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可将兵马租借给公子适,这样楚国不但不费军费,还能得益。”左大夫突然站起进言。
    楚王眼睛一亮,深觉这是个好主意,楚国不费钱财,还能赚得租金,同时让赵轩吃瘪,实在是好方案。
    右大夫惊奇地看了左大夫一眼,两人是政敌,在楚王面前向来互拖后腿,右大夫没想到左大夫会站出来赞同他的提议,还为此提出可行方案。
    因为左右大夫两大势力意见一致,楚国王庭前所未有的出现一个声音,全部赞同支持公子适借楚兵复仇。
    “租借兵马与我?”公子适听完卫氏族长的话大喜,大喜后,公子适想起自身财力,立刻转为黯淡,重重叹了口气。“适哪里还有身外之物。”
    公子适自己落魄,全靠追随而来的卫氏一族供奉,卫氏一族带到楚国来的财物虽多,但除了供奉公子适,还得在楚国王庭上下打点,三年之后,卫氏钱财散去一半,靠卫氏如今的财力是无法跟楚国租借到兵马,即使勉强付出租借费,兵马的粮草物资也无法解决。楚国同意的帮助方式,对公子适来说,不过是一块看得到,摸不着的香喷喷馅饼。
    “公子不要灰心,我卫氏一族愿全力以赴,这位是避居吴国的族弟卫舒庆,族弟在吴经商颇有财富,他愿将家财全部奉与公子进行复国大业!”卫氏族长指着四十多岁,跟他一起进来的人介绍。
    “汝愿将家产全部献出?”公子适有点天上砸下金饼的感觉。
    “禀公子,卫国沦陷后,吾与族人避居康城,为的就是赚到钱财资助公子进行复国大业,舒庆不才,三年经营才得钱财三十万金,愿薄资能帮助到公子。”卫舒庆恭恭敬敬上前行礼,这三十万金全部由黄钟提供,黄钟来了楚国后,自己没有出面,只在幕后指挥。
    “三十万金?”公子适睁大眼睛,片刻后忽然仰天狂笑。“哈哈,卫氏是上天派来协助殷氏,有三十万金巨资,借兵伐赵可行矣!”卫国王室姓殷。
    公子适笑完后又哭,家仇国仇有报,让他心情激动不已。旁边的卫舒庆见公子适这等疯癫模样,不由暗暗摇头,再次庆幸当初和卫族长分道扬镳,去了吴国定居。
    “公子,赵国与吴国有友好同盟,舒庆献金之事,望公子不要外泄。”卫舒庆等公子适情绪稍微平静,上前要求。
    “吴国竟然跟豺狼同盟...”公子适脸上不快,想当初卫国跟吴国关系不错,卫国被赵轩侵占时,吴国不但不出兵帮助卫国王室,还趁机抢了咽喉口,公子适对吴国很有意见。公子适完全忘了卫国当初借道给赵国伐吴,是先做了对不起吴国的事。
    卫舒庆脸上显得无奈:“公子,我卫家还得在吴经商多赚钱币,用来资助公子复国大业。康城卫家不能暴露身份!”
    “不错,族弟资助之事不宜给吴人知道,是得保密。”卫族长赞同,这次借兵伐赵还不知道能不能胜利,卫舒庆那里的财路不能断。
    “哦,这样啊,适明白了,卿忍辱负重为了卫国,适复国后,必重酬卫氏!”公子适听完解释,方才明白其中利益关系,当即同意不跟任何人泄露康城卫家资助钱财之事。
    既然租借得到兵马伐赵,就得制定伐赵作战计划,可是公子适空有复仇愿望,却没有打仗布兵能力。他对着面前的地图,是一筹莫展。卫族长是文人,跟公子适一样对行军打仗一抹黑。
    “公子不要着急,舒庆有一好友,原来是吴国善战的虎贲将官,现在被迫退役,对吴国王庭不满,这次跟随舒庆至楚,就是想为公子效力博取前程。”卫舒庆向公子适推荐。
    “哦,此人在何处?快快有请?”公子适高兴,他是这里要睡觉,那里就有人为他送来枕头。
    “此人就在门外,舒庆这就去让他进来帮助公子。”
    卫舒庆带来的人年纪不到三十,生得魁梧,举止行动具军人之风。
    “左宜见过公子,见过卫宗长!”
    “左宜,汝可会行军打仗?”公子适对左宜外表很满意。
    “左某熟读兵书,为先王带过军队。”左宜口中的先王指的是公子光父亲。
    “汝若带兵,如何伐赵?”公子适指着地图。
    左宜凑到地图边看了片刻,立刻胸有成竹。“禀公子,公子伐赵最佳路径是跟陈国借道,陈国惧怕得罪赵国,想来不会答应公子要求,既然借道没有希望,左某会从此地进攻赵国。”
    左宜指的地方是赵楚边境交界地带,那里有山脉相隔。
    “那里有大山阻隔,兵马不能通过。”公子适摇头。
    “此地有条河流穿越大山,兵马可以借助船载抵达赵境。兵马登陆后,船只留在这里接应。”左宜点着横穿赵楚边境山脉的一条长河支流。
    “哪里去寻大船运载?”公子适愁闷,楚国最大的船不过八百料,只能运载几十人,这种大船还是军船,民间最大的船更小,都是五百料以下。
    又是卫舒庆为公子适解忧:“公子安心,舒庆可至吴购买到大船,大船有上千料,足可以运载士兵马匹和辎重。”
    公子适抚掌大悦:“好!本公子跟楚王租借到兵马后,就以左将军为复国先锋!”
    夜黑后,一间深宅房间内,黄钟正接见手下,他的手下赫然是去游说贿赂楚国左右大夫的两个商人,为楚王表演角抵戏的艺人,被公子适封为先锋的左宜。
    第 163 章
    郑钰铭半躺在床上,看着像八爪鱼一样扑在他身上的吴王笙哭笑不得。卧室里的楚朝辉嘴角下撇,田王后尴尬不已,霍思华和卫蔻掩嘴而笑。
    “笙这次不会再上当了。”吴王笙死死抱着郑钰铭痛哭,郑钰铭房间内的中药味道让吴王笙恐惧。
    “祖母生病时这样,父侯生病也是这样,笙听了你们话就失去他们了,这次笙不走,就跟明呆在一起,这样明就不会被上天带走。”
    吴王笙最爱的祖母和父亲生病吃药时,众人都安慰吴王笙没事,结果吴王笙失去了爱他和他爱的亲人。现在郑钰铭躺在床上,房间内到处都是药味,吴王笙不好的感觉马上占据脑海。
    “大王,钰铭伤势无碍,过两天就会痊愈,好了就陪大王到长河游览。”郑钰铭很感动,吴王笙智商如小孩,所表现出的一切情绪都是真实的,吴王笙对郑钰铭的真情一览无余。
    “那就让孤跟明住在一起,直到明不再吃药。”吴王笙跟郑钰铭讨价还价,想了一下,觉得不能丢开田王后,连忙补充一句。“嗯,蔷也住这里,我们三人住一起。”
    吴王笙的话音一落,楚朝辉的嘴角撇得更下,田王后除了更加尴尬,脸色还变得通红。霍思华和卫蔻干脆掩住嘴巴转身面对门外。
    “大王错了!”楚朝辉走到郑钰铭床前,脸上严肃。
    “啊?孤什么错了?”吴王笙本来两手搂着郑钰铭的腰,将头埋在郑钰铭胸口,听到楚朝辉说他有错,连忙止住抽泣,抬头疑问。
    “公子不是生病,大王怎么会当公子和先王一样。”楚朝辉摇头否定。
    “明明在吃药,怎么不是生病?”吴王笙大声反驳。
    “公子吃药是因为被坏人所害。”
    “坏人害的明?那坏人呢?孤要去掌掴!”吴王笙放开郑钰铭,站起身左右环顾,寻找坏人。
    “坏人已被公子击毙,只是指使坏人的庸王还没有受到惩处。”楚朝辉三言两语就让吴王笙转移注意力。
    “哪个庸王,孤要教训他!”吴王笙跳脚,就怕晚了教训不到坏人。
    “就是那唐国昏王!”霍思华恨恨道出指使魁吉行刺的幕后君王。
    “又是这个坏蛋!大将军快带大军灭了那坏君王!这次不要饶他!”吴王笙记得唐王,因为西侯病重时,唐王还在抢夺东海之滨。
    “微臣遵旨!”楚朝辉慎重表示遵守命令。“大王,微臣明天就将大王旨意向全国传达。”
    “好好好!”吴王笙拍掌,高兴地跳坐到郑钰铭身边,跟郑钰铭邀功。“明,孤帮你出气!你可要快点好起来。”
    郑钰铭微笑地摸摸吴王胖乎乎的脸蛋,眼中带着疼爱:“多谢大王,钰铭身体会好好的,会为大王打理好社稷。”
    “还有陪孤游览长河!”吴王笙提醒重点。
    “嗯,这个钰铭保证!”郑钰铭跟吴王笙击掌保证。
    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田王后放下了心。当初行宫外多了卫兵,霍思华和卫蔻没有返回,田王后就开始焦急,怕有什么异变。几天后卫蔻返回,田王后瞒着吴王笙偷偷跟卫蔻询问,才知道郑钰铭遇刺。再过几天,南报报纸上刊登了郑钰铭生命垂危。田王后虽早从卫蔻处知道郑钰铭已经脱险,看了报纸,还是忍不住担心。
    吴王笙靠着郑钰铭和楚朝辉才坐稳吴王位置,郑钰铭如果不测,吴王笙的王位肯定不保,王位不保的人哪还能保住性命。田王后和吴王笙一体,吴王笙的命运就是她命运。
    今天亲眼见郑钰铭脸上气色不错,田王后算是完全放下担心。
    南报刊登了郑钰铭遇刺消息仅一天,康城范津主办的文汇报也刊发了这条消息。跟南报一样,报道对郑钰铭的伤势添油加醋,两报异口同声,郑钰铭被刺客伤得只剩一口气吊着。
    唐王派刺客魁吉对郑钰铭行刺的消息,随着报纸的散发,很快传遍吴国各地。吴国各地沸腾了,各地百姓都在高呼报仇。整个国家仿佛是沸腾的热水。
    仿佛是约定一样,范津在康城北学院开了演讲,王颉在达城南学院发表了演说,两人内容一致,都是强烈谴责唐王的不义行为。
    楚朝辉向全国颁布了吴王笙的讨唐诏书后,整个国家像加了油的机器一样快速运作。周成派军队封锁了边境,咽喉口卫青集军,集完军就向东北郡进发。卫仁赶到康城郊外军营,挑选出两万士兵准备北上。蔚山地区的工厂开始加班加点,各地的物资源源不断向各河流口岸集中。
    南埠长河对岸是鹰部落居住地和谡平原,吴国虽然还没有在这里设郡县,但这两处地方已经实际归吴国所有。鹰部落的部落民,难得地聚集在一起召开了大会。
    “我鹰部落是在明公子的帮助下解脱贫困,又得明公子和大将军援助,击败虎部落的入侵,不但保住家园,还一雪前耻。如今明公子被庸王危害,我鹰部落难道就不吭声么?”站在会场中心慷慨呈辞的是拓素,鹰部落酋长拓雄之子,也是余奎的小舅子。
    “当然不能!不为恩人报仇、袖手旁观非鹰部落勇士所为!”拓素话音一落,鹰部落人开始骚动,附和拓素意见人彼此起伏,其中又以年轻人态度最坚决。
    “素准备跟大将军请愿上战场,想一起去的便随拓素明日到达城郡府请愿。”
    “拓素,你不是士兵,你是南埠治安局副局长,怎可去前线?”拓雄敲敲桌子提醒儿子注意自己身份。
    拓素神情满不在乎:“素今天开会前已经辞职了。”
    拓雄嘴巴张大,一只手指着拓素说话结巴:“胡...闹...”
    鹰部落一位长老安慰拓雄:“就随年轻人去闹吧,鹰部落出一个将军也是不错。”
    拓素见有人支持和撑腰,在父亲面前越发强硬,到最后,鹰部落选出一百多名勇士跟随拓素到达城郡府请愿。
    康城外二十几里的村庄,一座新盖的青砖瓦房内,已经是士兵的毛老大跟妻儿告别。
    “孩他娘,你在家好好带孩子,等我去唐国教训了庸王,回来给你买首饰。”毛老大手上抱着的是三岁多的儿子,他的儿子是吴王笙元年出生,那时毛柱子跟同村的毛柱子,刚刚成为预备兵。
    “我不要首饰,只要你平安回来!”毛老大的妻子听说丈夫要跟随马仁将军去边境跟唐打仗,开始担心。
    “孩他娘放心,我在军营中除了识字,各技能评分都是优,对上唐军,必定无敌。”毛老大肯苦肯累,但是肯苦肯累无法让他记性变好,他在文化方面很差,就因为文化太差,转成正式兵两年还是位普通兵,不像毛柱子,已经混到班长。
    “爹爹,见到庸王多打他几下。”毛老大的女儿跟他提请求。
    “这个是一定。”
    毛老大腾出一手捏捏八岁女儿的脸蛋。他为了女儿能在康城上小学,专门租了一间民宅给女儿住宿。毛老大从预备兵转正后,每月工资已经可以养活一家大小,毛老大早就实现了为妻女买新衣的许诺。
    “什么时候走?”毛老大妻子准备给丈夫收拾东西。
    “明天一早就出发,你不要帮我准备东西,部队什么都有。”毛老大阻止妻子动作。
    “那你去爹和娘道个别。”毛老大妻子抱过儿子。
    “嗯,我这就去。”
    毛老大独自一人去跟父母拜别,面见父母时,神情没有面对妻儿轻松。
    “爹!娘!孩儿将随大军为公子报仇,孩儿不在身边,请爹娘多保重。”
    “为公子报仇是应当!”毛老大的父母带着两个小儿子跟大儿子分了家,虽然现在家中房屋没有像大儿子那样盖成砖瓦房,但家中条件比四年前好了几倍。
    “爹!娘!战场上刀剑无眼,孩儿如果在战场不幸,请爹娘对两个孩子多加照顾,孩子他娘还年轻,最好劝她再嫁。”毛老大不认为自己命短,但也做好了万一的准备。
    “这...”毛老大父母犹豫,大儿子如果在战场战死,大儿媳又改嫁,两个孙子孙女便是孤儿了,光靠他们两个老人,哪能拉扯到大。
    “爹!娘!不用担心两个孩子,官府会将他们养到十八岁。”吴国士兵如果在战场牺牲,家属会得到一大笔抚恤金,士兵家中未成年的子女由官府发给生活费,一直到子女满十八岁。
    毛老大父母听完儿子解释,在大儿子再三恳求下,才答应如果儿子不幸,儿媳留去自由。
    毛老大交代完一切,第二天一大早跟同村的毛柱子一起返回军营报道。当天下午,毛老大所在部队就从高麻地渡口坐船去了东北郡,一个星期便到了东北郡边境跟周成、卫青的部队会合。
    吴国军队调度迅速,仅仅一个月时间,吴军就有八万大军在唐国边境处驻扎,通过海路和内陆河到东北郡的物资运输船只源源不断,东北郡内河流口岸忙得热火朝天。消息传到唐国王都,唐国王庭上下惊慌失措。
    第 164 章
    赵轩归心似箭,却因为腿部和手臂被魁吉的宝剑划伤不能骑马,只能躺在四轮马车上回国。四轮马车速度没有骑马来得快,赵轩便令伯耀快马赶回赵王都先召集兵马。
    从达城到咽喉口一路都有大道,大道路况不错,适合四轮马车行驶。过了咽喉口城池,进入赵国境内,道路变得崎岖,四轮马车不能行使,赵轩只能换乘马匹赶路。
    从蔚山达城返回赵国王都,赵轩君臣用了八天时间。这时,吴国咽喉口抽调出的两万军队,已经在卫青的带领下向唐国边境行军。王都康城郊外军营选拔出的两万兵力在高麻地渡口整装待发,南埠口岸正紧张地往货船上装着物资,大船由海道北上,稍少的木船由内陆河运到东北郡境内的码头,再用车辆牲畜转运至吴唐边境处。
    伯耀比赵轩早三天赶回王都,拿着赵轩的亲笔手令开始在全国调兵遣将,将伐唐的兵马调集到一起需要十天,而调运军用物资和辎重却得一月左右。赵军全部准备好出征,走到赵唐边境,最起码得一个半月时间。
    赵轩回到王都,连太子府都没有回,先去拜见了赵王。
    “咳咳!竟然昏庸到派刺客行刺轩儿和吴国公子,这唐国主简直是找死?”赵王一边咳着嗽一边数落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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