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他上个月还在为自己的学费绞尽脑汁,两个星期的圣诞假快结束了,他即将迎来新的学期,然而那对掉钱眼里的养父母已经放下话来,不要指望他们继续交他的学费,因为他已经成年,没有义务继续承担他的费用。
    而他到现在还没凑够自己的学费,两个星期的假期实在太短,如果只是学生们消遣的放松倒是绰绰有余,但很少有店面愿意找一个只能工作两个礼拜的雇员。
    刚成年半个月的少年发愁地甩了甩旧报纸,指望能在最后几天的假期里找到合适的兼职,来填补他的学费。
    事实证明,痴心妄想。
    没有人愿意为一个半大的、刚成年没几天,甚至还在上学的少年开一份时薪不菲的工作,或者认为他在开玩笑,这样一副“少爷脸蛋”,居然还需要出来打又累又脏的小时工?
    最后,倒是有一家烘培店的店长看在他长得好,想着女孩子们说不定会喜欢,决定将他留下做工,放在前台当个会招手的吉祥物,只是工资依然达不到林轻扬想要的数目。
    马上就是交学费的日子,导员常常打电话来催他,尽管对他的情况心知肚明。
    刚刚林轻扬接完导员电话,实在是没办法赚到足够的钱,有些胆怯地决定到监护人面前,从他们手里贷学费——就算条件是不菲的利息,也得先在这两天把这档子破事解决掉。
    谁知道这对夫妻又开始吵架,吵成这样,他站在下面,不仅借不到钱,还可能挨揍,得不偿失。
    他本来还在心里祈祷他们能快点吵完,但随着父亲离开,母亲大哭,拿到钱这件事仿佛就是个梦。
    “啊——”
    他一个翻身滚到床上,略有些卷曲的短发被床单蹭开,露出光洁额头与蔚蓝色的眼睛。少年的面容漂亮的惊人,鬓边卷发从耳边掠过,眼睛里仿佛能看见白色大理石与宽阔广场上飞去的白鸽。
    他的好朋友也曾经取笑过他,说他简直比电视里那些明星还要白。
    可惜并没有什么用,甚至不能换一张能握在手里的钞票。
    还有头号大敌学费。
    上帝啊。
    导员说明天就是截止日期,他必须在明天晚上之前把学费交上去,无论是用什么手段;虽然还有贫困生协助这一条路可以走,但监护人连家里有欠债这种事情都不愿意承认,更别提在贫困认定那张纸上签字。
    说不定还会狂暴地撕碎纸扔到他脸上,告诉他“没钱就别读书”——并不是没这么发生过。
    这时电话铃响起,林轻扬翻身,眯着眼睛从床边拿起手机。
    来电的是他的朋友怀亚特·亚希伯恩,是个一心想拐他出去玩的男孩,成绩并不好,很多人说他出入“那种地方”,因此有了坏小子的称呼,不过林轻扬并不觉得他本性有多坏。
    “你好,这里乔。”林轻扬轻声道。
    “小伦恩先生,”对面男孩子声线懒洋洋的,“今天晚上有个卡芙娜她们的约会,你来不来?”
    “不了,你一向知道我不喜欢这样的活动。”林轻扬小心翼翼地推辞,他已经拒绝了够多来自怀亚特的邀请,无论是网球赛或是皮划艇,还有各类约会。
    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大胆开放,尤其是性感的女孩子们,她们有着年轻的资本,热衷于参加各种各样的聚会来宣扬自己。
    男孩子们也不例外,他们私底下会议论哪个女孩子更漂亮,带出去更有面子。
    而林轻扬是个例外,很多人邀请他,或者往他的宿舍门缝里塞邀请函,但他就是不去——虽然很大可能是因为参加一次这样的活动需要不少钱,也有小部分原因是实在接受不了周围人的热情。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瞬间沉寂下来,林轻扬猜测他的朋友要生气。
    “乔,你总是这样。”怀亚特的声音里明显生出些怒火,不过出乎林轻扬意料,怒火很快消失,而是转向下一个话题,“算了,不说这个,你不愿意就别来了。前天导员开会,全班所有人都到了,包括那几个永远不按时到的倒霉鬼。你怎么没来?”
    很明显,因为他没交学费。
    林轻扬有些难过地蹬了蹬被子,不太想回答这件事:“其实……我这两天有点……导员也是知道的……”
    他支支吾吾地含糊说话,决定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
    怀亚特一下就听出来他在隐瞒什么,电话那头发出软垫轻微的吱呀声,像是有人从床边站起来,在空地上来回度步。
    “说实话,乔,你是不是没钱了?”他一针见血。
    林轻扬被问的一阵哽塞,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也从床上坐起来,盘起腿,把手机放到耳边,怀亚特的声音伴随着不明显的电流音传来。
    “你总是在放学之后去打夜工,我看见了,”男孩抱怨道,“话都不跟我说几句就想跑。你家里不给你交学费?”
    林轻扬没法否认,只好承认下来:“嗯。”
    谁知道对面的人一下挂了电话,留下一句:“明天就截止了。你等着,我马上去凑。”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啦,小天使你们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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