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赵董事就算再傻也反应过来了,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对上祁沣深邃的目光,连后背都湿透了。
    太可怕了……他竟然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从始至终都在被祁沣牵着走。
    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一步步的把问题引到祁家的股份上面,让自己完全在他面前暴露了心中的想法。
    “……大少爷,那你想怎么样?”
    “聪明人。”祁沣满意的挑了挑眉毛,“我能怎么样?只不过刚才赵董事的话让我觉得很有道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爷爷重病、昆仑衰落还无动于衷,所以你建议我回去不失为一个好主意,至于我说的办法,就看您买不买账了,毕竟……”
    说到这里他故意断了一下,看着赵董事因为紧张喉结上下滚动一下之后才沉声开口,“我很感激您的支持,只有选对了正营,事成之后才能高枕无忧,您说是不是,赵董事?”
    拿出纸笔,他在上面留下一串号码推过去,“您可以考虑一下再联系我,我不会亏待恩人,今天打扰了。”
    说完这话,他起身离开了咖啡厅,赵董事把那张纸翻过来一看,竟然是一张支票,这时候他才明白原来这才是祁沣找上他的真正目的。
    *****
    回到家的时候,屋里的灯还没熄。
    祁沣刚推开房门,就感觉一团软绵绵的东西跌跌撞撞的扑到了他的腿上,低头一看竟然是团团那小兔崽子。
    “爸……爸爸……”小家伙高兴地弯起眼睛,露出两个小酒窝,努力抓着祁沣的裤脚保持平衡。
    小家伙现在已经一岁多了,刚刚学会走路,虽然大多是情况下还是要人抱着,可是一旦撒起欢来,自己踉踉跄跄也能走好几步。
    祁沣一把抱起他,脸上还是硬邦邦的,可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嘴角是上翘的。
    “呜啊,mua……”小家伙眼看着长高了一截,说话水平也比以前高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受电视荼毒还是被妻子教坏的缘故,这时候两只肉呼呼的小爪子环住祁沣的脖子亲上来,还故意发出亲亲的声音。
    祁沣就感觉心肝都跟着颤了颤,极力压制住脸上的笑意,跟儿子大眼瞪小眼,小兔崽子继续在他脸上蹭啊蹭,祁沣快速打量了一下四周,沉声说了一句“让爸爸亲一下”,接着冲着儿子肉乎乎的脸蛋狠狠亲了一口。
    小家伙被祁沣下巴上残存的一点胡茬扎到,咯咯一笑,缩着脖子手舞足蹈,这时候就听噗嗤一声笑,骆丘白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
    祁沣的脸当即挂不住了,脖子和耳朵用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接着暴躁的把儿子往骆丘白怀里一塞,粗声粗气的说,“流了一堆哈喇子,还给你。”
    骆丘白偷笑几声,这大鸟怪亲都亲了,竟然还害羞,亲自己儿子被人发现有什么好掩饰的?真是知道他在别扭些什么……
    “喂,既然嫌弃哈喇子,那刚才抱着儿子亲的人是谁啊?”
    祁沣不搭理他,脚下快速往楼上走,骆丘白跟在后面,捏着团团的手一把抓住祁沣的衬衫,“团团,你想不想让沣沣教你走路?”
    “唔啊……嗯嗯……”小家伙赶紧点头,捏着祁沣的衣服不撒手,还使劲在骆丘白怀里打挺要下来走路,旁边听到“沣沣”两个字的喵几下子跳上楼梯扶手,一歪脑袋“喵呜?”像是问:你叫我吗喵?
    “我说了我不叫这只蠢猫!”祁沣不高兴的开口,接着又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对,这只蠢猫不许跟我用一个名字!”
    骆丘白嘿嘿的笑,“可是叫其他名字它没有反应啊,是不是,小白、团团、喵喵、沣沣?”
    “喵呜~”听到最后两个字小胖猫特别神气的挺起了圆滚滚的肚皮,似乎对这个名字相当满意。
    祁沣当即脸就黑了,哼了一声迈步就往上走,结果腿还没伸出去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地的团团抓住。
    小家伙仰着一张包子脸看他,圆滚滚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甜甜一笑,“爸爸……走……”
    三个字让祁沣的心肝再一次不受控制的乱跳,脸上却露出特别不情愿的表情牵起儿子的小手,“……就这一次。”
    小家伙高兴极了,学着两个爸爸的样子撅着屁股,小短腿往前一迈,差点来了个狗吃shi,骆丘白在后面一边笑一边扶着他,祁沣牵着小家伙的手,肩膀上坐着胖像个球的沣沣,一家四口的背影被灯光拉的很长很长。
    小家伙刚学会走路不久,又疯玩了一晚上,很快就累得呼呼大睡了。
    骆丘白为了帮衬祁沣,接了太多通告,此时也累得精疲力尽,靠在祁沣肩膀上倒头就睡。
    睡梦中,他隐约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迷糊着睁开眼睛,在床头跟前猛然看到一个高的黑影,当即没把他吓一跳。
    “……大鸟怪你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呢?”
    祁沣此时正弓着身子翻箱倒柜,一听骆丘白醒了,也不开灯只是问他,“你的存折和信用卡放到哪里了?”
    深更半夜,睡意昏沉之中,突然被人问这种问题,骆丘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说“靠窗第二个抽屉”接着倒头就睡,可是睡着睡着他突然坐起来,瞌睡虫也醒了一半。
    “你是破产了还是资不抵债要携款潜逃了?”
    骆丘白非常严肃的问,生怕留白公司遇上了什么大问题,这时旁边的祁沣找到了两样东西,也不回答问题直接问道,“密码是多少?”
    “密码是我、你还有团团的生日。”他顺溜的说完,接着爬到祁沣跟前,不怀好意思的说,“你不会真的成了穷光蛋吧?我就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别扭呢,原来终于愿意被我包养了呀。”
    “你哪儿这么多废话,睡觉。”祁沣翻身上床,蛮横的压住骆丘白,蒙上被子就闭上了眼睛。
    “喂,你说话啊?到底要这么多钱干什么?靠……你沉死了……断气了别压着我……妈的,你下面怎么硬了?”
    本来就睡得迷迷糊糊的骆丘白哪里是祁沣的对手,这会儿被大鸟怪压住,负隅顽抗之下玩出了火。
    祁沣哼哼两声,“你要是今天晚上不想吃大香肠,就乖乖闭上嘴不要在我耳边发出声音。”
    第一回合,骆丘白阵亡,撇撇嘴不服气的念叨一句“卷走我家产的小妖精”,接着乖乖闭上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糊里糊涂的睡着了。
    夜深人静,枕边人传来平稳的呼吸声,祁沣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上面赫然是”赵董事“三个字。
    黑暗中,祁沣半眯起眼睛勾起一抹笑容,拿着骆丘白的手指在印台上压了一下,接着按在了早就准备好的合同上。
    这时候他推了推他,“明天把所有通告都推了,跟我去一个地方。”
    骆丘白睡的都找不到北了,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其实压根不知道祁沣说了什么。
    祁沣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深色的眸子在暗夜中透着别样的光芒,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一缕东风了。
    一个星期之后,祁沣把早就准备好的最后一笔资金全部砸进了股市,疯狂的购买祁家股票,上亿元股票完全低于成本价被抛售出去,迅速把本就摇摇欲坠的昆仑股价拉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引起了整个董事会的大震动。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祁老爷子正在吃药,如果不是孙道长和医生都在场,震怒之下他差一点就昏厥过去。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祁沣做的,所以更加愤怒,此时哪怕他还需要卧床休息也坐不住了,说什么都要召开一次紧急股东大会。
    最近《盲音》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韩昭正在忙着新电影,此时也被祁老爷子叫回来,一起出席这一次的会议。
    昆仑财团顶层会议室。
    老爷子坐在一张轮椅上,身上盖着毯子,不停地咳嗽,他扫视屋子里所有股东,嘶哑着声音开口,“我本来不想把这件事公开说,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可是如今公司里乱成这样,我作为董事长必须要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最近公司股价狂跌,无非是几个小投资公司在背后捣鬼,他们做着高买低卖的赔本买卖,敢跟昆仑叫板,背后一定有个强大的资金靠山,而这个靠山就是祁沣,也就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孙子,这也是我今天召开这个会议的原因。”
    他已经太久没有说过这么长的话,说完咳嗽了十几分钟才终于缓过一口气,而这时周围已经一片哗然,赵董事坐在一边,目光里既震惊又像是带着某种期待。
    “这怎么可能?董事长,我们已经查过了,这件事与留白公司没有任何关系。”
    “是啊,现在留白被我们冲击的几乎要破产,大少爷就算有那么多钱也肯定会先救自己的公司,怎么可能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更何况,留白账面上也不可能有这么多资金。”
    祁老爷子冷哼一声,“不可能?他是拿着从昆仑赚来的钱来毁昆仑,毕竟是爷孙俩,我给他留了面子,小打小闹也不计较,可是他身为公司股东,还虚挂着一个总经理的头衔,不仅不维护公司的利益,反而倒打一耙,这样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公司规定,我这个做董事长的第一个不答应。”
    他说的太快,太激动,一口气上不来又在帕子里吐出一口血丝,而旁边的韩昭一直在玩手机,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好像祁家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老爷子紧紧攥着手帕,心里涌出一股愤怒和凄凉,他本以为只要压垮留白娱乐,祁沣总要向他低头,就凭他是祁家股东,而自己是董事长,他这个做孙子的若还想要祁家的财产,肯定也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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