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她目光触碰到置物架上的水果刀,她强撑着流理台边缘起身,飞快地将那柄明晃晃的尖刀抽出,攥紧在手里。
    章鱼怪一边现在肉封里的硕大黄色眼珠转了过来,是的,朝她看过来了。
    下一刻,秦珊皱紧鼻梁,盯紧章鱼的一边瞳孔,使出比中考掷铅球项目还有百倍千倍的力量,动用出全身的每一处肌骨的实力,将那柄水果刀瞄准那里挥掷出去——
    明亮的刀柄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擦过空气,瞬间插入怪兽的左眼。硕大凸鼓的眼球随即爆裂,汹涌的黄色黏液翻滚流出,如同开闸的黄河水一般!
    捆绑着奥兰多的那只触手顿时脱力,松开男人,他沿着大章鱼微软的弧形身躯颠滚了两下,重新回到大地。
    力气带来的惯性太大,秦珊自己不由朝后踉跄了两步。她看见奥兰多掉了下来,发疯似的朝他扑去,跪坐在他身边,用力抱紧横躺在地面的男人。
    “没被章鱼勒死,反倒被你勒死了。”奥兰多倒在她怀里,不断气地讲完这句话后,就开始高频率地喘气。他面容灰白,一点血色都见不到。湛蓝的眼眸看着秦珊,断断续续启唇:
    “well,done。”
    艰难,又简单的夸奖,让秦珊眼泪一瞬间涌了出来:
    “你不要跟我说话,就呼吸,呼吸,呼吸。”
    她从来没看见过奥兰多这么虚弱狼狈的模样,心疼得像被人在一点点地撕。
    一只眼睛被射瞎,大章鱼陡然间变得惊慌失措,一边拼命乱扫着身边的一切东西,一边挥舞着断臂,失魂落魄地往甲板上窜逃。
    这样的举动给以众人更多的信心,他们握紧枪械和利器,乘胜追击。
    奥兰多进行完简短的休息,很快恢复到往常的状态,他简单检查了一下沃夫的伤逝,确定这只蠢狗只是轻微脑震荡而已。才和秦珊结伴跟来甲板,在此刻,那头巨兽的另外一只眼睛已经被射杀,混乱地挥动着残缺不全的触手,无头苍蝇般来回乱窜,最后撞断船舷,扑通巨响,一头栽进水底——
    甲板上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地,被大海啐了一身腥咸的水。
    “火箭炮,鱼雷,准备——”奥兰多一声令下。
    一位船员麻溜地钻进军械舱,几秒后,三架大型火炮从船舰侧面利落伸出,朝向水底连续发射。鱼雷也从水下部分蹭蹭蹭钻出,像水底的喷气战机一般,带出一条长长的白色水纹……
    ——这就是“奥兰多号”乘胜追击的方式,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百倍奉还,赶尽杀绝。
    一时间,海水,火光交融在一起,如同放大十倍百倍的灯光喷泉那样,喷涌到半空……又像是一场以水特制的盛大焰火晚会,在绝妙的月色给下怒放不休……
    直至海面恢复平静。
    大家湿了个透,但是没人露出不高兴的脸色。
    因为他们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秦珊站在甲板边,兴致昂扬地看完这场奇观。她的羽毛服全部淋湿了,挂在身上特别重,能把她的腰压弯。而她的所有头发,刘海,也湿哒哒地黏在脸颊和额头上。
    她背靠到栏杆上,看向身后在安抚船员情绪的奥兰多,用冻到打颤地牙齿大声叫他:
    “奥兰多!”
    金发男人抬起头来,他并不比秦珊好多少,几根湿透的金发凌乱在饱满的额头前,有种落魄的英俊。
    白色衬衣贴在身上,勾勒出鲜明的肌肉轮廓。
    一直以来他都一丝不苟,形容不散,干净整洁,很少能见到他这个样子。
    他看过来的一双眼睛,有一种比大海还要纯粹的蓝,特别美,特别迷人。
    秦珊心里热热的,像被注入暖流,她大喊:“奥兰多!我要跟你表白我要跟你表白我要跟你表白!我知道我今天这个样子特别丑!比落汤鸡还丑!可是我就要跟你表白!哪怕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也要跟你表白!哪怕明天山洪暴发火山喷射人类社会全部灭亡我也不怕!!世界末日我也毫不畏惧,因为还有什么比你再拒绝我更可怕的呢!!!!!!”
    女孩喊完这一长串后,整个甲板都陷入一片肃静。
    天与地,只有风。
    “在一起!”万物俱寂中,助理胖达突然助兴喊:“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但在他接触到船长冰凉的面色,以及发现没人附和后,又默默放低了嗓音,最后溶断在风里。
    奥兰多的眼光变得迷蒙,他凝视着靠在栏杆边的女孩,她在料峭的海风中绽开一个笑容,她浑身止不住地发抖,脸蛋冻到比身后的月亮还白。风冷得能让哈出的白气冻结成冰粒,但她的笑容非常温暖人心,就好像,她的酒窝里藏着两只小暖炉。
    他想答应她。
    是的,他想答应她。
    金发男人的两瓣薄唇微微开启。
    就在此刻!
    一根黑色的触手如同藤蔓一般,从海面汹涌生长出来,下一刻就卷捆住离它最近的少女的脚踝,连挣扎都来不及,只能任由直接被地面挫断,被强硬地拖拽着,穿破栅栏砸进水底!
    蓬起的水花即刻消失。
    而这一切仅仅发生在零点几秒内。
    缠绕带来的巨大痛楚让秦珊意识几近涣散,在她失去知觉的前一秒,她听见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
    “秦珊——!!!!”
    她一下子就能听出叫她的是谁,她第一次听见有外国人能把她的名字叫的这么标准,字正腔圆,就好像勤学苦练过好几年的中文一样……
    冰凉刺骨的海水无法抑制地灌满鼻口,那么不舒服,可她还是好想裂开嘴笑一下,
    因为,他终于记住她的名字了。
    而甲板上,眼睁睁目睹了这一切的奥兰多,只能被自己的多名下属们拉紧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们不能再让自己的船长以身涉险。
    作者有话要说:不多说了,哀莫大于生死离别。
    本章章鱼怪的设定借鉴了1998年美国电影《极度深寒》,不过我这只表皮是黑色的,而且没那只那么屌能搞定一只邮轮。
    不过此片真的极度暴力恶心血腥恐怖,是我一生难忘的童年阴影
    【——胖瘦自如的小红花——】
    risia77、黑森林、百里、晨间白杨、小小的红豆妹、茶叮、厘尔、炭烧女人、qing803、一入深似海,从此万事皆浮云、岂曰无衣、蝈蝈、我是死宅啊混蛋、茶茶、zzn509、abcsmilly、大白兔糖、阿格隆河、陌景律、清风如自来水、格林桐桐、炉温。、星厌、亲斤欢丨日爱、嗯哼理科男要来一斤黄瓜吗包邮送黄图哦~、明明、会脸红的娇羞受、echo、breathesky2007 、啊哈、翰墨丹青、看,脑袋~、傻不拉几的小萝、xza泠小米、小师、小妖闪闪、等等我、9、茱萸、咩咩、依稀、夕夕兮珏、。。、笔记本、noc、404、而后图南、挽月大人、路过、呜呜呜、嘛。、纳兰二三、冷蓝、小手一抖、linrin、苹果、甘木、鞋芒女、yoyo、jy078、caicai、墙角晒肚兜(嫖抖森)、早安yuyu、33来柿、雁落云归、我伤心、阿三三、阿攸、浅浅、大河向东流、冰糖橘子酱、音尘、茱萸、吃兔子的酸奶、qingciki、鱼腥草、本攻不死你终究是受、阿茉、以南、夕雨77、帅帅、李彦宏、妙妙喵、f风、小七、芒果团子、夏文之、最爱、蜡笔、光光、我怎当得起、小予、书蔺(嫖册子)、寿比南山、大耳朵、千寻酱、带孩子的婆娘、安宁、兀单单、dora、西木、rayman、橙子菇、迷路、一定要来一个很长的名字因为今天找了好几遍才找到自己名字顺遍球推荐会考作弊神奇大家快来支招不然死定的丸子、下年第五季、mimiyo、椰子、打右灯,向左转、简慕心安、我住北边你呢、美涪陵的风、悄悄溜走、miffyplum、墨墨、小山无水,嘿!、。。、mario、屠苏酒、阿才帆帆、yieryi、北鱼、小纹、thia、狐宝宝2、素人渔夫、vv、。、未央、羊子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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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五章
    接连半个月,“奥兰多号”都停留在这一带的海域,没有再往其他地方远航,也升降了船身自带的搜救艇和潜水艇去附近深水寻找,仍旧一无所获。
    世界各地每年葬身大海的溺亡人数约为二十多万,看上去多么庞大的数字,在世界人口面前却是九牛一毛,在这个被海洋占领大部分的蓝星球上也不值一提。
    日复一日的空手而归,所有的船员都心灰意冷。
    强迫自己接受一切不好的讯息,包括死亡。
    习惯有多可怕?
    秦珊消失的第三天,有一名船员在吃早餐的时候,莫名地把空碗递了出去,惯常随意讲:“小厨师,帮我再加一碗。”
    说完之后才惊觉这个女孩已经完全失踪,生死未卜,甚至可以说是,这艘船以后都不会再有她了。
    餐桌上所有人都变得沉默,首座的奥兰多也慢吞吞搁下勺子,胖达见状赶忙缓和气氛:“中国小姐心肠那么好,福大命大,肯定没问题的啦。”
    没人附应他,纷纷去偷瞄船长大人,他这几天话少的厉害。虽说以前也冷冰冰的,但那是一种霸道专横的冷冰冰,不是这种少言寡语的冷冰冰,看着挺让人担心着急的。
    金发男人处在目光焦点,却依旧面色平静,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他眼皮慢慢掀起,露出蔚蓝的瞳眸,紧接着凌厉地扫视一周:“看什么看?吃饭。”
    船员们赶紧埋头啃面包。
    他握起汤匙舀了一勺麦片送进嘴里,接着三两下就把那碗麦片喝完。
    而后拉开椅子起身,第一个离开餐间。
    习惯有多可怕?
    短短的半个多月里,奥兰多有无数次在心里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站在船头的时候,会有个女孩也待在这里,她正举起双手,将一双粉红色的手套贴在颊边捂脸取暖,还嘚瑟地哼着非常难听的小曲;
    路过厨房的时候,能从门缝里或者钢玻璃窗后瞥见这样一幕,女孩系着围裙用大铁勺从锅里舀出一小口汤来尝味道,紧接着砸吧砸吧嘴对自己竖一根大拇指,如果端起铁锅或瓷碗的时候太烫,她会立马龇着牙放下,抬手去捏捏耳垂;
    拐过楼梯的时候,回过头就能看见她屁颠颠跟在自己背后。或者故意躲躲闪闪跟踪,在被自己发现的那一刻,非常掩耳盗铃地缩低身子蹲在栏杆后,以为那样就不会他被看见。或者是仰起头的一瞬间,就看见她在趴在二楼探出头,笑眯眯地和自己打招呼,一双黑眼睛眯得像招财猫,用那种轻佻又嫩气的嗓音喊道:“奥兰多,早安”;
    途径她卧室的时候,就能看到她挨靠在书桌前,不厌其烦地制作着那些无聊的diy,晚一点的话,她有很大可能是在看小说,就开着一盏橘子色的小台灯,脸挨着离书页特别近,眼睛都快掉上去了,再长大一点肯定会近视。还有,他有很多次都想替她把门关上,他第一次见到一个女孩子家从早到晚都把自己闺房的门大敞着,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又或者,她觉得这艘船像家一样安全;
    坐在书房的时候,每天早中晚都会有那种模仿谢耳朵,敲三下就叫一次自己名字的特殊叩门声,那是她来送三餐的固定模式。每一顿都有一道她精心烹制的甜品,不光要炫耀有多好吃,还要叽叽呱呱的介绍花费了她多少心思倾注了她多少爱意,俄式红酒烤苹果,椰汁小圆子,蔓越莓曲奇、木槺杯、香草芭菲、抹茶奶冻、玫瑰糯米糍……
    而当下,这些理应出现在那里的,理应存在在那里的,仿佛一百年都不会被磨灭掉的画面,现在全都不见了。
    这些地方都不会再有她的身影。
    她已经不在那了。
    奥兰多两手抄在大衣兜里,在大厅里走了一圈,而后沿着阶梯,来到二楼秦珊的卧房。
    门后的墙角,沃夫的小窝就被秦珊安置在那里,性格直接又干脆的大黑狼从放弃搜查后,就没怎么吃东西了,一整个黑黢黢的蜷缩在鹅绒垫里。如同一条忠心耿耿的家犬那样,用非常极端的绝食方式,来宣泄主人离去的悲伤、无奈和自责。
    奥兰多蹬了下那个木箱,命令:“沃夫,去吃东西。”
    大黑狼虚弱地哼唧了一声,眼皮抬了抬,露出一半黯淡的金色瞳孔,又慢慢闭上,重回漆黑。
    从头至尾,它都一动不动,像一具丢在垃圾箱的僵硬玩偶。
    奥兰多没再打扰它,审视了一圈这个空荡的房间。
    他看见了女孩床上的手机,乳白的外壳陷在同样颜色的被褥里几乎难见踪影,这个小直板被塞在枕头侧面,放的格外正直,简直像被血族青年感染了强迫症一样。
    他甚至都能联想出女孩恭恭敬敬,小心翼翼,供佛似的把手机放在床头,等着他回短信的那副傻样了。
    金发男人深吸一口气,只有这样才能稍微缓和一点他胸腔里的强烈窒息感和压迫感。
    心室都被这样的感觉压得发疼。
    他慢条斯理走过去,捞起床头的手机,按了一下开关,屏幕一片漆黑,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奥兰多下意识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白色的充电器和数据线果然在那里。
    完全没心机的摆放方式,离自己最近就行。
    他坐到她床边,把插头插上,开机,然后,他发现这家伙居然还设置了锁屏密码,四个空格的密码锁,第一感应该是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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