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穿白衣?亏你想得出来,成亲是一辈子的事,是开玩笑吗?”汪仪凤这几天急得手足无措,见沈妍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她又气又急。
    “妍姐姐,要不你把红衣穿到里面、外面套一件别的颜色的外衫?”
    沈妍笑了笑,没说话,让丫头把她那件裁剪好,正准备刺绣缝制的红嫁衣拿来。这块正红色的浮云锦织工细致,色泽纯正,阳光下如锦霞一般艳丽。林夫人找了很多家织工坊,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一块,送给沈妍,就是让她做嫁衣用的。
    看到这块浮云锦,汪仪凤抹泪哽咽,项云玫则艳羡感叹,沈妍反过来要安慰她们。她跟她们阅历不同,她们看来很严重的事,却没在她心里烙下痕迹。
    “玫儿,这块浮云锦送给你,我裁好了,还没缝制,你看看大小是不是合适。”
    “送给我?”项云玫一时没明白过来。
    “对呀!送给你做嫁衣。”
    项云玫的亲事也订下了,准备今冬成亲,汪仪凤打算嫁掉沈妍,就为她备嫁。
    “多谢妍姐姐。”项云玫接过浮云锦,连声道谢,又同沈妍一起安慰汪仪凤。
    “玫儿,你让黄芪带你去找绣娘和裁缝,看看怎么改。”
    “我这就去。”项云玫知道沈妍想把她支开,给她们行了礼,赶紧出去了。
    房间里就剩了沈妍和汪仪凤,还在埋头苦吃、不理凡间事的白肉团子。
    “娘,我想去一趟花朝国,您留在引凤居帮我打掩护,有人问起就说我病得起不来床了。备嫁之事繁忙琐碎,需要您亲自处理,我让白芷黄芪帮您。”
    “你去花朝国干什么?还有一个月零几天就要过大礼了。”汪仪凤知道沈妍是有主意的人,不会吃这个闷亏,正因为如此,她才担心不已。
    “等我回来您就知道了。”沈妍握住汪仪凤的手,轻叹一声,说:“除了您还有我留下的丫头,别人都不知道,要是蕴儿过来问,您也有说我病了。”
    “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说,你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出发,在津州港乘船去。”
    “姐姐,我也知道你去花朝国了。”诏哥儿突然冒出一句。
    沈妍揪住诏哥儿的朝天辫,双手又滑向他的耳朵,“你会不会告诉别人哪?”
    诏哥儿知道她要干什么,一脸警惕,“姐姐,我不会,真的不会。”
    “不会就好,等我回来给你带很多吃食。”
    沈妍刚要摆弄诏哥儿白嫩的小脸蛋,丫头就来禀报说左琨来访。沈妍现在是着急窝火、肝郁不畅的“重病”之身,她很感激左琨来看她,可接待之事只能落到汪仪凤身上。母女低语几句,汪仪凤出去见客,沈妍继续跟诏哥儿玩闹。
    回到暖阁,沈妍给沐元澈写了一封信,让山橙偷偷送出去,又让丹参给萧水葳和金财神送去了消息。又把丫头们叫来,给她们各自分工,一一嘱咐。
    半夜,沐元澈一身黑衣,来到引凤阁,和沈妍及几个丫头一同起程去花朝国。
    第二百零五章 成亲(一)
    仲春二月,和风送暖,空气中洋溢着清爽的气息。
    徐家二房还没出孝期,因徐慕轩迎娶端华公主的日子订下,皇上又颁下了让徐家二房盛办的圣旨。徐家人以圣旨为招牌,刻意忽略孝期,早就开始忙碌了。
    先前,徐家二房为了给端华公主凑十万两银子的聘礼,不择阴暗手段,不怕背上恶名。好不容易凑齐聘礼,风风光光去下聘礼,不成想徐老太太突然仙逝了。
    聘礼没送到宫中,又不能再退回武烈侯府,只好暂时租用了一座院落,把聘礼保存起来。七八个月过去,因徐家有丧,主子顾不上理会聘礼,全权交给仆人照看。一来二去,手长脚短,聘礼损失了不少,好多东西都需要重新置办。
    管家细算了一下,要把聘礼补齐还需要三四万两银子。若打在以前,这几万两银子足够徐家二房挠头了,毕竟迎娶公主不是小事,有天家派人盯着,哪也不能糊弄。但今时不同往日,徐慕轩入朝为官不足一年,就成了朝堂新贵,颇得皇上重视,前途无量。借徐慕轩的荣光,徐家二房势头也很猛,大有东山再起之势。
    现在,对徐家二房巴结奉迎者不少,送礼结交也很多,徐家二房要想弄几万两银子易如反掌,大把送礼者因间接讨好了皇家,还感觉荣光万丈。
    徐家二房订在三月十六给端华公主重新下聘,与成亲的日子隔出十几天。此时,一府上下正热火朝天准备,就是想在成亲当天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同武烈侯府同一天娶亲的胜战侯府却截然不同,娶亲的日子临近,胜战侯府依旧很冷清。没有贵客到访,只有几个仆人低头垂脑,闷声闷气洒扫收拾。
    据说胜战侯因成亲之日不能穿红气恼,又不能与皇权抗衡,不得以才答应,心里窝火,天天闭门谢客,借酒浇愁,久而久之,连他的部下都不过府看望了。
    慧宁公主顾念侄女的安危,不得不委屈养子,事不能两全,她心中愁闷,就病了。因慧宁公主很少在府里见客,沈承荣又没回来,无客登门,连承恩伯府都门可罗雀了。连权倾朝野护国长公主都变成了这样,人们也只有摇头感叹了。
    人气则旺则越旺,衰则越衰,武烈侯府和胜战侯府的情景就可想而知了。
    两辆马车由远及近,车夫扯开嗓子吆喝了一声“四少爷回府”,武烈侯府的正门立刻打开了。车夫驱车而入,到了二门才停下来,放好脚凳,请徐慕轩下车。
    吴拥见徐慕轩回来,赶紧迎上去掀帘子行礼,附到徐慕轩耳边低语了几句。
    “真有这么严重?”徐慕轩眼底凝聚着隐晦的兴奋,又满脸不可置信,“象她那么狡诈的人能被这件事折磨得要死要活吗?你先前就说她病了,我认为她在伪装,防人之心不可无,别让人耍得团团转,还象跳梁小丑一样自行得意。”
    “四少爷教训的是,小人知道她狡诈,也满心防备。我们设在引凤居的内线禀报说她这一个月连主院的门都没出,不是病了,她能憋得住?”吴拥满脸讨好笑了笑,又说:“还有三天胜战侯府给她过大礼,就看她会不会出来见人了。”
    徐慕轩眯起眼睛眺望远方,脸上兴奋欲深,心里酸楚欲重。他在想如果是他的婚事被人算计,无力反抗,忧郁成疾,沈妍会是什么心思?会不会象他这样既有达到目的的畅快,又有些于心不忍,但最终还是被胜利的情绪左右。
    “吴拥,她重病之事你都是听眼线说的吗?要知道你那些眼线都是一些低等的仆人,连主院的门都不能靠近,能得到确切的消息吗?没准一直都是假消息。”
    “不是,四少爷,她生病的事我是听眼线说的,现在都传得人尽皆知了。她病入膏肓的事我听蕴少爷说的,蕴少爷隔三差五就去看望,每次都登堂入室,不会有假。听蕴少爷隐晦之语,汪夫人连那物件都给她备下了,想冲一下。”
    “什么物件?”徐慕轩猜到了是什么,他不相信,想确认一下。
    “棺材,前几天夜里抬进主院的,一直瞒着人呢。”
    “她是名医,怎么能病到快要死了呢?”徐慕轩越想越觉得可疑。
    “她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她没有这副心药,只能等死了。医术再高超、再有名气的大夫也不一定能治自己的病,要不名医不长命百岁的吗?”
    “说得好,是人都要死。”徐慕轩咬牙重哼一声,“沈蕴的话能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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