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夫人。”
    沈妍让人带庞玉嫣出去,又给锦乡侯世子夫人写了一封信,说明情况。锦乡侯世子夫人没回信,摆出一副不理不睬的态度,只让人回了一句“任凭安排”。
    和许夫人交好的一位师太说庞玉嫣悟性很高,适合修行,就把她带走了。那们师太修行的庵堂在中南省,庞玉嫣跟她去了中南省,从此再无音讯。
    终于熬过了满月,沈妍不用再躲避汪仪凤的眼线就可以洗澡,可以自由活动了。她有一种卸掉包袱、彻底解放的感觉,很想在大好的天光里放声高歌。
    “大毛,不许吃手,二毛,不能抓脸,多疼呀!”诏哥儿坐在特制的婴儿车旁,尽心尽力、尽职尽责盯着两个小家伙,一会儿也不懈怠。
    沈妍生产之前,诏哥儿、璎姐儿和汪仪凤住进胜战侯府。到现在,孩子都满月了,诏哥儿说什么也不回项家,一提让他回去读书,他就绝食。他跟沈妍谈条件,他帮看孩子,让沈妍一天给他一吊钱,还包吃包住包所有能包的。
    项怀安听说此事,感慨万分,“好儿子,你比你爹赚得都多。”
    顺天府尹位不高,权却重,可一个月只有二十两的奉银,比诏哥儿少几两呢。
    璎姐儿念着诏哥儿,又喜欢大毛二毛,汪仪凤让人也把她送过来了。项家二房没大事,也不需要汪仪凤费心,兴阳县主就处理了。汪仪凤也很轻闲,没事就住到胜战侯府,有时候带着项家几个孩子和项云环一双儿女过来。沈妍从仆人的孩子中挑了几个机灵的,陪他们一起玩,孩子多了,自然热闹。
    平和宁静的日子在童真童趣中滑过,转眼到了夏花纷繁的六月,大毛二毛满在天了。几个月了,沈妍没踏出府门半步,却每天都过得异常充实。
    沐元澈每隔七八天就会让人送一封信回来,他在信中除了报平安,很少提起他在塞北的事。但他在每一封信里都会反复书写他对沈妍和孩子浓浓的牵挂,让沈妍把孩子的一举一动都写清楚,给他捎去,让他见信如见面。
    到了三月,塞北的雪就开始融化了,在塞北赈灾的四皇子也会回京。可今年不一样,四皇子没回来,他给皇上呈上奏折,说要改变塞北百姓的居住情况,来年就是下再大的雪也不耗费人力物力赈灾了。皇上对他的想法很满意,就让他留在塞北按他的想法行事。沐元澈跟他做事,也就随他一起留在塞北了。
    虽说两地分居的日子很难受,但沐元澈平安无事,沈妍也就放心了。现在的京城朝堂看似平静,却暗流汹涌,沈妍不想让沐元澈卷身其中,能远离最好。
    四皇子之所以借故留在塞北不回来,也是在观望,想保存实力,不想现在就趟这池混水。有白贤妃和白家一派在京城坐阵,四皇子消息灵通,后顾无忧。
    因英王和祖太妃金殿告御状之事,大皇子被撒掉监国之职,徐慕轩也被罚思过了。但这只是皇上一时的决策,没过半个月,皇上就被庞贵妃哄得转了性,对大皇子的宠信有增无减,大皇子和庞家一派的势力并没有削弱。
    一个沈承荣被当成替罪羊削职削爵,又有无数个沈承荣补充进来,等着当替罪羊。象他们这一类人,除了给大皇子和庞家一派做忠实走狗,也别无出路了。
    ……
    端华公主靠坐在软榻上,看着银盆中冰块氤氲,嘴角挑起恶毒的冷笑。成亲一年多了,她使尽招术,徐慕轩也没跟她睡第二次。长期欲求不满,导致她的心理扭曲得越来越严重,她莫名其妙恨着每一个人,总给她熟悉的人设计死法。
    一个大宫女轻轻敲窗,得到允许才进来,附到端华公主耳边低语了几句。
    “真的?”端华公主一下子跳起来,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奴婢听小丫头说的,公主去书房爷的书房,不管真假,一看便知。”
    端华公主紧握蛟皮鞭,带几个宫女轻手轻脚来到徐慕轩的书房外,女子快活的吟叫声震颤了她的耳膜。她不顾宫女阻拦,当即就破门而入,想要捉奸在床。
    徐慕轩和芳姑姑正行**之事,看到端华公主进来,芳姑姑吓坏了,当即就想推开徐慕轩跳起来。徐慕轩冷冷扫了端华公主一眼,动作根本没停,反而加快了频率。端华公主气急了,抡起蛟皮鞭就要打,被几个宫女拼力拉住了。
    满足之后,徐慕轩从芳姑姑身上下来,抓起薄毯裹住身体,就往个走,边走边淡淡地说:“你杀了她吧!我也腻了,都一年了,一点新鲜感都没有了。”
    “一年、一年,啊——”
    可想而知,芳姑姑死得很惨,听到芳姑姑哀求惨叫声,徐慕轩淡定喝茶。端华公主怒视徐慕轩,越看越心无底气,直气得咬牙跺脚。
    “公主很生气?”
    “你说呢?”
    “呵呵,我给公主找一个发泄怒气的途径如何?”
    端华公主气得呼呼喘气,但还是顺口问:“什么算途径?”
    徐慕轩走近端华公主,低声说:“沈元澈的两个儿子出身那天,正是胜战侯府供奉的厉鬼为祸之日,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怀疑那两个孩子厉鬼附身,你把这消息告诉皇上,再想方设法让这消息在京城传开,你就能出气了。”
    “我想把那两贱种跺碎了熬汤。”端华公主的怒气很快就转移到沈妍身上了。
    “随你。”
    看着端华公主的背影走远,徐慕轩嘴角掠起阴冷的笑容。英王和祖太妃告御状那日,皇上罚他思过,他表面恭顺,内心却恨得翻天覆地。他恨皇上、恨英王、恨祖太妃,恨每一个轻视他、算计他的人,更恨曾经离弃他的人。
    这几个月,京城和朝堂都太平静了,一平静他就感觉到压抑沉闷,有事端发生他才兴奋。他鼓动端华公主去害沈妍和沐元澈的孩子,至于端华公主和沈妍谁能把谁算计了,那要年她们各自的道行,他只需扮演一个扇风点火看热闹的人。
    大皇子虽说被撤去了监国的特权,但朝中的事务基本都由徐慕轩和大皇子还有庞家一派几个重臣处理,连倍受大秦皇朝历代君主倚重的内阁都被架空了。相比头脑简单的大皇子,他才是朝廷真正的决策者,这种感觉很好。
    “侯爷又有妙计?”孙清风轻手轻脚走进来。
    徐慕轩轻哼一声,没回答,“你的主子到底什么意思?一开始,他总催我加快进度。现在慧宁死了,他反而不急了,两个月没露面,他不想当皇帝了?”
    “我家主子认为慧宁死得太容易,怕她留有后手,想观望一段时间。有大皇子那蠢货台上表演,吸引各路人马与他敌对,我家主子乐得看戏。”孙清风停顿片刻,又说:“我家主子想设一条妙计,把慧宁的后手逼出来,再动手。”
    “你家主子真是被慧宁吓破了胆,连一个死了半年多的人都害怕。”徐慕轩确定慧宁公主已死,至于慧宁公主留下的势力,他也想连根拨起。
    “话不能这么说,我家主子是谨慎之人。”
    “慧宁是沈元澈的生母,若沈元澈的孩子受到威胁,那些人自会跳出来。”
    孙清风连连点头,和徐慕轩密议的几句,就离开了。
    徐慕轩从暗阁里拿出沈妍的画像,温和一笑,又满面痛苦摇了摇头。一想到沈妍现在已为人妻、为人母,他心里的恨怨就似火如荼,烧得他片刻难安。
    ……
    沈妍走到庞大的婴儿车旁,冲车里做了一个鬼脸,立即有咯咯的笑声伴随咿呀喊叫声传来。大毛二毛都冲沈妍伸出手,见沈妍没有要抱他们的意思,两个小家伙都不笑了。他们噘着嘴出一串串泡,不时哼一声,向沈妍抗议。
    “我也想抱你们,可先抱哪一个呢?这样吧!谁先撒发尿就先抱谁。”沈妍坐到婴儿车旁逗两个孩子玩闹,奶娘丫头们也跟着逗趣。
    “夫人,安王妃派丫头送了几件小玩意儿过来,那人要跟夫人交待用法。”
    沈妍知道安王妃给她送来了消息,就让丫头把那人叫过来询问。那人给了沈妍一封信,就同她低语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沈妍打开信一看,双手就不由哆嗦起来,额头上渗出冷汗,她越看越心惊。看完信,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
    许久,沈妍才平静下来,思虑半晌,叫过几个丫头,吩咐道:“山橙,你去找许夫人,就说我支持她的计划,也愿意给她提供帮助,再给她带一些御米膏和常用药过去。龙葵,你到塞北去见侯爷,看看他那边的情况,尽快回来。”
    “是,夫人。”
    沈妍又把半夏忍冬和十三十四叫来,仔细吩咐一番,让她们分头行事。
    既然有人又要对她下手,她也就无须客气了,要应战,还要还击,必须稳准狠。有些事迟早会发生,早点发生,也能早点结束,就能尽快安静下来。
    ------题外话------
    本想卡到一个关键的情节,把大结局写,可我实在写不到了。一直写,累得我头昏眼花,太影响思路。
    大结局全完结了,还有一个后记,本文就彻底结束了。
    我把本文的状态改为“已完成”,但还有一个后记。
    亲们让着哟。
    ☆、大结局(四)
    七月初三是皇上的寿日。
    慧宁公主和皇上是双胞胎姐弟,两人的生日自然也会一块庆祝。慧宁公主崇尚俭仆,过生日从不风光大办,也不喜隆重豪奢,只在宫中摆家常宴席,请皇族宗室中走动往来频繁的人,有时候会请一些颇受宠信的臣子。
    如今,慧宁公主仙逝,而皇上有初元丹补养,美人滋润,活得意气风发。他就想大摆宴席、普天同乐,以庆祝他这个英明之君万岁万万岁。
    离皇上过寿而有半个月,礼部和内务府就抽调出半数官员,为安排筹备庆祝宴诞事宜做准备。皇上下旨诏告天下,他寿日的前后各七天,宫中都有宴席,分开宴请皇族宗室成员和朝中官员,前后共计庆祝半个月之久。
    皇上让庞贵妃和白贤妃打理宫中宴请事宜,白贤妃以身体不适为由,让庞贵妃掌握了大权,处于主理的位置,而她则是协助,说白了只是挂了个虚名。
    “母后、母后——”端华公主高声叫喊,快步走近庞贵妃的寝殿,见庞贵妃靠坐在凉榻上,赶紧上前扶住,“母后,听说您身体不好,女儿特意进宫探望。”
    “没事没事,一点小毛病。”庞贵妃抚着端华公主的手笑了笑,说:“只是偶感暑热,晚上睡不好,白天没精神。你父皇过寿,诸事烦琐,我难免心烦焦躁。”
    “女儿前几天也睡不好,可一想到沈贱人要惨死,女儿就睡好了。”端华公主脸庞浮现恶毒的笑容,满脸兴奋问:“父皇什么时候才下旨把沈贱人那两个杂种杀死煎心熬汤?那件事都传了半个月了,司天监怎么还没选出吉呀?”
    庞贵妃摇头长叹,“太残忍了,毕竟只是几个月的婴孩儿,哪能……”
    “有什么残忍?那两个杂种可是厉鬼转世,只有杀了他们,用他们的心煎汤让父皇服下,父皇才能身体康健,大秦皇朝才能富盛繁裕。”端华公主想了想,又说:“现在京城都在传言此事,父皇要是不杀他们,大秦百姓就会人心慌慌。”
    “唉!你还没当母亲,好多事……”庞贵妃注视端华公主,欲言又止。
    自端华公主出嫁之后,做为母亲,她明显感觉到端华公主的变化,每每想起都令她心惊。端华公主从小被皇上捧在手心上宠爱,确实比其他皇子公主骄横泼蛮,可她对这个女儿却管教极严。别说生在皇族,就是生在大家族的女孩儿也要狠毒一些,还要聪明一些,这样才能在娘家立足,到了婆家,也能治家经营。
    端华公主狠毒够格,却不够聪明,母女连心,庞贵妃很了解这个女儿,也想尽办法去弥补,可效果却差强人意。令她没想到的是端华公主嫁人之后越来越蠢笨,可狠毒凶残却是变本加厉,有时候连为人的本性都埋没了。
    庞贵妃决不是善人,从太子府到后宫,她斗了二十多年,手中有多少条人命她自己都记不清了。可那些人都防害了她的利益,她为了保全自己和儿女,必须除掉那些人。但对跟她没有利益冲突的人,她总会留几分善念,这是人之本性。
    沐元澈虽说在四皇子手下做事,连四皇子都很安分,更别说他了,沈妍大门不出,也呆得老老实实。他们没防害到大皇子的利益,凭白无故就对沈妍的两个孩子下毒手,庞贵妃觉得太过残忍。她又何尝不知沈妍那两个孩子是厉鬼转世的传言是有心之人有意散播,至于有心之人是谁,她也心知肚明,想起来就很别扭。
    端华公主见庞贵妃沉思叹气,满脸不耐烦,“母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妇人之仁了?父皇怎么说?我前几天把传言告诉他,他还说要为大秦皇朝考虑此事,为了大秦皇朝的万世基业杀两个厉鬼转世的孩子不算什么,怎么没消息了?”
    大秦皇朝是皇上的,这不假,可皇上也不能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他下面还有亿万臣民盯着他,他的所作所为不合君王之道,就会被臣子弹劾。
    庞贵妃皱了皱眉,说:“御花园的玫瑰开得正好,你去玩玩吧!我想歇歇。”
    端华公主见庞贵妃撵她,气呼呼站起来,扭头就走,连礼都没行。她从庞贵妃的寝宫出来,朝御花园的方向走了一段路,想了想,又转向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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