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行?”
    “……”他的手指所过之处,都像是燎起漫天大火,我勉力集中最后一丝精力,抓住他的手臂低嚷说,“管家会上来的!他会听到的!”
    顾衍之说:“他敢。”
    他的手抚到我的腿窝内侧,从那里自下而上地撩拨。像是万千神经网被牵连引动,我听到自己不可抑制的呻^吟。顿时烧灼沸腾的脸红蔓延到耳根。掩耳盗铃地双手捂住眼,被顾衍之挨过来,手指一根一根地亲吻。就像是可以抚慰到心脏的温存。
    这几年的每一场欢爱,都像是饕餮的一场盛宴,印象深刻。我总是受不住他的挑弄,单单只是顾衍之靠近过来时身上的沉静气息,就足以撩动到脸红心跳。叶寻寻曾经严肃建议我离顾衍之远一点,最好达到让他想吃又吃不到的完美距离,当然更远一点也可以,总之就是不能任由顾衍之为所欲为。她对此的理由是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酒足餍饱就容易厌倦,厌倦之后说不定就要去找别的女人,这样的后果基本就是离婚。即使顾衍之离婚后财产都要归我,也保不准他还是会脑子发热要离婚。更何况j□j这个东西本来就对身体不好,开源节流是王道,纵欲过度会伤身。叶寻寻讲得信誓旦旦,我忧虑了一个下午。当天晚上在书房,再次有些不寻常意味在涌动的时候,我把顾衍之推了推,然后自己迅速退开两大步。
    我在书房里与他无声对视。看到他眼底沉黑未褪,挑一挑眉:“绾绾?”
    我定了定神,小声说:“你看,我们昨天那个,前天也那个,然后今天还……所以……不太好……”
    后面的声音细如蚊蚋,顾衍之应该没有听清楚,因此他说:“所以?”
    “所以,那个,有人,”我清了清嗓音,鼓足勇气,干脆一口气说下去,“有人告诉我开源节流才行。纵欲过度对身体不好。”
    我隐约怀疑他的眼角应该是跳了跳。可同时他的语气却还是很平静地回答道:“开源节流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他一面说,一面朝我走过来。我下意识觉得不太妙,立刻往后退了退,一直退到桌角,再无可退,颓然不抱希望地抵挡:“你意会就行好不好?”
    下一刻我被他一把抱到书桌上。身上的睡衣被他推到胸前。顾衍之俯身下来,在触碰到我的唇角之前回答我道:“意会的结果就是,那个‘有人’的叶寻寻摆明了是在嫉妒。”
    “……”
    ————
    嘴唇被一下一下亲吻,及膝的裙子被撩到腰际。有手指切进双腿之间,捻挑的动作含着温柔。传进脑海里的感觉却相当强烈,让我忍不住去亲他的唇角。很快得到细致的回应。身体恍惚化成一滩水,无法自控。突然听到门板外面有脚步声,不久之后敲门声传来,伴随着管家的声音:“杜小姐?我把鱼汤端上来了。”
    “……”
    我紧紧咬住下唇,克制住差点就溢出的一声j□j。猛然抬起头,恳请地看向顾衍之。很快眼睛上被亲了亲,让人不得不闭上眼,接着便听到轻轻的咔哒一声,门锁被锁上,我睁开眼,眼睁睁看他朝着唇角亲下来,声音就像是徐徐喂进来:“不用理他。”
    我停顿了一下:“可,可是……”
    还未说完,便听到门板外面有什么东西颠簸两下,接着便是稀里哗啦清脆破碎撞地的声音。再接着就是快步下楼梯的声音。我抬起头无言地看向顾衍之,他的嘴角有些笑意,下面的动作却撞上来,十足的感觉强烈。我立刻下意识抓紧他的后背,迷迷糊糊中觉得应该有指甲的刮痕形成,却没有空去理会,感觉越来越敏感激烈,直到开始承受不住,张开嘴大口大口呼吸,还有断断续续的呜咽。
    再后面的记忆便不太连贯。只朦胧中仿佛被顾衍之抱着回到床上,他俯身下来,轻柔地吻去我眼角渗出的泪。我抱着他的脖子要他轻一点,他果然温柔许多,一面却又叼住我的耳垂,浅浅逗弄,直到我战栗不止,才听到他开口,声音里有点笑意:“一会儿我们再来一次?”
    当天真正停歇的时间,我已经意识混沌到难以知晓。只记得过了许久才被抱去浴室洗澡,那时已经朦胧到睁不开眼,等到被裹上浴巾抱回被单内,立刻就昏睡过去。却在不一会儿又被轻轻推醒,有人亲了亲我的额头,声音温柔诱哄:“绾绾,吃点东西再睡。”
    我闭着眼不想睁开,黑暗中朝着那个声音的方向伸出手。摸到他的一点衣料,紧紧揪住。意识昏沉,口齿不清地要求:“不想吃。你来。”
    那个声音的主人停顿了一下,将瓷碗放到桌柜上,轻轻的咔嗒一声。下一刻被单被掀开一半,我被一个怀抱温柔拢住,双脚被他纳入腿中,后背被他轻缓抚摸,他的下巴抵住我的发顶。
    我终于觉到这些天从没有过的心安。心神一松,彻底陷入黑甜。
    我在意识模糊里做了一个梦。
    我又梦到了父亲。上一次梦到他是在几个月前。他在灰暗的背景里无声地,温和地望着我,嘴边有一些微笑,却无论我说什么,都始终不出声。这一次仍然是这样。只是他的眉宇间仿佛有些担忧意味,但仍然是无论我讲什么,他都只是微笑包容的模样。一动不动,也不开口。我自顾自絮絮说到最后,终于有些口干舌燥。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告诉他:“我得了骨癌,爸爸。”
    我忽然间有些伤心,想哭的感觉压不下去。在梦里紧紧抱住他,水泽大滴大滴滑下脸颊:“是骨癌晚期。医生说我还只可以再活四个月。我最近经常骨头痛。爸爸,可是我不想只活四个月啊。我该怎么办呢?你能告诉我吗?”
    他仍是一如既往的不肯说话,也没有动。只是笑容浅了一些,看着我的眼神变得复杂。我抹了一把眼泪,却有更多的泪水扑簌落下。我仿佛是站在玻璃的地面上,可以听见眼泪滴答落下的清脆回声。我觉得越来越痛,又觉得有些冰冷,却无法分清究竟是哪里痛,哪里觉得冷。只有难受到心悸的感觉清晰可辨,以至于终于忍不住扎进他怀中,哭得愈发大声。
    我哭了很久,简直要把这些天压抑住的心情统统释放出来才甘心。到最后觉得心脏都在紧缩发疼,眼前阵阵晕眩。忽然被人轻轻亲吻,从额头到鼻尖再到脸颊,一下一下,每一下都温暖得无以复加。朦胧里有人在轻拍我的后背,一遍遍柔声唤我的小名:“绾绾?绾绾?”
    我慢慢睁开眼。觉察到床边的柔和光线,以及眼前一张熟悉好看的面孔。终于缓慢地意识到刚才是一场梦。我真实地被顾衍之抱在怀中,他的手指抚摸在我的脸上,把我的泪水一点点抹去,动作温柔,触感温暖。
    他轻轻说:“做了什么梦?哭成这样。”
    我低声说:“梦到了父亲。”
    他微微一挑眉:“他说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喉咙里还是有些哽咽。一言不发地反抱住他。听到他说:“我们这个月找个时间,回一趟山中?”
    我又摇了摇头。觉得脚踝有些隐隐作痛。想起鄢玉说过的骨癌症状之一就是晚上会比白天痛得厉害。我想不着痕迹地忽略掉这种感觉,然而痛感愈演愈烈,终于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我疼得开始吸气,终于被顾衍之发觉:“怎么了?”
    “……”我说,“有点脚抽筋。”
    他看看我。很快在被单底下找到我的脚踝,握住,放在怀里轻轻揉捏。手势轻柔得恰到好处。我抬头看他。深长的睫毛,挺拔的鼻梁,即使不笑也有一些微微上翘意味的唇角。他一直都这样好看。
    我突然又有些鼻酸。被他一抬眼,堪堪看见。他的脸上舒展开一点笑容:“怎么嘴巴撅成这样?”
    我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想把话说出口。我想此刻我的眼神应该有些贪婪,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就是觉得,要是有一天你很讨厌我了,也不要忘了我。这样可不可以呢?”
    ☆、第 三十四 章、 我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别人。只有你。(二)
    顾衍之看看我,眼里有几分好笑的意味:“为什么我有一天会讨厌你呢?”
    隔了一会儿,我啊了一声。低头看看手背,又抬头看看天花板,若无其事地开口:“这个很容易啊。说不定就喜新厌旧了,你看,以前你就嫌弃过我这里那里,说不定以后就更多地嫌弃我这里这里那里那里啊,你看叶寻寻和鄢玉以前不就这么分手的吗?”
    他笑着说:“我以前嫌弃过你哪里哪里了?”
    我认真地说:“你是没有明确讲过你嫌弃我啊,但是你心里肯定嫌弃过我。”
    “比如说?”
    “比如说,你说不定就嫌弃过我不如你聪明啊,甚至直接就觉得我很笨也有可能。然后说不定还觉得我厨艺也不如你,再加上我又对你那些公司上的事务一窍不通,不但帮不上什么忙,平时还能乱七八糟倒腾出不少别的事情来,而且我话也很多,说不定你嫌弃久了,就觉得受不了了,然后郑重其事地考虑离婚,找个更聪明更安静更明事理的女孩子啊。”
    我说完眼巴巴地望着他。顾衍之淡淡开口:“什么叫我嫌弃。难道你本身就不笨么?”
    “……”
    我呆滞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轻飘飘哦了一声,说:“那真是为难你了啊。我觉得我们今天晚上还是分床睡吧。”然后就要越过他爬下床,被他一把捞回去,语带笑意:“每回分开几天都要胡思乱想。你不困么?乖乖睡觉。”
    我被按在他心脏的位置,听见那里有规律的跳动声音。难以想象以后可能有那么一天,顾衍之会对别人做对我现在做的这些事。一下子就觉得难以忍受。然后就有点怨恨苍天何其不公。我也没有做过什么亏心的事,我只不过是喜欢了一个人,想和他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一点而已。而到现在为止,我们统共也不过在一起了不到四年。再零零总总刨去中间分离的时间,剩下来的相比于整个人生,就实在显得很短。
    当晚睡眠又是不好。我趴在顾衍之心口,闭着眼装睡了不知多久。临近天亮时才酝酿出一些睡意,然而不久过后便听到顾衍之起床。他下床的动作向来很轻,这一次同以前一样。可我仍然无法再入睡,趴在枕头上看他在玻璃墙后面隐约系扣子的样子,一面想象他解开衬衫领口两粒纽扣时,一派随意慵懒的模样。隔了一会儿他从里面走出来,我立刻闭眼。
    他在嘴唇上温软一点,轻轻开口:“既然醒了,不如下楼陪我一起吃早餐。”
    “那,”我的眼睛睁开一条窄缝,从里面觑他的表情,有些试探地说,“你求求我啊。”
    我被从被窝里一把捞出来。头顶上有人笑着开口:“我求求你了,陪我一起吃早餐吧。今天早上有某人最想吃的生煎包。”
    我睁开眼,面前一张脸庞上唇角微勾,笑容清浅。想到下午鄢玉回来t城将要做的事,本来以为已经做好了的心理准备忽然之间全面崩塌,我抓住顾衍之的衣领,在手里慢慢攥到不像话。
    他挑起眉尾看我。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声说:“那个,你能不能今天就不要出门了呢?你看,你既然都求我吃早餐了,我也答应你了啊,那么你能不能也答应我呢?今天不要去公司了,行不行呢?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要求过你,只今天这一次,以后也绝对不会再这样。”停了停,又立刻补充,“你不要多想啊,我这么说也不是因为什么很想念你之类,我才没有想你呢。我就是觉得,就是觉得,也许今天可能会有打雷闪电什么的,外面不会很安全,你觉得呢?”
    我听到有人微微笑了两声。随即下巴被捏住,轻轻前后地摇晃。然后他说:“心口不一的小孩子一样。”
    我和顾衍之在家中度过了一整天。
    其实什么都没有做。不过还是往日经常做的那一些事,一起给院前的银杏树浇了浇水,又逗弄了几下玻璃缸中的金鱼。再并排坐在观影室里看一场电影,以及聊一聊天,就不知不觉到了夜幕降临的时间。以前不曾意识到一天二十四小时会过得这样快,清晰地感受到时间就像是指尖的风,抓都抓不住。这其中在上午的时候我抽空给李相南和鄢玉分别发了消息,单方面告诉他们将既定事项改期至明天。李相南的回复只有一个字,好,而鄢玉的回复则是惊心动魄的长长一段话:愚蠢!无知!感情用事!我现在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你告诉我这个!我看你是根本连四个月都不想活了你就根本想自生自灭了是吧!
    我心里一个哆嗦,几乎能想象到被放鸽子的鄢玉火冒三丈的模样。立刻关掉电话。
    第二天下午,我按照约定时间到达咖啡店的时候,李相南已经等在那里。看到我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朝着我招了招手。
    我坐定后,说:“你既然笑不出来就不要笑了行不行?说实话你刚才那个笑容还挺有些吓人的。你看我这不还好好的,说不定就又奇迹出现活下来了呢。你不要现在就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行不行?”
    李相南委屈道:“我又哭又笑也很考验功力的好不好?你知道我现在心里有多难过吗?我不眠不休查了两整天的资料,我连高考都没这么专注过。”
    “查询的结果呢?”
    他沉默了一下,看了看落地窗外,转过头来改口道:“哎你想喝什么?我去给你买。”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惊诧的清丽女音:“你们俩怎么会坐在一起?”
    我转头看,叶寻寻一身淡紫色连衣裙站在不远处,一只手里握着杯咖啡,另一只手里捏着只太阳眼镜,正挑高了眉毛瞪着我们。言罢视线单独定在李相南身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叶寻寻问别人问题,在很大程度上都仅仅是问一问而已,并不需要当事人来回答。换句话说,她只是在用一种类似于疑问句而实际上是反问句的口吻来加强语气罢了。而显然李相南也早就领悟了这一点,闻言根本不看她,直接站起来对我说:“我去给你买点喝的。”
    叶寻寻毫不客气地在李相南的位置上坐下来,说:“你们俩在聊什么?你们俩能有什么好聊的?你们俩怎么碰上的?你们俩怎么会一起坐在这个地方?”
    我说:“在聊打算跟顾衍之离婚的事。”
    叶寻寻哦了一声:“离婚原因呢。”
    我说:“夫妻不和。”
    “你确定这四个字是用在你俩身上,而不是用在我跟兰时身上么。”叶寻寻把太阳镜随手丢在桌上,一脸不以为意的模样,“行了胡说八道些什么呀,我问你正经的呢。”
    我把问题岔开:“你怎么会一个人来这里的?”
    “逛商场走得累了呀,过来歇一歇。”
    “……你居然没有买东西?”
    “看中了,只不过还没买。”叶寻寻漫不经心说,“兰时现在正在路上堵车,等下他会过来。”
    “他过来做什么?”
    叶寻寻完全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买单呀。”
    我看了她片刻。还是没能领会其中的精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兰时会来买单!你以前什么时候叫过别人来买过单!你不是都自己买单的吗!你不是说你跟兰时结婚以后你俩井水不犯河水的吗!”
    叶寻寻又哦了一声,心平气和地开口:“可是我钱包前几天被人偷了,丢了好几千块呢。兰时说这是补偿,今天随便我在商场看中多少东西,都是他来结账。我想了想,总归我都已经嫁给他了,这辈子指不定就这么跟他过了,既然他都已经这么开了口,而我又不吃亏,再拒绝就未免显得太造作了,你说呢?”
    我看着,缓缓说:“你不是一直都很造作吗?”
    叶寻寻噎了一下,梗了梗脖子道:“随你怎么说。”
    隔了片刻,我突然想到一件事:“等等,兰时跟你在哪里见面?你还要在这里坐多久?”
    叶寻寻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就坐在这里等他来呀。”
    我说:“……”
    我终于意识到有些事情正在沿着超乎我预料范围的趋势发展。猛地呆了呆之后,立刻拿起手机给鄢玉拨电话,正打算另约到其他地点,忽然门关处有轻盈风铃响起的声音。我回过头,鄢玉一只手拖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握着电话贴到耳边,身后的店门正堪堪合上。下一刻我听到手中话筒里传来的冷淡声音:“喂?我到了。”
    我看着电话咽了咽喉咙,说:“……”
    我还没有想到任何一句合适的措辞,就听见风铃的清脆敲击声再次响起。我默默祈祷着抬起头,就看见只在几个月前叶寻寻婚礼上见过一次,叶寻寻如今的合法配偶,眉眼深邃,却又莫名能给人一种温润谦和感觉的兰时穿一身浅色长衣长裤,正一面环视四周一面推门进来。
    我终于彻底陷入绝望。
    眼尾偷偷扫向叶寻寻。她坐在那里双手抱臂,看过去的眉眼间早已一片冰冷。
    ☆、第 三十五 更、 我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别人。只有你。(三)
    这一幕简直挑战我身为一个可怜癌症病人的寿命极限。我觉得要是我在四个月不到的时候就离开这个世界,一定跟我坚持拒绝吃药没什么关系,而大部分都是今天下午所受到的惊吓而导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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