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替你遮掩,你不会蠢到认为她是为你好吧?哼!你离开徐家,就到了暗处,她不知道你的动向,只能盲目防御。你留在徐家,和她一样,都在明处,她就能掌握你的一举一动,不至于被动受敌。她太精于算计,你迈出第一步,她就算到了你的第十步,你不是她的对手,不许再招惹她,先把正事做完。”
    “是,统领。”平蓉嘴里答应,心里不服,她就不信她不比沈妍聪明。
    黑衣人坐在椅子上,拍了拍手,两个小丫头进来。白天,好象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呆板傻愣的丫头现在目光晶亮,浑身上下透出干练爽利。
    “你以后要做什么,先跟她们商量之后再动手,明白吗?”
    “属下明白。”平蓉依旧跪在地上,膝盖酸疼,却不敢有半点怠慢。
    黑衣人让两丫头退下,问:“那东西有线索了吗?”
    “回、回统领,还没有,属下试探过几次,好象不在徐老太太手里。”
    “赶紧查。”黑衣人丢下这句话,没等平蓉反映过来,就跃窗而去。
    平蓉爬起来,揉着酸痛的膝盖,唉声叹气,转念间又恨得咬牙切齿。
    她自认为才情样貌心计都比沈妍强,为什么沈妍不用吃苦受累就能享受荣华富贵?将来,沈妍有可能成为一品侯夫人,就算徐慕轩不能袭爵,沈妍也能成为官夫人。而她天天被人驱使,费尽心思,还整天担心不能完成任务而受惩罚。
    太不公平了。
    平蓉越想越痛恨,越想越不服气,她早已把黑衣人的话抛到脑后,苦思怎么对付沈妍。她一定要让沈妍失去一切,苦不堪言,再把沈妍的一切全部据为己有。
    ……
    清晨,清风飘飘,细雨纷纷,滋润初夏欲渐干燥的空气,清爽洋溢。
    沈妍平躺在柔软舒服的拨步床上,透过窗户上朦胧的茜纱,望着窗外雨丝纷飞,听着水落湖面,荡起层层的涟漪的妙音,心里泛起酥软的悸动。
    许久,她轻叹一声,拉回浑然物外、追忆飘缈的心神,凝神思虑。
    后天是徐老太太过寿的正日子,武烈侯府从今天开始摆流水席宴客,直到正日子的后两天,共摆五天宴席。侯府一个月前就开始做准备了,这几天是忙碌的高峰期,主子仆人都忙得团团转,就连她这个闲人也被武氏督促着做了不少事。
    徐老太太知道大家都很忙,就给众人下令说没事不用去看她,她想谁了自会让人去叫。老太太都把晨昏定省免了,松阳郡主当然要效仿,也免去了各房的请安。海氏受了惩罚,现在处于半禁足状态,妾室和子女就不用去请安了。
    这正合沈妍的心思,以前她还派丫头每天早晨到徐老太太、松阳郡主和海氏院子里去说一声。现在,连这个过场也不用走了,她就更轻松自在了。
    “姑娘,您醒了吗?少爷房里的秋霜姐姐来说话?”门外响起雪梨的声音。
    “让她等一下,我马上起来。”
    白术和黄精进来伺候她洗漱,梳妆完毕,雪梨拿出配套的衣服首饰供她挑选。
    今天下雨,气温较低,沈妍就选了一件橘红色霞光锦滚金边绣玉兰花圆领长袍,浅粉色中衣,配了一条淡紫色长裙,脚下一双嫣红色绸面绣花鞋。
    这套衣服是武烈侯府针线房做的,昨天刚送来,沈妍准备在徐老太太过寿这几天穿。当时,沈妍拿这种布料去针线房,见多识广的绣娘们都惊呆了。绣娘们放下手头的活儿,一起动手给她做这套衣服,就为摸摸这引为天下珍奇的霞光锦。
    不管活几辈子,她都是个小女人,总有小女人虚荣攀比的心思。看到别人惊叹艳羡的眼神,她心里很得意,又下定决心,埋头赚钱,争取更优质自在的生活。
    其实这些布料都是金财神特意送给她的,也只在金家的布坊买卖,宫中的贵人们才能享受这样的精品。金财神一次拿几匹,很大方地送给她,从不提钱。
    沈妍很了解金财神本性,深知如果她不能再为济真堂赚银子,没有利用价值时,金财神一定会发泄这些年压在心中的积恨,第一个跳出来将她扫地出门。
    别人利用你,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应该荣幸。
    因被人利用而荣幸就罢了,她没有享受心理虐待的倾向。初到这个陌生的时空,她还是一个连馒头都吃不上的小苦瓜。八年的时间,她成了一个有银子、有事业、有产业,将来还有尊贵身份的白骨精,也确实值得骄傲和荣幸。
    在这八年的历程中,有让她厌恨的人,但比起让她感恩戴德的人,就微不足道了。回忆时,无愧于我心,生命中,朋友多于敌人,这就是一笔难得的财富。
    “姑娘,您又在走神。”
    “神游万里,畅思无限。”沈妍见雪梨拿了两盒首饰过来,她接过来试戴了几件,说:“戴碧玉镶银的钗环,金钗和这套衣服相配太华贵,还是银色素净。”
    她更衣梳妆完毕,来到花厅,还没坐定,秋霜就扑跪到她脚下,失声痛哭。
    “你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哭什么?快起来。”
    秋霜好象饱受了冤屈,抽抽咽咽哭得满脸是泪。沈妍询问了她几遍,她都不说因由。沈妍心中长气,斥责了几句,她才准备开口,又嫌花厅里人多。
    “你要说的事见不得人吗?那就不要说了,我也没兴趣听,你回去吧!”
    “姑娘,呜呜……奴婢自幼伺候姑娘,在京城里也没有亲人,姑娘要是不给奴婢做主,奴婢活着还有什么指望?还不如一头撞死了干净。”
    沈妍很生气,秋霜怎么变成了这样?在平家最早伺候她的丫头是雪梨,过了一段时间,秋霜才进来。秋霜机灵爽利,胆子也大,喜欢跟她学医术,很得她信任。徐慕轩进京,她就派秋霜跟来伺候,毕竟有一个可靠的人。
    她和平氏所住的青莲院离徐慕轩所住的外院太远,走路一个来回至少需要半个多时辰。她来徐家有一段日子了,还没去过徐慕轩住的院落,她想找秋霜和玲玉说说话,了解徐慕轩在京城的情况,也一直拖延到现在都没去。
    秋霜一来就哭成这样,肯定是有大事,而且跟徐慕轩有关。可沈妍喜欢有事说事,最烦别人动不动就哭,有人用死威胁她,她一般情况喜欢成全。
    “你要愿意死没人拦你,到外面去死,别脏了我的地方,出去吧!”
    “姑娘……”秋霜用力嚎哭磕头,“求姑娘给奴婢做主”
    “你不说什么事,我怎么给你做主?”沈妍沉下脸,高声斥呵。
    雪梨一看秋霜的模样,就冲白芷几人招了招手,准备回避,又被沈妍拦下了。
    “你们不用避出去,没有什么不可以听的,她不愿意说就算。”沈妍不是脾气暴躁的人,可秋霜一来就哭天抹泪,把她的耐性折磨得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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