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上插着三柱清香,想必是师伯上过的,香炉前,有空白的符纸无数,还有毛笔、红色的砚台,还有一把很像匕首的短剑,剑把上似乎还镶嵌着玲珑剔透的宝石,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短剑了,一旁有个古铜色的小铃铛,还有一个四四方方,但上面却画着一圈又一圈奇怪符号的东西,这个东西我见吴大先生也有一个,吴大先生管这个东西叫罗盘,罗盘一旁,则有着一个碎红布包成的小布包,只是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除此之外,还有一把香烛,还有一个模样怪异很像印章的东西,桌案边缘,还有着三小碗药汤类的东西,当然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我连形容也形容不出,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师伯在一旁站着,此时他穿着一身枯黄色的霞衣,头上还有个黑色的平角帽子,帽檐上还有个黑白双鱼图,这么个模样的打扮,倒是和白天见到的师伯完全如两个人嘛!
    师父杨远山脸色一板,道:“初七,还不给祖师爷上香!”
    我迟疑一下,赶忙按照杨远山的吩咐,恭敬地点燃三柱清香,并向法坛拜了三拜,然后插入香炉。
    这时师伯上前一步,微微笑道:“嗯,有如此诚心,相信祖师爷一定会保佑你顺利度过此劫的,远山,你也一起来吧。”
    我懵懵懂懂地跟随师伯来到内侧厅室,杨远山也缓步跟了过来,只见内侧厅室内摆放着几个长木凳,这本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木凳的摆设方式很奇怪,都是头尾相顾,大致形成了一个勺子的模样,而且我发现,每一条长凳的下面,皆燃烧着一把香火,每一把香火都是呈花朵状…很像梅花吧,这也是我最初的认知,来到这里,师伯停了下来,我和师父也停下了。
    师伯指着面前的木凳道:“远山啊,其实这个开阳术你比我用得娴熟,若非是你元气大伤,我还真的要看看你施展一次让我瞅瞅呢,呵呵!”
    杨远山摇头笑道:“开阳,即是北斗七星之一,也俗称北斗聚星,古人有‘开阳截阴’之说,用在我们道术中,却是有着驱除阴邪的妙用,开阳术需借助北斗星阵之力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此为七星桥,而开阳之侧位,当有一暗星辅助,师兄能将暗星设置在极其巧妙之处,真是让师弟我受益匪浅,可以说,师兄在道术运用上,已然不在我之下。”
    师伯眼睛一亮,闻言立刻乐呵呵地笑道:“远山啊远山,我苦心钻研的开阳术,在你眼里竟是如此普通平常,且被你轻易看穿了妙法所在,不错,暗星正是被为兄设在开阳的下面,为兄真是有点自惭形秽啊,哦对了,初七啊,你去把法坛前的三碗药汤端来,记得那个红色医囊也一并拿来。”
    片刻后,我将三碗药汤放在木凳上,然后将红布包的医囊交给师伯,师伯接过后便翻手背负在身后,然后对我说道:“初七,你先把这三碗保命汤喝下,然后法事便可开始了。”
    “什么?保命汤?!”我再也忍不住,惊恐地叫道。
    杨远山当即斥道:“你师伯说的保命汤乃是汤药的名字,让你喝你就喝,哪来的这么废话!”
    即是这么说,我立刻端起第一碗一口气喝完,这汤药入口时有些苦涩,喝进肚子里则有些凉凉的感觉,总之也没有细品其中的味道,再次端起一碗,又是一口气喝完,这次的苦性好像有点重了,喝进肚子里则有些热热的感觉,第三碗放进嘴边,一股子浓重的草药味道扑面而来,我闭气一口气灌进肚子里,然后长长地呼出一口大气。
    杨远山点头道:“此乃大补之药,其中的珍贵配料若非你师伯有些存货,只怕为师也弄不到这么好的药材,好了,趁着药劲还未挥发,下面的要专心听你师伯的吩咐!”
    说完,杨远山闪身退到一边,师伯适时出现在我身边,神色肃穆地道:“初七,脱掉鞋子上七星桥!”
    第二十七章惊变!
    我言听计从,赶忙脱掉鞋子,抬脚准备上第一条木凳,就在此时,师伯挥手打出一道黄符,并急急念道:“七星顺行,元始徘徊,华精茔明,元灵散开,流盼无穷,降我光辉,上投朱景,解滞豁怀,得驻飞霞,腾身紫微,速现光精!”
    我脚板往下一踏,便是踏在了师伯打出的第一道黄符上面,只觉一道焦热难耐的刺眼光芒直刺脚心某处,我痛得猛地咬住牙齿,我是从勺子的头部开始起步,此时师伯左手掐出道指,右手持第二道黄符,前脚一横一斜,然后后脚紧跟上前,而我也开始向第二条木凳踏下。
    师伯左手指印突然一变,大拇指掐向中指上节,右手捏住黄符的上端,口中紧跟着念出同样的咒语,咒语急急落下,黄符瞬间打出,而我的脚板准确无误地踏在上面,这次倒是没有刺眼的光芒划过,却是有一丝钻心的热流直入脚心的某处,而下面的梅花香所飘出的烟味直钻入鼻孔,让我一阵昏沉,就在这时,师伯厉声喝道:“初七!你已脚踏二星,可以脱掉上衣,露出天师护身符!”
    被师伯这么一喝斥,我赶忙甩开上衣,只见师父之前所画的天师真人护身符还在,只是已经有些许淡化了,但护身符下面的黑色印记,却又大了许多,似乎上面的爪牙已经快蔓延到护身符的边沿,眼看就要冲出护身符的范围,我不免攥紧拳头,心里暗自捏出一把冷汗!
    师伯指印再次一变,左手大拇指掐向中指下节,然后左脚一横一斜前移,右脚紧跟上前,右手捏住第三道黄符上端,口中同时念出同样咒语,咒语一停,黄符急速打出,这次我也有些明白,所以就在黄符打在木凳上的刹那,我的脚板立时踏在上面,这次的黄符竟如火烧一般直钻脚心某处,我咬了咬牙,硬是给扛了下来,师伯对着我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脚下不停,以同样的姿势前移,左手指印再变,大拇指掐向中指中节左侧,右手则拿出第四道黄符,口中急急念出同样咒语,咒语一停,我眼疾脚快地踏上第四道黄符,这次竟是奇痛无比的感觉直入脚心某处,而这时,我感觉几股奇怪的气流自脚心直冲全身而来,而身体内那久违的疼痛感觉则一下子爆发开来!
    师伯立时喝道:“初七!你已脚踏四星,现在可以擦掉天师护身符,以北斗四星之力可以扛下阴煞之气!”
    我自然不敢迟缓,立时双手大力地揉搓着肚皮上的护身符,三两下给抹掉个干净,而下面被压住的那团黑色印记,突然涨大一圈甚至两圈,我心里那个惧怕,差点从木凳上摔下去,师伯适时喝道:“初七,凝神定心排除杂念,下面跟着我掐出指印,然后脚踏第五星!”
    “嗯!”我重重点头,只见师伯左手大拇指掐向中指第一节指背,我立刻照做,将内心的恐惧和胡思乱想缓缓平复下去,顿时感觉到那自脚心窜上来的几道气流居然将胸口下的那团黑色印记团团围住,这下我心里一喜,但马上又感觉到一股极度恶心的感觉翻腾不休,似乎有两个凶猛的野兽在我身体内撕咬打闹,直把我搅得难受之极!
    师伯一看立刻叹声道:“不要心存杂念,那样你就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了!”
    说完,师伯脚步一动,口中念出同样咒语,右手中的黄符立时打向第五条木凳,而我的脚板也在同一时间踏在上面,这次是一股急闪而过的气流,直窜而上,而胸口下的黑色气团竟是被死死锁住,这下我心里微微惊愕,终于对师伯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想到就这样走走木凳竟会有如此奇妙的变化!
    师伯眼神凝重地看了一眼第六条板凳,却是拿出了两道黄符,而他的指印没变,口中急急喊道:“初七!此次你要跳过第六星,直踏第七星摇光!”
    我来不及问为什么,却见师伯已然开始念动咒语,而咒语一停,两道黄符同时打出,一道打在第六条木凳上,另一道则直接落在第七条木凳上,我哪里敢懈怠,固定住左手上的指印,然后纵身一跳,脚板准确地踏在第七条木凳上的黄符上面,一股木木麻麻的感觉仿佛如数根细针齐齐扎在脚心上似的,让我一时难受之极,而此时我感觉到胸口下面的黑色气团缓缓向一起凝缩,竟是越来越小,但却没有减少减轻的迹象,不明所以,我也不敢去想太多。
    师伯微微点了点头,拿出那个红布包,缓缓拆开,我顿时张开大嘴,只觉一泡冷尿在小肚子里憋得难受,还以为那里面是什么,原来是一排大小不一的白色银针啊!
    而且,一根比一根长,好像粗细的程度也不是太一样,师伯将红布包放在一旁的桌案上,然后手指一个个地在其上掠过,最后…直接落在了个头最大,且最长的大号银针上面,双指指尖一挑,银针瞬间被他捏在指缝中,转过身,看向我,我双眼一睁,这…这是要对付我吗?我渐渐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先前师父所说的“苦头”是什么了啊!
    师伯并未有开玩笑的意思,而是脸色更加凝重地道:“初七,这最后一步乃是凭借开阳之力驱除你体内的阴煞之气,所以这最后一步你要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踏在第六星开阳上面,而与此同时我会将这枚银针打入你的天门穴中,使你全身经络畅通无比,而你体内的阴煞之气会沿着你体内的经络自天门穴中驱散而出,和你说这些,就是让你切记不要临时出乱子,这一步便是今晚法事的最关键的一步了!”
    我很想说那么长的银针刺进我的脑壳内,还不把我扎死啊?!可是我不经意看到不远处的师父杨远山,他的大板脸让我不敢有任何异议,只要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师伯点头道:“好!记得这一步要使出全身力气踏下,起步!”
    我心里暗暗捏把劲,狠狠咬住牙关,然后猛然抬起脚板踏向第六条木凳,踩在黄符上面倒是没让我害怕,我最担心的就是师伯手中的银针,而就在此刻,师伯单手一扬,与我脚板刚刚接触到第六条木凳的时间保持一瞬间相同,银针无声无息地刺入我的天门穴中,而我脚下一空,却见第六条木凳“咔!”的一声断裂开来,我再也忍不住大叫一声,整个身子猛地踩向地面上插着的那几柱清香上面,要知道,香火还在火亮火亮的燃烧着呢,我就这么光着脚板子踩在上面,不被穿透才怪——
    可是奇怪的一幕出现了,我现在全身如五味杂陈般感觉凌乱无比,只觉脑壳内一股阴冷的气流直窜而出,与此同时,脚板所踩的香火并未感觉到疼痛,直到我把香火踩碎熄灭都未有半分感觉,而脑壳内的那股阴冷气流走出去后,我全身仿佛脱力般一软,整个身子直挺挺地向地面倒去,恍惚间,我看到师父杨远山的身影飞快地出现,一把将我搀扶起来,并微笑着道:“初七啊,你要多谢谢你师伯啊,现在你体内的阴煞之气已经全部驱除了!”
    我猛然呼出一口大气,赶忙急切地问道:“师父,我脑壳内还有根针呢!针呢?”
    杨远山摇头道:“银针早就被你师伯取走了,看把你吓得!”
    师伯此时挥起衣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并呵呵笑道:“远山啊,此事也算是给你个交代了,现在你该放心了吧?”
    杨远山刚欲开口,外面突然响起一道急促的呼喊声,这个声音非常熟悉,对了,正是师伯母的声音:“伯山!伯山!不好了,悦悦她…悦悦她死了呜呜呜~~~~”
    “啊?”在场的不光是师伯、师父,而我也同时大叫一声——
    师伯沉稳的神色瞬间被打乱,他再也无法淡定地冲出房门,我和师父杨远山相视一眼,也齐齐跟了出去。
    “是他!就是这小子杀了悦悦!”只见师伯母身后站着几个仆人打扮的青年汉子,而她的身边,则站着管家萧秉生,此话正是萧秉生说的,而说此话的对方,却…是我!
    我一下子懵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我杀了萧悦?萧悦死了?刚才我们还…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或许是杨远山看我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却是对我微微摇了摇头,不知在表达什么意思,可是我的心一下子乱套了,怎么法事完毕后会出现这样的事?这是怎么了?萧悦怎么会死呢?
    但是此时师伯母的阴沉眼神,还有师伯渐渐离开我身边的步伐,都在说明一点,他们居然认同了萧秉生的话!
    “你说!”师伯的眼睛已经红肿,说起话来也含糊中带着沙哑:“你为什么要杀死悦悦?!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她就患上了不治之症,可怜的女儿,现在虽然时日不多,但你…你也不该杀了她啊呜呜~~~呜呜呜~~~”
    “我…”我现在真是如鲠在喉,我很想说这都是怎么了,但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就在这时,师伯冷眼扫了一眼,然后他的眼眶也湿润了,看向师伯母道:“悦悦现在何处?”
    师伯母已经泣不成声,闻言转身指了指正屋大厅,并哽咽道:“她在大厅内,伯山!悦悦死的好惨啊!她居然被…居然被…呜呜~~~”
    师伯的脸色一阵苍白,狠狠地甩开师伯母的双手,大声怒喝道:“我去看看!”
    这时我六神无主,我只能看向师父杨远山,哪知杨远山却看也不看我一眼,径直大步跟随师伯走向正屋,我顿时想起先前还在和悦悦聊天的场景,她…她居然就这么死了?死了吗?我心里很难受,憋的很难受,而就在此时,我猛然看向萧秉生,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白天所见到的阴冷目光,他!一定是他!
    可是还未等我说话,师伯母再也不肯多看我一眼,和几个家丁步履蹒跚地向正屋走去,我觉得我一下子又从很多关怀中变得孤独了,我又变成了那个人见人厌的倒霉鬼,甚至,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讨厌我自己,我紧紧攥起拳头,快步跑向正屋,我要再看看,再看看悦悦…悦悦姐。
    第二十八章凶手是他!
    正屋内已经站满了人,一股子血腥味在我走进房门的刹那便扑面而来,我的心已经冰凉到了极点,似乎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现在脑海里还在回荡着萧悦的微笑…和她清雅美丽的容颜…
    先前我们还坐在一起聊天,可是,可是现在却已经阴阳两隔,阴阳两隔吗?我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
    从小到大我看过很多的生离死别,也看到过很多不得已的无奈,但现在我的心为什么会那么难受?为什么?
    “女儿啊——”
    直到厅室内响起师伯的一声大哭,我猛然看向厅室的地面,只见一张泛黄的竹席上,安静地躺着一具恐怖到极点的尸体,虽然她的脖颈已经血肉模糊,但我从她的脸上还是轻易地认出了她,她正是先前还和我聊天的女孩,她…正是萧悦!
    无声的眼泪,自我的脸颊无声无息地滑落而下,我心里很难受,但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知道,只知道这会儿也想像师伯那样大声的哭一声,哪怕是一声也好啊…
    萧悦的脖颈似乎被人活生生拧断的,裂口处,还有着极度撕扯的痕迹,是谁?!是谁这么狠毒?!竟然连一个如此柔弱的女孩都不放过,居然下这般惨无人道的毒手!
    我猛然看向萧秉生,我还记得那会儿萧悦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就进了房间,还有她曾想说知道萧秉生的坏事,咦!难道是萧秉生为了杀人灭口?!可是萧悦在和我聊天的时候师父已经出来找我了,萧秉生不应该在旁边偷听才对,那…
    还未等我开口指认萧秉生,倒是被萧秉生抢先跳出来大声指着我叫道:“是他!我明明看到这小子在做法事前进过悦悦的房间,也就是说在悦悦出事前见的人是这小子,那杀死悦悦的人就一定是他,初七!”
    “啊?我…”不知怎的,这会儿我的舌头咋还不好使了呢?我居然不知道该怎么辩驳了,我支支吾吾一声,只见四周的人都用极其冷漠和愤恨的眼神向我看来,尤其是正在极度悲伤的师伯和师伯母,他们眼含泪花,但看向我的眼神却在像看一个死人般冷漠和厌恶,我…
    我急忙看向师父杨远山,现在恐怕能够洗清我清白的人就只有师父他老人家了,谁知杨远山的脸色顿时一冷,大声向我斥责道:“小畜生,跪下!”
    我脑壳猛然一懵,师父他老人家难道也相信了萧秉生的话不成?也认为我是杀死萧悦的凶手?但面对师父的指责,我不敢反驳,当即老实地跪了下来,杨远山继续骂道:“哼!小畜生你还有什么话说?快说?!”
    杨远山说完就一直盯着我看,我愕然愣了愣,他为什么重复强调让我说?让我说什么呢?难道让我说是怎么杀死萧悦的吗?可是我并没有啊!
    但我马上发现杨远山的眼神不对,他的脸色虽然冷着,但是他的眼神却没有半点冰冷,似乎另有深意,但我实在太笨,我想不出他想表达什么意思,但我只要知道他老人家心里明白不是我杀死萧悦的就行,我当即大声叫道:“师父!我没有杀死悦悦姐!那会儿我倒是看到——”
    “狡辩!”萧秉生突然大声打断我的话,然后恶狠狠地叫道:“老爷,这小子还敢称悦悦为悦悦姐,那他也就是承认了在悦悦遇害前见过悦悦,这么说不是他还会是谁?”
    师伯突然伸出手示意萧秉生住嘴,然后缓缓伸出手指指向我,道:“初七!你承不承认杀死了我女儿?!”
    这一个个字眼仿佛从师伯的牙缝内挤出,可见他对萧悦的疼爱之情,也可见他对我的愤恨已经到了极点,可是我真的没有杀死萧悦,甚至我连杀萧悦的理由都没有,我为什么要杀死她呢?总该给我一个理由吧?
    杨远山突然来到我身前,冷声道:“小畜生,还记得昨夜我们在义庄见到的那些孤魂野鬼吗?他们都是什么死状?为什么我们到这古炮镇后见到的人都是惊慌失措之状?现在我告诉你,她们大多都是年轻的女孩子,也就是说,她们是被歹人害死的,而古炮镇里的人为什么会这样,那就是因为他们担心自家的女子也受到如此对待,都在害怕那个害人的凶手,而萧悦的死竟然和那些阴魂一样,都是被扭断了脖颈,也就是说,害死那些阴魂的人,也就是害死萧悦的人,难道…这个人不是你吗?嗯?!”
    我突然被杨远山莫名其妙的解释给弄糊涂了,他说的真的太对了,义庄所见的那些阴魂的确都是年轻女孩子,他们大都是脖颈有撕裂的痕迹,尤其是那个长舌头的男鬼所抱着的女鬼头颅,她的脖颈也有撕扯的痕迹,现在又是萧悦,这一切居然联系的这么密切,而杨远山这么一解释,好像我若是承认了是我杀死了萧悦,那我也就是杀死那些阴魂的凶手,可是这…这怎么可能呢?
    师伯缓缓站起身,眼珠充血地死盯着我,道:“古炮镇数十条人命,现在又是我女儿,你到底敢不敢承认?!”
    我心里此时真的如锅底灰,硬说是黑的也不行了,因为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我是黑的,但我没有做就是没有做,我咬了咬牙,道:“师伯!您待初七恩重如山,师伯母又待初七这么好,而且悦悦姐生前也已经和我成为朋友,试问,我为什么要杀死悦悦姐呢?我又为什么要杀死,杀死这里那么多的人呢?况且我刚刚拜入师父门下,就连脚上的硬功夫都还没有练会,却说我杀死了人,这…这些如何让我承认呢?”
    “哈哈哈…”师伯突然眼含泪花仰天大笑,然后猛然怒声喝道:“别以为你不承认我就没有办法知道,现在我就把悦悦的魂魄召回,我要亲耳听悦悦怎么说,我倒要看看凶手是谁?!”
    “老,老爷,悦悦就是这小子杀死的,还…还要打扰悦悦泉下安息吗?”突然,萧秉生脸色有些不自在地问道。
    师伯冷眼扫了一眼萧秉生,继而怒哼一声,弯身到萧悦的头顶前,伸出右手手指咬破,瞬间点向萧悦的额头眉心处,然后左手掐出道指,口中急急念道:“荡荡游魂何处留存,虚惊异怪坟墓山林,今请山神五道路将军,当方土地家宅灶君,查落真魂,收回附体,筑起精神,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勅令!”
    师伯母突然适时哭喊了一声:“女儿快回来~~~”
    “嗯?”师伯突然脸色一变,立刻按照刚才咒语又念了一遍,而师伯母最后也同样喊了一句这样的话,但场内却没有半点变化!
    杨远山突然看了一眼旁边的萧秉生,然后看向师伯道:“师兄,悦悦的魂魄可曾召唤回来?”
    师伯轻叹一声,摇头道:“没用啊,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悦悦的魂魄已经被人彻底打散了?否则我应该已将其召回了啊,这…”
    “老爷!还召什么啊,凶手就是初七!”萧秉生突然急急叫了起来,这时我分明看到他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但他的脸色却是异常的安定,我现在倒是越来越怀疑这个人了。
    “呜呜~~~大师…初七兄弟不是凶手,凶手…就是他!呜呜~~~”
    “呼~~~”
    一股阴凉的气息伴随着一阵阵阴冷的哭泣自厅室外缓缓传了进来,我惊愕地四下看了一眼,却发现除了师父和师伯外,其他人都是仿若未闻般依旧呆呆地看着萧悦的尸体,难道他们都没有听到这道声音?而萧秉生,明显也缓缓扭过头看了一眼厅室外!
    师父杨远山看向外面,外面的传来的声音竟然是那个依附在手帕上的鸳鸯上面的长舌头男鬼,他不是抱着他未过门妻子的头颅进入手帕内了吗?再说没有师父的允许他们是不能离开手帕的,但此时我发现,他的手中居然捧着两个头颅,而且还都是长发女鬼的头颅!
    杨远山厉声斥道:“是你们?!为什么离开手帕?现在又为什么站在门外不肯进来说话?”
    被杨远山这么一说话,四周的人皆惊慌失措地四下张望,但他们明显什么也没看到,看来长舌头男鬼没让他们看到吧,只听长舌头男鬼呜咽着说道:“大师,并非小人不进去,乃是进不去啊,那位大师在门头上挂着一面太极镜,若是我们进去,只怕要被其照得魂飞魄散的,呜呜~~~”
    师伯突然明了地“噢!”了一声,道:“难怪我召不回悦悦的魂魄,原来是我所挂辟邪太极镜的原因,你…你手中抱着的都是谁的头?!”
    只见长舌头男鬼扬起左手上的女鬼头颅呜咽道:“这是小人未过门的媳妇,这一个…正是您的女儿萧悦的头颅啊,呜呜~~~”
    “啊?”师伯几乎是和师父同时叫了起来,而我分明还听到一个人的声音,正是脸色骤然大变的萧秉生,他的脚步明显在一点点地向后移动,可是就这此时,师父杨远山似乎早已有所准备,只见他大步一跨,单手一扬,一根红绳“嗖!”的一声向萧秉生的手臂扯去,紧接着杨远山用力一拽,单掌压在萧秉生的后背脖颈上面,另一只手则一翻将萧秉生的手臂扭在身后!
    看到这一幕,我猛然明白过来,我终于明白刚才杨远山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看来他也早就怀疑这个萧秉生了,嘿!
    师伯不管不顾地冲出厅室,双手颤颤巍巍地接过萧悦的阴魂头颅,我终于看到,看到了萧悦的面容,她的眼角在流血,流着黑色的血液,不知为什么,我的心猛然一阵刺痛,好痛——
    第二十九章玉符
    原来长舌头男鬼之所以走出手帕,竟是因为要救起萧悦的阴魂,但他也只是救起了萧悦的头颅而已,而萧悦的魂体却不知所踪了,但这已经足够,不是吗?至少我深信如此!
    师伯轻轻捧起萧悦的头颅,然后眼含热泪地轻轻抚摸着萧悦的长长秀发,并试图用手指擦拭掉她眼角下的黑色血液,但她的头颅毕竟是阴魂所化,擦拭几次却是不能如愿。
    “伯山!是咱们家悦悦回来了吗?呜呜~~”师伯母此时踉踉跄跄地跑出厅室,跑到师伯的身边,但她却什么也看不到似的东看看西瞧瞧,满脸已然成了泪人。
    师伯不忍地点了点头,道:“她娘啊,悦悦的头…就在我的手里,呜呜~~~”
    师伯母突然哭的更加悲痛起来,伸手在师伯的手掌上划来划去,但什么也没有摸到,当即哽咽道:“伯山!让我看看咱们的悦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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