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个女人,也该轮到她不自在了!
    只是没有了东方凝,自己也着实无处下手。本还犹豫着假怀身孕的事要不要告诉她……莫非她瞧出了究竟?莫非……
    东方凝总是喜欢看着她的挣扎取乐的,可是如今,她胜利在望,怎可再任人拿捏?
    如是,骨气重新硬起来,只是肚子着实不争气,但也绝不想坐以待毙。
    本打算借“滑胎”拉洛雯儿下水,不死也要她脱层皮,怎奈突然得知荣秀有了身子……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她聂紫烟,从来就是绝处逢生的贵人!
    于是她跟荣秀说,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她就是永安宫的掌宫姑姑,既不用担心孩子该如何处置,还可看着他健康成长,将来荣登大宝。即便是个公主,可是既然有了这条“门路”,何愁没有太子?
    当然,至于荣秀将来是否能成为掌宫姑姑,或者说是否还能活着……
    可是这一切是不是来得太早了点,或者说是太突然了点?
    宫中莫名死去的人不在少数,会不会弄错了?
    她本想前去看个究竟,可是一个刚刚“动了胎气”的人,要如何四处行动?若要找个可信的人,可是永安宫上下,如今还哪有可信的人?这么大的事,东方凝竟始终没有露面,也不知她知是不知,也不知做的是何种打算,莫非……
    心头一跳。
    荣秀的事,莫非与东方凝有关?莫非……
    指尖霎时冰凉。
    聂紫烟强抑制住心中不安,手抖抖的探入枕中,掏出那个紫红色的瓷瓶。其上花纹诡异莫测,就如同她现在的心情。
    她打开瓶塞,深深的吸了口气。
    肚子忽然动了下。
    手落在腹上,轻轻抚着。
    闭了眼……如果这里真的有个孩子,该多好。
    可是荣秀没了,春天也就快到了,她,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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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紫烟还是觉得千羽墨当是发现了什么,因为永安宫里的人清一色的换成了五十岁以上的嬷嬷。
    这自是有理由的,因为此番惊险的起因是大清早的荣秀竟然敢带她去结了薄霜的青石板上散步,可见年轻人就是没有经验,此番怕是畏罪自杀。而这些嬷嬷则不同了,就算有人是一辈子囿在宫中,然而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定是能把她照顾得稳稳妥妥,只待临盆了。
    也果真妥当,每日里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该什么时候吃,安排得按部就班,看护得更是严密有致,聂紫烟就算想撒个娇蒙混过关,可是对上她们的棺材脸也只得偃旗息鼓。
    千羽墨也照样来看她,竟也听从嬷嬷的安排定时定量,她只要有所哀求,哪怕是给千羽墨使个眼色求得可怜,都会得到她们的警告。
    一切都是为了龙嗣,龙嗣要紧!
    千羽墨也只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便走,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觉得自己被软禁了。
    她开始惊恐,开始后悔,可是如今“胎气很稳”,嬷嬷又伺候周到,散步都有人扶着,简直是架着她走,她要怎么弄出个意外来“滑胎”?不滑胎,到了春天,她要拿什么来当“龙嗣”?难道,难道是有人想看着她出丑?
    一定是有什么不对劲!
    可是又猜不出,因为若是千羽墨当真知道真相……有哪个男人能容忍女人为他戴绿帽子呢?
    而如今看管严密,就连睡觉,门外都有俩人把守,脚踏上还睡着一个,生怕她有什么不时之需。
    千羽翼送来的那两个仿佛不是人,不需吃饭不需喝水不需睡觉,会自动的找地方隐藏,一旦她召唤就现身眼前。
    可是现在,她还哪敢唤他们出来?
    然而没有他们,她就连“补救”都找不到路子,而且经了这一年频繁而激烈的颠鸾倒凤,一旦静下来,便有各式各样的不舒服。她只得死死咬住牙关,抓紧被子,忍住身子里窜动的燥火,一夜夜的睁眼到天亮。
    她这边足不出户,看起来倒是因了上次的惊险令千羽墨倍加紧张,更显得荣宠优渥,所以不少妃嫔络绎不绝的来看她,这却是不禁止的,就连王后东方凝也来了两次。
    这是她的同盟,可因为有了嬷嬷的监视,双方也不过是寒暄几句罢了,她的担忧始终无法得到排解,却是听说,洛雯儿现在混得风生水起,不仅没有因为“谋害龙嗣”而获半分罪,反依旧住在碧迟宫,而且王上又听取了她的所谓建议,要建什么什么水军。
    无涯的西边便是天龙海,海面宽广,一望无际,常年的风高浪急,即便平静,亦总浮着浓雾,可谓天险,而天翼圣王的大寮就在海的那一边,当初划了那么一大片地,实际也是想以此海为界,千羽翼若是想来盛京,要绕行走陆路。
    不过现在看起来,大寮没有反无涯的意思,天翼圣王过年的时候不还来朝觐了吗?而且就算要反,又怎会选择渡海?搞不懂洛尚仪是什么心思,而王上竟然同意了,当真要宠这个女人宠到天上去吗?
    她听着众人的七嘴八舌,垂了眉,轻啜香茗,然而唇角微弯,已是计上心来……
    ☆、540风云暗起
    更新时间:20131208
    千羽墨默默的看着那个跟随在銮驾旁边的素淡人影。
    她的确是第二日便从天牢里放出来了,因他秘密着人看护,所以也没让她受什么罪,只是当时捉她下狱的太监实在是不知轻重,他已默默的处置了。
    而二人,仿佛自那一日,便陷入这种默默的状态。
    他知道她在怨他,他知道她能想通一切关节,只欠他一个解释。
    可是这个解释,他不能给。
    自那夜起,他开始不知不觉的吐血了,或许他的生命终于要走到尽头了,而这最后的时光,他是多么想同她快乐度过?
    可是想到她见到自己背上的血痕而失心发疯,一次次的抓着胸口喊“痛”,他的心就仿佛被紧攥成一团。
    以往夜深人静,见她沉沉睡去时的顾虑再次浮上心头……
    若是他当真……她该怎么办?尤其是若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去……
    他不敢想下去了。
    曾经,他觉得生命有限,不想在为数不多的岁月里亦不曾完完全全的拥有她,空留遗憾,如今,他当真完完全全的拥有了她,想要丢下,想到她没有了他的苦苦挣扎,他忽然怀疑,他是不是错了?他与她缠绵,对她好,宠着她,难道就是想看她在自己离去后的痛不欲生?更自私的是,他还曾想拥有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他看着她的身影,搁在膝上的拳紧了松,松了又紧。
    放开……不放开……放开……
    不,他舍不得,真的舍不得。可是仅仅凭这份舍不得,就能挽住生命的流逝吗?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能选择沉默,沉默的看着她埋怨他,等待他,而他,不敢走近。
    不但不敢走近,还在刻意拉开彼此的距离,就像今日,忽然有人就岁末的冻灾说事,直言“牝鸡司晨,惟家之索”。
    自是影射她的,因为无涯虽四季分明,然而冬天并非冷得如雪陵那般滴水成冰,而天降大雪,一月不止,结果死人无数,的确前所未有。
    他知是因为什么,神龙降世,自是要有一番灾乱,岂止无涯?
    可是关云彩什么事?这些上书的人,都是世家,无非是受了宫里的女儿的挑唆,而那些女人,究竟又是得了谁的授意,他心知肚明。
    聂紫烟,你偏要她走投无路吗?
    不过,或许是在帮我吧。
    于是,任凭英秋冉为她口争舌辨,他始终一言不发。
    他看着左前方那个身影……那么单薄,那么纤细,那么……委屈。
    她半低着头,仿佛对一切充耳不闻,可是他知道,她此刻是多需要他的支持,他的帮助,他只需说一句,就可以让他们哑口无声。
    可是,他选择了沉默。
    云彩是会怨他的,这样也好,省得将来……太过伤心。
    所以,他撤换了永安宫的宫人,不仅是为了掩埋真相,还为了昭示“荣宠”。
    所以,他必须每日去探望聂紫烟,坐上至少一个时辰,只为了使“荣宠”更增。
    所以,他动不动就从碧迟宫消失,随便找个地方转上许久,回来,便是醉意微醺,还带着一些香粉气。
    他知道如何可以打击她,因为她的脸色愈发苍白,形容愈发消瘦,让他愈发想将她抱在怀里,放弃他全部的打算。
    可是,他不能。
    他成功了,他不能功亏一篑。
    只是一想到她在怨他,她在难过,他的心里……
    他勉力咽下口中甜腥,打量那个沉默的身影,眼前不期然的闪过了英秋冉的愤怒。
    其实此番弹劾,有那么一两封奏折,隐晦的提及洛雯儿与英秋冉的“私情”……
    的确,秋冉处处维护她,那次她落水,秋冉就在她身边。除了千羽雪,他还从未见英秋冉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
    若是自己将来……将她托付给英秋冉……秋冉善良,又很崇拜她,当是会对她……
    可是一想到他们相依相伴,花前月下……
    锁定那个身影的眸底猛然一缩……他怎么会想到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送给别人?
    “咣!”
    辇舆被狠狠砸了下。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那个素淡的身影亦是一滞,却没有回头。
    他气恨恨的跳下辇舆,袖子一甩,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他能感到云彩在看着他,只是,她的心里定是如其他人一般不明所以。
    不,她或许会想,他定是因为她害得聂紫烟差点“滑胎”,所以在怨恨她吧。
    如此,甚好。
    然而心口又开始发痛,很想冲回去解释这一切。
    可是,他不能。
    他继续向前,义无反顾,只敞袖内的拳紧紧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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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最近总是辗转难眠,不若让奴婢帮姑娘篦一篦头发,姑娘也好好歇歇……”
    洛雯儿笑了笑:“你最近总是帮我篦头发,却也不见好。”
    “凡事都要坚持,这是姑娘早前跟奴婢说的。”
    垂了眸,无意识的拨弄着银钗上的铃铛:“你若是不嫌烦……”
    “奴婢怎会嫌烦呢?”紫竹篦子蘸了水,自那云般柔顺的青丝缓缓梳下:“姑娘总是这样素净,害得奴婢都无用武之地。想当年,奴婢也是跟着念青学过如何给主子打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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