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想到皇上对她说想让她做五皇子妃,她心里又稍微稳定了一点,既然皇上有意让她为皇子妃,那绝不至于会把苏三老爷弄到十分悲惨的状况,五皇子即位,身后总要有人不是?若是皇子妃家都被搞垮了,谁还能帮助他稳定朝纲?
    一想到这里,润璃眼前一亮,或者这是皇上的障眼法,里面有些什么古怪她虽然不知,但她却可以肯定苏氏三房应是安全无虞的,她现在只是担心苏三太太的身子,怀孕将近六个月,她身子越发沉重了,也不知道可有人去照看她。一想到苏三太太那温情脉脉的脸,润璃的心里就一阵疼痛。
    赶马车的人姓刘,润璃叫他刘叔,他对这一路上城镇很熟悉,而且对出行也很有经验,白天赶路,晚上总在太阳落山之前就把马车赶到有客栈的小镇上。
    “三姑娘,这镇子上有家周记饭庄的鸭子做得不错,你去尝尝看。”刘叔还真是一个好向导,把马车赶进客栈,看着润璃一副忧愁的样子,还以为她正在愁着这饭食的问题,他便热心的推荐了周记饭庄。
    “是吗?”润璃不想拂逆他的好意,笑着应了一句:“走,刘叔,我们吃鸭子去。”
    刘叔在旁边很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道:“三姑娘,你一个人去吧,我就在这客栈随便吃点算了。”
    看着他眼中露出来的神色,润璃知道他心里还是很想去的,只是觉得自己身份所限,不敢和她一起走出去,于是朝他笑了笑道:“刘叔,没事的,在外边我就称你叔叔,一起去用些饭菜罢。”
    听了这话,刘叔喜出望外,也不再推拒,跟着润璃走了出去。
    周记饭庄果然有名,走了进去已经没有包间了,只有大厅里还有几张桌子,润璃也不讲究,叫店小二腾出一张桌子来,点了个招牌菜,一鸭三吃,然后炒了个牛肉,一盘子青菜,给刘叔点了一角酒,上了一碟花生米。
    就在两人吃得正香的时候,二楼的一个包间的门突然打开了,吵吵嚷嚷的声音把整个饭庄用餐的气氛全部扰乱,大厅里的人都一齐往那个包间看去,有知情的人不住的摇头:“造孽哟,好好的一家人,老爹刚生了重病,两个儿子就开始抢家产,倒没有一个人去照顾老爹的,五闺女哭着叫他们去请大夫都不愿意,现在就只等着老爹伸腿咽气了!”
    润璃听了那些议论,心里一阵气恼,这都是什么儿子,良心被狗吃了不成!一想着自己这么跑了出来,也算是不孝,心中的内疚和愤怒交织着,站了起来伸着脖子看了看那楼上,就听见两个中年人的声音,那声音又急又快,都听不出几句完整的,还有一个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夹杂在里边,甚是凄婉,润璃听了心里不忍,一摔筷子就准备往楼上跑。
    “三姑娘,你可别去!”刘叔摇了摇头制止了她:“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上去能做什么?小心别把自己给搭进去了,随便挨一下,也够你受的了!”
    润璃想了想,刘叔说的也对,坐下来吃了一块鸭子,又站了起来,不是说那家人的老爹病了吗?自己帮他去看看病,总没问题吧?她搁下筷子,蹬蹬蹬的跑上二楼,看到包间里似乎已经有要动手的趋势,两个中年男子,身后都带着家丁,还有一个很年轻的姑娘在嘤嘤哭泣——他们是兄妹?年龄似乎也相差太大了些罢?润璃疑惑的看了看那位姑娘,感觉只比她大了一点点,而那两兄弟,却分明四十出头了。
    “这位姑娘,你可否出来一下。”润璃看着那姑娘坐在那里就会哭,心里一阵烦恼,你哥哥不给你老爹请大夫,你自己去镇上请个大夫看看便是,坐到这里哭能解决问题吗?
    那个坐在那里哭泣的姑娘听到润璃的声音,抬起头来,惊愕的看了看润璃,擦干净了眼泪,走了出来问她:“姑娘,你叫我?”
    “我方才听说你老爹得了病,兄长不给医治,为何你不自己去请大夫来给你老爹看诊?得病最忌的便是拖久了时间以至于延误了诊断的最好时机,你还是赶紧去请大夫回家给你老爹瞧瞧罢!”
    那姑娘抬头看了润璃一眼,脸上一副悲戚之色,哽咽着说:“钱全在两个嫂嫂手里,没有钱去请大夫。”
    润璃听了这话,心中一阵气恼,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猪狗不如的人!她拉着那姑娘冲到包间门口怒喝道:“你们两个给我住嘴!若是还有点良心,赶快请了大夫回去!老爹生病了,你们不闻不问倒急着争起家产来,这种行为简直是连畜生都不如!”
    她这几句话说得铿锵有力,整个饭庄的人都露出了钦佩的神色,一个小女子,竟然路见不平,上去管起人家的闲事来。
    包间里撕扯的人停下了手,两个中年人走了出来,看了看润璃,其中一个大笑了起来,露出一排黄黄的牙齿:“这位姑娘,你莫非是在周记吃多了,撑得慌,来管起我们李家的家事来了?”
    另外一个则更甚,在一旁盯着润璃的脸道:“小姑娘,我看你生得美貌,不如给我去做个姨娘,如何?”
    听了这些恬不知耻的话,润璃气得捏紧的拳头,真希望葱翠在身边,出手点了两人的穴道,让他们尝尝乱说话的滋味。可是自己是只身逃出京城的,就只有一个赶马车的刘叔跟着自己,他也帮不了什么忙,自己一时拿这两个无赖也没有办法。
    就在这时,就见一道黑影从下边飞身上来,两个李家少爷眨眼间就被那人扼住了喉咙,俩个人的脸都涨得通红,手不断的想把那人的手给扒开,但是却没有用,依然被那人控制住了。
    润璃看了看那个黑衣人,惊奇的发现他年纪并不大,最多也是十八九岁的模样,但看他那架势,却又是个习武多年的练家子,见到他制服了那两个嘴臭之人,润璃心里异常高兴,拉了拉那位李姑娘道:“有人来帮你了,赶紧让你兄长请大夫!”
    李姑娘悲悲戚戚的看着两个哥哥道:“大哥,二哥,还是赶紧去请大夫回家看看老爹罢,再拖下去,恐怕……”说到这里,她的眼泪又一涌而出,看得周围的人一阵心酸。
    那两个李家老爷这会倒是异口同声了,挣扎着说:“五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咱爹这个病多半是好不了,都没有大夫愿意上门来看诊,你这不是逼我们吗!”
    听到兄长们这么说,那李姑娘悲从心来,哭声更大了。
    润璃皱了皱眉,不知道这李老爹得的是什么病?小镇上的大夫不敢看诊,应该是一些疑难杂症,可这却是自己最感兴趣的。她拉了拉李姑娘的衣袖道:“你老爹有些什么症状,说与我听听。”
    那李姑娘止住眼泪,惊愕的看着她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又不是大夫。”
    “谁说我不是大夫?”润璃很耐心的说:“你和我说说你父亲的症状,我便知道该不该去你家看诊了。”
    将信将疑的,李姑娘把她父亲的症状说与润璃听,润璃一听,心下便已明了,这是典型的中风症状,这李老爹估计是中风比较严重,应该是偏瘫了。她对那李姑娘说:“你快别哭了,带我去你们家,你父亲还有可能恢复过来。”
    那黑衣少年听到润璃如此说,甚是惊奇,睁大了眼睛看着她道:“姑娘,你竟然能给人看诊?没有开玩笑罢?”
    润璃白了他一眼:“看诊这件事,是能开玩笑的吗?”说罢走了下去,付过饭菜钱,去客栈接了自己的药箱,这才跟着李姑娘去了李府。
    李府看起来也不是特别豪奢,只有一个三进的院子,但是那三进屋子却占了不小的面积,整个院子也很开阔,看起来李老爹大概是个小地主而已。
    润璃背着药箱跟着李姑娘走进了李老爹的内室,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一种沤臭的味道,润璃心里暗自叹气,肯定这位李老爹小便失禁而却没有人护理才会有这种气味。她打开药箱,从里边拿出一副口罩,然后在众人惊异的眼神里戴上,这才走了进去。
    床上躺着一位老者,口眼歪斜,面色无华,正在咿咿呀呀的说些什么,可又听不清楚。润璃走上前去,伸手搭了把脉,发现李老爹脉沉弦细,再掰开他的嘴看了看,舌头呈现红紫颜色,上边有一层黄腻的舌苔,这明显是肝阳化风,痰阻脑窍,气虚血瘀所致,润璃回头看了看李姑娘和跟进来的两位李家老爷道:“你们若是信我,现在我开个方子,你们去抓药来煎服,吃上十多剂,这病便会有好转,我再教你们一套按摩的方法,你们请镇上的大夫来帮你做做针灸,一年左右也该康复了。”
    那李姑娘和两位兄长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润璃的话,倒是那跟着来的黑衣少年道:“你们原先说没有大夫肯上门看诊,现在这位姑娘都主动说帮你们开方子,你们倒是一副这样的神色,莫非要我动手逼你们答应不成?”
    那两位李家老爷听了,惊得往病床前走了一步,对着润璃施了一礼道:“就请女神医开方子罢。”
    润璃点点头,想了下,要给李老爹对症下药,那该注重平肝熄风,益气活血通络,兼以涤痰开窍为佳,用天麻钩藤饮加减是再好也不过了。提起笔来,她麻利的开了一张方子:天麻、半夏、栀子、坤草、远志、甘草各二钱五,钩藤三钱(后下),白术、黄芩、丹参、赤芍、石菖蒲、山萸肉、枸杞子、菟丝子、桑螵蛸各三钱,石决明六钱(先煎)、黄芪六钱,煎服。
    吹干了墨迹,她把方子递给那李姑娘道:“麻烦姑娘去镇上药堂抓药,顺便叫个大夫过来,我与他交流一二,教他用针灸。”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李老爹,润璃微微皱了皱眉:“你们要派专人服侍,要常打开窗户,通风透气。李老爹看起来是小便失禁了,该要帮他勤换洗,还要记得一个时辰帮他翻一次身,以免得了褥疮。”
    李大老爷听了这话,脸红了一大块:“赶紧叫夫人安排两个丫鬟过来帮老太爷换洗了!”
    这边丫鬟们帮李老爹换洗了,那边李姑娘也去请了个大夫回来,见到戴着口罩的润璃,不由一愣,不知道这位姑娘的身份,也奇怪于她的装束。润璃也不管那大夫奇怪的目光,从药箱里拿出一支银针道:“这位可是镇上的大夫?我现儿给李老爹做一次针灸,你可要看好我的顺序和穴位,以后你便按照我的法子给李老爹做针灸。”
    对于中风偏瘫之人,用银针刺上肢肩髃、曲池、外关、合谷这几个穴位,而下肢里边主要是秩边、阳陵泉、足三里、解溪等穴位,然后结合肝区、脾区头针以及对侧头皮的运动区进行针灸,清除大脑的淤积物,让经络早日畅通,这样便会慢慢恢复过来。
    那镇上的大夫见润璃运针又快又准,不禁啧啧称赞,没想到这位姑娘竟是针灸的好手,看她把全套针灸做完,只觉自己眼花缭乱,都还没有看够般,于是诚心求教:“这位姑娘,可否把方才的针灸行走脉络写与在下?”说完又觉后悔,这恐怕是这位姑娘吃饭的家伙,怎么能轻易外传?
    不想润璃点点头道:“我喊你来也正有此意,日后你按着这法子不仅可以给李老爹进行针灸,还能造福这镇上的百姓。我再教你一套按摩的方法,你可要看仔细了。”
    那大夫闻之大喜,赶紧跟在润璃身后,看着她指挥着丫鬟们把李老爹翻转过来,开始按摩背部的天宗、肝俞、胆俞、膈俞、肾俞、秩边几个穴位,然后用滚法徐徐松解了,然后又命丫鬟把李老爹侧卧,进行滚法进行了按摩,最后又轻轻的按摩了各个足趾。
    屋子里的人皆屏住呼吸看着润璃认真的把全套做完,看着她全神贯注心无旁骛的模样,也暗暗惊奇这位姑娘竟然不嫌弃李老爹身上还有余臭未消,眉头都不皱一下。
    做完按摩以后,润璃抬起头,看到众人皆在盯着她,只觉奇怪,叫丫鬟打了水来清洗了手,然后把针灸和按摩的法子写了下来交给那大夫,这才转脸问李姑娘:“我脸上可有什么脏东西,你们怎么都这样看着我?”
    李姑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谢谢姑娘救了我父亲,秋兰愿给姑娘为奴为婢。”
    润璃大惊,没想到这李姑娘竟然会这样说,赶紧摆了摆手道:“治病救人乃是我此生心愿,不值得姑娘如此回报,姑娘好好照顾你父亲才是最要紧的。”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润璃扔下苏三老爷和苏三太太出走,作者想求伸冤啊
    不是润璃不要父母了,她是被三皇子硬送出京城的(玄黄点了她的穴道)。她留在京城也于事无补,若是皇上真想要把三房弄死了,她留在那里也不过是枉送性命而已。
    京城里有苏老太爷在,润璃能想到的办法,能做到的,他肯定都会安排人去做,会尽力挽救自己的儿子的,所以润璃跑去找许允馨和梁伯韬,看看能不能说得动镇国将军替苏三老爷去求情,毕竟他是皇上的亲叔叔嘛,还有梁伯韬也可以帮上点忙。
    润璃是个聪明的菇凉,这章里她已经想通了苏三老爷肯定是没事的啦,所以会安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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