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晴大口大口地啃着面包,一脸囧样地把头扭向窗外。
    刚把车停在校外,舒晴就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出,头也不回地朝他挥挥手,“走了!”
    不知是怕迟到还是怕被人看见从他的车上来,她跑得仓促,不长不短的及肩发在风里晃晃悠悠。
    顾之的情绪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他都接受她了,同住一个屋檐还恪守礼节就算了,早上起来因为时间仓促而没有对他笑眯眯地道早安也算了,可是为什么没有传说中的道别吻?
    他是有多见不得人?
    这不科学。
    *
    顾之今天没有课,调头去医院处理近期的手术案例。
    虽然他不操刀了,但是曾经的辉煌还在,去法国实习两年的经历也还在,很多手术哪怕是经由他的审核或者方案规划,成功率也有保障得多。
    和张主任打了招呼后,他将外套挂在衣架上,换上了白大褂,然后走进办公室坐了来。
    “今天早上第三人民医院转了一名病患到我们这来,说是在宴席上喝了杯酒,果当场昏迷过去。送进医院照了,发现颅内出血,渗血的地方是主血管,颅内神经也受到压迫,因此昏迷不醒。”张主任的语气有点急,从抽屉里拿出了病情报告单和病人的,“四个小时之前,我们已经对他展开抢救,在家属同意的情况实施了开颅手术,暂时控制住了颅内渗血的状况,但是手术中发现病人有脑梗阻,情况非常严重,当场再继续实施一场一次手术耗时太长,风险极大,因此只能先止血,了手术台再做紧急手术方案。”
    说话间,门外忽然有另一个人在敲门,张主任说了句请进,而顾之还在皱眉看着患者的。
    “张主任,我是三院的易听风,之前帮李兆联系你们医院的主治医生。”来人和张主任握了握手,正准备询问患者状况,忽然看见顾之抬起头来,顿时一愣,“顾之?”
    此时的顾之穿着一身白大褂,手里拿着患者的,同为外科医生的易听风一眼就看出了这是李兆的图,忍不住问他:“你不是……不是不操刀了吗?对了,李兆这手术你打算怎么做?”
    顾之把放在桌上,也站起身来,从容不迫地说:“你误会了,我只是来医院看看这几天的情况,张主任把李兆的情况给我看看,想听听我的意见,李兆的主治医生不是我,也不会由我操刀动手术。”
    易听风说:“这手术很棘手,又是颅内出血,又是脑梗阻严重到压迫神经,你擅长这方面,要是由你来肯定再好不过了。”
    “我说过了,我已经不拿手术刀了。”顾之的语气听不出丝毫一样,却一字一句、沉稳有力,他看了张主任一眼,“我去跟李兆的主治医生谈谈,看看颅内的具体情况如何,一会儿再回来找你商量。”
    临走前,他对易听风笑了笑,“不用担心,虽说情况严重,但不至于难得易大医生都皱眉了,这种病情还算常见,只要手术方案足够稳妥,今天午就可以动手术,成功率不会低的。”顿了顿,他说了句玩笑话,“你要是一副我不操刀病患就必死无疑的模样,恐怕张主任会以为你小瞧了医院的其他医生,病人家属看了也会吓得六神无主的。”
    顾之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易听风惊疑不定地回过头来,问张主任:“顾之真的不拿手术刀了?”
    “已经三年了。”张主任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然后又笑道,“虽说他不拿手术刀了,很多人都觉得遗憾,但要是他还在动手术的话,肯定在北京那边当顶梁柱啊,哪里还轮得到我们?他回来以后,虽说不再进手术室了,但是每个上了难度的外科手术方案都是经过他的审阅或者由他亲自策划才定来的,我们也算松了口气。”
    “可是他为什么放弃手术台?”
    易听风是顾之的师兄,曾经也对这位颇有天赋、大名鼎鼎的医大天才师弟颇有耳闻,当初还和他一起参与过a市最盛大的国内医学研讨。顾之当时年纪轻轻的就代表医大进行了一起特殊案例的阐述与方案展示,获得了业内的一致认可,赢得一片赞誉声。
    对于前途一片光明的师弟忽然放弃了动手术的机会、甚至不再留在北京这件事,易听风简直觉得匪夷所思。
    张主任笑了笑,“要是有机会,这事还是你亲口问他吧,我没资格说。”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禁欲已久的男老师对一个女学生的变态猥亵行为——没错其实顾老师已经想这么做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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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顾之在医院停留了一整天,手术方案他也有参与,按理说午的手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够顺利进行。然而这场手术超出了预计的时间,最后助理医师慌慌张张地跑出手术室,对候在外面的张主任和顾之说:“主血管再次渗血,影响了正在进行的脑梗阻清理措施,现在陈医生正在努力止血当中。”
    病人的家属部等在走廊里,年过八旬的老太太一听儿情况,顿时瘫倒在椅上,眼泪一就出来了,“我的儿,我的儿啊……”
    李兆的大女儿比较年轻,立马果断地说:“我要转院!”
    另外一个小儿皱眉道:“转什么院?一院已经是市里最好的医院了,要是这里的医生都没辙,还有哪里动得了这个手术?”
    “从三院转过来的时候我就说了,要转就该直接转去北京的,谁不知道脑科手术要去那边?”大女儿冷笑道,“早知道你舍不得钱了,现在可好,爸的手术失败了,你最开心了,后期治疗都不用花,反正遗嘱上写明了房归你,之前爸反悔了要改遗嘱,你不是正盼着今天吗?要是爸就这么撒手人寰,房就是你的了。”
    手术内在紧急抢救,走廊上的家属却发生了争执,最后李兆的儿拂袖而去,大女儿吵着嚷着要转院。
    虽说张主任很冷静耐心地向她说明了情况,此时转院实在太冒风险,但那年轻的女人听都不听,坚决要在李兆的颅内出血止住以后就连夜转去北京。
    医院也要遵从病人家属的意愿,如今这种情况,张主任不得不联系北京的医院,待陈医生手术出来后,也请家属签订了协议,一旦病人在路上出现病情恶化的情况,与医院没有任何关系,然后立马安排专车和随行的医护人员送李兆去北京。
    因为一路上患者出现病情恶化的可能性很大,随行的医护人员也必须是有高水准的医生,陈医生年轻,经验也有不足,而因为医院里还有别的手术在进行,张主任也抽不开身,只得拜托顾之。
    于是顾之又连夜跟着医院的车去了北京。
    舒晴一整天没有收到顾之的任何消息,去辅导员办公室交资料的时候,路过法语专业的办公室还特意探头看了眼,果发现顾之的座位空空如也。
    系主任笑眯眯地问她有什么事,她尴尬地摇摇头,喊了声“何主任好”,然后又跑了。
    晚上自习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一直不停地瞟手机屏幕,果屏幕一片漆黑,毫无反应。其间余治森发了条短信,问她吃不吃麦当劳,他在外面办事,可以顺便带回来。
    舒晴还以为是顾之,心里猛地一跳,果却失望地发现不是心中所想的人,只得垂头丧气地回了条:不吃了,你自己吃就好。
    秦可薇倒是追问了她昨晚在哪里过夜的事,只是没问出个究竟,加上一整天课满,没时间细说,就被舒晴给糊弄过去了。
    晚自习之后,两人去步行街的超市买了点东西,回寝室的时候,舒晴又拿出手机来看,果一摸包,居然发现手机不见了。
    “是不是放在包里的?”秦可薇提醒她。
    “不可能,我就是放在衣服包里的!”舒晴又急急忙忙把包打开来看,果还是没有手机的踪影。
    秦可薇给她打了个话,那边果断传来了已关机的声音。
    这再头疼也不得不相信手机已掉的事实,晚自习的时候在教室充过,还是百分之九十几的量,不可能没自动关机,而如今手机关机也就证明有人捡到了她的手机,要想找回来估计也没戏了。
    舒晴郁闷了一整晚,顾之不联系她,手机也掉了,还能再倒霉一点吗?
    更要命的是借秦可薇的手机给妈妈打了个话,讲了这件事,果毫无意外地遭到舒妈妈的一顿臭骂。
    果然是极为糟糕的一天。
    然而有句名言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更糟糕的事还在后面。
    第二日,舒晴想着晚上总该见到顾之了吧?就算他沉得住气,两人的关系才刚确定,他也没心思联系她,但至少晚上上法语课后也该有个交代。
    果当晚早早的去了教室,居然发现站在讲台上的又不是顾之,系主任笑眯眯地跟大家说,“呀,顾老师请假了,我来帮他代课。”
    舒晴忍不住问了句:“顾老师生病了?”
    秦可薇挑眉看了她一眼,小声说:“哟,沉不住气了?”
    舒晴没理她,只等着系主任的回答,果系主任说:“我也不太清楚,昨天晚上还在吃晚饭的时候,顾老师就打话给我,说是有事不能来学校,希望我帮忙代几天的课。”
    舒晴的心一顿在那里。
    不是生病了,也不是一节课不能来,是代好几天的课。
    如果他有急事,为什么昨晚不告诉她?系主任说的是吃饭的时候,顾之就打了话,那为什么不联系她?她的手机是在十点左右才掉的,按理说要是他想得到她,再怎么也会在那之前就告诉她了。
    有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和恐慌一起袭上心头。
    没心思上课的舒晴借了秦可薇的手机,给那个已经背得来的号码发了条短信:你在哪里?为什么没来上课?
    可是九十分钟的上课时间过去了,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晚自习也过去了,舒晴一直霸占着秦可薇的手机,可是纹丝不动的屏幕只能令她更加焦躁不安。
    他从来就不是不回短信的人,哪怕她说一句晚安,他也一定会回她一句同样的问候,更何况这样担心的询问?
    两天了,整整两天不联系她,这意味着什么?
    一直到熄灯之前,她都在等待顾之的短信,可是对方没有任何回应。
    上床之前,舒晴忽然想到前一条短信她忘记了加上自己的名字,而这是秦可薇的手机,也许顾之不知道短信其实是她发的?
    虽然理由很牵强,但好歹给了她一丝安慰,于是又一次打开手机发了条短信:我是舒晴,发生什么事了吗?看见短信请速回复。
    可是这样的等待一直持续到埋怨她霸占手机的秦可薇都睡着了,也不见对方有只字片语的回应。
    舒晴一个人躺在床上,听着其他人均匀的呼吸声,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无措。
    那天晚上他不是回应了她吗?不是吻了她,还牵着她的手放在胸膛之上,说她一直在他心里吗?
    如果真的一直在他心里,又怎么会整整两天想不起她呢?不止想不起,甚至连她的短信也不回,这代表什么呢?
    她努力回想着那天晚上两人的所有对话,他吻了她,说是告白被她抢先一步,然后是那些温情脉脉的言语,和她在一瞬间升至顶点的喜悦。
    可是她忽然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不论她如何绞尽脑汁地去想,也没有想到他有过任何关于承认两人从师生关系进步为恋人关系的只言片语。
    难道说那些都不过是他的一场游戏,事实上是她自己想多了,而他根没有接受她的意思?
    舒晴笑自己太荒唐,认识顾之这么久,他什么时候会做那种离谱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卑劣到这种地步呢?
    可是脑里有另一个声音在问她:你也知道自己根配不上他,不过是个平凡到扎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女生罢了,真的有资格站在他身边吗?就算他真的对你有兴趣,可是一整夜的深入思考以后,难道不会有后悔的可能吗?
    他是一个如此敬业的老师,怎么会忽然毫无缘由地请假这么多天?
    胡思乱想之际,舒晴又想起了余治森说的关于顾之的那些事,他是一个好心到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人,若是真的后悔了,也许会因为怕伤害到她,所以不敢直白地告诉她,更不愿意就这样放任事情继续发展去。
    也许这才是他逃避的理由,不回短信的理由,以及……忽然间人间蒸发的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多年后,回想起顾之人间蒸发的那几天,舒晴还会很幽怨。
    她坐在沙发上盖着厚厚的棉被看英剧,瞥了眼正在脑前专心工作的人,“喂,当初你害我伤心死了,打算怎么补偿我?”
    “当初?哪个当初?”顾之头也不回地问她。
    “就是你人间蒸发那几天啊!我以为你在变相地拒绝我,难过了好几天,黑眼圈都出来了!”
    “纯天然烟熏妆,多好。”他漫不经心地随口拈来。
    舒晴很生气,一个抱枕扔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键盘上,笔记十分脆弱地躺枪,顿时蓝屏一片。
    顾之顿了顿,“舒晴,我的文档没有保存。”
    声音很温柔,但是一字一顿,听上去不太妙。
    舒晴:“……”
    顾老师微笑着转过头来望着她,“很伤心,需要补偿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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