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乐性格很开朗,帅气,成熟,稳重,在监狱工作十年,爷爷当过监狱长,爸爸现任某监狱政委,妈妈是监狱局的处长,根红苗正。
    “这车都这么破了,怎么还在用呢?为什么不换新的。”我问他。
    “这是警用车辆,不到报废年限是不能报废的。而且,购买新警车的程序很复杂,又要走政府采购,又是什么的。况且,监狱系统财政本来就紧张,我们有辆车能用就行了。”田小乐话题一转,“小伙子,不要太消沉哦!”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情,我摇了摇头,“怎么会消沉呢?”
    “大家都知道你是冤枉的,所以,你不用太放在心上。”田小乐说。
    “谢谢你,我现在也属于正在审查阶段。”
    “你的事早就完事了。否则,怎么会派你出来承担这么艰巨的任务?”
    “也是,我们为什么要到光阳县守尸?”
    “事情再简单不过了,犯人非正常死亡,家属状告监狱,双方没有达成协议,尸体一直停在县医院里,家属坚决不让火化,没办法,我们去坐镇,沟通协调等等,这项工作既敏感,又艰巨,还复杂,不能出半点马虎。”
    “那我们去那儿,只是沟通协调吗?为什么还叫守尸?”
    “到了你就知道了。你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尸体,别害怕,大家都是人,只不过是有一口气,和没一口气的区别,这样想来,和死人相处,就不会那么恐惧了。我们这次去,只要每天定时去医院里看尸体,做好记录就行了。”
    傍晚时,我们到达了光阳县,我们先与公安机关取得了联系,之后,又去的县医院,我们两个还亲自查看了尸体,并及时和监狱领导汇报。
    由此,我历时两个月的看尸工作就此开始,田小乐递给我一份犯人档案,我翻开来看,真是触目惊心……他的名字很难记,我就叫老色,他是个强奸犯,被判了十八年,同时,还带抢了四百块钱.他老婆是村妇,没有文化,有两个可爱的女儿,在上中学。
    20##年5月9日,色犯跟随一个放学的女中学生,在公路旁,将击倒,在路边一涵洞内将其强奸,抢走人民币102元。
    20##年7月2日,色犯潜入一农户家,撬开房门,潜入室内,将正在熟处的独居妇女强奸.
    20##年8月2日……
    “别看了,我们以后就住在这儿。”田小乐说。
    我们在到县殡仪馆对面的旅店住下了,我们计划每天每隔一小时去看一次,做好查看尸体记录,田小乐还带了个记录本。
    晚上,我查看完尸体后,记完记录。这时,电话响了,是顾美。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林风快不行了。”
    “啊?他不是被关押了吗?”
    “不清楚,在看守所里,据说是突发疾病。马干妈和马师的情况,只有他最清楚。”
    我也突然恍然大悟,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环忘掉了呢。
    “是我没考虑周全。这么多人的意外死亡,可能都与他有关。”
    “既使不是他干的,他也会知道一些内情。”
    “希望他不要死。”我想去土阴县看守所一趟。
    二 这是真相吗?
    第二天晚上,我到达了土阴县。
    我还住在花前旅店。
    第三天,我和顾美去了看守所,看守所说犯人现在在县医院,我们又去了县医院,可是,我们到达时,可恶的林风已经断气了。
    仅有的一线希望又破灭了。
    我把手机qq里面的那个“马干”号码给公安机关的民警看,请他们帮助ip。
    巧的是,那个民警主要负责林风案件,他看到我手机上的qq很惊讶。
    他让我稍等,他回到办公室后,又拿出了一个塑料袋,那里是一个诺基亚手机。
    他打开手机,里面的正好有一个qq,正是“马干。”
    我很惊讶,“这是谁的手机?”
    “林风的!”民警很肯定的说,“这是他的遗物,在收押的时候,我就没收了。对并此进行了检查。”
    真没想到,一直和我聊天的是林风。
    他和我聊天的目的是什么呢?
    同时,公安民警又告诉我们一个内情,那就是林风涉及一个特大的毒品案件,五年前,一批巨额毒品失踪,经过最近的调查取证发现,当时毒品在经过他的手时,莫名其妙地失踪,警方正在全力追查毒品的去向。
    民警还告诉我一个情况,从前,林风在贩毒初期,有两个得力的助手,他们现在都在监狱中。
    我问他,这两个人是谁,民警没有说。
    晚上,我和土阴县公安机关的一个姓刘的警察吃饭,聊起了马干和林风。
    多年前,马干犯事时的具体细节,他还历历在目。
    他还清晰的记得那个村霸,是多么的恶劣,多么的作恶多端。
    “马干杀人,也是为民除害。”刘警官有点惋惜。
    “后来,听说马干爹是被人捅死的?刺了26刀,凶手抓到了吗?”
    “当时没有,后来,那家伙犯别的罪,进了监狱。就在你们监狱,听说已经死了。”
    “啊?谁?”
    “听说是跳楼摔死的。”
    “啊,原来如此。”我似乎明白了一切。
    事情大致如此,马干爸因为土地的事,被人骗了,签了转让协议。
    马干杀掉了让他爸签协议的那个村霸林雷。
    林雷的人又找马干的爸报复,刺了26刀。
    之后,凶手被抓进了监狱,马干得知这个情况后,就又伺机把他推下楼。
    可是,目前,这些推断根本没有证据。
    如果这一切都是马干策划的,那他的同伙又是谁呢?对了,我突然想起光阳县的那具尸体,好像很眼熟,对了。从我进入监狱工作那天起,我似乎没有向别人问过冰柜里那两具尸体的罪行。那一老一少,现在知道一个与马干有关,另一个呢?
    啊?难道另一个就是我在光阳县守的那具尸体。
    我赶紧给大队长打电话,大队长很疑惑,“我以为你知道呢!你去守的那家伙就是咱们冰柜里放的那个人。”
    我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这个强奸犯也与马干有关?
    第二天一早,我就和顾美起程,回光阳县,我要好好看看那个家伙,都怪我太粗心了。
    三 监狱里的夜故事
    田小乐看到我的时候,两只眼睛通红,布满血丝。我两天没上班,他就辛苦了两天,坚守在守尸第一线。
    “这几天有什么情况?”我问他。
    “没什么,我真为这些犯属恶心,为了钱连亲人都不顾。拿不到钱就不火化,真是太过分了。你知道吗?我们监狱停放尸体时间最长的记录是多久?”
    “多久?”
    “半年。田小乐躺在床上,吸着烟“那时,我刚上班。为了防止冰柜断电,监狱在放冰柜的房间旁边,找了个屋子当值班室,我天天就睡在那里。离尸体只有一墙之隔。每隔一小时,我都会去看他。他是个经济犯,诈骗了上百万元,最后却死于癌症。死时不到五十岁。”田小乐对我笑了笑,“我守尸达半年之久,半久之中,我一点也不害怕,晚上也不做噩梦,你猜怎么着?”
    “你有办法?”
    “当然,我每次去看他,我都对他说我的不幸遭遇,包括从小学习不好,上了警校还总违纪,找工作还处处碰壁;有了正式工作还不是公务员,不会来事,领导也不喜欢,所以只能来守尸;我还经常失恋,相亲的时候,别人一听是狱警,就没有下文。值夜班,哪个女孩都受不了。三五天通一次电话,半月见一次面。这也算不上是柏拉图。后来,我感觉我喜欢上了他,因为他从来不会给我脸色,也不会对我指责,我更不会担心,他会对我问责。他成了我的倾诉对象。”田小乐嘿嘿一笑。
    “你这不是在骗鬼吗?你家境无人能比,人长得又帅,人还硬。”
    “你听说过人硬的,天天来守尸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爸被双规了。”田小乐好像在说别人的父亲。
    晚上,我去例行检查。
    打开冰柜,我又仔细看了一番那个强奸犯,他像睡着了一样,这与他曾经屡教不改的性冲动截然不同。
    回到旅店,我再次翻开案卷,他曾经强奸过三个女人。
    他强奸的第三个女人竟然是黑雾村的。
    20##年6月15日,色犯在黑雾村一片玉米地里强奸了一个二十岁女孩。
    女孩姓名不详。
    据说,从此色犯就噩梦连连,神经出了问题,直到有一天,在与朋友喝酒的过程中,他吐露了他所做过的一切。这让人听来,有点不可思议,因为,他说,他最后干的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人。
    根本就不是人!!很多人以为他说的是梦话。
    他自己说,那个女人用了一个木头手机。
    案卷到这里就结束了。
    “木头手机。”我突然打了个寒颤,难道卷宗里说的是马师?
    夜里,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田小乐也睡不着,他说:“我给你讲个真实的故事。”
    “什么故事?”
    “鬼故事。”田小乐说,“你知道我们监狱的小号吧。”
    “知道。”
    “五年前,那时,小号建设得还一般,有一个抢劫犯,因为打架,被关进了小号。刚开始几天,一切都很正常。第三天的夜里,他就开始大喊大叫,他突然变得女里女气,搔首弄姿。最开始,看守员不以为然,后来,你猜怎么着?”
    “后来怎么了?”
    “他竟然对着监控跳起了脱衣舞,那动作比ktv、迪吧里的领舞都好。他还蹲着撒尿,他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文革时期的女演员,喜欢上了一位首长,首长却杀了她,首长把她掐死的,所以,她经常喘不过气来,她还说,她就是喜欢小号里的男人,他们都是爷们,她见一个,爱一个,上一个,粘一个,死一个……”
    “后来呢?”
    “后来,那个犯人就疯了。这件事只有禁闭室当时的几个老民警知道,被严格保密的。因为他说的话句句属实,文革时,确实有一个女演员被一个领导杀了,其实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领导,而是一个流氓,她不是被掐死的,她是被烧死的,她死的时候,拼命的挣扎,就像在跳舞……”
    “这是一个故事,还有另一个更可怕的。多年前,监狱一直都是建在荒郊野岭,所以,建在死人坟上,建在万人坟上面,都是在所难免的。听人说,我们监狱就是这种情况。有一个民警,半夜下班,骑着自行车回家,他家就在北面的江边,他要经过一条土路,他骑着骑着,发现车胎瘪了。没有办法,他只好把车子扔在一边,步行回家。前面一片漆黑,这时,他突然听到后面响起了自行车铃的声音,很清脆,响了一阵,又响了一阵。他又往回走,根本就没有人。他往家的方向走,没走几步,铃声又响了,他又往回走,还是没人;于是,他又往家走,铃声没有了,他很高兴,也很害怕,就跑了起来,没跑几步,他人就没影了……”
    “他去哪儿了?”
    “他掉进了冰窟窿里,掉进了江里,其实,他早就过了自己家门,他骑车到了结冰的江里,可是,他还是感觉没有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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