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至此,苏蛊回头对林易天道“天要亮了,我们回宫。”
    兀自大步流星地出了门,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林易天,别忘了我交代给你的事情。”
    林易天跟在身后“不敢忘,君上,或许不久,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苏蛊点头,转身继续走。
    第一百三四章 曾经年少不懂爱。
    第一百三四章
    仲春风吹向晚凉,一程山水纵情殇。
    天翎城是卫明在北边最边境的一座城池,这里常年与少数民族的领土接壤,卫明褚葛也是个开放的人,对少数民族打开大门,无疑对一个国家的商业有好处,常年的开放,换来本国的经济繁荣,这是卫明褚葛的开明之处。
    无商不成国,商业贸易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不可或缺的。
    越到北方天气就越寒冷,清清浅浅的和风在这种地方也是沁人骨髓的。
    虽然已到仲春,可是这里的人们依然穿着厚实的衣服,来来往往的街道上,大多数是少数民族,商贾走贩,多数都说着蹩脚的汉语。
    再往前走就是素有死亡沙漠之称的“漠遥沙漠”,在沙漠深处,坐落着一个小国,漠遥国。漠遥沙漠是漠遥国的一道天然屏障,没有人能够穿过这个沙漠到达漠遥国。
    这个国家具体形成时间没人知道,人们都只曾听说而未曾见过。
    听说漠遥国国王是一个美得不可芳物的女人,每一届国王都是人们拥护的圣女,所谓圣女,就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女人,她们是美丽的,同时也是寂寞孤独的。
    人们都喜欢给神秘的东西蒙上一层面纱,这样就可以满足他们对美好事物向往的好奇心。
    在一间不怎么大的客栈里,容之欢和慕羽终于下榻。
    已经走了快一个月了,毒蛇谷就在眼前了。
    扶着慕羽进店,刚进门店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两人身上。
    风尘仆仆的味道席卷而来,那抹清绝的身影进来之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还是店小二首先反应了过来,迎上前笑道“两位客人远道而来,打尖还是住店?”
    容之欢找了靠墙的位置坐下,面无表情道“住店,小二,先来两碗面。”
    “好嘞!客官要什么面?我们这里有阳春面,打卤面,臊子面……”
    还没说完容之欢便打断了他“两碗阳春面吧,公子你看行么?”
    店小二虽然在问容之欢,可是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眼前如同谪仙下凡的人儿。
    只见眼前俊美的人儿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店小二欢喜地喊到“两碗阳春面!”
    容之欢又回头看了看慕羽清瘦的身板再次喊住店小二“哎哎哎!你来。”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店小二笑着。
    “有牛肉么?”
    “有。”
    “再来半斤牛肉。”
    “好嘞!”
    慕羽从进来的一刻起就再没说话,因为他感觉到了浓浓的杀气。
    还有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虽然他看不见,可是感觉是骗不了自己的。
    开始有人窃窃私语“看来他又有猎物了。”
    “嘿!他要是这次把这个人搞到手他就捡了便宜了。”
    “在这里晃荡了好长日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
    “嘘……小点声,或许我们还可以沾光呢不是,嘿嘿嘿……”猥琐的笑声,毫无保留地全部窜入慕羽的耳朵,自从眼睛看不见以来,慕羽的听力真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百米之外有蚊子的抖动声他都能听到,况且只有这么远的距离。
    容之欢见慕羽专注地听着什么,压低声音道“公子,可有什么事情?”
    慕羽捋了捋耳边的发丝轻轻道“没事,容之欢,今晚要麻烦你在我房里了?”
    容之欢继续压低声音“怎么了?”
    慕羽附上容之欢的耳朵悄声道“这个店有问题。”
    所有人都看着这两人,容之欢尴尬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咳了两声,随即回头瞪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
    那些人不怀好意地看着慕羽,原来竟是个龙阳。
    突然破天荒地从上方传来一声大笑,直笑的人耳膜生疼,慕羽闭气暗暗用内力镇住声波。
    “是狮子吼,容之欢,闭气凝神。”
    容之欢咬着牙闭气。
    凝神。
    店内已经有人七窍流血,慕羽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哀嚎声一声接着一声,慕羽敏锐地摆动耳朵找着声源,瞬间,袖中暗藏的银针直逼房顶。
    只听见“啊”地一声笑声停止了,有人从房顶掉了下来。
    如果没有猜错,此人定是素有“采阳大盗”之称的阎罗。
    室内已经是一片狼藉,容之欢定了心神才看了看四周,走到柜台一把揪住掌柜的衣领,容之欢两眼喷火“怎么回事?”
    慕羽悠然地品着茶。
    这阎罗也是一条好汉,无奈却喜欢美男,要是以后能将他介绍给苏蛊,定能帮苏蛊大忙。
    岂不知,相遇之后的刻骨铭心,到阎罗去世之时都无法得到的人儿,为了那个叫苏蛊的男人颠覆了一生繁华。
    那爱,那愧,那感动,如伤疤一般烙在了心底,再也无法忘却。
    就因为答应了他,要帮那个男人统一天下,从此阎罗走上了戎马生涯。
    一生戎马,等到黄土湮过残躯,他依然守着曾经对那人的承诺。
    看到容之欢吃人的眼神,掌柜的刚从惊吓中走出来的一颗心又被容之欢揪起了“客,客官,这也是我们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这一带,采阳大盗有很多,其中唯阎罗最厉害,阎罗人如其名,比夺命阎罗都可怕,这里的年轻少年都被他抓去蹂躏了之后再送回来,回来之后那些少年不是疯就是傻根本没办法啊,那些个当官的又不管任由其猖狂,我们这些老百姓也是叫苦不迭呀!他们光天化日之下地抓人根本就没人管,如今看上了那位公子,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掌柜的颤抖着说完,这时店小二才将两碗面端了上来,慕羽轻轻道“容之欢过来吃饭。”
    容之欢放开掌柜的怨恨地瞪了两眼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那清灵如山间潺潺流水的声音让房顶之人更是一愣。
    慕羽察觉了房顶上的动静。莫非刚才掉下来的只是一个小喽啰。
    袖口的银针不动声色地伸进碗里,慕羽轻轻对容之欢道“看我的碗里。”
    银针一闪,容之欢了然道“没事。”
    慕羽又将其纳入宽大的衣袖中,拿起筷子开始开动。
    容之欢夹了一块牛肉放到了慕羽碗里,慕羽笑道“你多吃点。”
    容之欢挑了一大筷子面条就往嘴里送,含糊不清道“一路走来,连顿像样的饭都没吃过,真想念在西蔷的日子。”
    慕羽的手突然一顿,满心的落寞席卷而来。
    苏蛊怕是在到处找我吧。
    看到慕羽不动了,容之欢喝一口汤道“公子你呢也就别再想其他的事情,既然已经离开了,就别再想多余的事情了。”
    慕羽点头。
    吃完饭要了两间房,慕羽很累,可是就是睡不着。
    本来想让容之欢睡在自己房里的,可是想到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会别扭,慕羽也没留容之欢。
    容之欢为慕羽搬来一个火盆,里面火烧的很旺,容之欢将火盆搬到了慕羽的床边道“公子,这北方的天气可真冷,冻死人了。我将火盆搬到了你的床边,你可要小心点,我就在你的隔壁,有事情就唤我,我立马就过来了。”
    慕羽轻轻地嗯了声。
    容之欢走后屋里冷冷清清地又剩慕羽一人,慕羽侧躺在床上,突然想到了苏蛊那张傲倨张扬的脸,邪魅上挑的凤眸,俏挺的鼻梁,淡薄的嘴唇。
    似乎那人就在手边,慕羽轻轻地抚摸。
    可是触及的却是一抹空气。
    似乎那人一直在身边,未曾离开。
    相识五年有余,却从来没想到苏蛊竟然是自己的哥哥,那样的男子,居然是自己的哥哥。
    可是爱上了,无法释怀了。
    忘不掉了。
    那人的一切似乎都刻在了心里,就像心上被人用一根无形的勾索勾着,微微一动,心就被扯的生疼。
    寂寞的彼岸,一端是他,一端是自己,无奈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到达彼端握紧他的双手。
    那年的少年,稚气未脱,两人偶遇在风鹰王都翼城城楼,那时的少年,年少不懂爱,轻狂地以为,只要在一起就会永远地在一起。
    慕羽至今仍然记得苏蛊问自己的第一句话。
    那时的慕羽,虽然年少却也内敛。
    苏蛊问慕羽的第一句话是“你是男的女的?”
    听到苏蛊的这话时慕羽只是轻轻侧头,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无忧无虑,却成了如今缅怀的曾经。
    从来不曾想到,他和苏蛊,会相爱。
    亦不曾想到,相爱的路如此坎坷。
    坎坷到到处是泥泞水洼,看不到前进的路,荆棘载途,而他们却还是义无反顾地爱着,这爱让世俗不容,没人祝福。
    自古帝王佳丽多。
    而苏蛊却为了他一人将佳丽都弃如蔽履,那样的人,本应坐拥江山万里,怀抱红颜佳人,却怎奈,毁在了他慕羽的手里。
    人生辗转数十载,刻骨铭心的事情也不常见,而这份情感,无疑已在两人心中生了根,发了芽,结了果。再也无法将其剔除。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命运的绳索将你我捆绑在一起,让我们无法挣脱束缚,带着束缚,我们颠覆了正常的情感,最终终是无人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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