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庸道:“是二叔打电话叫我过来玩的!”
    她明白霍裔风用心良苦,她喜欢家庸,他就叫他来这里,好叫她不烦闷。她轻轻叹了口气,又问:“家庸和谁一起来的呢?”她有些担心,并不想见到霍夫人,那个面色威严高高在上的旗袍女人。
    “是爸爸带我来的,他去洋行了!”
    她这才放下心来,笑吟吟道:“家庸想吃什么点心,素弦姑姑给你做。”
    家庸拉着她的手嗔道:“不嘛,我要姑姑陪我玩。”
    素弦便脱下便鞋,斜着双膝跪坐在地毯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玩耍,家庸很开心地嚷着要她帮忙摆塑料的火车轨道,她也就笑呵呵地照做。
    时光在惬意中悄然流逝,她带着家庸吃过午饭,就到三楼的大阳台上看雨。家庸脚底垫着一只小板凳,两个人就那么安静地站着,凝望着同一个方向。原来淘气的孩童也会有静立沉思的时候。后来家庸困了,小手不停揉着眼睛,她便把他抱到卧室去睡觉。孩子长得壮实,她抱起来有点吃力。他很快就睡着了,睡得那样香甜安稳,嘴角还不时有口水淌出来。孩子的世界总是简单,她一只手撑着头,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不由就产生一种由衷的羡慕。
    家庸,如果一个人是另一个人的“软肋”,那就说明她真心的爱他,用生命去爱的那种。所以,你就是我最大的软肋。
    她不知不觉随他进入梦乡,嘴角上挂着满足的微笑。
    下午霍裔凡来接家庸,女侍说小少爷在大卧室睡着,他以为只有孩子一个人,没有多想便轻轻推门进去,却见素弦半侧着身子面向家庸,一只手松松地勾着他的小手指,家庸的睡姿向来随意,身子歪斜着小脑袋靠向素弦,那只手指却一直没有松开,两个人都睡得很熟。
    这一时间像是有什么东西撩拨起他心里的那股情愫,他突然被这种和谐深深打动。他与妻子没有感情基础,这些年更是渐渐冷淡,凤盏认为家庸的生母占据了丈夫全部的心,导致自己婚姻不幸,因而对这个孩子没有一丝好感,更不要提去尽做母亲的职责。儿子向来与父亲亲昵,但是母亲的循循善诱和温柔教导是他所替代不了的。
    也好,她总是要嫁进霍家来的,家庸和二婶亲,也许便能弥补之前情感上的缺憾吧。
    她忽然醒了过来,看见霍裔凡在一旁站着就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起了身:“大少爷,来接家庸吧。他还没醒,再等一会儿吧,天气冷,这么出去容易着凉。”
    他微一点头:“嗯,不着急。”
    他去了二弟的卧室,不久素弦领着睡眼惺忪的家庸进来,他看孩子包裹得严实,像个棉花包似的,便笑道:“还是你的素弦姑姑细心。”
    家庸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拉着爸爸西服的衣襟道:“爸爸我不想回去,我想住在这里,还没吃樱桃羹呢,我还要素弦姑姑晚上讲故事给我听。”
    霍裔凡无奈摇头:“小孩子要听话,明天谭先生还要给你上课呢。”
    家庸就往素弦的身后躲,一副小可怜样儿央求着:“素弦姑姑,我吃完樱桃羹再走好不好?你跟我爸爸说说嘛。”
    一旁的霍裔风见素弦为难,便道:“大哥,就让着孩子吧,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
    素弦便道:“姑姑现在去端,家庸在这乖乖等着。”
    霍裔凡眼看着她出去,便问:“张晋元的案子怎么样了?”
    霍裔风道:“目前证据不足,只能将他暂时押着。过几天若还是找不到切实证据,也只好将他放了。”
    霍裔凡道:“我倒希望那一天赶快到来,大家皆大欢喜,岂不更好?”
    霍裔风严肃道:“凡事讲究证据,是他做的,他抵赖不掉。就算他是素弦的兄长,我也绝不姑息。”
    霍裔凡知道他性子执拗,一直有所担心,便道:“你也该考虑素弦的感受,如果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对你对她都好。”
    霍裔风突然就提高了嗓音:“我在警察局待的三四年间,办案多少尚且不谈,各式各样的人却见得多了。凭他张晋元再油嘴滑舌,百般狡辩,却也逃不脱我的法眼!”他见大哥眼色不对,望向门口,素弦正端着个托盘面色阴沉地站在那里。
    家庸欢快地跑过去,她又恢复了柔和的神色,拉着他到大桌旁,帮他解开外衣的扣子,围上白色围嘴。
    “这是小勺子,拿好。刚叫人热了一下,小心烫口。”她的眼光始终落在家庸身上,他津津有味地吃着,她看了也就开心。
    她突然觉得屋子里气氛静默得古怪,便抬起头来,正与霍裔凡目光相对。她从他眼神里读到一丝隐秘的柔情,只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重新低下头去,心里不知怎的却泛起波澜。
    她一直把家庸送到汽车上,依依不舍地与他挥手作别。一旁的霍裔凡突然道:“素弦,其实裔风有的时候脾气很犟,但也只是暂时的。他心里有你,定然不会不管你哥哥。方才他的话有些过,你可不要往心里去。”
    她淡然一笑:“不会,怎么会呢。”
    霍裔凡道:“那样便好。家庸那么喜欢你,早就盼着你到我们家来呢。”
    她试探着问道:“大少奶奶,她不太关心家庸,是么?”
    他含混地“嗯”了一声,显然不愿多说,于是素弦又问:“大少爷内心深处,是不是一直藏有那个画画的姑娘呢?”
    她冷不丁这么一问,他感到猝不及防,就道:“今天怎么想起说这些了呢。”
    素弦歉意一笑:”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大少奶奶是个好人,你应该好好对她。”也不等他回答,又道:“大少爷上车吧,我这便回去了。”
    霍裔凡有些捉摸不透,但见她脸上却是若无其事的轻松表情,有些话到了嘴边,发现说出来是不合适的,也就点了点头,便上车去了。
    她把果绿色的油纸伞立在门厅的过道上,又回到霍裔风的卧室,见他手插在兜里站在阳台上,便问:“怎么一天都不见你?今天好些了么?”
    他没有回头,道:“你没看见我,和家庸玩得正好,我倒是看见你了。”
    她站在他身后:“谢谢你叫家庸来陪我。”
    他转过身,惬意地背靠着窗栏:“方才看你和大哥在雨里聊着天,他都说什么了?”
    “他叫我好好照顾你……”素弦顿了一下,“还叫我别跟你置气。你大哥对你很好,事事都为你着想。”
    “是啊,”他道,“我们哥俩从小感情就很深厚,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是他总是尽到做兄长的职责,什么都让着我。我小时候好斗,总爱惹事端,也是他帮我摆平,还帮我隐瞒着不告诉爹。大哥这几年表面风光,内心却很苦,可我一点忙都帮不上。”
    她亦走到阳台上,面向窗外,道:“上一次大少爷对我说过,从前他为了那个画画的姑娘,跟家里闹得很僵。想来,这一直是他心里一个解不开的结吧。”
    他道:“听说那个姑娘叫素心,大哥与她情投意合,只可惜我家规矩严苛,爹娘不可能接受她。他从前很喜欢画画,可他现在再也不画了,只是偶尔写写字。”顿了顿,又道:“其实家庸就是素心生的。现在你明白,我大嫂为什么不喜欢家庸了吧。”
    他对她倒也不隐瞒这些,她叹了口气:“可惜啊。你说一个人太痴情,会不会就是件不好的事。倘若流年可以治愈情殇,他也不至于活得如此辛苦。”
    他意味深长地道:“那是因为她是一个值得去爱,并且值得永远爱下去的女子。不论远近,不论死生,都不可以阻止他去爱她。”他说这些的时候很认真,也很肃重,仿佛不只在说大哥和素心一样。
    她转过头:“那个叫素心的姑娘,她死了么?”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听我娘说,是一个妇人把襁褓中的家庸送到府上的,据她说,素心病得很重,再也养不起这个孩子,就给送来了。后来我哥知道了,带着一众小厮满大街寻找那个妇人,却一无所获。”
    胡言!一派胡言!他们抢了孩子,烧死她们孤儿寡母,然后还编造这样一个恬不知耻的谎言,把脏水泼到姐姐身上!
    他看到她的胸口微微起伏,情绪似乎有变,便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她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个巴掌,他的眼睛如同最精妙的侦查工具,自己不可以再被他疑心了!
    “下午睡得多了,有点头痛。”她没有再看他,只是定定地望着帘外的雨幕。
    翌日,因为明天就到了中秋节了,别墅里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大多是警局霍裔风的下属,还有一些霍家生意上的伙伴。素弦没有事做,就待在自己的屋子里看看书,听听古典音乐。下午一个女侍来问,说是有一个自称青苹的女子,说是她的丫鬟,来给她送些衣物。她便叫女侍带她进来。
    青苹满面阴郁地走进来,也不说话,随手便把布包袱丢在椅子上。素弦扬手叫女侍出去,锁上门道:“哥哥的事,你都听说了吧。我现在也在想办法,霍家这边也帮衬着,你不必太担心。”
    当下再无外人,青苹心里憋着火,也懒得跟她客气,便掐起腰一副训斥的口气:“好一个想办法,你倒是想啊!大少爷被关了两天了,你倒是在这大别墅里住得悠闲,怎么着,乐不思蜀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拿大少爷当作跳板,如今水到渠成,你也马上要飞上枝头了,你是不是巴不得大少爷早点完蛋,你好甩了他,开开心心做你的少奶奶去?呸!你这是白日做梦!我青苹还在这里呢,有我在,你就休想称心如意了去!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告诉霍总长去,被霍大少爷抛弃的那个画画的女人,就是你素弦的亲姐姐!你是来干什么的,他再蠢也该想得到了!”
    素弦平静地坐着,听她发泄了一通,缓缓道:“愚蠢的人是你。我要是你,这会儿在这个地方,就会懂得收气敛声,哪怕是做做样子,也绝不让人拾去话柄,反而害死自己的主子。”
    她这样冷静,却又似在嘲讽,如此反倒激怒了青苹,她一个箭步便过来,只一只手攥住她的手腕,向后旋即一扭,素弦便被她制住无法动弹。青苹恨恨地咬着牙,在她耳边道:“听着,我的耐心有限。三天时间,就三天,你救不出大少爷,咱们就鱼死网破!”
    素弦知她头脑简单,这样被她扭着,面部几乎要贴到桌子,却也不惊慌,只斜目瞪向她:“三天?你有没有问过你的大少爷,他给你几天?”
    青苹被她这么一问,倒有些愣神,心里一想却也在理,大少爷尚未脱险,自己也不宜草率主张,便渐渐松了手,冷声道:“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素弦揉着被扭痛的手腕:“跟在大少爷身边这么久,他没有教会你少安毋躁这个道理么?”如是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她拉过青苹的手,引她到皮沙发上坐下。青苹不明就里,愣愣地看着她。
    素弦压低了声道:“毕竟你我是一条船上的,我有个计划,想听听你的意见。”见青苹满面疑问,又道:“我想清楚了,我不能嫁给霍裔风。他心思太深,我在他身边什么也做不成,反倒要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我想取消原来的计划,现下哥哥不在,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青苹一惊,差点从沙发上跳起:“你又不嫁给他了?那你嫁给谁去?”
    素弦四下一望,小声道:“反正就是不能嫁给他,而且不能离他太近。怎么办?”
    “要接近霍家,还不能离霍裔风太近……”青苹口中嘟囔着,尚未拎清楚头绪,便随口道:“那就让霍裔风离开霍家,不就得了?”
    她本就没想从青苹口中得到什么有价值的建议,眼下看她满脸茫然,心想也罢,便打发她先回去。临走前又是好一番叮嘱,生怕她莽撞妨事。
    当然,她自己也既没有合情打算,更无可倾心交谈之人,仍旧坐回藤椅上看书去,但也没看进去几行字。她又想起青苹,这丫头空有一身武艺,却是一根筋直来直去。不过冷不丁地蹦出几句话来,叫那心思复杂喜欢多虑的人听去,却也不能不叹服。比方说她上次见了那个妓女玉蔻,心生恨意头脑发热,恨不能除之而后快,青苹的话就能使她冷静下来。
    她刚才说什么来着,对了,“让霍裔风离开霍家”?素弦现在想来,这无异于天方夜谭,却是个唯一的解决方法。可她不是孔明,霍裔风也并非庸辈,作何打算?谈何容易?
    第二十一章 酒孤斟思念成痴,愁自遣爱不由人(上)
    这日正值中秋佳节,因霍裔风在枫港别墅养伤,团圆饭便在这里吃了。既是家庭聚会,摆的是皆是普通家常菜肴。素弦尚未过门,也被认作是霍家的一份子,在霍裔风身旁陪着。霍老爷话不多,对这个未来的二儿媳妇倒也客气,只叫她不要拘谨。霍太太却是不冷不热,与儿女们唠扯着家常,目光始终没有瞟过她。素弦左手边坐着咏荷,当下也是谈笑自如,却是许久以来都未曾跟她说过话了。素弦只半低着头坐着,心里也觉得别扭,生怕自己哪里举止不妥,叫人嫌隙。霍裔风时不时地给她夹着菜,她怕太太不高兴,就劝着他不要喝酒。
    家庸吃着最喜爱的樱桃羹,突然抬头问道:“奶奶,二叔什么时候才能把素弦姑姑娶进门啊?我都等不及了呢。”
    霍太太面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抚着小孙子的脑袋瓜,又笑开了道:“这孩子,你二叔娶媳妇,又不是你娶媳妇,你着什么急啊?”
    家庸撒着娇嚷道:“不嘛,我就要素弦姑姑陪我玩。”
    大少奶奶看了一眼素弦,素弦觉得尴尬,只盯着桌布的一角,这时只听霍老爷道:“我看便抓紧办吧。秀缇,你下个月挑个好日子,咱们霍家也好久没办喜事了。”
    霍太太收起笑容,递了个眼色过去,霍老爷又道:“听说张先生被警局扣住了,裔风,你赶快去打点一下,叫他们早点放人。”他知道这事对于儿子不难,只是轻描淡写的语气,霍裔风顿时就欲反驳,他大哥接话道:“爹,这事也急不得,老二他正在想办法。”说罢便肃着面孔,给二弟使了个眼色。
    素弦见张晋元的事弄得饭桌上气氛骤降,便起身道:“老爷,太太,这大过节的,说这些反倒扫兴。上午我去见了哥哥,他精神很好,还叫我向您二老问好呢。今天是团圆节,裔风不能喝酒,我代他敬您二老一杯,祝你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罢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霍裔风见状扶了她一下,小声道:“别逞强。”
    霍老爷点着头,笑眯眯道:“素弦是个懂事的姑娘,以后一定是风儿的贤内助。”又对夫人道:“你看,老二和素弦郎才女貌,多配啊。”
    霍太太嘴角一扬,却说不上笑与不笑:“老二,你的意思呢?”
    一直没开口的咏荷突然接话道:“娘,这还用问么,二哥巴不得今儿个布置张罗,明天就办喜事呢。”
    霍裔风对这个妹妹也很无奈,站起来郑重道:“爹,娘,我先把警局的事处理好,再向素弦求婚。”
    霍太太听他这样一说自然满意,看向老爷却是面色骤阴,便劝道:“儿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由他去吧。”
    这日晚间天色阴沉,只挂着一圈昏黄月晕,似有烟雾缭绕,淡蒙蒙的看不清楚。等着赏月的人大感扫兴,便都去睡了。将近午夜的时候素弦睡不着,就到二楼的主书房去取书,无意间看到一个黯淡人影,在二楼东面的阳台上背身站着。那幽阁灯光暗沉,他孤零零的背影散着凉意,不由叫人心颤。她走近了去,才看见他手里是一个瓷酒瓶儿,像权杖那般用力握着。她以为是霍裔风,就轻声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那人怔了一下,回过头来却是霍裔凡。他眼神不若平时那般淡然,却饱含痴意深望着她。她觉得古怪,心里一阵不安,笑了一下:“我还以为是裔风。”又道:“我回去了,大少爷早点休息。”转了身心还在砰砰跳,便快步往回走,他几步追了上来,却是从背后深深地抱住了她!
    他的双臂紧紧地将她环绕,生怕她下一秒便要飞走似的,然而他的双手仍在微微发颤,心脏跳得几乎要从胸膛跃出,这一刻他无法自控,但他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留住她,哪怕将她融化在骨血里,他也要留住她!
    他的思想已然凌乱如麻,她柔软的身体透着淡淡幽香,他宁愿就此贪婪地沉溺,只喃喃唤道:“素心,别走……不要离开我……”
    他满身的酒气,又那样用力,直把她的双臂勒得生疼麻木,他强烈的痛苦情绪就这样传染给她,没有一丝保留。她吓得几乎要叫出声来,却又渐渐不再挣扎,她的思绪百转千回,只怔忡着任他抱着,却也忘记了自己在他怀里。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她是来讨债的,她不是姐姐的替身,不会再给他任何后悔的机会!这一刻她冷静得连她自己都不相信,清冷的声音道:“大少爷,我是素弦,不是素心。”
    他却似没有听见,将她拥在面前,一双灼热的眼瞳紧紧锁住她:“素心,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都是我的错……再也不要离开我的身边,好不好?”
    他几乎是乞求的口气,她从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像他这样卑微地求着一个女人,乞求她哪怕半分的怜悯和施舍!他如此沉沦,任她心肠再硬也不会没有一丝恻隐!
    但那只是忽而一瞬的恻隐,上天赋予她身为女人与生俱来的怜悯!她胸中陡然腾起一股愤慨,冷峻的眸光甩向他,是比深寒更加寒冷的漠然!
    晚了,太晚了!她心中恨意骤起,死死地咬着唇,闪着锐利锋芒的目光直直刺到他心里去,可他情痴深重,他知道她在责怪他的自私与绝情,她绝不会轻易就此原谅了他!他突然就像着了魔似的,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唇齿也不清了:“素心,我带你去看家庸,我对他倾注了全部的爱,他长得很好,很聪明……你看了一定会喜欢,那样你就不会离开我了……我们一家三口,还可以重新开始,相信我……”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便要强拉着她走,她生怕动静一大会惹来事端,也不敢出声,只是竭力想从他手里逃脱,一不小心却跌倒在地板上,他酒醉身子不稳,亦重重摔倒,又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慌忙去搀扶她……
    “大哥?”
    她听到后方不远有人低声问着,慌忙带着泪音唤道:“裔风!”霍裔风跑过来,素弦吓得躲到他身后,霍裔凡醉意正浓,仍旧不肯罢手,一把便推开二弟:“你让开!”抓住素弦的手臂,又痴痴道:“素心,求你,不要拒绝我,素心……”
    霍裔风见状死死制住他的肩膀,劝道:“大哥,你喝多了,她是素弦……”
    这时几个侍者听见响动,也赶紧过来,帮着二少爷把大少爷送回房去。素弦这才松下一口气来,转念一寻思,却又不知霍裔风见此一幕会作何感想,心里便惴惴不安,也只得先回房去。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仍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不由百感交集。忽听有人轻轻敲着门,便起身去开。
    霍裔风一进门便担心地问道:“方才大哥吓到你了,没事吧?别怕,大哥只是喝多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刚才确实有点害怕,现在已经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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