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驿丞满脸堆笑地说道:“赵掌柜的,咱们是什么关系,我哪能骗您呢,今天确实是先來了一拨客人,要不,您进站一看便知,今儿个先将就将就,晚上老哥陪您喝两盅,”
    赵掌柜这才换了副笑脸,说道:“那好,我就信您一回,晚上的酒我请客,不过,这些牲口,您可得帮我照看好了,”
    “不用您吩咐,那是应该的,”王驿丞转头对着驿站里面喊道,“兄弟们,都出來,帮着赵掌柜卸货牵牲口了,晚上赵掌柜请大家喝酒,”
    穿云驿除了王驿丞、李二以外,还有七名驿卒,听说赵掌柜晚上请喝酒,顿时都來了精神,呼啦一下全跑了出來,拉牲口的拉牲口,搬箱子的搬箱子,比赵掌柜自己带來的人还要卖力,
    赵掌柜沒好气地瞪了王驿丞一眼,说道:“我只答应请你一个人喝酒,什么时候就变成请大家喝了,你啊,就是想变着法子捞我的钱,”
    王驿丞心中暗自得意,今晚不仅有吃有喝,这酒菜钱还能赚上不少,面对赵掌柜的白眼,自然是一点也不生气,呵呵笑道:“您赵掌柜是谁啊,拔根毫毛都比俺们腰粗,吃您一顿,那是帮您积德行善,”
    赵掌柜拍了拍王驿丞的肩膀,哈哈一笑,说道:“王头儿,您这张嘴,就算死人也要让你说活了,得,废话不说了,大伙赶紧干活吧,一会不醉不休,”
    到了晚上,穿云驿里灯火通明,大厅是用餐的地方,益州一带桌椅还沒有流行,所有人都是席地而坐,虽然在同一个大厅里吃饭,待遇却差别很大,王驿丞和赵掌柜这两拨人,面前的几案上摆满了好酒好肉,而先來的一支商队,也有六七个人的样子,他们面前的几案上却只有稀饭和咸菜,
    另外一支商队其实也经常从穿云驿这边走,只是领头的马掌柜为人极为小气,每次总要讨价还价半天,所以王驿丞沒有将他们归入老主顾一列,今天这顿晚饭,王驿丞把驿站里招待过往官员的好酒好菜都端了出來,就是要当面气气这个马掌柜,何况,这个羊毛出在羊身上,反正有赵掌柜买单,吃的东西越好越贵,他赚得才越多,
    这边酒过三巡,马掌柜那边的稀饭才开始盛上來,马掌柜手下的伙计都窝了一肚子的火,但看了对面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又个个眼馋得紧,
    赵掌柜喝了一口酒,抿了抿嘴,转头对王驿丞说道:“王头儿,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咱们常年出门在外,更是多个朋友多条路,您看马掌柜他们的晚饭也太寒酸了点吧,这样吧,给他们也上些好酒好菜,钱算我的,”
    王驿丞今天就是要给马掌柜些难堪,这才连稀饭也故意盛得慢些,让他在那里干等着,看着自己这些人大吃大喝,空咽口水,听赵掌柜说要给他们上好酒好菜,王驿丞本來是不乐意的,但听说这钱由赵掌柜來付,他的脸上又堆起了笑容,有钱不赚那是傻蛋,送上门的生意哪能不做呢,
    不过王驿丞还是耍了个心眼,给马掌柜他们送上去的酒里面都掺了水,即便如此,马掌柜还是带着一班伙计千恩万谢,只要不花他的钱,就是请他喝马尿,他也沒意见,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马掌柜他们收拾东西继续赶路,走到驿站门口,只见李二沒精打采地倚在墙上,
    马掌柜问道:“李二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李二连眼皮都沒抬,沙哑着喉咙说道:“昨天喝到三更才睡,这还沒醒过來,你们就要赶路,还不是让你们吵的,”
    马掌柜伸头朝里面看了看,又问道:“不知道赵掌柜他们起床了沒有,我想进去道声谢,”
    李二沒好气地说道:“你以为都像你,钻到钱眼里去了,也不让人睡个安生觉,人家赵掌柜这会儿还在梦乡呢,”
    马掌柜一听,正中下怀,他沒起床才好呢,省得又要点头作揖,赶紧招呼伙计们:“大家动作快点,上路了,上路了,”
    看着马掌柜一行远去的背影,一直萎靡不振的李二突然双眼一睁,射出两道精光,与方才判若两人,
    驿站里面,一名驿卒走到正在厅堂里闭目养神王驿丞面前,伸手在脖子上做了个切割的手势,小声问道:“赵头儿,为什么不将马掌柜他们……”
    王驿丞脸色一沉,说道:“主公的话你们都忘了,滥杀无辜,你想上军事法庭吗,”
    粗略一看这个人的面貌,与王驿丞一般无二,可是声音分明却是赵掌柜的声音,原來,只一夜的功夫,穿云驿里的驿丞、驿卒都已经换了人,
    晌午时分,一骑快马直奔穿云驿飞驰而來,到了驿站门口,马上的士兵翻身跃下,将缰绳朝“李二”手中一扔,说道:“八百里军情,十万火急,赶紧备马,”
    “李二”答应着牵过马,伸手做个“请”字,说道“这位兄弟,先进去喝口水,润润嗓子,立刻就好,”
    那士兵听他这一说,也感到有些口渴,抬脚便进了驿站,早有驿卒端过一碗凉水來,士兵接过水,一饮而尽,正要催促快些备马,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王驿丞”看都沒看他一眼,冷冷地说了一句:“拖到后面,宰了,”
    这名士兵是从资中县來的,稀里糊涂便做了个冤死鬼,刘焉重视农桑,益州农民的日子比起其他州郡來,相对要好过一些,也就格外地勤劳,资中县有早起的农民发现远处來了大队人马,慌忙报告给里长,里长又赶紧跑到县里,报告给资中县的县令张勤,张勤不知道这些人马是从哪里來的,只得一边匆忙下令赶紧关闭刚刚打开的城门,一边派出快马向郡城告急,却哪里知道,自己的告急文书永远也到不了犍为郡了,
    而那队人马沒有任何旗号,也沒有去攻打资中县城,只是非常平静地从县城旁边绕了过去,连田里的庄稼都沒有遭到丝毫践踏,张勤站在城楼上,看着滚滚北去的尘烟,一头雾水,不明白这支队伍到底是些什么人,
    看着这支队伍越行越远,张勤的心情也放松了下來,重新下令打开城门,自己则赶回县衙去补个回笼觉,就在这里,县城的南面突然又悄无声息地冒出了一支队伍,
    第214章冲喜
    把守城门的士兵打着呵欠,费力地将粗重的城门重新推向两边,心里还在埋怨着那个多管闲事的里长,突然,一阵旋风从他的身边刮过,他还沒有弄明白出了什么事,一柄雪亮的钢刀就划过了他的咽喉,他甚至连惨叫都沒來得及发出,但栽倒在城门洞里,
    冲在前面的骑兵并沒有丝毫停留,他们直接穿城而,风卷残云一般扑向北门,涌进城内的士兵越來越多,他们很快便占领了四门、府库、兵营,
    张勤也确实勤快,他回到后衙,看到自己新纳的小妾刚刚起床,只披了一件薄衫正在镜前梳妆,不由來了兴致,睡意全无,搂着她便在梳妆台前嘿咻起來,等到士兵们闯进房间时,里面仍是春光无限,
    这样的场景在犍为郡的好几处驿站、县城重复上演着,占领各处驿站的并不是幻影秘谍,而是刘欣苦心训练了五年的特种部队,这些人早在两个月前就分批潜入益州各地,这些特种部队的士兵是从十几万荆州军中精心挑选出來的,他们看上去并不是特别强壮,但人人都有一身一击即中的杀人绝技,而且,这五年來,他们除了练武以外,还要学习文化以及各种技能,包括伪装、潜伏、跟踪、暗杀,甚至还要学习经商、种地、烹饪以及各地的方言等等,五年來,约有三千人接受过特种作战训练,但大多数人都在中途遇到了淘汰,最后能够进入特种部队训练的寥寥无几,而真正合格的只有二百余人,因此,这些人可以说是精英中的精英,
    好钢用在刀刃上,这支部队刘欣一直沒有舍得动用,除了几个高级将领,也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这一次,刘欣对益州势在必得,这才将他们派到益州,利用他们控制各个驿站,割断成都与各地的联系,在这个信息闭塞的年代,沒有了驿站,刘焉就成了睁眼瞎,对他管辖下的郡县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将一无所知,
    徐晃和张飞也进行了分工,张飞只管带领队伍一直向前,而徐晃则负责打下沿途的郡县,保证张飞的队伍不会腹背受敌,如果一座一座城池打下去,步步为营,自然更为稳妥,但是,这样一來,刘焉就会有所准备,雒城佯攻吸引益州军主力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而且,益州南方一带地广人稀,就算打得天翻地覆,沒有快马前去报信,刘焉也不会得到消息,
    张飞率军到了犍为城,也沒有丝毫停留,仍然是绕城而过,反正前方传回消息,通往成都的所有驿站已经全被拿下,他准备连夜赶往蜀郡,伺机一举拿下成都,
    就在张飞的大军过去沒有多久,徐晃的军队也到了犍为郡城下,犍为太守任歧在张飞的军队经过时,已经有所警觉,下令关闭四门,带了从事贾龙、陈超走上城头巡视,他和张勤一样,也对这样一支沒有任何旗号的军队绕城而过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要比张勤谨慎得多,就算这支军队已经去远了,也沒有下令打开城门,而是先派出几路信使,往各县探查情况,往成都报信,当然了,他这几路信使也如石沉大海,一去不返,
    但是,任歧的谨慎也沒有白费,一顿饭的功夫,徐晃的大军也來到犍为城下,徐晃这一路打下來,都十分顺利,几乎沒有付出什么伤亡,就攻下了一座座县城,但是,看到戒备森严的犍为城,徐晃也不禁皱了皱眉头,他知道,这是攻打成都之前最难啃的一根骨头,
    任岐看着城下这些沒有任何旗号的军队,大声喝问:“你们是些什么人,”
    徐晃抬头看了看任歧,见他手扶城垛,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城墙外面,当下也不答话,摘下弓,照着任歧便是一箭射去,这张弓是研究院花两年时间才生产出來的强弓,射程远,威力大,在任歧眼里,徐晃站的位置已经远在射程之外,见他拈弓搭箭,根本沒放在心上,这么远,他能射到谁,
    任歧刚想到这里,便听得“嗖”的一声风响,他再想有所反应,已经來不及了,只觉得脑门处一痛,仰面朝天倒了下去,贾龙、陈超二人慌忙看时,只见任歧额头上插了一枝羽箭,深入颅内,已然气绝,他双目圆睁,似乎到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隔着那么远,自己还会被射中呢,
    徐晃看着城头上乱作一团的守军,高声喝道:“城上的人听着,刘焉勾结董卓,想要割据自立,我奉荆州牧之命,前來征讨,现在,雒城已破,刘焉也已经被生擒,你们识时务,就立刻开城投降,如有违抗,定斩不饶,”
    城头上的守军听了徐晃的话,都是一阵哗然,对于刘焉阻断与朝廷的联系,据益州自守,不仅贾龙、陈超,实际上包括任歧都是反对的,他们甚至想过要偷偷刺杀刘焉,重新遵照朝廷号令,但是,他们眼中的朝廷只有刘协,却不可能是刘欣,可是,眼下的局势却令二人措手不及,任歧的死太过意外,他们都是文官,城中又沒有厉害的武将,守军一时群龙无首,士气低落,
    陈超不安地说道:“前几天就有消息传來,荆州军攻打雒城甚急,如今雒城一失,成都必然不保,主公被擒,也不是沒有可能,何况益州名将无过于张任、严颜,如今张任早已投靠了刘欣,又失了严颜,谁人还是荆州军的对手,”
    贾龙躲在箭垛后面,偷偷看了一眼城下的徐晃,对陈超说道:“此人所言未知真假,雒城易守难攻,严颜将军有勇有谋,岂能这么容易就失陷了,任太守中了他的暗箭,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坚守待援,”
    陈超看了看下面威武雄壮的荆州军,又看了看身边正如沒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的冠军,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凶光,随手拔出腰间的佩剑,走近贾龙的身旁说道:“你说得有道理,现在不能乱,你看,那边又來了一支人马,似乎是自己人,”
    贾龙闻言扭头看去,突然觉得心口一疼,一支剑尖从胸前露了出來,
    他回过头,只见陈超狞笑着说道:“贾龙,你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不识时务,江州、雒城坚固无比,张任、严颜能攻善守,尚且挡不住荆州军,小小的犍为城能守得了几时,你一个人不想活命,可不能拖着大家一起下水,”
    贾龙嘴角抽了抽,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陈超想到大家共事一场,平日里相处甚欢,现在反而取了他的性命,心中也有了一丝不忍,便走到近前,说道:“贾龙,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现在说出來,我帮你……”
    他的话还沒有说完,却发现贾龙突然张开双臂,紧紧将他抱住,陈超拚命挣扎,然而贾龙这个垂死之人的力气却大得出奇,哪里动得了分毫,贾龙的脸上渐渐露出诡异的笑容,身子向后一仰,带着陈超一起,从城垛的缺口处坠了下去,
    陈超只觉得贾龙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说道,你要投降怎么不带上我一起,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徐晃在城下,先是看到城头上一阵大乱,然后便见两个人抱在一起,从城上跳了下來,接着又是一阵大乱,不一会儿,城门便“吱咯吱咯”地缓缓打开了,
    看着城墙下面摔得血肉模糊的两具尸体,徐晃不明就里,还在心中暗赞,想不到西川也有这样悍不畏死的忠臣,连声吩咐:“进城以后,将这两个人好生收敛,不得骚扰他们的家眷,”
    如果贾龙、陈超能够知道徐晃心里的想法,听到徐晃的话,一定会感到羞愧,不过这样一來,他们的家人反而得以平安无事,也算是意料之外的收获吧,
    刘焉虽然还不知道有一支军队从南方杀了过來,但是他的心情仍然非常沉重,自从得到严颜的告急文书,雒城的战事突然激烈起來,刘焉就又一次病倒了,他的身体本來就十分虚弱,上次暗算刘欣沒有成功,已经把他吓得大病一场,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些,现在刘欣又卷土重來,刘焉这回是彻底病了,
    益州的几个名医围在刘焉的床头,都是连连摇头,束手无策,这时,有士兵來报,鬼母张夫人求见,
    这位鬼母便是张鲁的母亲,虽然徐娘半老,却姿色撩人,甚得刘焉的欢心,所以才让张鲁以叛乱的名义,占据了汉中,这位张夫人不仅美貌,而且擅长鬼道,所谓的鬼道,其实就是一种占卜算命、画符施咒的道术,论真实功夫还比不上于吉的幻术,但是在欺骗愚昧百姓方面,却不相上下,
    刘焉有四个儿子,长子刘范和次子刘涎都在朝中任职,这时呆在他的身边只有第三子刘瑁和幼子刘璋,这父子三人对于鬼道一说都是深信不疑,听说鬼母來了,慌忙吩咐有请,
    鬼母张夫人踱进刘焉房里,装模作样地四处看了看,又用鼻子嗅了嗅,双眉紧皱,一言不发,其实,这个房间她再熟悉不过了,就连刘焉的那张床,她都记不清睡过多少次了,
    刘瑁、刘璋见了张夫人的做作,都紧张起來,齐声问道:“敢问鬼母大人,家父他所患何病,”
    张夫人摇头晃脑一阵,这才说道:“刘大人他沒有病,只是被恶鬼缠身,”
    刘瑁、刘璋吓得魂不附体,一齐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道:“还望鬼母大人施援手,救救家父,”
    张夫人伸手将他二人搀扶起來,笑着说道:“二位公子不要惊慌,此事却也容易,这个恶鬼最怕阳气,只要贵府添丁进口,他便不敢停留,只有远遁他处了,”
    刘瑁兄弟面面相觑,说道:“我兄弟二人皆未娶妻,父亲又已年迈,如何能够添丁进口,”
    张夫人俏脸一扬,说道:“这有何难,你们现在就可以择个吉日,各自成亲,來个双喜临门,为大人冲喜,”
    第215章红人
    “冲喜,”刘瑁、刘璋对望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
    刘焉突然从床上撑起半个身子,说道:“好,冲喜就冲喜,益州是该沾点喜气了,瑁儿,你已经与吴家的女儿行过纳采问名之礼,择日将她娶进门便是,只是璋儿尚幼……”
    看到刘焉愁眉不展,旁边有位少年突然说道:“姑父大人,舍妹费双姿容秀丽,可为四公子妻,”
    刘焉扭头看时,却是自己的妻侄费观,刘焉的妻子费氏,本是荆州江夏大族,刘焉入川以后,费氏一家都随着刘焉迁入成都,费观当时不过才十二岁,他的妹妹实际上就是刘璋的亲表妹,不过是个七岁的女娃娃,但是,古时候的人不懂什么优生优育,讲究亲上加亲,刘焉听了费观的话,不由大喜,说道:“好,就为璋儿礼聘双儿为妻,择吉日为他们完婚,”
    他的命令一下,立即便有人去推算日子,结果确定明天就是良辰,于是刘焉府里开始忙碌起來,到处张灯结彩,就连成都的四门都挂上了大红的灯笼,
    雒城的激战已经进入了第六天,双方都是死伤惨重,黄忠看了一眼身后,太阳刚刚跃出地平线,又回头看了看近在咫尺,却坚如磐石的雒城,咬了咬牙说道:“今天如果再攻不下雒城,我就亲自冲上去,”
    魏延一摆手中的大刀,说道:“黄将军,让我上吧,”
    黄忠捋了捋颌下长须,说道:“魏延,你还沒有成家,要给魏家留个香火,我已经有儿有女了,主公一向待我不薄,现在该我为主公出力的时候到了,等这轮投石机发射结束,看我怎样夺下这座坚城,”
    两人正在为由谁來领衔冲锋而争执的时候,突然听到雒城方向传來惊天动地的一阵巨响,扬起无数灰尘,片刻功夫,灰尘渐渐散开,却见雒城城墙在投石机反反复复的攻击之下,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倒塌,那段倒塌的城墙占到了整段城墙的三分之一,连半片城门都被废墟掩埋了,
    黄忠不由大喜,挥舞着赤霞宝刀,高声叫道:“儿郎们,雒城墙塌了,随我冲啊,”
    城头的守军也被这一幕惊呆了,他们的许多同袍已经被活埋在倒塌的城墙下面,而城下的荆州军正像潮水一样涌了过來,这几天來,荆州军将士们被这段短短的城墙死死地阻在外面,多少好兄弟再也回不了他们的家园,人人心里都憋着一股气,现在,见到这段城墙塌下一大片,所有人都激动万分,听到黄忠的命令,都悍不畏死地冲了向前,许多人已经杀红了眼,甚至连盾牌都扔到了一边,拚命挥舞着手中的钢刀,见到守军劈头盖脸便是一通乱砍,魏延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在后面掠阵,早就撒开脚丫子冲到了最前面,从那段缺口处一跃而过,直接杀入了守军阵中,
    严颜本來站在只剩下半片的城楼上指挥,城墙突然坍塌,让他始料不及,若不是被亲兵拉住了,他自己都差点掉到那个缺口里面去,等他缓过神來,荆州军已经杀进了城内,
    益州士兵本來就不荆州军的对手,仗着地利伤亡仍然要超过荆州军,现在看到荆州军已经冲入了城内,顿时军心大乱,严颜亲手训练的这些兵马还好,那些从成都增援过來的都是些老爷兵,见势不妙,纷纷丢盔弃甲,转身便逃,
    荆州军将士们早就杀红了眼,这些天窝在肚子里的火一下子都迸发了出來,见人就杀,许多守军士兵已经抛弃了刀枪,跪在一边,却还是沒有逃脱成了刀下之鬼,黄忠大声喝止,却哪里控制得住局面,
    魏延冲进城内,抢到了一匹战马,更是如鱼得水,从雒城东门一直杀到雒城西门,又翻身往回杀,浑身上下,连人带马都被鲜血染得通红,行到城中央,正撞着严颜在一队亲兵护卫之下向西门逃窜,魏延手起刀落,将拦在面前的两名亲兵斩于马下,直取严颜,
    严颜硬着头皮,挺枪相迎,与魏延斗了有十多个回合,突然听到身后喊声大起,一队人马飞奔而來,当先一员大将,正是黄忠,严颜已经丧胆,虚晃一枪,夺路便走,早被黄忠一箭射中坐骑,将他摔落马下,
    魏延在马上看得真切,手起刀落,便要取他性命,却听“当”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却是黄忠赶到,架住了魏延的大刀,沉声喝道:“捉活他,交给主公发落,”
    这一仗,雒城的六万多守军,只逃脱了万余人,被斩首的多达三万,其余都做了俘虏,而这些天的攻城战中,第五军团也伤亡了一万余人,这可以说是刘欣入主荆州以后,荆州军遭受的最大伤亡,
    黄忠一面派人向襄阳报捷,一面打扫战场,整顿军马,准备向成都进发,
    而此时的成都城内还是一片喜气洋洋,两乘花轿一先一后抬到了刘府门前,刘府门外爆竹齐鸣,鼓乐阵阵,宾客盈门,刘焉这时也觉得身体好了许多,撑起身子与费夫人两个端坐厅堂之上,等待接受新人行礼,主持仪式的便是那个鬼母张夫人,
    刘焉哪里知道,现在守卫四门的士兵都已经换人了,
    早在几天前,就各有一个特种小队进入了成都城内,便很快在四门附近潜伏下來,就在今天清晨,睡得迷迷糊糊守门的士兵刚刚走进城门洞,便被人轻轻拖到一边,“咔嚓”一声拧断了脖子,那些特种小队的士兵们很快便换上了守门士兵的装束,缓缓将城门的打开,接着,一头老牛拉着粪车便出现在城门处,几具尸体悄无声息地被扔进粪车,在车夫的吆喝声中,慢慢消失在晨雾之中,
    成都城内的文武官吏、士族世家都跑到刘焉府上去观礼了,缺少了监督,守城的士兵连城头都懒得往上爬,有的呆在军营睡大觉,有的三五成群走上街头吃酒喝肉,根本沒有注意到今天进入成都城的百姓比往日要多上许多,当然了,现在把门的士兵已经换了人,就是进來再多的人也沒有谁会向他们报告,
    大厅上,两对新人穿着大红的礼服,相对而立,刚才张夫人已经唱过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就等着夫妻对拜了,刘瑁已到弱冠之年,吴苋年方及笄,这一对倒也般配,可是刘璋和费双,一个是十七岁的少年,一个却是七岁的娃娃,场面十分滑稽,
    张夫人可不管这些,扯起嗓子,高声唱道:“夫…妻……”
    她的唱词还沒结束,外面一个士兵跌跌撞撞地跑了进來,大声说道:“启禀主公,大事不好,荆州军进城了,”
    这名士兵刚刚说完,大厅门外已经传來一阵骚动,喊杀之声阵阵入耳,大厅内的宾客当中也有不少武将,但是,今天是刘瑁、刘璋兄弟大喜的日子,他们不要说携带趁手的兵器,就是佩剑也沒敢带在身上,
    宾客之中也不乏反应迅速的,有一个人扭头便出了大厅,却听“噗、啪”响了两声,只见一个黑影飞进人群,重重地摔在地上,胸前一个血洞,鲜血泊泊地涌了出來,人群中的女宾见状,发出阵阵尖叫,这时,又听“嘭”的一声,厅门飞到了半空,落在地上折成两段,一个黑面钢须的大汉,昂首走了进來,手中的蛇矛上仍然有鲜血不停地滴落下來,
    这时,又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顶盔贯甲,手提大斧,走进大厅,他环顾四周,突然仰天长笑:“想不到益州文武全都在这里,倒省了爷爷许多事情,來人啊,将这些人统统抓起來,一个也不许放跑了,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徐晃沒费什么力气便拿下了犍为城,他可不甘心攻占成都这样的大功劳被张飞一个人独占,匆匆留下一些人,便马不停蹄地一路追赶过來,与张飞一起杀进了成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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