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半,空气中香甜的烤红薯气味越来越明显。
    好了吧?她这么想着,眼睛还盯着书,一只手伸过去拿。圆滚滚的红薯入了手,才后知后觉感觉到滚烫燎人。
    “哎呦!”她把红薯一丢,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在空中拼命甩着自己的手。
    尼玛好烫啊!
    外焦里嫩的红薯滚啊滚,滚到门口一个人的脚下。然后被一双修长的手捡了起来。
    林浅抬头看着来人。
    他今天穿着件黑色冲锋衣,这颜色更衬得他眉目分明,白皙的肤色透着清寒气息(*)。跟棵修长的竹子似的,安安静静杵在那里。
    “厉致诚?你来干什么?”
    厉致诚看她一眼,目光在她被烫得红通通的手指上一停,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到一旁,把红薯放在桌上。
    “替顾总拿文件。”他答。
    其实他是自己想起要看几份文件,问了顾延之,说这会儿办公室应该没人了,就拿了钥匙自己来了。
    林浅瞅一眼他脖子上挂的胸牌,的确是准许出入这幢楼专用的。于是点点头,刚要问他具体文件内容,忽然反应过来,手上还焦痛着呢!
    “不行,我得去水下冲一冲。”她站起来。
    此时接近凌晨,隐隐有风吹,得远处的树林哗哗作响,园区里的建筑大多熄了灯,黑黢黢一片。楼道里更是阴黑洞深。
    林浅原本风风火火要往外走,只望了一眼,就有些胆寒了。
    她扭头看向厉致诚。
    他站在原地不动,安静沉稳。
    “你跟我一起去。”林浅神色自若地说。
    他静静地望着她。
    林浅的理由当然很充分:“虽然是顾总派你来取文件,但这里很多机密资料,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呆在这里。跟我走吧。”
    厉致诚看她一眼,转身,率先走出了办公室。林浅立刻跟了出去。
    ——
    走廊尽头,就是一排洗手池。
    头顶的灯,已经被厉致诚打开,暖暖黄黄的,照在光滑的池面上。而他双手插裤兜里,站在她身旁。
    林浅很满意,伸手拧开水龙头,水柱喷流而下,她把那根手指伸过去。
    “咝——”
    好冰。
    南方没有暖气,冬天水管里的水温,真跟冰没什么两样。林浅刚冲了一会儿,就觉得受不了了,把手往回一缩,就要去关水龙头:“好冷,行了,回去抹牙膏。”
    “继续冲。”一道低沉有力的嗓音,果断在她耳边响起,“最少五分钟。”
    林浅微怔,斜眸瞟了他一眼。
    依旧面无表情,在灯下英俊挺立如雕塑。也许是因为讲这句话时带上了命令的口吻,他的眉宇间似乎也添了几分凌厉。
    好较真啊……
    林浅没吭声,低头看了看腕表,还真的又把手指伸回冰冷的水柱下,咬牙挺着。
    而厉致诚的目光,不动声色从她轻蹙的眉头,移到那根手指上。水流清澈闪动,女孩的手指十分白皙纤细,被烫伤的部分却红得像抹了颜料。
    厉致诚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投向广阔的园区远处。
    五分钟后。
    林浅时不时看着表,时间一到,立刻伸手关掉水龙头,没有多一秒,没有少一秒。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然后举起来给他看,脸上同时绽放非常甜美的笑容:“谢谢你啊!真的很管用。”
    他扫她一眼,神色淡然地点了一下头。
    林浅又说:“你看,完全冻僵了,感觉不到痛了。”说完又是甜甜一笑,也不等他回应,转身就走向办公室。
    厉致诚站在原地,看着她一边走,还一边暗暗屈动着那根手指。静默片刻,冷峻的面容终究还是泛起一丝笑意,也不急不缓地走进了屋里。
    ——
    回到办公室,林浅谨慎起见,还是给顾延之打了个午夜电话:“顾总,很抱歉打扰了。我在办公室,厉致诚经理刚才过来,想拿几份文件,跟您确认一下。”
    那头的顾延之声音听起来并无睡意,只是带了几分令林浅感到莫名其妙地笑意:“厉致诚……经理?嗯,是我安排的,给他吧。”
    林浅整理了几份文件,交给站在一旁的厉致诚,又说:“宣传册还在印,等几分钟,我全部清点之后给你一份。先坐会儿吧。”
    厉致诚没吭声,在她对面坐下。
    屋内空荡荡的很静,两个人这么面对面坐了一会儿,林浅开口:“我们把红薯吃了吧。”
    厉致诚抬眸看了她一眼,眸色静深。林浅以为他不想吃,刚要说那我自己吃了,就听他低低的嗓音:“嗯。”
    林浅只有一根手指受伤,两手并用剥个红薯还是可以的。小心翼翼刚把红薯皮剥完,抬头望去,厉致诚已经吃上了。
    两人是相对坐在炭火盆前,他还是那副人高马大的模样,唯有骨节清晰的大手里,握着个红薯,伴随着咀嚼,耳边的虎爪一动一动,看起来俊毅又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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