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珊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叮——
    电梯的门往两边开启。
    阴暗的长廊空无一人,黑狼瞬间变化成人类形态,接过奥兰多递来的房卡,背负着还在处在昏迷状态,连翻白眼,如同婴儿含奶嘴那样吊着血袋吮吸的银发青年,走向另一端的空房。
    剩下的一高一矮俩人类,也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秦珊有些惴惴不安地绞着裙摆,她,马上,就要和奥兰多,洞房,哦不,同房了。
    她偷偷抬眼去看身侧男人的反应,发现他面不改色,根本就是一副处之泰然的淡泊样。
    到达客房门口的时候,秦珊眉心变得跟她的裙角一模一样,绞在一起,她干巴巴地试探性发问:“奥兰多,我们俩今晚要睡一间房?一张床?”
    男人没搭理他,插上房卡感应,然后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啊哈哈哈哈,最近天好冷,雾霾重重,妹子们出门记得防寒戴口罩= =
    噢,今天白天破事儿有点多,这章字数少了点。所以我明天会双更补偿一下你们,面对双更的中国好作者,大家是不是应该用留言来激励她迈向三更!
    第四八章
    顶灯一开,客房的格局全部被纳入眼底。
    不得不说,小旅馆果然是小旅馆,大床房果然是大床房,除去狭窄的卫生间和一张目测一米八的大床,几乎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沙发什么的更别想了,秦珊在狭隘的地板上绕了又绕,才找到里侧墙面的一个飘窗来容纳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不太好意思坐在床沿,总觉得很奇怪,很诡异,很引人遐想……
    奥兰多的洁癖程度简直令人发指,他每次回到家里,或者到一个新地方,第一件事就是去卫生间洗手。
    男人低沉的嗓音夹在哗哗的水声里传出来:“邋遢的黄种人,你不洗手吗?我记得你一个小时前触摸过尸体。”
    啊,对,秦珊这才想起自己摸过不干净的东西,赶紧小跑到盥洗室门口,金发男人从镜面里瞥见她过来了,慢悠悠让开洗手台前一段空间,他的衬衣被卷至胳膊肘,露出洁白结实的小臂,剔透的水珠就顺着那一道优美的肌肉线条蜿蜒而下……
    秀色可餐,秦珊没来由地想起这个词。
    她咽了一下口水,走到洗手台面前,因为右臂没完全恢复过来的缘故,她得用左手扳开水龙头让其出水,然后非常僵硬地去按墙壁上挂式洗手液的按钮。但是柠檬香的黏稠液体被挤压出来往下滴曵的时候,她又来不及去用同样的一只手去接,只能眼睁睁看着洗手液啪嗒落坠落,把地面弄得一团糟……
    真是悲催。
    奥兰多垂眸看了一会这个可怜的残疾人,点了两下洗手液的白色塑料外壳,说:“把手伸到下面来。”
    秦珊畏畏缩缩地伸出左边手臂,却不料被对方直接握着手腕,使劲拽到了洗手液下方,带着芬芳香气的柠檬水很快落在手掌里,奥兰多温热的长指很快覆盖过来。就像大人第一次教小孩洗手那样,两只大手交替使用着,穿插搓抚过秦珊的掌心、手背、指隙,非常仔细地在她一整只手上搓出大量泡沫……
    秦珊没办法让自己不去看他,虽然她能感觉到颊边的空气浮躁而炽热,也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会一定脸红的不像话,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悄悄地,偷偷地,去窥探对面的男人一眼——
    哪怕他的动作极其不温柔。
    金发男人长睫半脸,他的眉骨和鼻梁都英挺而显著,以一斑而盔全豹,光是瞧着这两样都能脑补出他的正脸有多立体英俊了。
    空气里都仿佛都在咕咕泛着柠檬的清甜香气,和明黄光晕。
    冲洗完左手,接着是右手,考虑到女孩右臂还中受伤debuff,奥兰多的动作稍微放缓放轻了一点儿,很快搞定完第二只,奥兰多啪一下关上水,抽下木架子上的白色毛巾挂在秦珊手臂上,冷冰冰地说:“自己擦了。”
    “噢……”秦珊呐呐应着,慢动作那样捞起毛巾,擦,擦,擦……从奥兰多亲自给她洗手开始,她就有点精神恍惚,灵魂虚空。
    这份飘渺的感觉一直持续到她走出房门。
    因为她看见床上的被褥已经被掀开一角,而金发男人低头按了两下手机后,就把它随意丢在一边的床头柜上。
    俨然一副准备用寝的态势。
    秦珊问:“你要睡觉了?”
    “嗯。”
    “你不洗澡吗?”言外之意,我记得你睡觉之前都洗澡的。
    “这里的莲蓬头可能比我自己的身体还脏一千倍。”奥兰多一边回道,一边躺陷进雪白的被褥里,此刻,在秦珊的角度看不到男人的脸。
    “等一等,”秦珊觉得自己像被最后一班公交车不小心落下的苦逼乘客:“奥兰多,你等会睡着,我想知道我该睡在哪。”
    “床,或者飘窗,自己选。”顶灯瞬间被熄灭,房间登时黑暗,飘窗后的帘幕并不是厚重的款式,依旧会有外面的霓虹光斑钻进飘进来,在洁白的床褥上画下不规则的几何图案。
    “和你睡?”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别再废话,我这会很困,从昨晚到现在只睡了三小时。”
    秦珊突然不觉得那么忸怩了,她避开大床坚硬的旮旯,大步走到另一边,黏着地蹭掉皮鞋就骨碌碌地钻进相同的被窝。
    秦珊是朝着奥兰多的方向侧卧的。
    尽管男人只留了一个宽阔的后背给她,而被他黑色衬衣皱褶出的肩胛线条和背脊肌骨都非常赏心悦目。
    约克郡的夜晚并不那么安静,有汽笛从邈远的港口传来,楼下马路上也时不时会响起机车的轰鸣和摩擦,秦珊撑腮注视了两分钟奥兰多的后脑勺,终于感觉到有些无聊,她放低嗓音开口问他:“奥兰多,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就跟上次荒岛帐篷里的一模一样,他不咸不淡地回道。
    记忆一瞬间被勾起,变得明晰而醒目。秦珊想着那晚的事,以及那晚的交谈,用同样的用语接着问:“你睡着了怎么还说话?难道用梦话回我的吗?”
    “闭嘴,”金发男人摆明不想和她玩这种幼稚文字游戏了:“睡觉。”
    “我一时半会睡不着。不如我们聊天吧,就聊两分钟,好不好?”秦珊说“好不好”的时候,还用食指戳了两下奥兰多凸起的肩胛骨,有点撒娇的意思。
    奥兰多烦躁地握起柜子上的手机,边开机边问她:“两分钟后你一定不会再啰嗦?”
    “嗯,一定。”
    “好,我答应你,”奥兰多答应了她,拇指开始操纵手机屏幕,秦珊忍不住凑近细瞧了一眼男人正在操纵的手机屏幕——
    靠,他居然开启了秒表工具准备计时。
    “开始了。”
    啊啊啊啊啊争分夺秒啊,秦珊拼命搜刮着脑袋深处想问的重要问题,语速超快地问:“奥兰多你喜不喜欢我?”
    “不喜欢。”
    “……那你肯定是爱着我,对不对?”
    “不对。”
    “妈的,”秦珊怒飚汉语国骂:“你就没一秒钟对我心动过吗?”
    男人这次没有那么绝对了:“也许有过。”
    “真的吗?什么时候?”
    “等你变成一个聋哑人背对我的时候。”
    “……奥兰多,你真讨厌。”
    “这话应该送给你自己,一直在问这些没营养的问题。”
    秦珊紧盯着男人手机屏幕上数字的跳跃,只剩下一分钟,一分钟只有六十秒,六十秒后,世界就会重新归于安静,奥兰多不会再搭理她,而是选择独自入梦,而她,也要说话算话,老老实实抿起嘴唇在属于自己的这一边沉默到天亮。毫无因缘的紧张,紧张到不知道该问什么,可是她又立刻想起一个疑问,从她喜欢上奥兰多开始,她就会时不时想起这件事——但是在今晚之前,她根本没有什么自信和契机去询问他,怕结果会让她深受打击。如果对方给出的答案,真的不是她想要的那种,那么,自己竭尽全力做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连这样的回报和对待都求不得,岂不是太悲哀了。
    00:01:12
    女孩开口了:“奥兰多,上次来霍利庄园做客的公爵小姐叫什么名字?”
    “呵,你的问题越来越没营养了。”
    “你快点说,快点!”推搡男人背脊:“还没到两分钟呢,这两分钟内你的话语权都属于我。”
    “梵妮。”
    00:01:31
    “好,回答的很好,我知道了,”秦珊顿了顿,如同在下决心:“奥兰多,那我问你,我叫什么名字?”
    “……”
    沉默,无言的沉默,来自奥兰多。
    好吧,他的确不记得这个中国女人的姓名,从他认识她至今,他都一直习惯性地用别的方式去称呼她,要么是非常合适她的绰号,要么就是“中国人”“黄种人”之类的宽泛代指。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清楚知道和记下她的全名,他只隐约知晓她姓秦。
    所以,今晚对方突然抛给自己的这个问题,让他一瞬间有点懵。
    懵然之后的感觉就是心虚,很奇怪的心虚感。
    仿佛记不得她的名字是个弥天大错一样。
    金发男人努力回想了一会,实在想不起那个拗口的中文姓名,于是平静地回答:“不记得。”
    00:01:47
    停留在自己背部的力道马上松懈,热度随即消失。
    奥兰多能感觉得到。
    身后的女孩似乎动了动,柔软温热的身体似乎挨得离自己更近了,紧接着,身体侧面突然承载上一份重压,他的头被重压的主人以一种少见的强大力度掰正……就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滚烫的鼻息扑面袭来。
    00:02:00
    秦珊吻上了奥兰多的嘴唇。
    这个吻跟上次完全不同,如果说在楼道里的那次只是来自小女孩的俏皮偷袭,那么这一回完全就是发泄性的嗫咬,来势汹汹不带犹豫,当然,也毫无技巧可言。湿润的舌尖如同饿坏了的毒蛇信子,强塞入他的口腔,扫过他的上颚和牙齿。她的呼吸非常炽热,小兽一样的喘气声足够听出女孩的怄气程度。她反复地用两排小牙齿啃着他嘴唇,力道非常凶猛,真的非常凶猛。没多久,少女的虎牙就划破男人的下唇,细小的疼痛从那一处涌出,味蕾几乎是下一刻就尝到了属于血液的淡淡腥甜……
    奥兰多非常讨厌这种被动的感觉,所以嘴唇被咬破的下一秒,他就把秦珊一整个人拖到了自己身上。强行按下她的后脑勺,包裹住她的唇瓣掐断她一系列凶残如狂犬一样的啃咬,纠缠住她的舌头让她再也没法用这条滑溜溜的玩意儿在自己嘴里作恶。与此同时,他逐渐加深了彼此间的唇齿缠绵,紧紧压制着她的肩膀和背脊让女孩一点也动弹不了。
    他的心境并不比秦珊愉快多少,像被人用手掐紧一般难受。整个胸口发热,如同被开水粗鲁地灌溉,几乎能往外泛出白气。
    从没有过异性让他有过这样强烈的不舒适感。
    因为上身完全被禁锢着,秦珊只能腿脚并用地,拼命地蹭蹬着男人的腿面,用膝盖踹击着他的,她的牙齿还在计划着咬他,简直像被疯狂原始人里面的小孩附了身。
    感受到对方无比剧烈的抗拒,奥兰多放开了她,女孩从他上体滑下去,翻了个滚回到床的另一边,脑袋陷进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个枕头里。
    高强度的深吻让秦珊大口大口喘着气,她盯着天花板上黑暗的灯罩,边猛烈地呼吸,边断断续续地说:“你,不记得我的名字,我知道了。但你应该忘不了,无法忘记这个吻了,不会有女人敢把你亲破皮,对吗,奥兰多。”
    “哈哈。”她豪爽又难过地笑了两声,豪爽、难过,这两种情绪风马牛不相及,但她就是可以在一个笑里面展示出来,并且能让人立刻感受到。
    奥兰多没有讲话,他深吸一口气,揉了揉金色的刘海,他需要找点东西或者事情去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直到他不经意地瞄见枕畔的手机。像是将要溺亡时分抓住的一根水草,他将黑色的硬板握回手里,利落地掐断计时器。
    视野里,屏幕上的数字清晰瞩目,这一切炽热而猛烈的发生,仅仅只用去五分钟四十三秒。
    秦珊的呼吸渐渐平稳,她慢悠悠坐起上身,掀开白色的被子,挪到床下,也没有穿鞋,直接赤着脚踩在冷飕飕的地板上,走向了飘窗。
    然后,独自一人,躺在了那里。
    奥兰多全程观看了女孩儿怄气又矫情的自虐行为,最后将视线定格在飘窗地带。
    那飘窗估计就一米多一点的长度,一米七的中国人躺在上面只能蜷缩成小小的一团黑影,他就盯着那一团影子,冷冷问:“你在干嘛?”
    “我临时改变主意了,我要睡飘窗。”气鼓鼓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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