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要问问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来动我的人?”
    我的人?
    盼云和念青手下一滞……洛雯儿要为她们出头了?
    顿时齐齐目光闪亮的望向洛雯儿。
    但宫中睚眦必报的事太多了,她们亦不敢太过期盼。
    洛雯儿扫了她们一眼,目光平平的落在领头的太监身上。
    李维一听这个衣着与宫殿格格不入的女人竟然以这种强硬的语气跟他说话,心中有些吃不准对方的来历……莫非是王上的新宠?
    他又看了一眼……这回是非常仔细的看了一眼……
    心头忽的一凉,仿佛有一股冷风阴森森的刮过,以至于当即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娘娘饶命……”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洛雯儿。
    她定定神,想是刚刚语气太过强悍,导致人家生出误会,急忙解释:“我不是什么娘娘!”
    李维一趴在地上发抖,可是脑子也没闲着……
    死而复生?也不是不能,三日前的祥瑞他虽没得见,可是宫里现在已传得沸沸扬扬,所以一个死了五年的人又活了,看来也非稀奇。
    刚才他确实被懵住,可是这会一想,好像又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然而像,真像啊!只是那神态……语调……气势……
    脑子因为转得过快把筋拧住了,正在挣扎,却恰好听到洛雯儿的一句,于是微偏了头,再次战战兢兢的望过去……
    不是……
    吓死他了。
    试想一个早已死去的人突然冒出来站在你面前,你怕不怕?
    好在是白天……
    他刚想骂丹茜宫里的人是瞎子,可是转念一想,这些人不过是这两年选入宫的,自是不知道当年的事……
    不过如今也就不难理解这个女人为什么如此硬气,好在他也没说什么太过分的话,否则怕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不知娘娘……呃,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
    “我姓洛。”
    李维一是多精明个人?一下子就猜到了她是何人。
    “啊,是洛姑娘!咱家久仰大名,今日终于得见,失敬失敬。”
    轮到洛雯儿不自在了,可还未等她开口,李维一便叩首道:“可是这两个宫婢犯了大错,按宫规理应受罚,还望姑娘……”
    “王上曾问我要什么封赏,我还一直没来及得说。”她忽然打断了李维一的话。
    众人一怔,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
    念青和盼云差点直接哭出声。
    李维一还要阻止,却听洛雯儿道:“王上允许我自行选择,我就请王上将这玉瓶赏给我好了。那么现在它是我的东西。既是我的人打碎了我的东西,自是要由我发落。”
    “姑娘……”
    二人终于哭出了声。
    事已至此,李维一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又寒暄了两句,便走了。
    人刚一撤,念青和盼云就扑到洛雯儿脚下,又是感恩戴德,又是宣誓效忠,哭得泣不成声。
    洛雯儿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此事是因她而起,而且在她打算利用那个花瓶时,就已经想到了后果,也想好了解决的方法……她怎么会因为自己的原因将别人送上死路?顶多是为了出口气罢了。只是这口气太过值钱,现在想来有些心疼。
    她看着那堆碎片,心想她那还没见到影的封赏如今弄成这样,真是……
    虽然身为花瓶时价值连城,可是碎成这种程度怕是连垃圾都不如吧?也不知能不能改造一下镶在戒指上……这么一堆应该能镶好多吧。此事若是被千羽翼得知……
    她的心很乱,只恨自己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中暑,否则是不是就不用待在这个处处勾心斗角的地方了?
    她忽然觉得很累,而且脚下虚浮。
    二人急忙一左一右将她扶住,此番是真心实意的殷勤备至。
    “姑娘慢着点……”
    “姑娘大病初愈,本就应该好好歇着,不该动气的……”
    “可姑娘实在太厉害了,只两句话就把李大总管吓到了,除了王上和王后娘娘,奴婢还没见李大总管怕过谁……”
    “是啊,当时脸色都变了,活像见了鬼一般……”
    “念青……”
    一旦解除危机,二人就好像忘了刚刚是如何相互攻击,盼云又像姐姐般开始关照念青。
    念青吐吐舌头:“奴婢只是想说洛姑娘威力非凡嘛。”
    她们即便不说,洛雯儿也暗自奇怪,其实她当时还没来得及发挥,那太监就收了威风,抖若筛糠,倒真像见了鬼似的,莫非这场大病已经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镜子!”
    念青急忙手快脚快的将镜子捧来。
    虽然今日之事是遭了洛雯儿的算计,但是她竟然能拿王上的赏赐来换她二人的命……宫婢的命是不值钱的,就算洛雯儿不需任何理由亦可随随便便的处死她们……宫里哪日不死几个人?却不想……
    ☆、095千里之堤
    更新时间:20121229
    她们意外,震惊,感动,而且洛雯儿已是众所认定的大将军的人,伺候好她,对她们绝无害处,再说,她也着实厉害,不能不让她们打心眼里既畏惧又敬佩。
    “姑娘就是憔悴了些,但也好看着呢……”
    “可不是?奴婢听说西施虽然身子不好,可西施捧心却是我见犹怜,否则怎么会有东施效颦呢?”
    “你说什么呢?西施那是久病缠身,咱们姑娘是大病初愈,怎么能放在一起比?”
    这二人,如今倒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对方,在洛雯儿面前争起宠来。
    “不过我看姑娘精神倒好……哎呀,盼云,你说要去请太医,怎么这会还不去?”
    “怎么是我,不是你吗?是你忘了去请,倒来怪在我头上,刚刚你就……”
    “别吵了,不管是谁,先去把太医请来,我倒不打紧,关键是你们……”
    洛雯儿瞧瞧二人……一个脖子上印着红印,一个脸颊挂着血痕。
    二人看看对方,又想起方才的彼此攻讦,都认定是对方要害自己,气又上来了。
    洛雯儿不禁头痛,急忙支使念青去请太医。
    有时候,对于有些人,不必去讲道理,只需拿出主子的气派,否则倒是麻烦。
    念青怨念的去了,临走前不忘提醒洛雯儿千万不要被某些人貌似忠厚善良的外表给欺骗了,有些人惯会颠倒黑白,搬弄是非。气得盼云直瞪眼,可是偏偏她在嘴皮子上就是不如念青灵活。
    念青似是只出去打个转,眨眼工夫就回来了。
    洛雯儿和盼云就势往她身边一瞧……
    “念青,太医呢?”
    念青白了她一眼,上前拾起洛雯儿一缕头发,又夺了念青手中的象牙梳,深呼吸好几次,才道:“在后面。”
    感情这丫头是怕盼云在洛雯儿面前说她坏话于是急匆匆的先跑了回来。
    若不是脸上的伤一动就痛,盼云几乎要被她逗笑了。
    念青累得脸红扑扑的,倒更显水嫩,一边给洛雯儿梳头,一边口不停歇的夸赞:“姑娘的头发真好,又滑又亮,柔软又有韧性,却是比栖梧宫的成娘娘逊了一成,不过想来是姑娘一路奔波,也没时间打理的缘故。不如稍后,让奴婢帮姑娘梳洗一下如何?”
    “姑娘大病初愈,怕是不适合沐浴吧?”盼云在一边提醒。
    念青则冲她撅了下小嘴:“适不适合,待会太医来了就知道了。”
    她又仔细的看看铜镜中的洛雯儿,啧啧连声:“姑娘生得真美,只是这段时间风吹日晒,皮肤略显得暗且糙了些。常言道,一白遮百丑。不过姑娘倒不用担心,有奴婢在此,不出三日,定然会令姑娘更加倾国倾城,艳冠群芳,让大将军一见到姑娘,就魂飞天外!”
    念青是借此在讨好她,洛雯儿明白,可是这“魂飞天外”……是不是有点用词不当?
    “这话说得没错。”盼云点头道:“若论梳妆打扮,匀脂敷面,护理保养,这宫里就没一个能及得上念青的。此番来伺候姑娘,茹妃娘娘可是万分不舍呢。”
    竟然还碰上同行了。洛雯儿登时来了兴趣,她倒也很想知道古代的女人都是怎么保养自己的。自来到这个时空,睁眼闭眼看到的都是男人,月璃樱倒是女人,可是又偏中性,而千羽翼又是格外有男人气的,弄得她不仅觉得脾气渐长,更担心自己就要长出胡子来了。
    听到盼云的赞叹,念青初时还有些怀疑,但见她眼中毫不掺假的笑意,不觉也回以一笑。
    的确,盼云要较她大度许多,再思及往日的照顾,心中渐渐升起愧疚。
    将梳子往盼云手里一塞,扭头就往门外跑:“我去看看太医来了没有……”
    刚撩了湘妃竹细帘,就听外面的小宫女来报:“秦太医来了。”
    秦太医和洛雯儿想象中的太医相差无几……年纪五六十岁,留着花白的胡子,精神矍铄,声音带着恭敬的低哑。
    因为洛雯儿算不得宫中的主子,秦太医也便没有行大礼。
    洛雯儿本想欣赏一下古代的悬丝诊脉,可是也只在腕子上铺了条白色的丝帕。
    秦太医三指方搭上,洛雯儿便好像看到千羽翼浓眉一跳。
    这家伙,若是看到这场面,又要翻醋倒醋了吧。
    唉,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自己在宫中三日,他有没有来看过她?
    当然,她也清楚,身为男子,是不允许随意出入后宫的,那么,他有没有想她?
    出神之际,秦太医已收回了手,捋着花白的胡子,慢声道:“姑娘生来先天便有所不足,早年又过于劳损,现在不过是年轻,所以身子看起来还算康健,然而此番发病来势汹汹,并非全因奔波劳累与中暑所致。姑娘的身子,现在就像一条藏了许多蚁穴的堤坝,表面无损,内里却逐渐虚空,一旦洪水来犯,恐一发而不可收拾。姑娘现在一定要注意调养补救,否则将来……”
    他摇摇头,没有说下去。
    洛雯儿听得心头冰凉。
    离开孤儿院后那段最为艰苦的日子,大约持续了四年。四年里,她好像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没有睡过一次超过五个小时的觉。病了,就买最便宜的药片顶着,发烧三十九度也撑着站街里发传单,一件单薄的棉服伴她度过了四个寒冬……当时也曾想,这样会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然而为了钱……
    不过后来她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妥,便笑自己杞人忧天,可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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