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么让人骚动的问话,这死女人竟然按住他的嘴,这是让他回答呢还是不回答呢还是回答呢?
    太史阑就没打算听他回答。
    “想娶我,就放手。”她道,“我太史阑如果一次次给你带来麻烦,给你家族带来麻烦,以后怎么进你家门?谁同意?你家同意我自己都没脸!”
    容楚眼神一眯,有点危险,大有“谁敢有意见逐出家门”的意思,不过听到最后一句,却慢慢叹了口气。
    骄傲如太史阑,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无奈。
    太史阑放开手,他也没说什么,只道:“我担心你的身体。”
    “没事,休养了好几天,可以松松筋骨了。”太史阑对他一笑,“容楚,我要向上走,麻烦永远不断,不可能次次指着你帮我解决。你要学会信我。”
    容楚笑了笑,慢慢坐下去,命人把刨成薄片的羊肉再去冰起来,又慢慢热了一壶酒。
    “那好。”他道,“我等你回来,继续吃火锅庆功。”
    “不许先偷吃。”太史阑唇角一扯,向外便走。火虎取下一边的大氅,给她披上。
    太史阑之前一直没出门,白天出门也用不着大氅,这衣服是今晚第一次取出来穿,容楚此刻才瞧见。
    他一瞧见,眼神便一闪,却没有说什么,注目太史阑快步离开,一大堆护卫跟随匆匆离去。
    屋子里空寂下来,容楚慢慢喝杯酒,忽然道:“来人。”
    周七鬼魅般地闪出来,容楚没头没脑地道:“那衣服不错,李家的无限诱惑。”
    “是。是不错。”周七道,“咱府里有和这差不多的,却很难找到比这更好的。”
    容楚对护卫大头领的心有灵犀表示满意,却道:“老夫人不是珍藏一件么,比这颜色好,比这轻,可以贴身穿的那件宝貂。”
    “那是老国公当年打西番,抢了人家国库才找出来的唯一一件。”周七提醒他,“老夫人最爱的宝贝,这些年藏在密室里,一次也没穿过。”
    “正好。”容楚一拍掌,“穿过了太史阑也不会肯穿,新的才好。”
    周七白眼向天——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老夫人绝对舍不得,你确定要这么不孝吗?
    “把这次在云合城收到的那批上好鹿茸给老夫人送去。”容楚道,“顺便把那貂裘给偷出来。”
    “老夫人每天查看三遍。”周七阴恻恻地提醒。
    “那就直接和她要吧。”
    “要不到的。这是她的爱物。”周七再次阴恻恻提醒。
    “你说这是给她未来媳妇的。”
    “她会要求看媳妇。”周七笑容三颗白牙,幸灾乐祸的标志。
    “告诉她媳妇怀孕了身体不好需要这个。”容楚喝酒头都不抬。
    周七,“……”
    被无耻主子打败了的周七,半晌挣扎着问:“那个……将来太史大人终究要和老夫人会面的,到时候老夫人问她要孩子怎么办?难道拿这个凑数?”他指指景泰蓝,“年龄不对,太大了。”
    景泰蓝翻起大白眼珠子瞪他——你才年龄大!你全家都年龄大!
    “哦,说小产了就是。”容楚轻描淡写。
    周七,“……”
    周大护卫一边为将来“婆媳会面”提前哀悼一刻钟,一边想着沈梅花也去洗澡了?还是去象姑馆了?嗯,太史阑一定可以解决这事,等沈梅花回来,有她好看!
    ……
    太史阑步伐匆匆,行走在夜间昌明寺空寂的青砖道上,大氅在黑暗中闪着紫色毫光。
    身后的护卫们,沉默,冷静,步伐声都渐渐一致。
    “我们先去哪里。”火虎在她身后问,一边命人赶来马车,“大牢吗?还是云合城府衙?”
    太史阑站定脚步,看看天色,现在三更还未至,离天亮还有三四个时辰。这个时候去云合府,一定吃闭门羹。
    而不经过云合府,也不可能进入大牢。
    身后脚步声响,周七带人匆匆赶上来,道:“国公命我等听从大人驱策,有什么安排尽管说。”
    “我现在不去大牢,那里一定有人等着我。”太史阑道,“只能拜托你带人过去,无论如何,保护他们安全。”
    “好。”
    “把花寻欢上次押送的最后那辆大车赶来,我们用那辆车。”太史阑道。
    “是。”
    那辆马车一直停在寺庙后院最里面,马车封得死死的,当初火虎看见就很奇怪,不知道里面存放了什么东西[法证先锋]化学方程式。
    当初太史阑派花寻欢杨成史小翠三人押送二五营的装备队伍,杨成甚至还动用了他家族的手下,看似毫无必要,不过是送一些旗帜衣服,其实最关键的,还是这马车。
    这马车火虎知道,最近太史阑把这车拨给了龙朝使用,龙朝就住在这马车旁边的一间屋子里,每天都在里面捣鼓,也不知道他捣鼓些什么。
    马车赶了出来,不大的马车,足足用了六匹马,马还有些吃力,太史阑上车,亲自赶车,道:“这车上已经不能再坐人,你们骑马在我身边护卫吧。”
    火虎等人只得骑马跟在她身边,太史阑缰绳一抖,马车辘辘前行,车轮压着青石地面似有火花微闪,显见得马车十分沉重。
    火虎忽然想起一样东西,顿觉心中凛然。
    他抬头看看黑沉沉的天色。层层霾云之间穿梭一轮淡色的月亮,寒光四射,似有杀气。
    “我们先去哪里。”
    “密疆行省分营驻地。”
    火虎闭紧了嘴巴——这真是太史阑的风格。不询问,不犹豫,甚至不去救二五营,直接撞上敌人家门,擒贼先擒王!
    寻常人没有证据哪敢打上门去?她敢——老娘认为是你干的,就是你干的!
    密疆行省的人,必将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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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疆行省的人果然猝不及防。
    他们住在城西一座临时赁下的巨大庄园内,密疆人有钱,又雇了许多临时护卫,重新对庄园做了装饰,平时丝竹悠扬,时刻灯火辉煌,不过今晚有点特别,庄园里黑沉沉的。
    附近的人也觉得,庄园的守卫好像比前几天少些,昨天还人影穿梭,今天门口只有两个站岗的。
    也不奇怪,有一半人出去干坏事了,还等在现场,想等太史阑前去救人,然后把事情闹大,让二五营臭遍全城呢。
    庄园的最里面,灯光暗暗的,阿都古丽小姐的独院,还在招待外客。
    密疆行省作风开明,没内陆规矩大,女子可以单独宴客,此刻和阿都古丽对面喝酒的,就是一个年轻男子。
    “刚才消息传来。”阿都古丽神情满意,亲自给对方斟酒,“事情大功告成,人已经进了大牢。一个不漏。”
    “那是自然。”男子微笑,“我已经亲自关照过云合府和折威军,他们自然会好好办事。”
    “太史阑不会今晚就能把人给救出来吧?”阿都古丽忽然有点不安地问,“这要把人救出来,我们就白费功夫了……”
    “她救不出来的。”皇甫清江胸有成竹地笑道,“云合府半夜不办事,除了圣旨,天大的事也要等到天亮,天一亮,比试场就开场,你们就进场。那时候就算太史阑本事通天,立即把人给救出来,也来不及了。”
    “何况。”他喝一口酒笑道,“她住的那个位置,离云合府,离比试场,离我们这里都不近,无论怎样抄近路,想在今晚赶到其中任何一个地方处理好这事情,再赶到比试场都是绝无可能的事,”他掰起手指算了算,“如果她救不出人,竟然敢来我们这里,我可以通知附近的折威军营,他们过来会很快,一刻钟必到。那么,最多只能留给她一刻钟的处理时间。一刻钟,你算算,一刻钟是能说服云合府救出那么多人呢,还是能将你我擒拿啊?”说完哈哈大笑。
    “皇甫公子智谋出众,小女子佩服嗨,检察官夫人全文阅读。”阿都古丽莞尔,酒涡深深,“还没谢过那日总督府,公子让位于我的情分。只是可惜遇上那疯女人,害我丢好大丑!”说到后来,咬牙切齿。
    皇甫清江柔声道:“小姐也莫太伤心,大家都知道,是那贱人无礼。其实怪不得小姐。”他轻轻叹口气,用眼角扫着阿都古丽,低低道,“小姐也不必谢我让位的情分,我……我知小姐心意,自然是要成全的。只是小姐……小姐未必知我心中……辗转了……”
    阿都古丽一呆,想了好一会,道:“你什么意思?”
    她是密疆人,汉话不精通,对汉人七拐八弯的表达情意方式也有点理解不能,此刻傻兮兮地问出来,着实煞风景。
    皇甫清江呆了呆,心中暗骂这女子呆蠢,但此刻骑虎难下,只得正正脸色,做出深情模样,道:“我是说,我对小姐其实……一见倾心,自然愿意成全小姐。只是恨老天无情,不能成全我罢了。”说完唏嘘,手指悄悄伸出去,握住了阿都古丽放在桌上的手。
    阿都古丽一怔,终于反应过来,脸上红晕一涌,仔仔细细瞄皇甫清江一眼,忽然羞答答低下头去,手却没有抽回来。
    皇甫清江大喜,他猜到这僻处边疆的女子,虽然尊贵,但一定没什么机会和男子过多接触,到了南朝,很容易被内陆男子吸引,容楚是此地乃至整个南齐最出色的男子之一,阿都古丽看中他实在很正常,但经过总督府宴席那一夜,想必她受伤不轻,终至死心。如今自己稍稍出言挑逗,她却没表现出反感,岂不是春心动了?
    皇甫清江瞬间便开始憧憬日后的黄金满屋,密疆驸马……
    好在他还算有定力,知道初次试探过犹不及,及时收回了手,含笑举杯,“古丽小姐,今日之事,太史阑必然前去云合府交涉,云合府夜间不处理公务,只要拖过今夜,二五营明日不能出战,挑战资格取消。密疆还是前三甲,我极东分营还是有资格进入天授大比。这是莫大胜利。来,为你我的胜利,干杯!”
    阿都古丽笑盈盈举起酒杯。
    “为你我胜利,干杯!”
    酒杯举在空中,正要清脆相击,皇甫清江忽然手一颤。
    随即他愕然注目酒杯,“咦”了一声。
    酒杯里酒液,似被什么在震动,不断颤抖,抖出一圈圈的涟漪,越来越急。
    “地震了?”阿都古丽愕然问。
    随即他们便听见震耳欲聋的踏地声!
    声音远远而来,转瞬近前,从方向判断,正冲着阿都古丽的庄园!
    ------题外话------
    忽然想起年会投票结束了,不过我已经找不到首页链接,也没看到票数,听说是两万多票,超出去年一倍有多,为这个数目唏嘘一把,别的话不说了,唯有感谢而已。单单感谢两个字太薄弱,可是又不知道还有什么更有力的字眼能表达我想要表达的情绪,不过我想,你们终究是懂的,不懂也没有如今的我。
    谈钱是件很俗的事,但很多时候钱是真功夫,因为爱所以舍得。
    写书是很苦的事,很多时候也觉得没了乐趣,但在这样的时刻,会觉得值得。
    两个月,两轮投票,我的成就,你们给予。
    如今心愿,唯彼此不负而已。
    鞠躬,谢谢。
    ☆、第五十四章 为信任干杯!
    两人酒杯被这巨震震得翻倒,酒液泼了他们一手,两人也顾不得收拾,霍然站起冲出屋外。
    此刻庄园门口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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