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轩蓉狠狠咬着自己的牙,身子不停的颤抖,可眼中却无比的干涸,一点眼泪都没有。
    一点都没有。
    帝师府门前,一个年轻的家丁伸出双手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对峙着,两个人像是玩老鹰捉小鸡一样的对峙着,而那男孩的神情却更像是要与守门的家丁以命相搏了。
    “我找皓维先生!我找皓维先生!”
    “我家小少爷是谁说找就找的吗!而且他也不在帝师府!”
    “我不信!你骗人!”
    “我骗你干什么!”
    “那他在哪里?”
    “那我哪儿知道啊!”
    守门的家丁被眼前这个半大孩子磨的烦躁的很,要不是帝师府一向不让他们这些守门家丁用暴力驱赶来这里搅闹的人,家丁一定早就上拳头了。
    守居见对方果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总算是站直了身子,停下了他那一副要进攻的样子。他一脸失落,看上去又十分焦急,他上前一步对那家丁深深鞠了一躬,道,“大哥,我家小姐现在身陷险境,她要我出来给皓维先生带话,这话我要是带不到,我家小姐她……她说不定……”
    说着,守居眼角湿润,眼看着要哭出来了。
    守门的家丁一看这男孩子刚刚看着还挺横的,转眼之间就要哭了,他顿时也有些措手不及,急忙上前问守居,“你家小姐是谁?”
    守居抽泣一声,“冷轩蓉……”
    “啊!”守门的家丁一拍脑门儿,压低声音对守居说,“你早说是冷小姐啊……我家小少爷大概是到骁瀚王府去了,不过那骁瀚王府你现在也进不去,你回去给冷小姐报信儿,她应该能进得去。”
    守居闻言白了守门家丁一眼,心中暗骂,我刚才都说了我家小姐身陷险境出不来,她怎么亲自去?
    不过守居也没跟家丁废话,撒腿就朝骁瀚王府跑去。
    骁瀚王府前戒备森严,守居试了几次要硬闯进去,最后都被守门的亲卫给拦了出来。不管他怎么说,那些人就是不让他进去,最后那些人被闹的烦了,干脆抽出腰间佩刀来吓唬他。守居不敢再硬闯,只好守在远处一个角落里,盼着皓维先生能够从这门里出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进进出出骁瀚王府的人是不少,但他们上下轿子的时候守居都看的清清楚楚,大多数都是穿着官服的老头子,皓维先生一直没有露面。一直到骁瀚王府门前挑起灯笼,守居依然在远处守着。
    街道上吹起冷风,守居不由得有些哆嗦,他惊讶的发现就算是已经深更半夜了,进进出出骁瀚王府的人依然络绎不绝。莫非是骁瀚王府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守居猜测着。就在这时候,守居眼前一亮,起身朝着那高大的府门冲了过去。
    “皓维先生!皓维先生!”
    守居终于看到了窦皓维的身影,他放开喉咙呼喊着,果然见皓维先生望向他了。
    守门的亲卫们呼啦一声上前把守居给擒住了,好在窦皓维看出了守居的模样,急忙让人松开他。
    “皓维先生!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守居话没出口,就见窦皓维冲他使劲儿摇了摇头,像是不让他把话说出来似的。
    守居急忙捂住自己的嘴,这时窦皓维上前一步拽着守居的衣服将他拉到了软轿之中。
    第三百二十三章 帝师府中,窦三小姐
    窦皓维将守居拉到轿子里坐好,然后让轿夫抬着轿子离开了骁瀚王府。
    窦皓维见守居一副要哭了的表情,压低声音问他是怎么回事,守居将冷轩蓉被带到丞相府的事情一五一十说过一遍,又将冷轩蓉告诉他的话告诉了窦皓维。
    “小姐说安家的人对她礼遇有佳,暂时不会有什么性命危险,所以皓维先生不必为此担心,只是……小姐说她担心安家人会加害到皓维先生你的头上……”
    窦皓维闻言不由得长叹了一声,现在骁瀚王府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后宫完全落入了安龙义的手中,就连杜亦霖手里那些朱砂近侍都派不上什么用场了,窦皓维手里拿着三大秘营的秘印,却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他已经将危机的消息发出去了,只盼着到真正危险的时候那些人能够赶来救驾。窦皓维能够感觉到,事情到了如今,连杜亦霖都没有什么抵挡的办法了,而眼下安龙义与大将军府那边的人早已经将皇城周围守卫的军队全部都调到武明郡方向去了。
    安龙义这一招是一石两鸟,一来这样调动军队,所有的军队就都落在了他的手中,而他也借用这个机会把持住了军中命脉,而且他用这个借口将皇城附近国库中的存粮也基本都调走了,这样如果战事一起,所有的主动权就都倾斜到他那边去了。除此之外,安龙义还十分有可能以武明郡为关卡,里应外合,一举将所有对他不利的人铲除。
    事情发展到今天,不管是骁瀚王杜亦霖还是窦皓维都能看出安家父子计划之周密了,而他们以前觉得胜券在握的事情也一下子变得棘手起来。
    窦皓维带着守居回到帝师府,他顾不得现在已经是深夜时分,匆匆跑去找爷爷商议眼前的局势。窦家的老爷子穿着宽大的罩袍坐在藤椅上,听窦皓维说完了话,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
    “上次边关的事情,我们帝师府已经用了不少的手段,做了不少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了。如今事已至此,皓维,你该自己去想办法了。”
    窦皓维也料到了爷爷会这样说,他知道帝师府不会因为皇家更迭而倒下,现在唯一的问题便是他的去留。窦皓维有些不舍,他坐到爷爷身边,轻声道,“我师父张先生……他已经给我送信来了,不管事情如何发展,这些结束之后我就到他身边去静修几年。爷爷,孙儿不孝,没法常来看你了。”
    老爷子眯着双眼望着窦皓维,伸出手来轻轻拍拍他的头顶,道,“皓维啊,孙辈之中,唯独属你性情最为耿直,窦家的人历来就是如此,能者多劳,就如同你那五叔,他有能力为家族做些事情,哪怕舍出性命也要去做。可你却不一样,爷爷心疼你这个孙子,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的。”
    窦皓维闻言眼中闪出泪花,“孙儿所做的事情都是孙儿认为对的……”
    老爷子点了点头,又轻轻拍拍窦皓维的头顶,缓缓闭起双眼,不再说话了。
    一夜无眠,次日清晨还没等窦皓维离开帝师府,就见有内宅的丫鬟匆匆跑来报信。
    “三小姐请小少爷过去,说是有急事要说。”
    窦皓维知道三姐姐一定是得到了什么风声所以为他担心,窦皓维随着丫鬟来到窦三小姐住的院子,刚进院门就看到三姐姐一脸焦急的在那里等着他。
    窦皓维一露面,窦三小姐就上前一步拽住了他的袖子,快步将他拖到了屋子里面,然后让那个贴身的丫鬟出去看着,她这才从袖筒之中掏出一封信来。
    “这是什么?”窦皓维接过信来一边拆开一边问窦三小姐,窦三小姐一脸焦急的对窦皓维说,“是谷将军派人送来的信,这里面写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皓维,是不是真的?”
    窦皓维展开信件仔细看了一遍,看过之后他不由得长叹了一声。谷峙翼在信中说安家私军首领昌洪凯被武明郡郡太守贺笠靖杀害了,现在武明郡内外都已经陷入了混战之中,朝廷派过去的军队将混战几方紧紧围在中间,随时有可能将里面所有人都一举歼灭。谷峙翼想从帝师府得到些确定的消息,看朝廷到底会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几十万人的性命现在都危在旦夕,就连谷峙翼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窦皓维将这封信重新交还给三姐姐,轻声问道,“三姐姐可曾将这封信给爷爷他们看过?”
    窦三小姐摇了摇头,“这封信是昨天晚上才到的,是由麒麟营的人亲自送过来的。之前我们帝师府通往那边的信路全都被截断了,麒麟营的人现在信不过别人,只能送到我这里来了。”说完这话,窦三小姐再次问窦皓维,“几十万人?朝廷难道真的会不顾武明郡郡城里的百姓,对那些人下手么?”
    窦皓维苦笑着摇头道,“三姐姐,你想想也知道,朝廷……皇上他宅心仁厚,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就连我们那位以骁瀚著称的王爷也不会将城中百姓弃之不顾……可现在大将军府成了安家父子手里的棋子,王爷想尽了办法,也没能阻止得了城外那些军队开拔啊。”
    “这么说……一切都是真的?朝廷……皇家……就这么完了么?”窦三小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从来没有过的惊恐,她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怎么办?麒麟营……谷将军他们……一定会选择也朝廷共存亡……怎么办……”
    窦皓维看到自己这位平素天不怕地不怕的三姐姐惊慌失措,心中实在不是滋味。可他现在又想不到能够安慰三姐姐的话,一时之间,巨大的无力感一下子从窦皓维心中涌上来,他突然发现,自己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读书人,而自己读过的那些书本里面,竟然充斥着无数没有用处的东西,眼下这样现实的问题应该如何解决?书本之中是断然没有的。
    “皓维!”窦三小姐突然腾的一下站起身子,抓住窦皓维的双手,高声问道,“你说现在这些事情的根源在哪里?”
    窦皓维闻言一愣,脱口而出,“安家……”
    “对!对!”窦三小姐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攥着拳头道,“安家,都是安家在一手遮天,要是没有了他们,武明郡的人都不会有事,朝廷不会有事,谷将军和麒麟营不会有事,就连爷爷他们整天担心的事情也都不会发生。都是安家的错!”
    窦皓维发现三姐姐眼中像是冒起了火光,他急忙道,“三姐姐,你别担心,谷将军他们不会有事的,我们帝师府也不会有事的,至于武明郡那边,王爷已经有了安排……”
    窦皓维正说着,窦三小姐就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匆匆起身到里间屋中拿出两张大红的请柬放在桌上,其中一张是给窦三小姐的,另外一张上面写着窦皓维的名字。
    “这是……”窦皓维拿起请柬一看,发现这正是首辅丞相安龙义花甲寿辰的请柬。
    窦三小姐拿着请柬压低声音对窦皓维说,“还有四天的时间,这四天之中,我们一定能够想到办法铲除安家这个大患。”
    窦皓维一听三姐姐这么说,背脊不由得一阵发凉。他使劲儿摇了摇头,伸手按住了三姐姐的手腕,道,“三姐姐,我知道你着急,可就算是着急,你也应该看清楚眼前的情况,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这场寿宴,你不应该去。”
    “我应该去!”窦三小姐沉声道,“我不单应该去,还要提前过去帮忙!”
    “三姐姐!”窦皓维站起身来焦急的对窦三小姐说,“这场寿宴上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你去了一定万分危险!哪怕是被卷入其中……我们帝师府,爷爷和父亲他们都没有办法出面保护你!就连我都……”
    “谁说我要你们的保护?”窦三小姐咬着牙瞪着窦皓维道,“我一介女子,生在窦家长在窦家,受的是帝师府书香门第的熏陶,做的是天道正义之事,如果成了,这件事就随风而去,如果不成……”窦三小姐说到这里转身回到屋中,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把镶嵌着许多宝石的雕花匕首紧紧攥在胸前,沉声道,“如果不成,我宁愿血渐丞相府,做个孤魂野鬼!”
    窦皓维最了解自己这位姐姐,她如果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窦皓维知道三姐姐是害怕谷峙翼被卷入争斗之中丢了性命,而她却没有在乎眼下自己要做的事情比谷峙翼身处的状况还要危险许多。
    窦皓维皱着眉头想劝三姐姐认清眼前的现实,但两人争论了尽两个时辰,最后窦皓维终于屈服了。他如今只能期望另外两个秘营能够在他预想的时候出现,如若不然,不单是他以前担心的那些人要出事,就连他最亲近的三姐姐也要丧命于那丞相府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蓄势待发,三起三落
    窦三小姐一旦决定下来的事情,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窦皓维跟三姐姐争执了很久最终还是不得不放弃了。他知道自己现在能做的事情并不是与三姐姐争执,也应该是与人道别,而是要想方设法让三姐姐的事情做成。
    窦三小姐的想法虽然莽撞,但如果真的成功里,也许也是一条解决问题的捷径。既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窦皓维觉得自己应该趁着现在还有时间,赶快去做万全的准备。
    窦皓维带着守居离开帝师府,他压低声音告诉守居几句话,然后又谨慎的嘱咐他一定不要将这些事情告诉冷轩蓉以外的任何人,守居听过之后使劲儿点了点头,悄悄从窦皓维的轿子里离开,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了窦皓维的视野之中。
    守居离开之后,轿夫们再次抬起窦皓维的轿子朝着骁瀚王府的方向而去,可还没等到骁瀚王府,轿子前突然响起女子的声音,轿夫们骤然停了下来。窦皓维撩起轿帘一看,挡在轿子前面的居然是小花娘。
    “窦先生!”小花娘风摆杨柳一般笑呵呵来到窦皓维轿帘跟前,冲他一甩香气扑鼻的手帕,道,“我家相公特意让我在这儿等着,说是有朋友想见见窦先生。”
    “朋友?”窦皓维闻言一愣。梁三公子在这皇城之中按理来说除了窦皓维之外应该没有什么朋友了,更何况他要见自己又何必让小花娘在这半路等着拦轿子呢?
    窦皓维虽然满心疑惑,但对方毕竟是那个梁三公子,现在手边有许多事情要做,窦皓维不想多耽误时间,自己下了轿子让小花娘坐上去,然后快步而行,来到了他给梁三公子置办的那座宅院。
    抬手敲门,应门的是个看上去十分腼腆的小丫头,窦皓维迈步进了院子,直接来到前厅。一到前厅窦皓维就吃了一惊,梁三公子居中而坐,除了他之外,这屋子里竟然还真的有两个窦皓维不认识的人。
    三个人一看窦皓维露面了,都站起身来,梁三公子快步过来拉住窦皓维,有些埋怨的说,“你怎么把我丢在这里就不管了?这么久都不来一次?”
    窦皓维闻言苦笑,“前段时间我到皇宫伴驾去了,去的匆忙回来的也匆忙……”
    “哼。”梁三公子闷哼一声,拉着他坐在了自己身边。
    这时对面两个男人过来冲着窦皓维抱拳施礼,两人各自报了自己的名字,窦皓维听到那两个名字之后,不由得大吃一惊。
    “在下武明郡齐宗燕。”“我叫张宏世。”
    两个男人看上去都有些落破,他们满身的杀气,想要掩盖似乎都掩盖不住,尤其是那个叫张宏世的瘦高个子年轻人,他双眼满是血丝,脸上还带着一条很大的伤痕,看样子伤是不久之前才受的。
    窦皓维对两个人是完全不熟悉,但这两个名字他却听人提起过。他刚从皇宫出来之后不久见到冷轩蓉时冷轩蓉就曾说起过这两个名字,后来他又从骁瀚王杜亦霖口中听到了这两个名字。窦皓维心中暗想,自己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两个人应该是朝阳寨中残留下来的山贼,他们到皇城来,应该是来找安龙义父子二人报仇的。
    这样两个人,怎么又和梁三公子成了朋友?
    “慕寒……这是怎么回事?”窦皓维还礼之后皱着眉头问梁三公子,就见梁三公子摇头叹气,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了……”
    窦皓维知道梁三公子既然特意让小花娘将自己叫道这里来,一定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所以他也稳住心气,在这里认真听梁三公子说些往事。
    “当年我父亲在衲岩县县令任上,曾经受朝廷派遣,参与了几次剿匪的活动。”梁三公子轻声对窦皓维说,“当年那凤泉岭之中山贼多如牛毛,皓维你在衲岩县生活的时候应该也听说过许多关于剿匪的事情吧?”
    窦皓维闻言点了点头,当初他还曾经和梁三公子一起骑马到凤泉岭去游玩,在那里没少听梁三公子说起剿匪的事情,其中不乏许多恐怖的故事。衲岩县里发生的一切对于窦皓维来说都依然记忆犹新,那些故事尤其如此。
    “当时我也告诉过你许多事情,但其中也有许多事情我没有告诉你。当初剿匪的时候我也经常会随着县衙差役们参加行动,我多数是为了玩乐,身边也有人保护,唯独只有一次,我遇到了凤泉岭上朝阳寨的大当家的,那时我身边正好什么人都没有,我那一身衣着又十分扎眼,所以马上被他们给捉住了。可事有凑巧,在被他们带回山寨的途中,县衙来了救援的人,大当家的带的人不多,他们最终被俘。我念在他们没有杀我,所以将他们放了,大当家的为人豪爽,我们从此还有了书信的往来……”
    能够与绑架了自己的山贼成为朋友,窦皓维望着梁三公子感叹,天底下大概也就只有这个人能够做到了。
    梁三公子说自己从那时就成为了朝阳寨大当家的的友人,那么现在他认识朝阳寨幸存下来的这些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当初我家遇难,我与小花娘逃亡的时候,还曾受到过大当家的不少帮助,没想到我们刚刚离开朝阳寨前往皇城,那里就出了那么大的事儿。”梁三公子说着这话,脸上神情也变得十分凝重起来。“后来齐东家和宏世兄弟他们带着一伙人跑了出来,他们到皇城里打听到了我的住处,所以来找到我。当初大当家的对我有恩,我不能对他们的血海深仇坐视不管,但在这皇城之中我又没有什么能做的事情,所以只能暂时让他们在这里落脚,寻求一时的安稳……”梁三公子拉着窦皓维的手,歉意的道,“一直没有见到你,我也不敢到那骁瀚王府或者是帝师府去找你,所以就自作主张让他们留在这里了……想必是会给你惹出不少的麻烦……”
    窦皓维还是第一次见到梁三公子对他满怀歉意的说话,他急忙摇了摇头,拍拍梁三公子的手,这时他才发现,梁三公子紧紧攥着他的那只手似乎微微有些颤抖。
    “这些人……实在是太会惹麻烦了……”
    梁三公子轻叹一声,目光森冷的望着齐宗燕和张宏世,冷声道,“他们这些人本来打算趁着安龙义寿辰那天去给大当家的报仇,可后来遇到了点芝麻绿豆的事情,居然起了内讧。离开的那几个没长脑袋的家伙居然想硬闯丞相府,现在被安平之捉住,等着他父亲寿辰那天血祭呢。”
    “血祭?”窦皓维一听这话,背脊顿时升起一股恶寒。
    这时愁眉不展的齐宗燕接过话头道,“自从我们那几个兄弟被安平之擒住之后我们就想方设法去打听了消息,说是安平之他们在安龙义的寿辰上要有什么大的举动,其中就包括将我们那几个兄弟的人头砍下来为他们的什么大事血祭……”
    窦皓维开始还觉得这话有些荒谬,可仔细想想,就连自己那三姐姐都想到了拿出雕花匕首来,安家眼看着要做他们的大事,血祭也并非没有可能。难道他们真的要在安龙义的寿辰上当场动刀杀人?
    窦皓维怀中还揣着窦三小姐亲手交给他的那封大红请柬,窦皓维知道,手里拿到了这份请柬的人们之中不乏许多一辈子没有见过杀人场面的。到时候屠刀一下,必然会惹出一场混乱。或许混乱就是安龙义想要的?这么说来,岂不是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有危险?更别提手无缚鸡之力的三姐姐她们那些女流了。
    单是想着这样的事情,窦皓维心中就不由得害怕起来。可沉默片刻,他突然又想起,这两个男人不会只是为了将这消息告诉自己才特意让梁三公子将自己叫来的。
    窦皓维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梁三公子,只听梁三公子轻声道,“皓维,他们想要将那几个被捉走的兄弟救出来……不管那血海深仇能不能报,至少这些逃出来的兄弟们都不能再惨死在皇城之中了。他们想过许多办法想进丞相府,可自从上次他们借着那丞相千金安巧巧的安排入府被识破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到那里去了……所以……”
    窦皓维双眉紧锁,低头想了想,道,“你们的意思我是明白了,可即便是我,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到骁瀚王府去,更不可能将那些人救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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