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吓着的柳氏才哆嗦的伸手捂了沈荷香的眼睛,她本来就恨着钱氏,此时见着光着身子撅着屁股找衣服,上面还挂着脏物的钱氏,不由涨红脸啐了一口对沈荷香低声道:“不准看这些没有廉耻的东西!”说完便拉了沈荷香离开这里。
    娘俩没有走远,只在洞口外站着等沈父,只见着洞里父亲愤怒的说话声,及大伯跪地嗑头的央求不要告诉别人,他不想被人浸猪笼的声音,钱氏在旁边几乎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在哭泣,沈荷香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拉了拉柳氏说想要回家,柳氏还没从大伯继母乱,伦的情景中反应过来,此时听了闺女的话才清醒过来,顿觉得这地方肮脏的很,一刻也不想多留,也顾不得与沈父赌气,便出声唤沈父回家。
    接着沈荷香便听到父亲声音断续道:“真是畜生不如……我没你这样的大哥……你们好自为之……”从头到尾没有看钱氏一眼,说完便出了山洞,脸色难看的带着妻女离开了松山,走前沈荷香还看了眼山下的小路,之前来时她便快走了几步,避过沈父和柳氏悄悄给了一个山下玩耍的□岁小娃三文钱,让他去老宅告诉大伯母一声,就说:沈成柱和一个女人去山洞了。
    以大伯母的脾气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带人上来了吧,前世这两个人将奸,情瞒得一丝不透,这一世却是未必这般幸运,到了山脚下果然听到山中一阵嘈杂声,沈父和柳氏一路上面色凝重,但沈荷香却是如除了心中刺一般,只差哼起乡间小曲了。
    今日先是让沈父和柳氏看清大伯和继母的真面目,日后与她们彻底断绝来往,又能借大伯母的手将老宅水搅浑,就算没抓个现形,从此以后大伯和钱氏也别想过安生日子了,到时他们自身都难保,看看还有没有心思和脸再来给自家爹爹聚亲纳妾!
    而那大伯娘果然如沈荷香所料,听了孩童的话怒火中烧,顿时便招了几个娘家人上了山,沈父一家离开之后,那沈成柱和钱氏也不敢多待,衣服不整的从洞里钻了出来,钱氏的领口的扣子还没系好,露了一块红色肚兜,两人的狼狈正好被大伯母和娘家人撞个正着,就算沈成柱和钱氏百般找借口,钱氏仍然闹了个天翻地覆,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上,早晚是要开花结果,够那两个无耻之人受了。
    相对比老宅的鸡飞狗跳,沈荷香却是过的舒心极了,沈父和柳氏不仅冰释前嫌还比更加恩爱,春日草长兔肥香山上的几种香花也相继开放,之前还愁干花已用的差不多,此时有了新鲜花瓣钱财自然是滚滚而来。
    而炎炎的夏日沈荷香终于告别那磨人的棉布衣,穿上了沈父带回来京城里最流行的轻薄绫纱裁制的衣物,只觉得周身凉快的很,再不必担心夏日热汗之下,身上细嫩的肌肤捂出的一身红痱子了。
    ☆、27章
    沈家如今每个月收入从十三两已经达到了二十两之多,现在于掌柜的杂货铺不仅是头油和胭脂,澡豆和香粉也卖的很好,柳氏和沈荷香两人着实有些忙不过来,便是沈父上山去撸花束也有些不够用了,于是沈父和柳氏便商量雇了虎子娘和赵大嫂子来家里帮忙,上山撸花束则雇上几个在家闲赋的村民,到时给些工钱也不愁没人干。
    像这种即不必到外地做工,也不担误家里田地的活计好事儿,村里人自然求之不得,虎子和赵大嫂子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帮忙磨个米或辗个豆子,没事烧个火这样的事还是做得,在家边上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也不是太累,一天便能赚四文钱,哪有不愿意干的事,男的就更不必说了,上山摘个花也不出大力每日有七文的收入,村里都争抢着求这样的活计做。
    香山上的花很多,沈父隔两日便领人去撸一下,用不了的便在院子里晒着,晒干密封好便放到闲置的屋里,留做冬天再用,最后香山采完了便带人去采领近几个山上的花束,家里两个闲置的房间都存满了,今年冬天却是不必担心没有香花使用。
    家里有了虎子娘和赵大嫂子的帮忙,柳氏和沈荷香轻松多了,基本磨豆子和烧火的活都是两人做的,柳氏淘着胭脂和粉面,沈荷香只是兑着各种香花香料的比例,因为她做的都是价格较便宜的梳妆四件,里面没有什么名贵的香料,凭得全是山上的香草香木和香花,所以做起来也不是那么复杂,只要把握好每种粉和花末的份量即可。
    而所有的香花浸泡都是沈荷香一手做的,每一大缸里会滴上一滴泉液,被花瓣吸收后再晒干存起来,冬天用的时候就不必再泡泉液了,花香也会一直保留,虽比不过新鲜花那般鲜嫩,但香味儿却是相差无已。
    沈父和柳氏每个月拿到手的钱都让两人更有干劲,那个存钱的小匣子已经装满了十锭银子,被沈父到京城送货时顺便换成了银票,到了年底时匣子里已经有了两张百两的银票,还有当初六锭银子,手里有了钱,沈父和柳氏便有些想法了。
    冬天无花可采的这段时间,沈父经常在于掌柜的店里,有时会帮帮忙招呼一下,他发现自家的东西买的人特别的多,尤其是便宜的澡豆,香粉和头油,价钱便宜也好用,买的人很多,胭脂年底每个月也能卖出十来盒,于是之前因无银子被压制住的想法又冒了出来,和于掌柜的契约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按说是不着急的。
    但是有一件事却是让沈父急得有些心头冒火了,巴不得立即赶紧的搬到京城里,便是不舍得房子的柳氏也是隐隐动了这个念头,归根结底也都自己的闺女生得太好惹的祸,这年一过闺女就十三岁了,去年年纪尚小倒还好些,今年却是有不少本村外村的妇人明着暗着的想要跟柳氏说荷香的亲事。
    沈荷香生得好,便是放在人堆里也是唇红齿白的佳人,便是那京城边子里也找不出几个比得过的,而且荷香家里这两年赚着了钱,已经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富裕人家了,若是能和他们家结亲那可是人财两得的美事,哪个家里有和荷香年纪相仿儿子的不是憋足了劲想要攀上这门亲事,所以柳氏愁啊,现在倒是可以托口说孩子年纪还小不着急,可是这借口用一两次行,又能拖到几时,这一个姑娘百家求可不见得是个好事,求来求去乡里乡亲的就成仇了。
    而沈父就更生气了,那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居然在他眼皮底下打自己宝贝闺女的主意,天天在家门口转来转去,护闺女护犊子的沈父哪能不生气,天天没事便在家门口转,看着个十几岁的男娃子就像跟人有仇似的冲上去,吓得人见了沈父拔腿就跑,如此一来二去的,晚上沈父和柳氏便睡不着觉了,都望着住了不到两年的新房子顶唉声叹气的。
    就连虎子娘那天也是厚着脸面开了口,虽然只是露个话头柳氏也是心里一惊,暗道自己迟钝,虎子今天都十七了一直没有娶妻,原本以为虎子家条件拮据,不曾谁虎子竟然对自家闺女有了心,这是在等自己闺女呢,旁人还好说,不近不熟的,这虎子娘可是邻里邻居的,这说大了恼,说小了人家又容易误会,可真是愁人。
    按说虎子那孩子不错,虽大了荷香几岁,但人老实本份憨厚,一看便知是个对媳妇好的人,如果自己闺女生的普通些,他又能等上两年,这也算是一桩不错的亲事,一个村子的嫁过去虎子娘也不会给她气受,但是奈何荷香那俊俏的样子,有一半随她,另一半听丈夫的意思竟是像极了她娘亲年轻时,沈父的娘的姿色当初也是几个村里数一数二的,放在京城也是个柔美佳人,如此柳氏却有些不放心将闺女许给虎子了。
    并不是不相信虎子,而是怕他护不住自己的闺女,那日村里来了个瞎眼算命的,柳氏以前不信这些,但那日因虎子娘的话心中正烦闷,就拿了点钱算救济他残疾给闺女算了一卦,那算命老先生的说得清楚,她家这个闺女八字奇特,沾下水便落河成泥,早克双亲红颜薄命不值一钱,但若乘上羽便会一飞冲天,父母得其利,厚其子孙,将来荣华富贵均占,要说此女姻缘,那早已是命中注定,现在不必烦恼,到时必会知晓了,最后在柳氏再三追问下,那瞎眼算命才道,你闺女的夫婿必定是个能降得住她的男子,其它的就不必考虑了,将来遇见的地方应该在他家的西南方位。
    柳氏暗忖这瞎子是不是胡说八道,什么早克双亲,她和荷香她爹的身体可好着呢,还有红颜薄命,她的闺女可不是个命薄的,否则家里哪会从穷得叮当响到现在家财丰厚,而且将来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回家这么细细琢磨,就觉得闺女肯定是瞎子后来说的旺娘家夫旺子的好命。
    闺女将来的夫婿是个有能耐厉害的,如此的话虎子却是不成了,若荷香看他一眼,他都不好意思的红脸,这哪能降得住自己闺女?被自己闺女吃的死死的才是真的,本来还在犹豫的柳氏只好叹了口气,想了想家里西南的位置,可不就是京城的位置吗?
    柳氏想了两日只觉得头疼的很,便只好应那算命的话顺其自然吧,虎子娘那边柳氏也只好帮忙张罗着给找媳妇,算是间接的拒绝了,当天晚上吃饭时间虎子家便似吵架一般闹了很长时间,第二日听说虎子被虎子娘打了一顿。
    柳氏本来想去探望,但又觉得这时候去无疑是给人希望,其它的好说,耽误了人家儿子可是大事,便只好连连叹气,看着自己闺女一时也没个好脸,倒把荷香弄得有点小心冀冀,还以为自己哪儿又惹娘亲生气了,连忙讨好的主动给柳氏捶腿捏肩。
    不出一会儿柳氏便消了气,想来也有点内疚,自己闺女从来乖巧听话,生得俊也从来不出去招摇,每日听话的待在家里,闷的话也只是在家里院子里转转,又省心又懂事,自己可真是糊涂了才会怪她,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和她爹没本事,若是家里有钱有势,又怎么会有这么多麻烦事。
    柳氏开始日日数着银子,想着还是赶紧凑些银子干脆像她爹说的搬到京城吧,早便听说京城里的姑娘小姐个顶个的好看,闺女去了也就不打眼了,也省了她每日操心又烦恼的。
    日子是柳氏掰指数着过的,总算匣子凑够了三百两银子,而沈父也经常在京城转悠,但可惜这找铺子就跟找媳妇一样难,铺子不错的地点不是偏僻便是风水不好,地点好的不是宅子破旧就是地方太小了不合适,在接近半年的时间寻找,才终于碰到了一处各方面都还算满意的铺面。
    这家也是家卖杂货的,但因这地方卖杂货的太多,也是被顶的厉害赚不到多少钱倒赔了不少,劳心劳力之下才打算卖了铺子回老家买些地做个富户自在。
    沈父打探到后觉得入了眼,便跟那店家商淡了半天,这铺子店家原打算卖三百两,见沈父真心想买,语气颇为诚恳,而且言谈之下才知道他跟自己一样只有一个闺女,这绝户跟绝户同病相连又有共同语言,加上他也想早点带媳妇闺女回老家去,因耽搁一天便多一天的花销,这可是京城,东西可是贵着呢,在农家五文钱省着够全家吃一天的,在京城只够买两菜包子,还不带肉的那种。
    最后是以二百六十两成交,在拿到了房契又在衙门过了户后,沈父这才一路坐着驴车兴奋的回了家,柳氏拿到房契一时又是心疼那空了的钱匣,一时又面露喜色,那心思外人见着也觉得是水深火深的复杂,沈荷香却是捻起一块沈父带回来的桂花饼,轻轻的放在嘴中咬着,看着父母高兴的样子,心情也不由地扬起,以后自己家在京城里也算是有一块容身之地了。
    ☆、28章
    京城里沈父买下的那间铺前面三开间的大屋,沈荷香和柳氏进去看时脸上都带着欣喜呢,沈父也没细说还以为是个小铺子呢,两边有侧房可以库存货物,出了后门便是天井,还有些储存杂货的房间,再后面便是一个院子,还颇为宽敞呢,小院无论是浆洗还是晾晒都可以,即方便又保密。
    而居住的房间虽不说精美却也白粉墙小青瓦,这京城里的工匠就手巧的很,比自家在村里盖的规规矩矩的新房子看着还要讨巧好看些,说到自家住了没两年的新房,柳氏便有些不舍了,按她的意思是不打算卖的,放在那里便是个退路,但奈何买了这处铺子,手里的银钱便剩不多了。
    这京城不比农家,吃点什么都需要买,每个月二十两银子看着虽多,但是却是不经花的,并且沈父也说那新房子若是不卖,没人住着空在那里不出几年就会破落的不成样子,于其让虎子娘帮忙看顾着,倒不如卖了省事,正好里正家找上门想买,最后十两银子卖了它。
    加上这个月的二十两,柳氏手里有七十两银,这才算心不慌的雇了马车将家里的东西拉了过来,沈荷香一进铺子便四下打量着,这铺子还算不错,地方宽敞布局合理,三进的房子即有卖货的铺面,院子两侧又可做小作坊,还有体面的住处,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并且铺子左面是家客源兴隆的绸缎铺,右面是家老字号粮铺,两家的口碑都不错,并且与自己家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不要小看这地点位置和邻居,这人以群分,店铺也是如此,若是些经营惨淡的,不容易聚集人气,但若是卖的好又容易引人妒忌,磕磕碰碰的影响生意不说,也是会家宅不宁,如今这样却是刚刚好。
    而对面不远隔着两三家杂货铺,怪不得竞争这么激烈,但这又有什么关系,自家铺子若开必是卖胭脂水粉,与卖杂货的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冲突,一路上见着两家胭脂铺却是在另一条街上,这一条街道自己家若开还是独一份,倒是省心的很了。
    沈荷香满意的和柳氏进了后院,沈父这几日够他忙的了,先是将家里早已晒好的一些干花封好来回几车运到了后院,接着便是老宅的一些家俱物事,将柳氏与沈荷香过来时,东西都已经安置的差不多了。
    香山那边也没什么挂心的,平日就让虎子家照看些,等天气暖了摘花束晾晒的话就让虎子一家做,到时运到铺子里便给结工钱,沈父既省了麻烦,虎子家也能多一笔收入,也算是两全其美。
    沈荷香一路坐着驴车颠得她屁股疼,在铺子里走了几趟便被柳氏叫去房间休息了,她的房间便是原来这铺子掌柜家的闺女居住的,比沈荷香还小一岁,里面沈父已经让人布置好了,除了自家的几样家俱外,原来房间有几样八成新的高凡,长案和柜子也留下了,又扯了新的幔帐,填了一张新镜台和盆架,地上还铺着芦苇、竹篾编的席子,这么一布置总算是有点京城少女闺房的模样。
    沈荷香这几日忙着搬家之事也是有些累了,眼见一床被子还没有铺好却是懒得动弹,随意的脱了绣鞋蜷在榻上闭眼眯了一会儿,待到柳氏进来帮她将被子铺好,她也没醒过来,在自己榻上像只小松鼠一般睡得极香,看着柳氏都忍不住在她睡得白里透着红的脸蛋上捏了捏。
    休息了一日,缓过来的沈荷香又帮柳氏里外收拾了半天,到下午便苦了脸,这又要做胭脂又要整理前面的铺子,家里一共只有三个人哪里忙得过来,以前还有虎子娘和赵嫂子帮忙,但搬到京城了,两眼一摸黑谁也不认识又有找谁帮忙。
    一家人中午商量了下,这才决定去西市挑两个能干的奴仆,日后好帮趁着娘俩打理前后院,另外家里将来店铺开了也需要人看顾,沈家搬到城里有了铺子怎么说也算是京城里的小户人家了,买两个奴仆也不算什么。
    柳氏虽不舍得钱,但也知道这人手不能省,便揣了四十两下午带着荷香去了西区柳街巷,那里上专门卖牛马牲畜的地方,后来又来了些自愿卖身为奴为婢的人,渐渐形成了个小集市。
    打听了路后,柳氏便带着沈荷香进了一处破落的门院,里面倒是有不少人在走动,不多时有个小二迎上来道:“两位想选人儿?到我们这里您就是来对了,男女老少,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随意的挑,价钱也不贵,怎么样用不用我叫两个来看看……”柳氏家里虽破落但早年是富户出身,身边多少也有一两个丫头伺候着,对这事倒也清楚,而沈荷香便更不陌生了,娘俩倒是熟门熟路的很,也不觉得怯。
    “你就给我找两个身体结实点的妇人我看看,别有什么毛病和陋习,长像倒是不要紧,但得要爱干净的。”柳氏把自己的要求说了下。
    那小二一听顿觉这生意有门儿,一般有这要求的都不是来打秋风的人,今个的买卖看来八,九不离十了,顿时又热情了几分,先让两人等一下,转身便叫人从屋里带了几个妇人出来,被卖的人脸上基本除了哭外就是面无表情的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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