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早期发现的外生殖器异常的新生儿,应当尽早做出明确诊断,根据染色体核型、性腺类型、内外生殖器类型,认定一个性别,争取所认定的性别与其自身遗传基础、解剖结构、生理功能相一致或比较接近。以使在以后的抚养过程中性别心理和性别角色的形成与生理发育一致或比较接近,也为以后的其他治疗提供基础便利。但是,在多数情况下,早期对性别畸形做出准确的诊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些性别畸形在新生儿和幼年时表现不明显或未被家长注意和认识,有些畸形是到青春期才表现出来甚至到结婚时才发现;也有些家长耻于孩子的畸形状态,设法掩盖,并指定某个性别抚养,延误治疗,直到青春期或成人时才来就诊,此时患者已经形成性心理和性别角色。对于成人或有正常行为能力的青少年,面临对性别的再次认定,尽管要考虑检查结果所得出的染色体性别、性腺性别、生殖器性别和激素性别等,但在很大程度上还要考虑患者自己的心理认同。
    患者对于性别的选择与其年龄、文化背景、职业、经济条件和既往抚养性别等多种因素有关。在治疗时应尽可能满足其正常的性生活,符合患者的心理愿望为宗旨。实际上,绝大多数患者选择保持原来的抚养性别或社会性别,而原来的抚养性别也往往得到外生殖器形态的支持。
    对于两性畸形患者的性别选择,最基本的原则就是患者心理性别没有形成,一定要遵从生理性别优先。假如患者过了七八岁,通过测试心理性别已经形成,就要以心理性别优先,尊重患者个人的想法,生理性别忽略不计了。
    以上依然是吴医生的论文中内容,我觉得他写得很好,所以自己并没有对其做修改和加工。我想,他是一个非常在乎患者感受的医生。以后苏蕤也会遇到一个这样的好医生。
    ☆、5第五章
    苏蕤没有看程俊,低声道,“不是,我可没有去参加的礼金,我家里最近有点困难。”
    程俊静静看着苏蕤,苏蕤很安静,皮肤很白,黑眼睛如同一潭幽深的井水,这么热的天,他也没有出一点汗,他静静坐在那里,身上是淡淡的哀愁。
    程俊那时候很想将他拥抱住,而他也真的这样做了。
    他欠身将苏蕤给抱住了,这把苏蕤吓了一大跳,飞快地将他推开了,程俊被他推得后背撞在木头扶手上,痛得皱了一下眉头。
    苏蕤更是恼怒地站了起身来,指着门道,“你干什么,出去。”
    程俊看他发这么大的火,随着苏蕤面红耳赤,他也红了脸,虽然他拉不下面子,嘴里还是说道,“我就是看你刚才很难过,想安慰一下你而已。”
    苏蕤板着脸说,“不用,你快出去。”
    程俊进退两难,道,“我的谢师宴,不收礼金的,你一定要来。”
    苏蕤把他赶了出去,最后也并没有去参加他的谢师宴。
    苏蕤从小就不是很喜欢别人的触碰,当发现自己的秘密之后,他就更是不能容忍别人的触碰了。
    大约是这一年二月份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下身有点奇怪,这才在浴室里自己观察了,似乎是一边有些发肿,有了点凸起,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但是因为这个变化是出现在那隐秘的地方,他实在不好回家同妈妈说,只好隐瞒了下来,以为之后就会消肿,没想到事情完全不像他所想的那样,下身产生的变化反倒越发明显了,反而有点像男孩子该有的那样。
    他很是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发现自己的正常生活并不受下身的变化的影响,他就先好好复习参加高考了,准备等高考完后再和妈妈说,但是,没想到苏妈妈竟然得了乳腺癌过世了,这下,苏蕤完全不知道该将这件事同谁说。
    他看着房间里苏妈妈的遗照,心里很彷徨,他从小虽然并不和苏妈妈太亲,但这个家里,他却也只和苏妈妈稍稍亲一些了。
    要是是对爸爸,或者是对弟弟,他就更没有办法讲出自己身上的问题了。
    毕竟他是女孩子,怎么好和爸爸说自己下半身的问题。
    苏蕤毕竟有自己的办法,他在高考前就偷偷去网吧里查过自己这种情况,得到的答案是可能是两性畸形,他小时候显出的是女性生殖系统,现在开始男性外生殖器显现出来了。
    他也很多次对着自己的颈子看,并没有发育喉结,也没有长胡子,声音也没有变得很男性化。
    他为自己的身体深深忧虑着,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做鸵鸟也没有用处,这一天苏爸爸不上白班,中午他睡午觉起来,苏蕤就去切了西瓜给他,看苏爸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也坐了过去,对苏爸爸说道,“爸爸,我在家里每天只是做点家务,闲着也没事干。要不,你给舅舅说,让我去他们超市里做收银员吧。”
    苏爸爸看了他一眼,道,“你马上就要上学了,你去做什么收银员。再说,你舅舅只是一个小股东而已,安排你去上班,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就算的。”
    苏蕤就说,“妈妈走了,我怕我学费太贵,给家里增加负担,想着自己能够赚一点钱也好。”
    说到这里,想到苏妈妈说没了就没了,他就鼻子一酸,几乎要哭了。
    苏妈妈病死那会儿,他没怎么哭,不知道为什么,不怎么哭得出,就像是懵住了,外部世界和自己隔着很厚的一层东西,没法因为外界的事发泄出情绪。
    当时他还听到外婆那边的人说他不孝顺,白养了这么一个女儿,妈死了都不哭。
    苏爸爸道,“供你读书的钱还是有的,你不要多想了,过几天也该买去s城的火车票了。”
    说到这里,他就看了苏蕤一眼,笑了一下,“s大很好,大家听说我女儿考上s大了,都艳羡得不得了,说你成绩好,能读书,将来有大出息。你弟弟是不行的了,他就知道玩游戏,在你舅舅家里,你舅妈说是见天守着电脑不挪窝,她都不好骂他了。以后你出息了,要多帮扶你弟。”
    苏蕤含着感动感激的眼泪点了头。
    苏爸爸和苏蕤的交流很少,也许是因为苏蕤是养女,又出落成大姑娘了,他不好和她太过亲近。
    苏蕤在这一年八月末坐上了前往s城的火车,经过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硬座,他到达了这一座繁华的大都市,成了这座机会和欲望之城里千万人中的一个。
    苏蕤没让人送,他没太多东西需要带,提着一个箱子就到s大报道了。
    苏蕤因为自己身体原因,只想过学习医学,填报志愿的时候,苏妈妈又正好病了,他填报医学专业,家里都很支持。
    不过他分数没能上到临床八年,反而被调配去了基础医学专业。
    寝室和高中时候一样是四人间,不过好在是上面床铺下面桌子衣柜,故而个人的空间比较明显。
    苏蕤一过去,就将自己的床上挂上了蚊帐,并且拉上了一个专门缝制的布帘子。
    他因为自己身体原因,突然变得很自卑,不知道自己应该与女生为伍,还是应该与男生为伍。
    也在杂志上翻到过和他同样情况的人的报道,说一个女孩子初中时候体育十分优秀,被推荐到省队里面去,进去之后,他就开始发育喉结和变声,下身也有了变化,去医院检查后,确定他是男生,他便被省队里退回去了,因为要是是女生那般成绩便是十分优秀,要是是男生,那就很是平平了。他回到原来的学校,大家都知道他是从女生变成了男生,于是以前同寝的女孩子们都羞愤不已,不愿意再接触他,他被同学们排斥,最后只好休学远走他乡,不知道去了哪里。
    所以现在苏蕤很怕别人知道自己的情况。
    基础医学的课程非常繁重,学习很是辛苦,同班大部分同学,都是除了上课便是上自习。
    大一时,实行高年级学长学姐带新生,学长学姐们的话大多都是,基础医学不好找工作,或者考研,或者现在就转专业。
    于是本来憧憬的大学生活,从刚入校就带上了阴影。
    学校对临床医学的学生要求十分严格,实行末尾淘汰制,这就给了其他相关专业同学机会,在大三前,因为基础医学院和临床医学院的课程几乎完全相同,所以允许基础医学院的同学转入临床医学院。
    但每年只有两个名额,想要转临床的,大家都盯着这两个名额,除了努力学习,没有别的办法。
    至少在苏蕤的心里,事情便是这样的。
    他周一到周五都是早早起床去跑步,吃早餐,上自习,上课,然后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才会回寝室,不独是他,寝室其他同学都这样。
    本来都是天之骄子,来到学校,就发现自己和别人都在一样的起点上了,除了努力只剩下努力。
    苏蕤和寝室的同学都是点头之交,和班上同学,关系就更淡。
    班上也有组织一些活动,为了省钱,他很少参加。
    于是一学期下来,就被标上了傲慢孤僻的标签。
    周六周日,他几乎都在做兼职,做家教,做礼仪小姐,发传单,在大二的时候,也找到了一个去职业学校做老师的兼职,待遇稍稍好些,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本科时候打了多少份工,他不仅要赚生活费和学费,更要赚看病的钱。
    自从读大学,他就对自己身体的情况有了更加清楚的了解,他知道自己是属于真两性畸形患者,因为乳房不发育且一直没有月经现象,便知自己没有女性方面的生育能力;而男性/器官也发育得很不好,他又一直担心自己身体内隐睾会产生癌变,必须要进医院去好好检查,说不定马上就要做手术。
    他需要这笔钱,而且还想将这件事保密,不让别人知道。
    大学生活对于苏蕤来说,从不觉得是在象牙塔里,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忙碌,不在担忧。
    大一时候的两个转临床的名额,被同班的一个女生和另外一个班的男生夺走了。
    转专业,不仅需要笔试,而且需要面试,这里面就有很多可操控性。
    苏蕤笔试只考了第三,面试的时候,又觉得自己英语说得很差,所以没上,他便很坦然地接受了结果,但大二上学期的时候,班上的同学就在说那个女生是找关系转的,还给辅导员包了三千块的红包。
    这些话一传,整个专业都不淡定了,最后甚至闹到了校长办公室,是有人拿集体签名来让苏蕤签的时候,苏蕤才得知这件事。
    苏蕤没有特地打听这件事的结果,据说转过去的两人并没有被重新考察,但是大二这一次的名额,便采取了期末考试综合评分的方式,大家觉得这个公平很多,一共有十几门课,没有谁能够将大部分老师都收买给打高分。
    大二的转专业的人中依然没有苏蕤,他忙于兼职,在别的同学周末也从早到晚泡图书馆的时候,他在外面忙忙碌碌地赚取生活费和医疗费,根本考不过那些学霸。
    而且他们班在这一年出了一个平均分在九十五的牛人,让所有人都叹为观止,苏蕤看到自己才八十九点多,只得默默地叹了口气。
    大三时候,不能再转专业了,班上的学习氛围反而为之一松,不少同学便开始找实验室做课题了,特别是希望出国的同学,更希望能在本科时候就发表sci论文,这样能增加申请好学校的砝码。
    苏蕤则是对自己的将来茫然起来,他没想过出国,而他们专业本科的就业前景又实在不怎么样,本科毕业去药品研发公司,进好的公司,才能拿三五千块钱,在s城,这点钱,堪堪够一个人糊口。
    读研已经是势在必行的选择。
    大四时候,班上准备考研已经成风。
    每年暑假苏蕤都没回家,留在学校做兼职,只在寒假回老家去。
    眼见着弟弟一直不成器,爸爸又日渐衰老。
    苏爸爸已经年近六十了,但是还在做体力活,苏蕤每每看到他黑发里夹杂的白发,手心里厚厚的茧子,就心痛难忍。
    他虽然上大学之后,就几乎没怎么向家中要过钱,甚至拿出过奖学金给爸爸买过一件好衣服,给弟弟买过一支手机,但他依然无法简单对爸爸说出口,说自己想要读研。
    大四的寒假,一家人去舅舅家里拜了年,舅舅不断在说行业竞争大,利润越来越低,又说家里两个孩子不争气,什么工作也不想做,花钱却如流水,继而把话题转到苏蕤的身上来,说他读书好,问将来有什么打算,苏蕤支支吾吾,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苏妈妈过世后,家里和几个姨娘家关系就淡了,只是因为苏爸爸是在舅舅手下讨生活,关系才保持得好一些。
    从舅舅家里回到家,苏蕤去热水给苏爸爸泡脚,苏葳就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不知怎么着,两父子就吵起了架来。
    等苏蕤从厨房里出去,两人差点要打起来。
    苏蕤把两人拉开,才听苏爸爸说苏葳,“你看看你,除了玩游戏,你还会什么。到时候你要做什么工作?”
    苏葳道,“我自己知道要怎么办,不要你管。”
    苏爸爸更是气得扔了拖鞋在他脑袋上,“不要我管,我不管你,你就要去犯法吃枪子。”
    苏葳又开始反驳,最后苏蕤只好把苏葳给攘进了卧室里去,家里才静一点。
    苏爸爸坐在沙发上连声叹气,这才来问苏蕤,“你舅舅问你毕业了要怎么办,你是怎么想的?”
    苏蕤坐在另外一个沙发上,好半天才回答,“我想读研究生。”
    苏爸爸愣了一下,苏蕤赶紧解释道,“读研究生可能会有奖学金的,可以减免学费,我自己也可以做些兼职。”
    苏爸爸便说道,“你自己有想法就好。要是要用钱,家里还是能够拿一些出来。只是你弟弟不争气,我现在看到他就满肚子火。”
    苏蕤只好说是苏葳还小,等他再长大一些就好了。
    苏蕤为爸爸并没有太过在意他要读研而松了口气,这个家,虽然待在这里时,总觉得有各种问题,但远离了这里,他又只会想这里。
    自从去读大学,他就再也没有想过亲生父母的事情了。
    小的时候,觉得苏家不是他的家,但现在对于他,这里便是他真真切切的家。
    老父在这里,弟弟在这里,童年少年的所有回忆都在这里。
    ☆、6第六章
    自从上了大学,苏蕤几乎就和原来的人际关系相隔离了。
    他再没有和高中同学有任何联系,当时考到s城的同学,也是四五个之多,但他在这里四五年了,却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
    这样和原来的人际关系圈完全割离,让他感觉安全。
    他不希望周围的人知道他只是父母的养女,或者即使他现在身体的秘密暴露了,现在认识的人,也不会将这件事传播给他过往生命中的人知道。
    不过一件事却打破了原来的平静。
    苏蕤的专业本科是五学年,在他读大五的时候,其他非医学类的高中同学,都大学毕业了。
    有几个同学考了s城的研究生过来读研,又有几个过来工作,加上本来就在这里的,在远在异乡的s城,竟然聚集了近十个同学。
    苏蕤最初完全不知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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