层草莓奶油蛋糕转悠,跑到甄美好身边,甘意兴奋地指着:“妈妈,明年我和愿愿过生日也要这个!最好跟这个一样大的!”
    甄美好摸摸小孩的头:“乖。”
    甘意不依不饶地:“妈妈快答应啊……”拉着甘愿跑去找爸爸,“爸爸,爸爸,我和愿愿也要这么大的,好不好?”
    甘信搂住他俩,高兴还来不及,哪会推脱,立马答应。
    宋莱莱冷眼瞧着,转身让李嫂点上生日蜡烛。
    甄美好说:“妈,不必走这些步骤了,我和美丽就是想过来陪您一下,跟您一起吃顿饭。”
    宋莱莱听罢,执意让李嫂继续,道:“你们小的时候,妈妈没给你们庆祝过,今天就算做点事来补偿。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只是希望你们少恨我一点。我这么做可以吗?美好?你……满意吗?”
    甄美好一愣,难堪得不知怎么回答,牙齿都在打颤。
    甄美丽:“妈,美好没别的意思,您——”
    宋莱莱盯着女儿,轻笑:“没有吗?我看她的怨言憋了二十几年了,你让她说。”
    甄美好望着空气,心一点一点地沉,仿佛坠入无底的深渊……当肩膀被一股力道箍紧,她才猛然清醒。
    是甘信。他正要开口,甄美好回头用眼神示意他别说话,索性直白地对宋莱莱道:“您也说是二十几年了。既然二十年来你都没有给我们过一个生日,这一次你又能弥补多少?”
    甄美丽见眼前剑拔弩张的状况,着急道:“美好,你也少说一句吧。”
    宋莱莱一瞬不瞬地望着甄美好:“那你想让我怎么做?直到我死,你都不愿意原谅我,是不是?”
    “妈——您这是说的什么话?!美好没有那个意思。”甄美丽左右为难。都是她的错!就不该把这两座火山放到一起!
    甄美好眼底充泪,直直望着不远处放在餐桌上的草莓蛋糕,鲜嫩的颜色,雪白的奶油,细腻甜蜜的口感……小的时候,她和甄美丽每年的生日那晚有多盼望母亲的出现,她至今仍记忆犹新,尤其到了许愿那刻,她们明知愿望不会实现,还是傻傻地将一年一次的机会给了“妈妈回来”这四个字……
    甄美好陷入回忆,心越来越痛,甘信抱得她更紧,在她耳边喃喃地哄:“乖,乖……美好,美好……”
    蜡烛已快全部点起来,李嫂被紧张的气氛逼迫得手有点发抖,烛火明明灭灭,甘信上前接过火,一只只快速点燃,对甄美好和甘愿、甘意道:“快过来吹,一会儿灭了。”
    甘愿原地蹦脚:“爸爸,爸爸,愿愿要吹蜡烛!”
    甘信笑着将他抱起,另只手抱甘意,对面的甄美丽也配合着他们,一口气将蛋糕上的二十几只蜡烛都吹熄灭。
    “妈妈,happybirthday!”接着俩小孩便站在椅子里一扭一扭,唱起来生日歌,仿佛方才一场面红耳赤地争吵全然没发生。
    宋莱莱注意力被外孙吸引,一时也不再用过激说辞来教训甄美好。
    饭吃到一多半,快接近尾声,甘信嘴巴边上粘了一块雪白的奶油,甄美好充满*意地望着,而后无奈一笑,用纸巾亲手给甘信去擦。、
    宋莱莱适时在正坐的位置上轻咳,独自站起身,轻咳道:“我今天其实是有件事要宣布,特别找了年律师为我的话做个证。”
    年青解释:“现在只是草拟,宋女士单纯表达一下她固定资产在将来某一天的分配状况。”
    几人俱是一惊。
    宋莱莱说:“你们放心,二十几年的生日我弥补不了,我只能试图用二十年赚的钱来讨好你么。这间别墅,原业主移交的手续还在继续办,总之,我已经准备买下来,然后所有权人上上你们两个的名字。”
    甄美好惊讶之余,也有几分了然:john去世时留给她一笔不小数目的遗产,现在买间别墅不过是小事情,但甄美好认为那钱毕竟不是自己该得的,她受之有愧。
    “妈,您还是把房子给美丽吧,我暂时不需要。”甄美好一想起当初john一双质问和鄙夷的眼神,仿佛在拷问她:“你们是谁?凭什么你们拿走我们的财产!”就浑身不舒服,鸡皮疙瘩直起。
    起身拍了拍甘愿甘意的屁股,带着老公儿子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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