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借口找到了,总不能只在公主府附近转,所以干脆在所有官员府弟转来转去,转来转去。
    这也是北津凡细心的地方。他明白他刚刚回朝有很多眼睛盯着他,如果他找这个借口却没有认真的去执行,那明儿参他的折子就可以堆满永帝的玉案。
    他可不想刚回京就让人找到弹劾他的理由,他虽然不怕这些,但他极不喜欢别人在他背后说他坏话。
    谁想这么一个阴差阳错,却无意间保护了吴玉书一家。不过北津凡的这个举动,可愁坏了沈老夫人和江子丰。
    他们本以为北家军就巡逻那么一晚,谁想接连几晚北家军就好像扎根的那片区域,天天晚上在那里转也算了,连白天也在转。
    因为唐秉清的建议,及宁沉玉的从中斡旋,云家的案子定在半个月后再审,在此之前,云家的人会暂先扣押起来,并允许云家保外侯审。
    其实云家能得到保外侯审的机会,是因为林静宜在堂审的第二天在牢中病倒,唐秉清特请太医给她查看,知林静宜病得不清才奏请永帝网开一面,并担保若云家胆敢出逃,他会一力承担。
    如此云老夫人、云中天夫妇,包括云子澈在内被放回了云家,北津凡这一次并没有出面,倒是九卫出面作保说一定会看着云家。
    九卫看管云家,北津凡的北家军代九卫接过巡逻内外城的差事,仰然把自己当成皇城禁卫军了。
    永帝看北家军出面那些因为云家之事而使皇城治安混乱不少的局面立马安定了下来,便没有反对北津凡的请求。
    虽然将将整个皇城的治安交给北津凡有些冒险,但这皇城之中除了北家军还有皇城禁卫和内十三卫在。他不怕北津凡搞鬼,就怕他不搞鬼。
    就这样京都的治安因北家军的介入,比之以前不知强多少。北家军是从战场拼杀,靠着军功一路走到现在的,身上的铁血之气足以震慑一些心怀不轨的宵小之辈。
    不过北家军防范和保护的一直是江云漪,其它人不过是连带。但这事只有北家军内部知道,那些想着找北家军麻烦的人又岂能看透这其中的奥妙。
    然也因为这样,沈老夫人及暗中想帮沈家解决吴玉书一家的江子丰等人才能找到空子。
    其实沈老夫人等人着急,吴玉书夫妇和吴玉蓉比他们更急。这都过了几天了,他们竟然都没能联系上他们想联系的人,甚至吴玉书还莫名奇妙被辙了职,勒令在家里休养不得外出。
    “相公,我总觉得有人故意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联系到唐状师和宁侍郎他们,甚至不想我吴府的人跟外界有任何接触。”
    吴夫人自从吴家兄妹口中得知十七年前的事后,就决定在云家的案子没有明朗之前,他们家的人出门一定要带足够的人跟在身边随伺,绝不能独自外出。
    她跟在吴玉书身边多年,以前就一直当县令夫人。类似云家这样的案子保护证人才是重中之重,而那天孙产婆说沈老夫人在打听吴家兄妹的事儿令极为不安。
    不知为何,这几日她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们,那虽然看不见他们,可那样的眼神极冷,冷到她觉得那眼神在看的是一个死人。
    这是一种极为恐怖的直觉。但因为是直觉,她又不好告诉吴家兄妹。可这几日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都不能见到唐秉清和宁沉玉之后,她不得不说出自己的担心。
    “哥,我也有这种感觉。我老觉得我出门时总有人跟着我,可是我转过身却什么都看不见。”
    吴玉蓉有些诧异,她还以为只有她有这种感觉呢。没想到她嫂子也和她一样。要不是怕吴玉书和她嫂子担心,她才不会把这事告诉他们呢。
    没想到有这种直觉的人不止她一人,她的嫂子甚至比她更敏锐地察觉到是有人故意不让他们跟外界接触。
    这种被监视的感觉可真不好受,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变态专门关注他们吴家。
    “我也察觉到了,我甚至感觉我之所以会被辙职也跟这事有关。有人故意不让我跟朝臣接触,所以才辙了我的职,还勒令我不准出门。”
    吴玉书有意在云家的事了之后就辞官,带着妻子和妹妹一起离开京都回老家去。可是他实不喜欢这种被人握在手心,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相公,这事你怎么没跟我说起?要是我们三人都有这种感觉那就遭了。”
    吴夫人有些责怪地看了吴玉书一眼。要是吴玉书的辙职是有人预谋,她几乎可以想象到他们会遭受到什么。
    一定有人知道了他们是云家一案的重要人证,这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他们,才会有这样的安排。
    “夫人,你的意思是?”
    不需要吴夫人说得多明白,吴玉书已经猜到了那种可能性。但想到之后,他不禁后背发寒。
    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官身,若他和他的家人出了事也只会被当成普通案件处理。那想杀他们的人可想而知思虑有多周密。
    可若是大周的官员在任职期间被人所杀,又是在天子脚下被杀,那便是对皇权对天子的挑衅。
    到时顺天府一定会彻查,如此就很可能顺藤摸瓜查到他与云家一案有关。那背后之人被暴露的机率就会越高。
    吴玉书只要一想到他被辙职,紧接着就可能被人送上黄泉路,便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相公,我们必须设法出去,设法见到唐状师或宁侍郎他们。不然的话我们就会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我们死不要紧,但我们欠人家的总得还!我不要相公你带着遗憾走。何况这不是我们的错,我们没有必要去为别人的错误买单。”
    吴夫人很了解吴玉书,他背负云家的事已经十几年,他不想再背负,所以当云家的事爆发出来他才会那般自责。
    其实云家的人死活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她关心的只是吴玉书。所以她愿意为吴玉书去想去做,却不会以为她有义务要为云家豁出性命。
    但她知道若他们没能为云家洗脱冤屈就出了事,那吴玉书便是上了黄泉路也必不会心安。
    现在他们既然知道了对方的打算,那他们就必须搏上一搏,否则他们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嫂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吴玉蓉没搞明白她嫂子怎么说着说着就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这个时侯吴玉蓉无比懊恼她这笨笨的脑子总会比别人慢半拍,害她怎么都跟不一吴玉书和她嫂子的节奏。
    “你嫂子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很危险,有人躲在暗处随时想着要我们的命。所以我们必须自救,不然我只能等死!”
    吴玉书的面色有些冷然。他从来没想过要害人,甚至他为官以来一直以能为民请命为己任。
    所以别人当官美妾美宅一堆,他一直两袖清风,从不敢忘当初进入官场所发的誓言。
    如今他却要落到连家人都保护不了的下场,要他怎么能再淡定下去,装假什么都不知道呢。
    吴玉蓉听着吴玉书说的话微微一愣之后,面色不由一白。她有想过他们知道这么多会有危险,可她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有人随时等着收割他们的性命。
    而且听她哥哥和她嫂子的意思,似乎那些所谓的杀手很可能就在他们的身边伺机而动。
    这,这得多有可怕!吴玉蓉越想越害怕,脸色刷地一下更加惨白如纸。
    “相公,你干嘛说这话吓玉蓉。玉蓉,别怕,我们想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别忘了,现在可是北家军执勤。”
    吴夫人虽然要逼吴玉书早日做决定,可她却没想要吓到吴玉蓉。吴玉蓉的性子本就比较单纯,哪里能经得这样的惊吓。
    看到吴玉蓉因吴玉书的话吓到脸色苍白,不由怪起吴玉书来,又忙安抚吴玉蓉,让她不要太害怕。
    她早就注意到近日因云家之事京都换防很是频繁,如今京都的治安由刚刚回朝的北津凡执掌,因着北家军的威名,京都的治安要比往常好很好。
    当然,最主要的是她发现北家军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很尽责,他们这一代极为安全,才使得一些想对他们动手的人颇为忌惮。
    不过她明白北家军不可能是以保护他们为主,那些想要他们命的人必会找到北家军的空子来害他们。
    若他们不想办法自救,确实只有等死的命!只是这些她怎么舍得让吴玉蓉知道,让她跟着忧虑呢。
    刚才是她着急了,否则以吴玉书对吴玉蓉的疼爱,又怎么会对吴玉蓉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吴夫人的顾虑是没有错的,因为此时此刻诚王府中某隶属于江子丰的小院里,江子丰正与下属分析北家军的换班时辰,想着要如何才能引开北家军助沈家作掉吴玉书一家。
    “你们快想想有没有办法把北家军引开,不然待唐秉清查到吴玉书身上,我们哪里还有机会除掉云家。”
    江子丰自得知唐秉清一步一步为云家取得生机,到现在都把云家人从牢里放回云家监管,若是让他查到吴玉书身上,那云家雪冤的日子就不远了。
    他们可是好不容易利用云家出事的时机掌控了云家不少的产业,要是云家没能定罪,凭云子澈的本事想要挽回云家近日的损失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他怎么容得这样的事情发生呢。本来因为云子晴之事,诚王就有些不待见他,若这件事他再没办好,只怕莫不讳就要在诚王面前将他彻底挤开。
    想到莫不讳江子丰的眸子不由沉了沉。在他没到诚王身边时,莫不讳一直以诚王身边第一谋士著称,到现在他虽然受诚王重用,可诚王身边的人还是认莫不讳为诚王身边最得力的谋士。
    这让江子丰一直都很不服气,可是这么些年来莫不讳从来不跟他正面交锋,即使很多时侯他有意挑衅,莫不讳也从不接招。
    但只要他做了什么事不能如诚王的意,莫不讳总能找到机会让他被人排挤。可却怎么也找不到莫不讳的错处。
    莫不讳从不主动在诚王面前揽功劳,也从不主动在诚王面前求表现。可是他在军中的地位却无人可比。
    他一直想找机会进入军中,可惜因为当初江家旺犯事他的名字被革除,他们这一房三代以内都不能做官。
    除非他和江家旺一样改名换姓,否则他这辈子就只能当诚王身边一条忠实的狗,而且还是一条只能叫唤却很难拿到实权的狗。
    但他江子丰有他自己的骄傲,他不屑用那样的方法往上爬,他自信以他的能力一定能让诚王刮目相看,继而重用于他。
    事实证明他做到了,他也确实得到了诚王的重用。但诚王身边网罗了各种的能人异士,如他这样的人更是多如牛毛。
    所以他想要与众不同,想要诚王记住他,那就必须有所牺牲。而他的牺牲就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可即便他从众多和他一样资质的人中脱颖而出,诚王身边还有一个莫不讳。不管他怎么努力也取代不了莫不讳在诚王心目中的地位!
    “那我们就制造一场混乱把北家军全引过去。可这样我们就必须跟沈家的配合好,否则时间若没把握好,肯定会打草惊蛇。”
    江子丰是想借沈家的手除掉吴玉书这个重要的人证,又不想被沈家的人知道他们从中插手。
    这就有些不好办了,不过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指不定沈家的人也在找机会钻北家军的空子呢。
    “如果沈老夫人够聪明,就算不用我们要求她配合,她定会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对吴家下手。就按这个意思办,为免夜长梦多,就今晚吧。”
    为了方便沈老夫人的人动手,也为了免除沈老夫人动手之后所可能引发的后患,他还颇费了些心思才革了吴玉书的职,不想北家军的介入让他的这步棋差点成废棋。
    好在他的人还是拦住了吴家人想寻求庇护的心思,一直将他们拦着没见到唐秉清和宁沉玉等人。否则云家早就雪冤重新站在京都世家的面前!
    可现在他若再不设法除掉吴玉书等人,这件事早晚会被人察觉。他不能冒这个险,只有死人才能真正的保守秘密,那就让吴玉书夫妇和他妹妹早日在黄泉路上继续家人吧。
    “请公子放心,我们一定会办妥这件事。”
    随同江子丰一起商量的几个人见江子丰同意了此事,忙表态道。他们知道江子丰正为云家的事儿愁得不行,现在江子丰交给他们这个任务,他们当然要尽力办好。
    京都因云家之事风云变幻,生死一念。一个多月前,还远在浣州查江云漪身世的端木阳因大风雪的原故一直不能从浣州赶回京都。
    那个时侯的他内心圆满,因为他终于查到了当年的真相。江云漪并不是他姐姐的亲闺女,他姐姐的闺女在出生时就夭折了。
    没人能想象他知道这个消息时的心情,那个时侯甚至在想,便是在这一刻让他死,他也不会觉得有遗憾。
    可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侯,便被他给否决了。他还想跟他的丫头白头偕老,怎么可以在查出真相的时侯就离她而去呢。
    他只恨不能立即告诉江云漪这个对她来说晚了太久的真相。好在现在知道也不算晚。
    已经是正月了,这雪将停未停,可他已经不想再等。命人准备好行装,带着证人轻车简从就往京都的方向赶。
    一路艰难而行离京都还有近一半的路,将近二月天才开始放晴,雪却没有消融的迹象。
    好在官道被扫得极干净,命三子等人继续带着证人慢行,他与小四小五等人抢马而行,一路奔弛,赶了三五天才坐上温家的大船。
    “主子,你已经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还是歇歇吧。”
    小四小五看着端木阳远望京都的方向,知他心中不放心。他们也没想到主子才离开京都不过数月,好不容易在浣州查到江云漪并非公主的身份时,在赶回来的路上会接到宴峰的传信。
    沈关氏真是好大的狗胆,竟然敢以那样的罪名陷他们未来的主母于绝境之中。让得主子数日不能安歇。
    要不是他们在浣州沈家旧宅找到那个沈家昔日的仆人,又如何能得知当年那个惊天之秘还另有隐情?
    现在沈关氏为一己私怨不仅要云家全族因她而死,还想让主子最在乎的人跟着一起陪葬,他们哪里能依!
    这一次回京若不能将沈关氏绳之以法,让她知道万事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侯未到。
    她敢做下那样事的,就要承受做下之后的果,想让人因此为她的错误买单,想都不要想!
    “加速行船,传信三子他们尽早把证人带回京都和我们会合。”
    端木阳默然半晌,却不愿将眸光收回,只是沉声命令加速。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他真怕他的丫头受到任何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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