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应是而去,不一会儿鑫哥儿和晟哥儿就跑了过来,两个人朝萧四郎和析秋行了礼,析秋问鑫哥儿:“最近都没有去那边走动,功课紧不紧?”
    鑫哥儿回道:“功课不紧,不过空了就和父亲出门见客了,所以就没有空去您那边。”说着有些不情愿的样子,析秋点了头知道鑫哥儿向来不喜欢这些事儿,不由叹气,将来侯府他会是当家作主的人,这些应酬交际自是必不可少的一项,萧延亦常带着他出去,应该也是有此考虑。
    “敏哥儿,戴学士讲的好不好?宋先生说戴学士是三元及第学富五车,是不是真的?”鑫哥儿有些好奇的问道。
    敏哥儿就点了点头道:“讲的很好,不过没有宋先生和季先生说的有趣。”鑫哥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边晟哥儿就略显无趣的道:“那有什么意思,那些老夫子就知道照本宣科!”
    敏哥儿则是笑笑没有说话,晟哥儿又拉着炙哥儿小声问道:“我让你做的事,你做了没有?”
    炙哥儿神秘的点着头:“做了。大哥你什么时候过去?”晟哥儿又回头看鑫哥儿,鑫哥儿小声回道:“再有两日宋先生休沐,到时候我们过去。”
    “嗯,那我们等你们!”炙哥儿点着头,又拉着敏哥儿挤挤眼睛,几个人一副藏着秘密的笑着。
    太夫人就摆着不满的样子,道:“怎么有事也瞒着我们,偷偷在商议什么?”
    几个孩子一个口气的摆着手“没有,没有!”一顿晟哥儿就牵着炙哥儿回道:“祖母,你们大人说话,我带着弟弟们到院子里去玩。”
    “去吧,去吧!”太夫人笑着道:“天快黑了,你们别乱跑!”几个孩子一边行礼朝外走一边点头应是。
    岑妈妈跟着几个孩子出了门,在院子里就碰见厨房里做事的张妈妈,两个人在太夫人院子前聊了起来,张妈妈无不羡慕的道:“还是您有福气,如今跟着四爷在新府里,那比我混了一辈子还窝在厨房里,早知道当初我就该和你一起去四爷的房里伺候,如今也能和您一样享清福了。”
    岑妈妈笑着道:“各人有个人的福分,您如今也是管事妈妈,厨房的事还不是你说了算,何必自谦呢。”
    张妈妈笑了起来:“您着是抬举我,说到天还不是厨房里那巴掌大的地方,那比得上您,四夫人将整个内院都交给您在管。”岑妈妈一愣,就问道:“听您这么说,像是遇着难事了?”
    张妈妈就摆着手:“说起来也不算难事,我们做奴婢的就该为主子鞠躬精粹。”可有不服气,指了指东南面:“阖府上下,就那边两位最难伺候。”
    岑妈妈就一愣,那边是梅园府里两位姨娘住在那边呢,她目光微转就没有再问,张妈妈却是接着道:“正主子没事儿,就她们是事情多,哪里有半夜说肚子饿的,非要捅了炉子给她顿燕窝。”
    “她们也不容易,难得夜里饿,求到您这里,您也行个方便呗。”岑妈妈笑着道。
    张妈妈却不是这样认为,有些神秘的道:“……听说王姨娘小日子过了十来天都没来。”一顿有道:“算算时间,上个月侯爷在她房里歇过一天。”
    府中的事看着保密,可下人看在眼里又怎么会不清楚,岑妈妈好不奇怪,笑了起来:“这也是喜事,怎么没有报给太夫人,请了大夫来瞧呢。”
    “定是怕空欢喜一场,想等确定了再说出来呗。”张妈妈顿了顿便又道:“只是这还没影的事儿,就已经这样得瑟,厨房的事都要指手画脚,真拿自己当主母了,这要真的怀了,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呢。”
    岑妈妈笑着应和,到觉得连翘本不是这样的人,是张妈妈说的有些夸大了。
    “你不在府里是不知道。”张妈妈看岑妈妈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正要说话,忽然身后就响起沈姨娘说话的声音:“张妈妈!”
    张妈妈一愣,转头过去就看见沈姨娘立在身后,她立刻改了笑颜回道:“姨娘。”微蹲了蹲。
    “妈妈在和谁说话呢。”沈姨娘穿着一件粉茜双色撒花的褙子,梳着坠马髻盈盈走了过来,目光朝张妈妈身后看了过来,一愣遂笑了起来:“原来是岑妈妈。”
    岑妈妈稍行了礼:“姨娘。”沈姨娘侧身让过还了礼,笑着道:“有些日子没瞧见妈妈了,妈妈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随夫人来的!”岑妈妈说着就要告辞,毕竟沈姨娘是二房的,她也不便多说,沈姨娘却是走了过来,朝太夫人院子里看了看:“原来是四夫人来了。”
    岑妈妈笑笑,沈姨娘就看了眼张妈妈,笑道:“适才来的时候,听说厨房里晚上要给两位小爷说糯米鸡的锦鸡不见了一只,妈妈要不要回去看看。”
    这还了得,张妈妈听着一惊,再留不住辞了岑妈妈和沈姨娘立刻就回了厨房。
    岑妈妈目光一顿,沈姨娘已经笑着过来,问岑妈妈道:“四夫人和四爷带着小爷一起来的吗?”
    “是,来看看太夫人,稍后就回去。”岑妈妈回道。
    沈姨娘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就对岑妈妈道:“今儿正巧碰见您,要不然我还想着这几天让人去一趟新府里找您呢。”岑妈妈眉头一挑不知道沈姨娘找她什么事,耳边已听她道:“是这样,前些日子得了一匹上好的姑戎,做了好些绒花,府里的几个大丫头我都送了,就新府里您和春柳几个没有,就想让人也给你们送去,还希望妈妈和几位姑娘不要嫌弃。”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岑妈妈点头道:“姨娘素来手巧,我们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沈姨娘就笑着道:“那妈妈不如和我一起去我院子里吧,我拿了给您,应该不耽误时间吧?”
    岑妈妈就回头看了眼院子里,顿了一顿,心里思索了一遍,点头道:“那老婆子就厚着脸皮讨姨娘的好东西了。”
    沈姨娘轻笑,岑妈妈去了梅园。
    析秋正和太夫人说炙哥儿启蒙的事,又问起大夫人的事:“唐老夫人前些日子见了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太夫人回道:“人老了便是如此,太医只说是吃不了东西,日日拿参汤吊着的……”析秋叹了口气,正要说话,门帘子一掀开萧延亦走了进来,析秋站起来朝她行了礼,萧延亦微微点头,又和萧四郎见了礼,在萧四郎身边坐了下来。
    “敏哥儿还宫里还顺利吧?”萧延亦问道,萧四郎点了点头,回道:“第一天还好!”
    萧延亦微微点头,这边太夫人已经问道:“你这么晚回来,可是衙门有事?”萧延亦便回道:“也没什么事,内务府进了一批药材,太医院直说质量不好,我和钱忠找了供货的人,一起说了说事。”
    萧四郎挑了眉头问道:“哪里供的?”萧延亦便道:“张阁老推荐的,京城同轩堂。”
    不但萧四郎一愣,便是析秋也是一愣,同轩堂生意果然是越做越大,连皇城内的药材都开始供应了。
    “太夫人。”岑妈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连翘身边的大丫头锦红,太夫人和析秋几人一愣,锦红就朝萧延亦看了一眼,随后跪了下来,太夫人凝眉问道:“怎么了?”
    “回太夫人的话。”锦红有些惊恐的回道:“是我们姨娘,说肚子疼,想求太夫人请了太医来瞧瞧。”
    萧延亦眉头也拧了拧,对锦红道:“这事你直接去外院找胡总管便是,让他去宫中请了太医来。”锦红应是,磕了头就小跑了出去。
    析秋朝岑妈妈看去,岑妈妈就不经意的将手放在的肚子上。
    析秋一愣,目光惊讶。
    又了这事儿,兴致便没有方才的高,太夫人就对紫薇道:“你过去瞧瞧,她一向也乖巧,怎么好好的就肚子疼了呢。”紫薇应是就出了门。
    过了一会儿太医来了,直接领去了连翘的院子里,紫薇笑眯眯的回来回话:“给太夫人和侯爷道喜,太医说王姨娘有了身子!”
    太夫人眼睛一亮,脸上溢出喜色来,笑着点头道:“府里许久没有喜事了。”又朝萧延亦看去:“她怀了身子,你也去看看吧,省的她胡思乱想的!”
    萧延亦目光飞快的看了眼析秋,点头站了起来,道:“好!”说着,负手走了出去,面上并无多少喜色。
    析秋见天色不早,就和萧四郎带着两个孩子辞了太夫人回了府里。
    她听岑妈妈说完沈姨娘的事,也是惊讶的很:“没有说别的,就拿了绒花带了回来?”岑妈妈应是,又若有所思的道:“不过看样子这花像是刚做好的,我去的时候炕头上还摆着碎布料……”一顿又道:“府里的丫头进进出出的,沈姨娘和丫头们关系处的很好,而且听说王姨娘身子不适,更是满脸的紧张跑了过去,亲自端茶递水的……”
    沈姨娘一向聪明,能做到这一步到不奇怪,只是她怎么突然这么做?
    自从她滑了胎了之后,在府里做事做人一向低调,也不常出来走动,怎么突然的就这样高调起来了?
    她目露疑惑。
    岑妈妈看着析秋就解释道:“夫人,您说这沈姨娘是不是……”她是沈氏出来的,一言一行自是不可能随意的动作,一个妾室这样频繁动作,无非就是为了子嗣或是地位,而沈姨娘这两点都说不上,那么就只可能和娘家有关系。
    会不会是皇后或是沈太夫人有什么指示?
    析秋也正是此意,她拧了眉头吩咐道:“这件事就放在心里,你改天去和唐妈妈说一声,让她注意一下,旁的事也不用多说什么,毕竟她也没有什么逾矩的事情。”析秋警觉,在心底里还是来源于敏哥儿的身份。
    如今敏哥儿在皇后身边,沈姨娘又是皇后的姊妹,她不得不多想一些。
    岑妈妈应是,点头道:“奴婢省得了。”析秋沉吟了片刻,又想到什么吩咐道:“这样,你明天回去一趟,给连翘送些东西回去,她怀了身子也是喜事,再找唐妈妈说说话,大夫人那边也请个安,问一问唐老夫人的病情。”
    岑妈妈应了便出了门。
    析秋回到房里,萧四郎洗漱好出来靠在床头,析秋问道:“四爷饿不饿,妾身这会儿觉着有些饿了,忽然想吃点东西。”
    萧四郎问道:“想吃什么,让厨房去做。”析秋点了头便吩咐碧槐让厨房下碗面条来,等过了一刻碧槐端了面条进来,析秋抱着碗吃了才舒坦的舒出口气:“是不是今儿吃的早了,这会儿就觉得饿的难受,吃过后舒服多了。”
    萧四郎拿了帕子给她擦了嘴,含笑道:“……也养些肉,太瘦了!”
    析秋轻笑,想起要给敏哥儿封书包,便对萧四郎道:“四爷先休息,妾身将敏哥儿书包缝好了,明天就能用上了。”
    “我陪着你吧。”萧四郎将墙角的灯拿来,又挑亮了一些:“我也没什么事。”
    析秋笑了笑,拿了针线篓子和萧四郎面对面坐了,挑了线低头去缝,萧四郎则坐在对面拿了书在翻,时不时抬头看看她又低头看书,析秋不经意的问道:“听说韩大人的婚事定了日子了?”
    萧四郎翻了一页书,回道:“定了二月二。”析秋笑着点了点头:“二月二可是好日子,到时候我们送份大礼去才是。”
    “嗯。”萧四郎应了,抬头又看向析秋,想起快到七月初九,又想到那年的七月初九他们在别院的旖旎时光,含笑问道:“过几天我们再去别院住几天?”
    析秋一愣,抬头看着他,问道:“怎么好好的要去别院?”一言尽忽然想到快到她的生辰了,随即红了脸就道:“还是在家里吧,去了那边来来回回的,孩子们也不知怎么办!”
    萧四郎没有说话,想了想也不勉强,问道:“想要什么?”析秋一愣,才明白他说的是生辰礼物,析秋便歪着头笑着道:“妾身有你有两个孩子就是最好的礼物了,若是四爷实在想送,不如就休沐一日待在家里好了。”
    萧四郎目光含笑,放了书伸手过来握着他的手颔首道:“好!”
    第二日子一早析秋在敏哥儿包里用帕子仔细包了几块点心,嘱咐了吴中和二铨,又带了话给佟慎之,才放心让敏哥儿出门,等晚上回来的时候敏哥儿则笑着道:“……下午吃茶的时候吃了两块点心,不饿了。”
    析秋笑着点头,吩咐厨房换着花样做些点心放在里面,又偷偷给佟慎之带了点心,让敏哥儿带过去。
    为此萧四郎还打趣她:“不像是学子读书,倒像是老鼠进了厨房。”析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隔日鑫哥儿和晟哥儿过来,和炙哥儿一起躲在房里叽叽咕咕不知道谋划什么,析秋问了三个人神神秘秘的不说,析秋无奈就任由他们去了。
    岑妈妈回析秋的话:“王姨娘的礼送去了,说是谢谢您还记得她,也不能过来亲自道谢。”说着拿了两双鞋出来:“就给两个哥儿做了两双鞋。”
    析秋在两双鞋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道:“拿下去收了吧。”岑妈妈应是,又道:“唐妈妈那边说,沈姨娘的事大夫人也注意到了,说是她这两日和紫薇碧莲也走的极近,暂时还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只能静等着消息。”
    析秋点了点头,希望是她想多了吧!
    不过沈太夫人实在是太过精明,一点蛛丝马迹她也有可能察觉得到,有心算无心,她也怕到时候防不胜防。
    晚上她想了想,还是将事情和萧四郎说了一遍:“要不要派人查一查?”
    萧四郎凝眉想了想道:“这件事我去办吧,你来回跑也不方便。”
    析秋有些担忧的问道:“当初唐大爷见了敏哥儿的长相就那样惊奇……”她一顿问萧四郎:“敏哥儿和圣上真的很相像?”
    “四分像吧。”萧四郎淡淡的回道:“更多的像先皇后。”
    析秋的心便提了起来:“唐大爷有这样的感觉,那沈太夫人和皇后娘娘会不会也有如此的感觉?”
    萧四郎仿佛早就想到了,安慰她道:“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
    析秋依旧有些不安。
    等七巧那日,岑妈妈和容妈妈带着众人做了七巧果子,又将春雁接近府里来,一大家子的丫头在屋檐下用碗装了水,又晒头发,晚上则摆了桌椅在院子里,碧梧抱着碗对着月亮一本正经的许愿,碧槐就拉着她问道:“许什么愿呢。”
    问玉不等碧槐说话就打趣道:“碧梧姐姐定是许愿明日厨房多做些好吃的呢。”碧梧眼睛一瞪,就追着问玉绕着院子跑了半天。
    析秋托人买了蜘蛛过来,熟悉的几个府里的小姐都各送了一份,阮夫人那边则多送了一份,乐夫人还留在锦乡侯,乐小姐这份礼自是不能少了。
    等过了七巧,便就是析秋生辰,初八那日外头便陆陆续续有人送礼进来!
    ☆、第三卷 庶途同归 230 受伤
    “小人是奉乐妃娘娘之命,来给四夫人送寿礼的。”说着从身后的内侍手里端出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今儿四夫人寿辰她不能亲自前来,就只能遥祝四夫人年年岁岁福寿安康。”
    乐袖送来贺礼她并不惊奇,听了公公的话她笑着亲手接了:“妾身谢贵妃娘娘赏赐。”说着一顿又对送礼的公公道:“公公您请坐!”
    “四夫人,您就唤我小德子就成。”德公公长的很白净,个子小小的嘴角一颗痣,年纪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大眼睛很机灵,低头弓腰笑眯眯的道:“奴才就是在乐妃娘娘身边跑跑腿的!”说着并未坐下:“四夫人可是折煞奴才了,不敢不敢!”
    “公公谦虚了。”析秋笑着道:“跑腿的活儿也不是凡人既能做的!”
    德公公笑眯了眼睛,点头道:“四夫人真是风趣。”转身半坐在析秋的下首,这边碧槐奉茶上来,德公公连声称谢接了茶。
    “公公请喝茶,这是福建上的大红袍,公公吃吃看若是觉得喜欢,回头您也捎些回去。”析秋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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