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却也耀眼,完全没法移开眼睛。
    沈知离打了一个呵欠:“这算什么厉害,大夫不都是这样?你没见过我师父疗伤的时候,动作快的会让你觉得自己瞎掉了……”
    又敲了两下太阳穴,她又道:“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先睡会。别叫我,也别吵我!”
    苏沉澈盯着她点头如小鸡捣米。
    苏沉澈倒当真没吵她,一觉沈知离睡到了天黑。
    清醒过来,长出一口气,只觉失去的体力尽数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窗外月色凄迷,光影朦胧。
    照在端坐于椅子上的苏沉澈,为他干净澄澈的容貌镀上一层漂亮的银光。
    他斜靠在桌上,眼眸紧合,呼吸浅浅,显然已经睡着。
    沈知离端详了一下苏沉澈的容貌,即便在已经对他知根知底的如今,她还是不得不说,苏沉澈这张脸看起来实在……非常人畜无害。
    甚至会让人忍不住想要在他的嘴角戳戳看——看能不能戳出一个卖萌的酒窝的来。
    戳了两下,也不见苏沉澈有反应。
    收回手,沈知离想,大约是睡熟了吧。
    等等,睡熟了!
    沈知离从衣柜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包袱,准备第n次施展摆脱苏沉澈开溜计划。
    多次失败让她对于这件事已经做得非常熟练……
    不得不说她这种越挫越勇的精神十分值得鼓励……但事实上到这种地步,沈知离已经不大指望能够成功了……
    多逃两次摆明立场也是很有必要的!
    此时正是夜晚时分,客栈里客似云来,沈知离轻手轻脚走出客栈,倒也没人注意到她。
    在街上逛了逛,沈知离吃了碗酒酿圆子置了几套衣服又去戏班听了一场戏才默默朝着驿馆走去。
    一边走沈知离一边想,好像出来已经好些时候了。
    ……不过,苏沉澈怎么还没出现呢,是不是还没睡醒?
    唔,有可能。
    那她要不要趁机逃远点?
    还没走到驿馆,沈知离突然瞅见一抹熟悉的影子。
    ……她就说嘛,苏沉澈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追过来!
    ……这么多次失败以后即便被抓到沈知离也已经一点点失败的沮丧心情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果然,又被发现了”、“我就知道肯定会这样”、“苏沉澈果断是万能的”的心情……
    话说……这其实真的不是什么好心理啊。
    沈知离认命站好,却发现……
    “啊哈?”
    苏沉澈在距离她一个街角的地方猛然转身,快步拐向了另外一个巷弄,半点也未曾回头。
    沈知离:“……”
    这种突然出现的不爽情绪到底是肿么了!苏沉澈你往哪跑啊!
    不对,终于有可能摆脱苏沉澈她应该开心的嘛!
    沈知离握了握拳,迅速转身想要绕回驿馆。
    她跑出去还不到两步,前头忽然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沈知离抬头,几个兜帽黑袍的男子正站在她面前,当先一人用僵硬的汉话道:“你就是沈知离?”
    来者不善,连答也没答,沈知离扭头就朝着苏沉澈消失的方向跑去。
    然而没跑到一步,她只觉脑袋眩晕,眼前一黑,整个人都不再是属于她自己的了。
    在失去意识前,隐约间听见几个男子细碎的声音,他们说的是苗疆话,仓促之间沈知离只能分辨出几个关键词。
    王、管用、蛇、杀掉……
    ……这些词合起来为什么这么令人毛骨悚然。
    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一间古怪的房间。
    是的,站在。
    沈知离迅速反应,她不是被打晕,只是被下蛊麻痹了一段时间的意识。
    这实际上比直接被打晕还要可怕。
    而此刻,那个可怕的人似乎就坐在她面前,她不得不打起精神。
    显然是因为操作的不熟练,茶盏轻碰,发出清脆声响,对方干脆将杯盖投掷地上,瓷质的杯盖瞬间四分五裂,碎成无数小块。
    他这个举动让沈知离也紧张了起来,手不自觉的摸上藏起的银针。
    那头的人也缓缓转过脸来。
    兜帽黑袍,黑发如瀑流泻肩头,秀丽的面容端的是面如皎月、色若春花,只是那双眼睛里一片深沉的漠然,根本让人无法看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说:“我叫歌吹,是南疆的蛊王。很抱歉请你来,恐怕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南疆。”
    依旧是那种奇异的语调,冰冷,没有半分情绪。
    越是这种人越是让人不安。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沈知离回了一个笑:“我也很抱歉,我暂时没有跟你们去南疆的……”
    她的话没说完,歌吹突然俯身,拾起地上碎裂的瓷片。
    但是瓷片实在太多,也太过锋利,没多时歌吹的手指就被瓷片割裂流出鲜血,他却像是浑然未觉,依旧收拾着地上的瓷片。
    沈知离默默看着瓷片将歌吹的手指割得鲜血淋漓,叹了口气,没忍住,掏出块帕子把歌吹的手裹起来道:“瓷片太锋利的没必要用手,用笤帚扫掉就行,不然容易伤到手。”
    歌吹转头,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她。
    沈知离:“……”
    好吧,都是她多管闲事!
    紧接着她发现……她好像真的是多管闲事,歌吹的手指上迅速覆盖了一层灰质,待灰质褪去后,那双手又一次光洁如初。
    好令人羡慕嫉妒恨的体质啊,好羡慕好羡慕!!
    她嘴唇上的伤口到现在还没好啊!!
    歌吹将瓷片收拾好,才问她:“他好么?”他似乎并不在意她说什么。
    沈知离莫名:“什么他?谁?”
    歌吹思索了一下,才道:“他的汉文名字是花久夜,但我更喜欢叫他夜蛇。”
    ……果然是冲着花久夜来的么!
    知道意图就好,沈知离松了口气,道:“他很好。不过,如果你是为了花久夜来抓我,恐怕会失望,我们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分道扬镳,他恨我还来不及,不会为了救我……”
    歌吹:“你身上是我亲自培育的媚蛊。”顿了顿,又道:“它很霸道,种进去之后一般的蛊再难附身,所以刚才给你种的傀儡蛊才会这么快脱落……他很在乎你。”
    沈知离:“……你这到底是什么逻辑,给人下蛊就是在乎么!”
    歌吹:“蛊很珍贵的,不在乎的直接杀掉就好。”
    沈知离皱眉:“那你给花久夜……”
    歌吹供认不讳:“下过很多次,至少有十几次。”
    沈知离喷:“十几次……你是有多在乎他啊!”
    歌吹:“我是很在乎他。”
    尽管他的语调平稳冰冷毫无感情,但沈知离还是忍不住想歪了……
    沈知离颤抖:“很在乎是有多在乎……你不会是看上花久夜了吧……”
    眼前这个长得再漂亮,那也是男人啊男人啊!!!
    而花久夜也是男人啊男人!!!
    歌吹微疑惑:“什么是看上?”
    沈知离颤抖着解释:“就是你对一个人很有兴趣,很想得到他,很想跟他做一些【哔……】【哔……】【哔……】的事情。”
    歌吹还是有些疑惑:“那【哔……】【哔……】【哔……】算不算?”
    沈知离颤抖的更厉害,点点头,往后退了两步。
    师兄你好可怜,被这种变态看上……
    好同情……
    歌吹对沈知离的眼神很不屑:“那我应该没看上你,因为我什么也不想对你做。”
    沈知离:“……多谢,实在感激不尽。”
    不久之前。
    城中大街上。
    某身着水色曳地纱裙的女子冷哼一声:“哼哼,都是你拖累我!”
    某青衫男子苦着脸道:“你能别再埋怨我了么,你已经埋怨了一路了,再不找到主上,我们回去一定会被暗部那个变态弄死的。”
    提到暗部,就连一脸嚣张的女子也忍不住一个哆嗦,一拳捶在青衫男子的身上,狠狠道:“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非要来什么回春谷求医,主上怎么会遇到魔教入侵,怎么会跟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谷主消失……还有,都是你都是你,非要说先避避风头,主上不会留在回春谷附近的,结果呢,下属明明都找到主上了,又被你手下那群蠢货放走了!啊,青荇你这个蠢货蠢货蠢货!”
    很显然,这两个倒霉蛋正是一开始就被苏沉澈甩掉的十二夜花堂雨堂堂主翟凤和青荇……
    青荇捂着被重锤的后背,哀叫道:“我是蠢货蠢货,行了吧,别打我了……”
    翟凤一把瘫坐在一家馄饨摊边:“我不管,我走不动了!都他妈的走了三天了,谁知道那个狗屁主上又跑到哪个地方逍遥快活了。以前还能去靠着叶浅浅到处惹事找人,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嘤嘤,上头都下了最后通牒了,这次只要给主上留一口气,随便我们怎么带回去都行,带不回去只剩一口气的就是我们了……”
    青荇无奈,拖起翟凤:“要休息也要到找间客栈再休息啊。”
    翟凤忽然猛一扯青荇的衣襟:“青荇青荇,你看,那个人影是不是很像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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