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瞧见儿子粉嫩嫩的嘴角,果然有个小气泡,夫妻两人凑着脑袋,盯着孩子的脸看的兴致盎然
    萧四郎看了半晌,问道:“怎么会吹泡泡?可是饿了?”有些不确定的样子。
    “有可能。”析秋又想试试自己喂奶,朝萧四郎看去:“四爷将周氏唤进来吧。”萧四郎不同意她喂奶,她想用迷雾弹遮掩一下,等奶出来到时候不喂也不行了。
    萧四郎点了点头,将周氏喊进来,析秋朝周氏看去:“孩子是不是饿了?”
    “奴婢瞧瞧。”才喂了不过两刻钟的功夫,说着她就暖了手去解开包被,随即笑着道:“小公子这是尿了,不是饿了……”说完就麻利的抱着去另一头的贵妃塌上去换尿布。
    析秋和萧四郎听着就对视一眼,析秋叹了口气,带孩子果然还是要经验。
    周氏三两下换了尿片又抱回来,析秋探头去看,就见小家伙又闭上了眼睛睡着了,她愕然,难道刚刚睁着眼睛“瞪着”他们,是在提醒他们他尿了?
    她轻笑了起来。
    “夫人,您身子还要静养,不如奴婢将小公子带下去歇着吧!”周氏试探的问道。
    析秋想了想摇头道:“就放这里吧,晚上你就睡隔壁,要是他哭了你再来喂也罢。”周氏闻言欲言又止,顿了顿还是点了头出去。
    “四爷,帮妾身将岑妈妈唤进来吧。”析秋小声的道。
    萧四郎点了头掀了帘子将岑妈妈唤进来,析秋便吩咐道:“两个奶娘,就将周氏留下来吧。”说着一顿又道:“将她安排在隔壁歇着,她需要什么都给她备了。”
    “夫人?”岑妈妈朝析秋看来:“您这是……”
    析秋知道她的意思,解释道:“孩子愿意和母亲在一起,我也舍不得让他离开我,就先放我身边带着吧,若我身子吃不住,才抱过去便是。”
    岑妈妈知道,析秋但凡不说,说了就定已经是做了决定不可改变的,她点头道:“那奴婢去安排。”说着一顿又道:“不如晚上安排了人值夜吧,或是在房里添个小榻罢了,这样也方便。”
    析秋觉得方便是方便,可是还是有些不习惯房里头有外人在,想了想道:“先这样,不行再另做打算。”
    岑妈妈见说不动她,就点了头道:“那奴婢去安排!”说着出了门。
    萧四郎又进来,析秋看着他道:“四爷要不要歇会儿?”说着一顿又道:“还要去城外军营吗?”
    “不用。”萧延亦已经和圣上递过折子了:“明日进城事务已经安排妥当,有人去做!”说着走进床边坐在刚刚坐着的椅子上:“厨房里给你做了吃食,我让人端来给你可好。”
    析秋放了心,就觉得饥肠辘辘的,笑着点头道:“好!”萧四郎便唤人将吃食端进来,进门的是春柳笑盈盈的道:“夫人,张医女说让您先吃了药再吃东西。”说着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来,萧四郎见了就拧了眉头问道:“什么药?”
    春柳回道:“说是去恶血的,可能吃几副等恶血去了就没事了。”
    萧四郎依旧有些不放心,析秋接过碗一饮而尽又拿帕子擦了嘴角,宽慰道:“生产完总有恶血的,四爷放心。”
    萧四郎这才松了眉头。
    析秋吃了饭才觉得舒服了些,又低头去看儿子,看了会儿抬头朝萧四郎问道:“四爷给他取个名字吧……”
    萧家这辈人是怀字辈,晟,鑫,敏……
    萧四郎闻言挑了挑眉,有些犯难又有些郑重的样子:“不着急,时间不早了,你早些歇着。”
    析秋也不勉强,看他问道:“四爷也去歇着吧。”这两日萧四郎不能同睡这里,不过卧室空着他可以去睡卧室,但一屋子的女人进进出出又不方便,析秋早早让人收拾好了书房,索性离的近来回还算方便。
    “你睡吧。”萧四郎帮她掖了掖被子,又忍不住在她依旧有些惨白没什么血色的脸上亲了亲:“我在这里守着。”
    析秋知道他定是一路赶着回来,还不定几日没有休息,就心疼的看着他:“不然……四爷在这边的贵妃榻上将就一下。”
    “我不累。”萧四郎执意不睡,析秋也劝不过自己又困顿的睁不开眼,勉强撑着说了几句,就握着他的手和儿子脑袋顶着脑袋缩进了被子里睡着了。
    萧四郎的手被她握在怀里,目光一时落在她面上,一时又移到儿子脸上,嘴角的笑容就越勾越大……
    半夜时分,析秋是被一声哭声惊醒,洪亮的仿佛能将屋顶都掀了,她睁开眼就瞧见萧四郎以一种奇怪的双手托举在胸前的姿势抱着儿子在房里来回的走动,见析秋醒来他有些狼狈的道:“是……是不是又尿了?”
    “妾身看看。”她说完,萧四郎就小心翼翼将儿子放在她身边,析秋伸手进去摸了摸,里头干燥的很没有尿,她疑惑道:“饿了?”也是不确认。
    想归想,她看向萧四郎:“四爷还是将周氏叫进来吧。”萧四郎点了头正要出去,周氏已经掀了帘子进来,一看孩子就道:“是饿了。”说完就转头朝析秋看去:“小公子若是睁着眼睛不哭不闹,就定然是尿了拉了,若是这样哭的声嘶力竭的,就定然是饿了。”已经琢磨出规律了。
    析秋点头记下来,看向萧四郎:“四爷去休息吧!”萧四郎看了眼周氏,又看了析秋,想了想还是点头道:“那你好好休息。”说完负手出了门。
    萧四郎一走,析秋便对周氏道:“让我来试试,若是还没有你再来喂。”周氏便将孩子放在析秋面前,又帮着她喂奶,小家伙一碰到口粮,顿时啪嗒啪嗒吸了好几口,可不过三两口的功夫,见没有收获,顿时小嘴一瘪又哭了起来。
    析秋叹气又怕饿着他,只得放弃交给周氏,周氏抱去一边,析秋就瞧见他吃的欢快的很。
    这孩子太精明了,有奶就吃没奶连半点力气也不愿使,这奶水要允吸才能有,这样下去不用两三天她就彻底没有可能亲自喂了。
    萧四郎去了书房,却是没有去睡,而是坐在桌前提着笔,目露深思竟还有些许纠结,待一滴墨汁落在宣纸上,他才醒过来,扔了笔在书架上抽出本书一页一页的去翻。
    给孩子取名字?
    当初敏哥儿的名字是太夫人取的……
    不能太随意,又不能太张扬。
    一整夜,书桌上放了一摞的书,却没找出一个字适合自己儿子,总觉得不合适。
    第二天一早上,析秋醒过来,春柳和岑妈妈几人鱼贯进来,析秋见到岑妈妈问道:“太夫人和两个孩子还好吧?”昨天天黑前江氏和佟析砚就回去了。
    “太夫人昨天中午就醒了,看了小公子喜欢的不得了。”岑妈妈笑容满面拿热水给析秋擦了脸:“鑫爷和敏爷乖的很,昨晚自己睡的觉,早上自己起床去的学馆。”
    析秋放了心,问道:“四爷呢?”岑妈妈笑容更加的大,回道:“早上刚睡,昨夜奴婢瞧见书房的灯亮了一夜。”
    析秋听着也笑了起来,以她对萧四郎的了解,定然是为了孩子的名字烦神。
    吃了早饭,析秋叮嘱岑妈妈道:“洗三礼的名单就按照我们先前列的出去报喜,旁的人家也不用去了。”
    岑妈妈应是:“奴婢中午就去办。”析秋点了头又道:“前头用红笔勾的那几家你和容妈妈亲自去一趟吧。”岑妈妈笑着点头。
    析秋便又歪着头去逗儿子。
    太夫人由紫薇扶着进来了,坐在床前看着析秋满脸的笑容怎么也掩不住:“这孩子可真乖,这一夜我可就听了他哭了一次……”说着想到鑫哥儿小的时候:“……闹的很,一夜哭到天亮。”
    鑫哥儿身子自小弱,饿不得冷不得,难免有些娇气。
    “……尿了就拿眼睛瞪着你,饿了就哭,也没见过这样的孩子,怪的很。”析秋笑着道。
    太夫人听着却稀罕的很,爱不释手的去抱着孩子搂在怀里:“我瞧着好的很,哪里都不怪。”说着忍不住在他小脸上啜了一口:“瞧这五官长的,将来定又是个俊美的。”
    萧氏的基因确实好,不管男女便没有难看的,析秋不得不承认。
    自家的孩子自是越看越好,太夫人抱在怀里看向析秋:“这奶水若是没有也别强求,你生他遭了罪,身子恐怕要仔细将养个几个月才能恢复,还是先紧着养自己,你身子好了才是他的福气。”
    析秋也觉得太夫人说的有道理,点头道:“若是不行也就算了!”还是有些失落的样子。
    “我生老四时也是没有奶水。”太夫人笑着道:“几个孩子都没亲自喂过,那会儿在军营又寻不着奶娘就想自己喂养,可哪里晓得这孩子便是喝羊奶也不愿费尽吃我的,一开始还好,可没过两日奶水就彻底没了。”说着又看向怀里的孩子:“别说,这父子俩便是连这习惯也像的很。”
    析秋也忍俊不已。
    “娘。”析秋看向太夫人,从枕头下拿出洗三礼的单子给太夫人过目:“您过目瞧瞧,上头的人可有错处。”
    “我瞧瞧。”太夫人将孩子放下,接过单子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点了头道:“没错,就按这些人去请吧。”说着顿了顿又道:“这些事你也别费神,不还有我吗。”
    析秋闻言一顿,摇头道:“您身子不好,怎么也不能让您劳累。”况且,前面出了三爷的事,太夫人这会儿又是满头的白发,见着人定然又是一番私下议论,她不忍心让她这样年纪了,还成为别人的谈资。
    太夫人仿佛知道她的顾忌和担忧,满不在乎的道:“都是事实,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说着一顿又道:“人总要老的,迟早的事罢了。再说,回头让你大嫂也来,她在后头打点打点还是可以的。”
    析秋心中微酸,噙着泪点了头。
    说曹操,曹操到,岑妈妈掀了帘子道:“大夫人来了!”
    析秋听着就吩咐道:“快请进来。”大夫人一向顾着自己的身份,喜庆的日子从不在人前走动,避忌着,她却没有这样的避讳……
    “随她去吧。”太夫人笑着道:“玉真一向如此。”
    析秋摇着头道:“总不能让她在外面,我们一家人没这么多讲究。”说着看向岑妈妈:“请大夫人进来。”
    岑妈妈笑着点头出去,过了许久门帘子才掀开,大夫人走了进来,析秋笑着道:“大嫂。”
    大夫人朝她点了点头,又看向太夫人:“娘。”有些不自然。
    人也进来了,太夫人很高兴她们妯娌如此没有嫌隙的相处,不由越加的高兴指着孩子道:“快来瞧瞧,眉眼像极了老四。”
    大夫人已经听说了析秋昨天难产的事,也知道她和太夫人说的话:“……有日您身子不便,就将他过继给大嫂……也能做个伴……”她听到时心头巨震,说不上什么样的感觉,当初析秋进门时,她将她当成如佟析华一样那样斤斤计较什么事放在心里,背后却又会用手段还回去的小家子气,后来听到鑫哥儿喊她六姨母时,她就更加确信了析秋的性格,她平生最讨厌这样遮遮掩掩的不磊落之人,心中无鬼便活的坦荡荡……
    直到春雁出事,她在院子里看见了析秋的另一面,褪去了平日的唯唯诺诺温顺的样子,那样挺了背脊傲然立着,她当时心中虽是不悦,但却对她印象却有所改观,因为因此才会更加守口如瓶再没有提过春雁之事。
    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她在旁观却也比任何人看的清清楚楚,一开始她对鑫哥儿和敏哥儿的爱护,她以为不过和佟析华一样,面子上做做便罢了,也不会坚持多长时间,却没有想到她第一次看错了人……
    大夫人看向析秋,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含着一丝暖意,朝太夫人走过去,见到襁褓中的孩子,顿时面容上一亮,心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软的如棉花一样。
    这样的眉眼,真是像极了大爷……
    心头落下泪来,若是她和大爷有孩子,也该和他一样可爱吧。
    析秋见大夫人盯着孩子直看,目光露出爱意,她笑着道:“大嫂抱抱试试。”
    “我?”大夫人一愣,鑫哥儿和敏哥儿她都抱过,也不算生疏,可面上依旧露出不确定的样子,摇头道:“还是算了,我手生免得伤了他。”站在太夫人身后,又觉得自己拒绝了析秋的好意,有些过意不去换了话题问道:“可取了名字?”
    析秋摇着头道:“还没有呢。”说着客气的对太夫人和大夫人道:“不如娘和大嫂帮着取一个吧,您是祖母大嫂是大伯母,给他取名字也是他的福气。”
    “还是让老四取吧。”太夫人呵呵笑着,看向大夫人:“不如你来取罢,取个小名也好,先喊着,等回头大些再正式取个名字。”
    析秋就想到萧四郎的名字,笑着道:“就直接取个名字罢了,回头叫顺口了也不好更改。”就去看大夫人。
    大夫人愣了愣,朝襁褓中的孩子看去,想了想又朝太夫人看去:“……我哪里有什么好名字,还是让四弟取吧。”将话咽了下去。
    难道真的已经取好了?析秋笑着道:“大嫂……”正说着,萧四郎掀了帘子进来,见太夫人和大夫人都在不由点了点头,又单独朝太夫人看了一眼,母子两人见面有些生硬,析秋故意笑着道:“四爷……您来的正好,正说着要给他取名字呢,四爷可想好了名字?”
    萧四郎想了一夜,寻了许多的字都觉得不合适,便摇着头道:“也不着急,慢慢想。”说完,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远远的看着析秋母子。
    太夫人目光顿了顿没有说话,析秋笑着就去看太夫人:“那还是娘取吧。”说着朝萧四郎看了一眼,萧四郎和她对视一眼,没有反对!
    析秋暗暗挑眉。
    太夫人依旧摆着手:“算了算了,还是让他老子取吧。”语声含有宠溺,析秋见她实在不愿也就不再勉强,大夫人却是试着朝析秋道:“炙……你觉得如何。”
    析秋闻言一怔,炙?萧延炙……
    大夫人这是在怀念他吗。
    不但析秋怔住,便是萧四郎和太夫人也是怔了一怔。
    大夫人见众人没有回应,便有些尴尬的侧开目光,没有再说话。
    析秋却是心疼她,她心里一定日日念着萧延炙,所以才这样放不下走不出一直困着自己的笼子吧,不知道她每每夜深静谧之时是如何熬过来的,想到此她朝萧四郎看去:“四爷觉得这个字如何?”萧延炙一身磊落坦荡荡有狭义之风,这个字也是铮铮之气怀有傲骨,她并不讨厌,若是她的儿子真如萧延炙那样坦荡君子之风,她这个做母亲的自是高兴。
    至于命薄避讳,这更是无从谈起。
    萧四郎目光顿了顿,不像有意见的样子。
    太夫人眼角微湿,心疼的看向大夫人。
    析秋见大家这样的反应,不由笑着道:“我喜欢这个字,就是怕他冲了大伯的名讳……”说完朝太夫人看去,太夫人握了析秋的手,自己的儿子却给别人当做了念想,她却这样大度,她哭着笑着道:“这是他们伯侄的缘分!”
    “那就用这个字了。”说着笑着去看襁褓中的孩子:“炙哥儿,听到了没有,以后你就叫炙哥儿了,要像你大伯一样有出息哦。”
    大夫人已泪不成声,情不自禁的低头去看炙哥儿,伸出手颤抖的去触摸他的小脸,眼泪落在大红的襁褓上……半晌她抬头朝析秋看去:“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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