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已经凌晨了,范晓竹并没有歇下,接到他的电话,范晓竹就说,“丽丽没有回来,不过,邢隶明已经来了电话,说丽丽没事,在他那里歇下了。他也斥责了公司负责人,说他们办事不力,本该在出了事故后,就该将这笔钱送过来的,他们明天就会将钱送来了。”
    苏蕤说,“这样就好。”
    范晓竹道,“你找过去,没事吧。”
    苏蕤道,“没事。我有个朋友在那里上班,就带我去找了,不过他们人已经走了,没在那里,我就回来了。”
    范晓竹道,“那乖女,你好好休息,睡一觉。我们这边的事,你不要操心。刚才邢隶明和我说了很多,我想他也不是很坏的人,再说,你说得对,我们的名声哪里有邢隶明的名声来得重要,他不会和我们死磕的。”
    苏蕤没有力气地又应付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苏蕤在谢林云的书房里坐了很久很久,林嫂和苏葳早就睡了,这栋楼,本来还该有谢林云,但他现在不在。
    苏蕤又上网查谢林云的事,发现谢林云的事并没有上新闻。
    可见针对谢林云的事是比较机密的,或者记者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要等明天才看得到新闻。
    要是这件事是前者,不会出新闻,那么,就说明其实针对谢林云的事只是一时半会儿的,他们也根本不敢拿谢林云怎么样,谢林云这件事很快就会解决掉。
    要是第二天出了新闻,并且大肆报道,才说明谢林云的事有些糟糕了,至少是被花大力气针对了,有人想要给他一次痛击。
    苏蕤想到陈简说的,等谢林云第二天亲自对自己解释,他就想,谢林云是不是在第二天就能够获取保候审呢。
    苏蕤又想到给李梓弈打电话的时候,李梓弈的冷静态度,很显然,他知道谢林云的事,而且还并不着急,那是不是说明,谢林云其实会没事呢。
    苏蕤把仅有的一点线索想来想去,最后只得趴在桌子上,但是一点睡意也无。
    他想,为什么他对谢林云的事一点也不了解,一点忙也帮不上。
    这种无力感,让他非常难受。
    齐丽丽随在蒋洲泽的身边,两人坐在江边的一张长椅上,十二月的夜风寒冷刺骨,齐丽丽穿得可不算多,冻得在心里直骂娘。
    这一晚是平安夜,即使这时候已经很晚了,但是路上依然有不少小年轻。
    甚至在不远处,还有人在点着摆成心形的蜡烛求婚。
    蒋洲泽看了齐丽丽一眼,齐丽丽没有特别奉承他,只是微微抬了眼回看了他一眼,显得端庄文静,说道,“您第一次说我像您以前的同桌的时候,我还以为您是开玩笑。好像是我的想法太轻薄了,是吧。”
    蒋洲泽将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给她围上了,这才说道,“你的确很像她。”他没有说有关她的很多事,只是看着前方发呆。
    齐丽丽说,“以您今时今日的地位,为什么没有再找她呢。您这样让我来陪您,我其实很不安,怕说错了什么话,惹了您不快。”
    齐丽丽不仅没有拒绝他的围巾,还用那围巾笼着手指,声音低柔,但又不至于蒋洲泽听不到,像是一朵温润的百合花,在夜里静静地散着芬芳。
    蒋洲泽又看了看齐丽丽,才说,“她已经过世很多年了。”
    齐丽丽心想,又是什么白血病的烂梗吗,或者就是车祸,反正就是死了的女人,就是要矜贵很多吧,在您老心里不老不死了,于是又借着这么件事来祸害小姑娘,不过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罢了,加上一个死了的女人,就显得自己倍儿有情倍儿有义。
    虽然脑子里对蒋洲泽是又恨又厌,但她却能让自己的神色平和悲悯,目光柔柔地看着蒋洲泽。
    蒋洲泽目光却看着虚空,发了一阵呆,道,“走吧。我看你冷得不行了。”
    他率先起了身,齐丽丽站起身后,低着头走在他的身侧,又侧头去看不远处的求婚现场,这次算是郎有情妾有意,求婚之后,两人就亲密地抱在了一起,既没有网上曝出的,来一个男人拉走了男主角,也没有来一个女人拉走女主角,更没有女主角给男主角一盆冷水泼过去。
    齐丽丽想,这才是世界常态。
    蒋洲泽发现她看向了一边,就说,“怎么,也想结婚吗?”
    齐丽丽收回目光,微微垂了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柔而悲伤地说,“哪个女人不想有个终身的好归宿呢。”
    说着,又抬头看了蒋洲泽一眼,笑了笑,说,“是不是不该谈这个问题。”
    蒋洲泽没有应,却放慢了脚步,两人慢慢地往一边停着的车走,因为有人走来,差点撞到了齐丽丽,齐丽丽不得不一声轻呼,往旁边躲了一下,于是就撞入了蒋洲泽的怀里,蒋洲泽顺势搂住了她,然后一路搂着她去了车上。
    第二天,网上依然没有出有关云华董事长谢林云被刑拘的新闻。
    苏蕤一直在电脑前等到了九点钟,什么别的事也没做。
    林嫂知道他一向起得早,这一天却一直不下楼,只得上楼来看他,敲了卧室门没人应,她就来敲了书房门。
    苏蕤这才被敲门声打断了沉思,起身开了门,林嫂见苏蕤穿着齐整,只是面色不大好,就说,“苏蕤,怎么了,你脸色不大好,一直没看你下楼,我就上来找你了。”
    苏蕤见林嫂依然是平常的样子,细致温柔又并不缺乏规范教养,毫无担心惊慌之色,想来,她并不知道谢林云的事。
    苏蕤道,“我没事,我去洗个澡了,就下楼用早餐。”
    林嫂这才转身走了。
    苏蕤从大开的窗帘看到外面的阳光,心想,这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苏蕤吃过早餐之后,没有去实验室,而是在家等着,又给陈简打了电话。
    苏蕤说,“我知道谢林云出了什么事,他是不是以单位行贿罪被抓了?”
    陈简没想到他居然知道了这件事,谢林云就是怕苏蕤担心,所以这件事完全被隐瞒了下来,连林嫂都不知道。
    再说,以谢林云的能量,这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今天就能够获得取保候审出来。
    陈简说道,“苏蕤,你不用担心,谢先生会没事的。”
    苏蕤道,“你知道他那边具体是怎么回事吗?”
    陈简道,“我只是一个司机,根本不太清楚事情。是谢先生的助理汤先生打电话给我,说接你去过生日的事,和要是你问起就说谢先生去出差了的事。而谢先生被抓的事,我是通过另外的途径知道的。”
    苏蕤认识这位汤先生,但是没有他的电话,很想向陈简要这位汤先生的号码,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无助地说,“真的会没事吗。他会在里面吃苦头吗?”
    陈简的语气十分笃定镇定,“苏蕤,你别乱想。谁敢给谢先生苦头吃。这次,大约是有人故意针对他,但也不敢过分了,所以,应该马上就会没事。”
    苏蕤道,“你是自己猜测有人故意针对他,还是有哪里的消息。”
    陈简道,“我现在根本不敢去接触任何人,哪里能从哪里得到消息,只是自己猜测的而已。像谢先生他们的生意,哪里有一点不走后门的,所谓单位行贿罪,那就有受贿对象,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人出来,但事情哪里有闹大的意思,所以,我想,该是有人针对他,想要给他一个警告之类。不过具体如何,我只是一个司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只是想让你静静地呆着,什么也不要去想,什么也不要去做,这就最好了。谢先生什么都不怕,就怕你出事。所以才让汤助理特别来告诉我,让我瞒着你。所以,你就不要多问了,多问只会让谢先生更加担心而已。”
    苏蕤被他说得喉咙发紧,心想,自己对于谢林云,只是让他担心的对象吗。
    最后也只好挂了电话。
    继续坐在家里等着了。
    下午,谢林云依然没有消息,但是城南那块地的拍卖结果却下来了,被k城远翔以27.3亿的总价拍下来,这块地为这一年的总价地王,单价倒不是特别高,只有四千多近五千一平方米。
    因为这块地受到了很大的关注,所以拍卖结果刚下来不久,网上就看到了新闻。
    苏蕤一直在关注这些,看到结果之后,就愣了一下,心想既没有云华地产什么事,也没有邢隶明手下的行健集团什么事。
    然后又继续关注了一阵,看到下面有回复的评论说,去听了竞标会,远翔将要在这个地方用百分之四十的地修建一个阶梯式空中公园,公园的下方将是公益性博物馆,还有设立一个出生缺陷的基金会,将这里作为总部。
    远翔集团出的价格不是最高价,只是排在第二,第一是行健集团,但是因为远翔集团的竞标的设计图纸十分有诚意,简直像是在花钱专门做公益,所以政府将这块地给了远翔集团。
    是以,另外几个此前信心满满要拿下这块地的公司,都是黯然离场。
    而远翔的这个设计蓝图,因为对公园的设计十分新潮美丽,到时,估计会成为s市十分特别的一个场所,周围的几栋楼的设计也很具有代表性,在被修建好后,会成为地标性建筑,极具旅游价值。
    它的修建,会让本就在热起来的城南更加繁华热闹。
    此前,云华集团就要将这块地和旁边的1号地一起买,但政府没有答应,想借着1号地修建好的商业和住宅圈成熟后,带动2号地涨价了再卖。
    政府的这个愿望的确实现了,因为城南最初十分偏僻,交通不方便,1号地卖出的价格当初只有一千多每平米,现在涨到了四千多每平米。
    这个价格,一方面是因为1号地南都中心现在已经修建成形,通了地铁,交通完善,一期已经完成,二期正在进行,一期完成部分,已经入住了不少住户,商业中心写字楼有些部分也已经在使用中,除此,还与这次有好几个十分有实力的大公司竞争有关,最后却被之前完全没有引起注意的k城远翔集团拿下了。
    苏蕤看到远翔集团的竞拍图纸,就愣了一下,心想这不是谢林云在自己面前说过的设计蓝图吗。
    他压下心中的惊讶和兴奋,心想自己果真只用等着谢林云就行了。
    远翔集团,主要是做石油金融和稀有金属投资的,从没听说它涉入地产,而且崛起也是在近六七年的时间内,这般突然插/入这次地皮的争夺,异军突起,拿出那般的设计图纸,简直让其他竞争的公司觉得匪夷所思。
    谢林云在第二天的下午才回到家,苏蕤一直没有去实验室,坐在家里看新闻等他。
    陈简推开了门,谢林云走进了客厅,身后跟着汤助理。
    苏蕤坐在客厅沙发里看书,其实根本看不进去,只是找点事做,冬日的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房间里一片明亮。
    开门声让他抬起头看了过去,谢林云已经走进了屋,他一身银灰色西服,没有穿大衣,意气风发地走进来,闯入苏蕤的眼帘。
    苏蕤看到他,手里的书就掉了下去,他愣了一下,像是身体不再属于自己,已经从沙发上起身,朝谢林云跑了过去。
    谢林云第一次看到苏蕤流着眼泪朝自己奔来,他一把抱住了苏蕤,感叹道,“宝贝!”
    苏蕤没有言语,只是紧紧抱着他,泪腺好像也完全不受理智所支配,等自己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了,才放开了谢林云,又伸手摸了摸眼泪。
    发现陈简和那汤助理不敢看两人,已经过去放了东西,站在一边假装互相说话了,他就更不好意思起来,说,“你没事吧。”
    谢林云笑道,“不仅没事,我收获大着呢。晚上和你讲,你好好等着我,我现在有事要去做。”
    苏蕤只得点了点头,看谢林云上楼去了一阵子,又下楼来,和陈简以及汤助理一起离开了。
    苏蕤心想谢林云前天离开时,不是穿的那套银灰色西服,他大约是去哪里收拾了一番才回来的,是怕自己担心他才去换了衣服的吗,那他的笑容,又是不是真的,而不只是让自己安心的一个面具。
    谢林云才刚走,苏蕤就接到了齐丽丽的电话。
    因为是陌生号码,苏蕤疑惑了一下才接听起来,齐丽丽说,“苏蕤,是我。丽丽。”
    苏蕤道,“什么事,你回去范阿姨那里过了没?”
    齐丽丽道,“回去过了。我想问你,我让邢隶明留给你们的那五百万块钱,你没拿吗?”
    苏蕤愣了一下,才说,“我没要。我让他以公司的名义去解决范阿姨那边的问题了。范阿姨不是说问题解决了吗?”
    齐丽丽气得牙痒痒地道,“你这个人,事情怎么会这样。那五百万,本来就该是给我的,我妈他们那里的钱,他该给的,难道会不给吗。”
    苏蕤想了想,才说,“他当时没有说清楚。我怎么知道那五百万是该给你的。”
    齐丽丽道,“既然这样,我也就只能再去找邢隶明要了。”
    苏蕤道,“我看你还是不要再去找他的好,他在城南的那块地没有拍下来,之前投入却不少,恐怕现在要掏钱给你,他不仅不会愿意,而且还会着恼。”
    齐丽丽道,“难道我就白白替他陪人了吗。你别教训我,还不是你没要那钱,才让我现在又得去找他。”
    苏蕤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有义务去为你拿这种钱?我当时接了那钱,就是坐实了眼看着被人卖了妹妹,范阿姨卖了女儿。”
    齐丽丽道,“我知道你们是要脸面,我不要,行了吧。”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苏蕤气得心口疼,但也只是将手机扔到一边,让自己不要再去想她的事。
    ☆、122第四十二章
    苏蕤被齐丽丽气得一阵眼晕,心想这什么人啊,比苏葳还像自己欠她的。
    苏蕤想了想,觉得齐丽丽不是个完全不知轻重的人,于是就没有再打电话回去劝她。
    齐丽丽给邢隶明打电话时,邢隶明正在办公室里发火,拿着响个不听的手机,本来都要控制不住将手机摔出去,看到居然是齐丽丽的号码,才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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