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安夏冷冷弯起嘴角,她果真没有猜错,这个李太医看明白了惠人的意图,但是他们到底是如何沟通的,真的很令人费解。
    燕离歌的脸色也有些黑,虽然他一直跟惠人有合作,但是惠人的目的是要伤害她,他可就不能姑息和纵容了,从刚刚秦三元和李太医的一前一后的动作,燕离歌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这时李太医一摔,他也就更有理由。
    “李太医怎么这么不小心,来人,赶快扶李太医休息!”燕离歌环视了一周,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躺在床上不动。
    “使不得啊使不得,皇上站着,老臣和太后一样躺着,这让老臣——情何以堪啊!”李太医缓缓从趴着的地上爬起来,含糊地说道。
    燕离歌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点了点头便道,“那就送李太医回来,换个太医来助陈太医!”
    “不用了!”这时给太皇太后看完诊的陈太医回过头,“太皇太后是中了毒,但是不算烈毒,只要找到毒素源头,就可以解毒了!”
    陈太医说完,燕离歌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半响,他叹了一口气,“那陈太医来验验这碗茶水吧!”
    惠人一听,恨不得当场瘫软在那儿。
    陈太医快步从秦三元手中接过那个鎏金茶碗,因为刚刚专心在帮太皇太后看诊,所以他并没有发现这边的剑拔弩张,而这个时候陈太医从秦三元手中接过茶碗之后,轻轻一闻——忽然眉头拧得老紧。
    “的确有毒!”
    “陈太医能闻出来?”燕离歌有些不可思议,早就听说过太医院首座的陈太医医术高超,却没想到会精湛到这种地步,尤其,毒一般来说都是无色无味,之所以会被谋害,自然是因为即使是专业的大夫,都未必能分得出来,何况是普通人呢!
    “是何毒?”
    “这鎏金茶碗中,有阵阵血的味道,老臣听闻,南国有一种血蛊,就是专门针对这个的,因为体内有母蛊之人,需要用血养蛊,再加上太皇太后本身中毒不深,所以老臣推测,这碗茶水中,是被用血养母蛊之人滴入了一滴血。”
    惠人听到这里,整个身体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这个陈太医,怎么能这么厉害,怎么可以这么搅局!
    燕离歌听到这个所谓的母蛊,也跟着望向惠人,而秦三元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忽然身子猛然一颤,转瞬间,他的浑身就散发出极强的杀意。
    南国虽然蛊毒盛行,但是因为前南国皇后也就是秦三元的母亲,因蛊而死,所以他父皇下令,所有皇族都不得砰蛊,并且下旨,称以蛊为耻,所以从很多年前,他们皇族就不在跟蛊毒有交集,没想到此时这个被称为他皇妹之人——
    忽然,他目光更沉了半分,虽然他自己不练血蛊,但是基本的常识他起码知道,练血蛊之人,脸上或者身上,绝对会有一大块血斑,类似于胎记,秦三元的眼眉微挑,视线最终落在惠人那块如血斑的“胎记”上。
    “刚刚婢女已经说了,接触过这个茶碗之人,只有南国公主和定北王妃,既然这样,就请陈太医验一下,到底是谁!”燕离歌声音淡淡的,虽然此时心里已经有了谱,但是作为一国之君,为了公正起见,还是必须要例行检查。
    “皇上此言诧异,在陈太医验证之前,皇兄也接触过这碗药!”此时的惠人心里虽然紧张,但是已不如当初那般忐忑,还厚着脸皮直接叫秦三元“皇兄”。
    秦三元冷笑一声,想要将火引到他身上吗?门儿都没有!
    随即,秦三元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你不是我皇妹,你到底是谁?”秦三元声音冰冷,目光中蹦杀出浓烈的杀意。
    惠人本能地退后一步,然后扯起一抹尴尬的笑容,“皇兄您说什么呢?”
    秦三元忽然从腰间抽出一个什么,猛然向惠人打去。惠人来不及躲闪,那枚硬物就狠狠地打在惠人脸上。
    火辣辣的疼痛袭来,惠人手不自觉地摸上那个硬物打到的地方。
    “这个是‘蛊催’。”
    惠人一听这两个字,脸登时惨白如纸,刚刚恢复建立起来的一点信心,被秦三元这两个字打击得体无完肤。
    “蛊催”顾名思义,蛊毒的天生克星,血蛊造就出来的身体特征,是她身体里能量最强的部位,而“蛊催”恰恰就可以毁掉整个部分。
    因为刚刚秦三元的力度,绝对划破了惠人的脸,而惠人的那张脸却没有任何一滴血滴出来,那也就是说,“蛊催”的破坏和毒素已经彻底被惠人的红斑所吸收,假如没有蛊中之王耗费至少七成功力救她,惠人就会浑身溃烂而死。
    舒安夏原本不懂蛊毒,但是自从在御花园知道惠人练了蛊毒之后,她就开始研究,所以,她当然知道“蛊催”的作用和结果。
    陈太医一直观察整个过程,当然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所以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去给太皇太后配药了。
    舒安夏则是轻笑了一声,对着燕离歌福了福身,就往外走去。
    燕离歌和秦三元也不在说话,跟着往门外走,因为他们几个心里都清楚,如果不出意外,惠人最多能再活三日。
    惠人原本想着秦三元骗她,但是看到他们几个都不在纠结太皇太后下毒一事,反而是直接离开,她登时就蒙了,腿一软就晕了过去。
    看着紧跟着她一起出来的两个男人,舒安夏动了动嘴,却最终没发出声音。
    秦三元蹙眉看了几眼两个人,心下明白了些许,便挑了挑眉,告辞的话也没说一声就离开了,门前只剩下舒安夏和燕离歌。
    为了避免尴尬,舒安夏采取主动准备告辞,然而她刚刚褔身,还未开口,燕离歌就堵住了她将要说的话,“不知王妃可有时间陪朕走走?”
    舒安夏半张着嘴,想了半天之后,终是叹了口气,“好”。
    两人一路无语,燕离歌脚步放慢,舒安夏也跟着放慢,燕离歌加快,舒安夏也跟着加快,总之舒安夏一直保持在燕离歌的身后。
    燕离歌十分懊恼,终于不满地开口:“一定要这样吗?”
    舒安夏眨眨眼,“君臣有别!”
    “难道就不能像朋友一样吗?”燕离歌没敢说别的,只是用了“朋友”二字,但是天知道,他说道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又多么痛。
    舒安夏摇头轻笑了一下,“即使做了朋友,又能怎么样?”
    燕离歌的嘴角狠狠抽搐,定睛看着舒安夏,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例如不舍之类的,结果,他盯着看了很久,舒安夏的脸上依旧平静。
    燕离歌无奈地叹口气,“朕想知道,朕哪里输给了顾瑞辰!”
    舒安夏怔忡了一下,她没想到顾瑞辰会赤裸裸地问出来这句话,虽然这个是他们两人心目中一直不可触摸的一部分,但是如今被他说出来,她心里反而有说不出的烦躁。
    她缓缓地攥起双拳,心里翻腾了几次。
    “臣妇累了,皇上也累了,臣妇告退!”舒安夏直接避开燕离歌的问题,行了礼,也不等燕离歌应,她转身就走。
    忽地,身后一阵淡淡的杜若香气袭来,下一秒,带着浓浓怒气的长臂,就直接环上了她的腰,她一个趔趄,跌入了那个刚毅的怀抱。
    155 久违喜讯
    更新时间:201317 20:47:54 本章字数:4816
    舒安夏手腕一转,要让用力推开他,只见他的脸上划过一抹极浓的受伤之色,舒安夏微微蹙眉,怔忡了一下,也就在这个怔忡的瞬间,燕离歌一个用力,就把舒安夏紧紧地困在怀中。萋鴀鴀晓
    舒安夏抿起唇,没有在挣扎,而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皇上请自重!”
    燕离歌苦笑了一下,抱着她的双臂微微一颤,却也没有松开。
    “朕后悔了,朕不想放手了!”第一次,燕离歌第一次肯自己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不为其他,只是因为面前的是舒安夏,他不想在忍受心痛的感觉,不想再一个人默默离开。
    舒安夏微微蹙眉,刚要开口,忽然她的胃里一阵翻腾,她猛然转身,避开燕离歌,对着身后就狂吐起来。
    燕离歌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浓浓的受伤之情,“你就这么讨厌朕?”
    舒安夏摇摇头,本想解释,她是——
    结果还未再开口,胃里又是一阵抽筋。
    燕离歌的眉头越拧越紧,眸中也快速地闪过一抹复杂,两人这一推半就间,一个人影匆匆向这边跑来。
    新上任的太监总管一看眼前这个阵势,顿感事情不妙,一滴冷汗顺着额角就滑落下来,皇帝冷冷地扫他一眼,眼中的警告意味十足,但是却没有作出任何指示,这让太监总管进也不对,退也不对。
    原本,一直无妃无后的皇上,假如要是抱着个女人,以他们的机灵,定然要上前恭喜,但是眼下这个情况,此女子非同一般啊,不用看脸,淡淡看她婀娜的背影和傲骨的气质,就知道此女子,除了定北王家中妖娆,还能有何人呢?
    太监总管懊恼地在心里低咒一声,此时的定北王妃是背对着他,而皇上也不耐烦地转过头不再看他,既然这样,就让他悄悄地飘走吧——
    努定了主意,太监总管一步步向后退去,但是老天就是爱捉弄人,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能塞牙,何况是现在,他刚刚退到一半,脚下就不知道踩上了什么,发出“咯吱”一声响声,原本背对着他的定北王妃忽然一个激灵,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猛地将皇上推开了数米。
    燕离歌的眼角狠狠抽搐了几下,转瞬间,冷冽地扫向太监总管。
    这回,他刚刚放下的心,又被纠了起来,氤氲的冷汗,顺着额角眉心,滑了下来。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本是想减少存在感,但是定北王妃已经回头,在加上皇上那杀人般的眼神,他再转头若无其事的离开那是幻想,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跪地。
    舒安夏微微拧起眉,在这个宫中,最多的就是八卦,虽然燕离歌现在没有后宫,但是这些宫女太监也难保不会乱传,假如这件事传出去,不但印象燕离歌的帝王形象,还会让顾瑞辰无比难堪,想到这里,舒安夏的眼底不经意间闪过一抹杀意。
    毕竟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太监总管明显感觉到了气氛的不正常,要是换做以往,也许他几句马屁的好话或者什么就昏过去了,然而眼前这两个人无论是从身份还是地位上,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让他粉身碎骨,更何况,他还看到如此不该看的一幕。
    “老奴什么也没看见,如果皇上不信,老奴愿意自挖双目!”说着,太监总管从怀中掏出一个极短的匕首,对着自己的双眼就刺去。
    “住手!”舒安夏淡淡出声,眼看着那只短匕首只离着他的双眼有半毫厘,舒安夏心里暗暗惊叹的同时,心中也肯定了,眼前这个太监不会多说一句话,毕竟在宫中擅自带兵器利器,本身就是死罪,然而,他肯在皇上面前掏出自己的匕首,就是像皇上表示衷心,他可以随时随地杀他,当然对于一个明智的主子,绝对不会枉杀一个对自己衷心的奴才,所以,他走了一步险招。
    其次,假如舒安夏不叫停,那么这个匕首百分之百会刺入他的双眼,因为他心里知道,一双眼睛换得一条性命,还是值得的。当然,舒安夏不知道的是,太监总管他在赌,他赌众人所说的定北王妃的睿智和良善,所以他赌赢了。
    “滚——”燕离歌低沉的声音从舒安夏身后传来,原本就郁闷的心被这个太监搞得更加阴郁,太监总管知道皇帝说的是他,他赶忙行了个告退礼,匆匆就退了出去。
    舒安夏被太监这么一搞,也被燕离歌放开了,两人对视了一阵子之后,无语。
    燕离歌审视的目光流连在她身上良久,终于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舒安夏也背过身,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
    舒安夏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刚刚胃里的翻腾,她很清楚是怎么回事,没想到这么久了,她终于盼来了她的——
    轻笑着摇摇头,她依稀记得之前太医说她的宫寒之症,正所谓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靶,她可是懊恼了一阵子,虽然一种用药调理,但是总决定缺了点什么,现在,她可终于决定踏实了,一定要挑个合适的时机,有纪念意义地告诉顾瑞辰。
    一想到这里,舒安夏就弯起了幸福的笑容。
    出了皇宫,舒安夏没有直接回顾府,而是去了医馆,想来赵志安也醒来了,他与惠人之间的关系一直萦绕在舒安夏的心头,这个伯府的二公子很不单纯啊。舒安夏知道惠人的目的很简单,无非就是想嫁给顾瑞辰,但是赵志安,看起来就更可怕些,舒安夏思量后觉得,赵志安与惠人联合起来演的戏无非是一个想牵绊住她,另一个是直接抢相公。舒安夏直觉认为惠人后面的人应该是哪个来自南国有着野心的人,会不会赵志安也是?如果真是这样就麻烦了,以赵志安的武功,连顾瑞辰都未必是他对手,那么——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舒安夏来到医馆,掌柜看着走进医馆的舒安夏慌忙把手里的纸条捏成一坨藏进衣袖里心虚地道,“王妃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吩咐小的一声便可。”舒安夏目光犀利地看向掌柜,刚才掌柜放纸条的一瞬间虽然很快,但丝毫没逃过她的眼睛。舒安夏不由得开始思量,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把她身边能用的人都给收买了?
    掌柜接收到舒安夏犀利的眼神,慌忙低下头,反而显得更加的心虚。
    “我送过来的公子可有醒来?”舒安夏连忙平静地问道,好似刚刚看见的当作没有发生过一样。
    “回王妃,还未曾醒来。”掌柜低眉顺眼的回到。
    舒安夏一怔,心道,没有道理的,她自己下的针比任何人都清楚,按照她当初下针判断,这会儿赵志安应该醒了啊?会不会那个环节出了问题?想到这里,她缓步进了房,跟她一起来的春梅看到她这样急切也被吓倒了,也跟着追了进去。
    果然,舒安夏奔到内室,看向躺在床上的赵志安与送来时一样,她连忙抓起赵志安的手把脉起来,把上赵志安的手,舒安夏的眉头越皱越深,有人动过手,这是舒安夏唯一把出来的结果。但是用的什么手段她没办法探测到,只知道对方在动手之前用了内劲,导致赵志安到目前为此昏迷不醒。
    是谁?能在医馆让人毫无知情的情况下下手?舒安夏闪了下,刚才进医馆时掌柜的慌张,莫非……
    舒安夏回想了一遍,然后她装着无事一样把赵志安的手放回原位,她不动声色的转眼看了看跟着进来的掌柜,她不记得她有让掌柜也跟着进来,看来,规矩已经不能约束一些人了。
    “掌柜的,我可有对你不薄?”舒安夏决定试试掌柜,如果真如她想的那样,她的医馆还是得换个可靠点的人来,记得当初这医馆的掌柜可是顾瑞辰安排的,按道理,不是可靠的人顾瑞辰根本就不会考虑,除非有人花大价钱或者其他什么手段买通了他?
    “王妃不曾为难过在下。”掌柜楞了一下想了想回答道。
    “很好,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最近医馆可有陌生人来过?”舒安夏平静地说道。
    “回禀王妃,我们医馆前厅都是陌生人来看病,至于这位公子安顿之处,并不曾有陌生人进来过!”掌柜巧妙的回答舒安夏,而舒安夏已了然,她之所以这么问,也是故意的。眼前的掌柜内心不似他的外表那么单纯,三言两句就想让自己置之事外,不错,有点意思。
    “没事了,这位公子继续安顿在这里,只要他人醒来,立即派人通知我。”舒安夏平静无波的继续吩咐着。
    “小的明白了,王妃可是要走了?”掌柜深怕舒安夏再呆下去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于是顺口便问道,这一问就问出了问题。只不过舒安夏心照不宣,既然掌柜有二心,且看看他所做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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